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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的时候,除了渣小分队整个七班都在忙碌地学习。马上,坐在高三教室里的就会是他们了,压力随之而至。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的中午,许罂好久没跟陈星凡几个一起吃中午饭了,就约了在学校外面吃。

许罂还没来,陈星凡在校门口等的时候,看见一辆京A牌照的jeep,停在学校后门,下来一个年轻男人。高高大大的。

她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许罂就来了。

“看什么呢。走吧。热死了!”

“哦。”陈星凡才从那车和男人身上收回目光。“京A,车牌挺骚啊。”

“什么?”

“我说校门口来了个人物。”

许罂循着陈星凡所指看去,那人已经回到车里了,把车开进校门,往停车场去。

渣小分队去了常去的餐馆儿,又在奶茶店坐了会儿凉快凉快。最近天热,都上35度了。

吸管儿在速溶咖啡被里搅动,停了下,陈星凡盯着许罂看了两秒。“小罂,你天天跟顾星沉在一起不腻吗?跟咱们都玩儿得少了。”

许罂吸了杯草莓、雪碧加冰和柠檬调制的饮料,看陈星凡一眼。“是么?没有吧,我可不是见色忘义的人。”她偏头勾着人笑,邪气妩媚得不行。“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啊。”

宋小枝补刀说:“连缺胳膊断腿的也要穿衣服呢,可见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引得几人笑着白眼。

许罂却在想另一件事,最近她看见顾星沉跟十二班有个女孩儿走得挺近的,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总觉得他俩之间有点儿微妙的关系,而且还互留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她总有点患得患失。

见许罂叹气,陈星凡胳膊肘捅捅她。“喂,咋了?”

“我在想我家男人会不会出轨。”

陈星凡翻了个大白眼:“没救了没救了!小罂,你被顾星沉吃死了。你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你以前可不这样。”

许罂正要说话,旁边金宇冷冰冰开口:“就她那点儿智商,当然只有被玩儿的份儿!早晚被顾星沉玩儿死。”

许罂凝眉,胸口一起伏,端起一杯水泼过去。金宇只来得及闭眼,头发都在掉水珠。

“你TM脑子有病啊?!我谈个恋爱你整天阴阳怪气的干嘛?真忍你很久了!”

陈星凡仨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许罂气冲冲摔门走进正午的大太阳里。

金宇抹了一把脸,水沾湿了他毛发,显得五官更立体英俊了,他低骂了一句脏话,陈星凡和江寰喂了一声,他也不管,也摔门追上去。

“许罂!你给我站住!”

许罂哪儿会是听话的人,金宇几大步追上去拽了她手腕才拉住她,两人都气喘吁吁,许罂瞪着他,金宇脸色也不好看。

“你这笨女人真是让人着急!你被顾星沉耍了还不知道!”

“傻逼你喜欢我直说啊,阴阳怪气的整天下烂舌头你是男人吗?”

金宇一下就愣了,连自己也模棱两可的心事、感情,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该怎么办,就被对方当面戳破并且施以冷笑,未免狼狈、鲜血淋漓。

当死党那么久,看许罂虐草无数,但却是金宇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朵罂粟的无情。

什么叫,又爱又恨!

“许罂,顾星沉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每天耍心术吊着你,你没发现你现在慢慢在变了吗?”

“他在拔掉你的刺、他要拴住你,他玩儿你呢!”

第40章 矜持

金宇吼完,许罂一时没反应过来。太阳晃得有些眩晕,她撇开头。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他玩儿没玩儿我那也是我们俩事。金宇,你如果不想跟我绝交,就请你闭嘴别插手!”

许罂不耐烦地打断,转身就走。

“许罂!”

金宇喊了一声,许罂没有理,然后她手腕就被狠狠一拽。

女孩子到底力气小很多,许罂一个趔趄就被扯到个男孩子的怀里,这个男生是她很熟悉的,但怀抱是陌生的。她根本来不及说话,唇就被很重地吻了一下。

一触,即分。

金宇呼吸有点儿急,额前乱乱的碎发被水珠沾湿,背后是晴空与烈日。

他恶狠狠地说:

“是喜欢你!盯你那么久,不亲一个怎么够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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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罂现在还在怔忪。

手有点儿肿,打金宇那巴掌她用尽了全部力气。

“怎么了?”

地铁上人有点儿多,顾星沉把她罩在门边的角落里,保护得很好。他摸了摸她额头,以为是地铁上冷气太凉,就把自己校服外套给她披。“这样还冷吗?”

许罂摇了摇头。“不冷。”

地铁正跨江,背后有夕阳的光掠过远处城市高楼,穿过地铁的玻璃门落进来。

顾星沉还穿着干净的校服衬衫,简单的深色长裤,周围的乘客热气黏腻、都是汗味,只有他身上干干净净的。

他好像天生就不怎么出汗。

当然,她也看过他,情动难以克制的时候,肌肤布满密密汗珠的样子……

“晚上还要看书?”

“嗯。”

“期末考都考完了,还看什么书啊……”她嘀咕。

顾星沉本来想说看书学习不是为了应付考试,然后看一眼许罂,还是改了个通俗易懂的话:“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结果许罂还是无语了,“没事做?好玩儿的事那么多怎么就没事做呢?”

她说:“我只有在教室才会觉得没事做。”

顾星沉笑了,他身上有些阳光也照不暖的冷色调,最近备考似乎累着了,略带疲倦,眼神有些懒。

个子高,白净斯文,穿着校服,手里拿着几本书,这种书卷气真是要命了。

车厢中部那团女孩子一直偷偷看他脸红,私语声不时传到许罂耳朵里。

许罂想起金宇的话,抿抿嘴,隐隐有些不安,但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话想问,但临到嘴边又说不出。

——这个让她喜欢、让她心疼的男孩子,陪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子,被她甩过伤害过的男孩子……她狠不下心再去质疑他什么了。

虽然过去几个月了,但许罂现在还能想起KTV那晚,他默默把她送走,然后一个人伏在路灯下难受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还有,他躺在床上,整个屋子里蔓延着钻心寂寞,他却安静睡着,脆弱又坚强的模样……

不忍心。

她心疼。

还有……

呵,挺喜欢他。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顾星沉摸摸自己脸。

她看了他两秒,笑,似骂似嗔。

“顾星沉,你真浪!到处都有女生看你。”

顾星沉顺着许罂目光。

那几个女孩子被少年冷感的目光扫过,触电一样暗暗兴奋,不敢跟他对视。她们推推搡搡,像是讨论着要他电话号码,但又谁都不敢过来。

顾星沉抽回视线。“我并没有理她们。”

“那我也不高兴啊。”

“你想让我怎么办?”

隔得近,许罂听见了他说话时喉结轻轻颤动。

这样干净美好、聪明端正的少年,许罂想,算了,管什么乱七八糟,她现在就想跟他在一起谈恋爱、玩儿,管那么多干嘛?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及时行乐吗。

谁还纠结那么多……

想通之后,许罂就眼神勾着人恶劣地笑,顾星沉有不好的预感,他从小不知看了许罂多少次这种表情,这种欺负人的表情里长大的。

“很简单。就……当着她们面,跟我接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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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变成了不良少女的天堂!

许罂彻底开启放纵模式,首先是衣着彻底放开,短裙飘飘,小高跟鞋踩了起来,漂亮张扬得耀眼,哪里像个高中生。

领成绩单那天,许罂扛不住父母的催逼,只得把顾星沉带回了家吃饭。

顾星沉以720,继续霸榜年级,最可恶的是,这厮领成绩单还背着书包、带了些书在里头,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跟她那一身超越年龄的社会潮人系打扮一对比,简直了……

父母把她瞪来瞪去,嫌弃了一晚上,尤其还TMD,她这次考了年级倒数第二!

跟顾星沉那叫一个首尾呼应……

灾难般的体验。

父母对顾星沉热情万分,吃了晚饭不算,还非让保姆收拾了客房,让顾星沉住下来,而且让他“多住几天”。

许罂直翻白眼,悄悄瞪顾星沉:敢答应你就玩儿完!

晚饭后客厅,顾星沉坐在单人沙发上,许父徐母笑容满面,一个给倒茶介绍着几种茶叶,一个给递水果嘘寒问暖。

充话费送的许罂则被冷落在一边站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死死盯着顾星沉,就想吃人。

“妈,爸,你们干嘛呢……”许罂把沙发上的大嘴猴一丢,重手重脚地坐下去,“人家顾星沉快被你们撑死了!吃饭就夹个不停、吃完还不给人消停喘口气,烦不烦啊!”

搞得许父许母又尴尬又生气,迅速开启“唉你这孩子XXXX”模式。

许父:“你这孩子真是,成绩不好脾气还差,跟人星沉好好学学。”

许母:“让你换件衣服!到处破窟窿像个什么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垃圾堆捡的废品……”

“废品???妈,你居然说这是废品!!!”许罂站起来,牵着自己裙子讨说法,“懂不懂时髦啊你们,这叫嘻哈风好吧!明星都这么穿,谁像你们只晓得穿貂穿皮的,土死了……”

父母都懒得理她,许罂嘀嘀咕咕生气得不行,故意把拖鞋踩着啪嗒啪嗒响,去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喝,桌子杯子敲得咚咚响,父母混当没听见,倒是顾星沉看了过来,有些担心。

许罂正嫉妒上火地喝着柠檬水,一下就撞进少年那双清而深的眼睛。

心,颤了颤。

轻轻放下杯子,许罂忽然有些羞涩漫上来,和少年抿抿唇、眼神交汇了下。收了收坏脾气。

——还是她的乖宝宝哥哥疼她。

“我洗澡去了!”许罂没好气说,“妈,人顾星沉不喜欢吃酸的,你那青葡萄酸死了自己吃得了!别为难人家……”

搞得许母瞪了她好几个眼神,唠唠叨叨训了好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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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罂洗澡磨蹭,洗完又要吹头发、抹身体乳、抹脸霜、瘦腿霜、瘦腰霜……一般人都搞不懂她那套,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许家房子大,不只一个浴室,顾星沉早已洗完澡,许罂出来也没看见他。

倒是客厅里,她妈正拿着顾星沉的书和成绩单笑眯眯跟父亲在说话。

“那样子,啧啧,跟参观恐龙粪便似的……有什么好看,不就是些数字嘛。”许罂没好气地小声吐槽。

父母没听清,就指指外头说:“星沉在外头。”

“多跟人家交流交流,看看人家怎么学习怎么处事的,啊?”

“马上高三、马上毕业了,还跟个调皮小孩儿一样不成熟。”

许罂听得头疼要死,赶紧逃出去。

夜凉如水。

顾星沉正背对她,坐在庭院的长椅上。路灯有些远,撒了一层稀薄的白光落在他背影上。

他微微弓着背,坐姿有些慵懒,因为清瘦,偏大的黑色短袖T恤露着大片锁骨和肌肤。

有一种……

禁欲高冷解除之后,略微放荡的性感味道。

他顾星沉抬头:“最近很喜欢看我?”

许罂心慌慌地跳了一下,在他旁边坐下。“有、有吗。”

“有。”

两个人在一起,通常是许罂吵闹,她不说,就会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