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站在那舞台热血澎湃,可真长大去做了,习以为常后,就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许罂姐,你……还放不下星沉哥吧。”

许罂手插香火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都快十年了,还有什么所谓啊。”

“年少轻狂,感情也乱七八糟。”

许罂说得很轻松,但安小纯还是不太信。

她们一起扫完墓,又一起往山下走。

安小纯善解人意,虽然许罂没问,她也主动提起:“我问哥哥了,可他就是不告诉我星沉哥的去向。不过我慢慢磨他,他总会说的,许罂姐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打听到。”

许罂眯眼看向天际流云,整把棒球帽重新戴上。

山下有一群人上来,她戴上墨镜,只露着半张精致的小脸和尖尖的下巴,微微一笑,一排洁白贝齿。

“不必打听。”

她说,“我来扫墓,只是因为顾阿姨当年对我挺好,想来看看她而已。”

“真的,不打听?”

“嗯。”

许罂绯闻男友挺多,还个个都是娱乐圈的大帅比,安小纯见她笑得如此轻松,也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瞎操心了。

其实想想,这才是常理。

年少的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看看身边,当年的情侣,分手后男友女友都不知换了多少任了。

安小纯想。

像许罂这么漂亮可人、桃花又好的女子,哪可能一直单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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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影视城大部分地方又没空调,热得不行。

转眼,《长歌传》开拍有一星期了。

下午三点多,导演也被热得不行,喊全组休息一会儿。

许罂回到凉棚乘凉,穿着厚重的古装长裙,头上还满满堆着发饰,热得直想骂人。

庆幸的一点是,电影背景是唐朝,胸脯还算凉快。

许罂拿着小电扇使劲儿对着脸和胸口吹。助理丽莎捧来一杯冰水,她赶紧喝了一口,鼓起胸脯长长呼了一口气。“总算凉快点儿。”

丽莎年纪小,刚进行世面见得不多,看一眼许罂那饱满的胸脯就有点儿脸红。

许罂看见,鼻子笑了一下。“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丽莎不好意思。“许罂姐你真漂亮。难怪她们嫉妒你。”她吐吐舌尖儿。

靠脸吃饭的娱乐圈,总难免有些微妙的斗艳,许罂出道五六年了,习以为常。

丽莎跟她相处还算和谐,就是Mason这厮啰嗦得不行,他又打了电话来。

许罂懒懒地喝完了冰水才不慌不忙地接起来,此时电话都已经响到第三遍。

丽莎看得都怕,总觉得那边的经纪人大哥哥估计已炸肺。

——许罂姐姐不光漂亮,人可真淡定!

丽莎想着,对许罂的崇拜又多了一分。

电话里Mason压抑着火气说:“南方沿海那边不是遭遇了台风吗,要搞个慈善晚会,我替你接了!这阵子你好好给拍戏准备活动,别给我乱跑。看看你,去一趟N市又闹出绯闻!”

许罂靠着大树荫,热得有气无力。“我怎么知道出个机场还能遇到绯闻男友啊。他迎面走来,我总不能不打声招呼吧?”

Mason无言了一会儿。有时候确实不怪许罂。

十几岁的时候许罂名声还好,毕竟年纪小,自带清纯,可她越长大越成熟美丽。

在娱乐圈,太个性、太耀眼的美,容易被黑。

现在火的女演员,主流还是傻白甜人设,五官有些小瑕疵,更容易被人接受。

许罂这种脸,漂亮得没得挑剔,反而招恨。

“是是是,你就天生招黑。自己多注意点儿吧。”

许罂无所谓地听着,然后Mason说:“趁你今年不算忙,我给你多接点儿公益类的,把你不良少女的黑历史洗洗。”

“好啊。”

“这个公益活动在月底,你准备两首歌就行,娱乐环节只是一部分,主要还是企业捐款。”

“地方在那儿呢。”

“G市。”

许罂嗯了一声,倒是很乖地没提反对意见。

Mason见她听话,稍有宽慰,但介于对许罂过往绯闻的了解,还是不能放心格外嘱咐了两句:

“到时候离那些富豪精英们远点儿!”

“别又整出嫁豪门上位的消息!”

许罂挖挖耳朵。

“怎么,不想我嫁豪门?”

然后那边没了声音。

许罂在心里闷笑,完全可以想象Mason现在的脸色有多精彩。

——啊。忽然有点儿同情自己经纪人了。

-

慈善晚会用不着什么过分的准备,许罂本就歌手出身,这种活动小意思。

她是活动头两天到的G市,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现场彩排的时候没想到遇见了几个曾经音乐圈的故友。

大家约了彩排结束,一道吃晚饭。

G市土地面积不大,经济容量却不小,属于经济热点城市。

这里经济高度繁荣,房价超高,门市更不用说了,所以步行街很流行楼咖文化,临近市中心步行街的几栋高楼小区,深藏着五花八门的小店。

许罂他们选了一单元楼34层的日料店,网评特别高。

楼道看着幽静,走进去后才发现竟快客满,幸好还剩一桌。

店地方不大,浓浓的日式风情。

大家席地而坐,许罂在靠窗的位置,外头有商圈高楼轮廓高耸、灯光如海的夜景。

田程程把夸张的皮衣外套随手放椅子上,和徐征、Lily他们聊起来。

许罂则摆弄着手机给婆妈的经纪人顺毛,报告行踪,让他安心。

“SOHOT之后,咱们都没坐在一起吃过饭了吧?”

“是啊,都九年多了。”

“对了Lily,你男朋友呢?”

田丽丽就是当年给许罂消息,鼓励她报名的那个。她现在三十出头,在音乐圈子里一直不温不火地混着。说唱圈的女生说话都比较直,她摆摆手,“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后任男友都分了还提他呢。”

然后引来一阵对爱情、时光的唏嘘。

接着有人问许罂:“小罂当时也有男朋友吧?记得你那会儿经常穿着男孩子的校服外套,可让我们眼红啊。”

美女的感情总惹人注目的,加上许罂在几个人中名气又算大的。

“我?”许罂扫他们笑了一下,垂眸,手指摆弄着短短的竹筷,“我也早分了啊。”

旁人按部就班的唏嘘,只有田丽丽惊讶地看向许罂。

当初在酒吧,许罂帮她顶场唱《喜欢你》那次,田丽丽还记忆犹新。

少女站在台上,朝台下那个斯文英俊的男孩子飞吻,浪漫到让人羡慕不来。

欢好如此,竟也分了。

想起自己,田丽丽摇摇头,什么也没问,就和许罂碰了一下小酒杯。“为我们逝去的年少。”

许罂心领神会,跟她笑着喝了一个。

“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很意外。”田丽丽放下小酒杯,“记得我当时的男朋友跟我说,那个男孩子一定很爱你。”

许罂抬了下眼皮看她,随后埋下去,只笑了一下,没说话。

田丽丽:“他说你在台上唱歌,那个男孩子一直看着你,谁喊他都没理。哦对了,他说的还不是喜欢,说是‘痴迷’。”

许罂笑容深了一些,露出一线皓齿。“十几岁的爱情总是热烈的,长大了再看也就那样吧。”

她拍拍田丽丽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田丽丽才意识到自己谈及初恋有些失态了,然后应和两句。

两个各怀心思,都很安静。

日料店光线偏暗,许抿了一口梅子酒后指尖把玩着深色的青砂小杯,那清亮的酒落在里头,像回忆里那双眼睛。

又清,又深。

痴迷。

品着这词,许罂想笑,又觉有点勉强。

最近到底怎么了?那么多年从生活里蒸发掉的人,竟总被提及。

是老天爷又想玩儿她么?

许罂和田丽丽各怀心事的时候,其它人说起了这次慈善活动的捐款方。

G市沿海,是全国经济热点城市,富豪、企业家、高级精英多如牛毛,在全国来说质量最高,大街上随便一抓都都是“海龟”。

不像S市那边,家里吃矿的土豪多,只会玩儿豪车穿貂,比如许罂父母。

“听说这次谭影后夫妇要来,代表恒亚集团捐款。”

“她应该是嫁豪门最成功的女星吧。”

“是吗?我怎么听说她老公是白手起家的。”

“反正她跟她丈夫当年也是慈善活动上认识的。”

“她女儿就是谭蔷蔷吧。”

……

聊天过程中,坐许罂对面的女歌手一直开小差,不知在看什么,她朝门边看了一会儿然后神秘地跟大家说:“哇,我刚看见个很极品的男人。”

“多极品?”

她们回头看,却没看见。

“走开了已经。”

“什么样儿啊。”

女歌手想了想,“不好形容。特别斯文清冷吧,我没见谁把衬衣西服穿那么干净整齐的。禁欲得要命!”

大家猜测是精英或者年轻老板,这附近靠近G 市的经济特区,那里集中着几大银行和一些大金融公司,精英很多。

许罂没兴趣听,心情有点儿闷,就说去一趟洗手间。

日式装潢的洗手间不大,许罂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戴上口罩、压低帽檐出去。

日料店的老板正跟新来的客人交涉,店里没位置了,老板客气地说让下次再来。

这群男人有四个,很打眼,都是气质高档的货色。

除了笑眯眯的交涉的那个桃花眼男人,有个深灰色西服的男人,个子高,背对着,正从门口走出去。

背影惊鸿一瞥。

只来得及看清他脑后干净整齐的短发,发际线特别好看,西服领口还露着一线白衬衣。

一个,背影很斯文、雅致的男人,但很冷感像是不好接近。

眨眼,那人就走出去,看不见了。许罂楞在原地……那个,发际线杀的男人。

“小罂你看什么呢?”

“菜来了,快来坐啊。”

“噢,来了。”

许罂抚了下心口,才喘上气,不禁笑自己。

——或者,真该听唐糖的找个炮友了。

——竟随便看个男人都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