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罂托腮兴致缺缺。在想昨天的事。

昨天,发现老猫就是他的小流浪猫之后,顾星沉在沙发上跟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许罂,如果你没有放弃所有跟我相爱的把握,就别再靠近我了。”

当时她真听得莫名其妙。

顾星沉想表达什么?

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脑仁儿有些疼,许罂手指敲着脸颊:所以,顾星沉到底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没那么爱我了,所以让我知难而退?

许罂想了一会儿,就想跟顾星沉打个电话。

电话刚拨过去,唐糖就凑过来:“对了,上次金宇说顾星沉和费良山长得一模一样,什么意思啊。”

许罂:“什么?”

宋小枝和陈星凡围过来,把手机地给许罂:“论坛上那个爆料的记者说,费禽兽还有个私生子,搞金融的,一直替他洗钱呢。”

许罂看了眼论坛,然后深深皱起眉,把陈星凡的手机丢给她。“你想说什么陈星凡!”

书桌上,木匣子开着,顾星沉拿着许罂的旧照在桌前看,少女的笑脸明媚可人。桌上插着许罂给他准备的花。

电话进来,顾星沉随手接了电话放在一旁的书本上,开的免提。

他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边喧喧闹闹,远远有许罂和同伴说话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陈星凡!别把我的星沉跟那种龌龊的禽兽儿子相提并论,ok?我家星沉干净端正,好男人,知道吧!”

另一个女孩儿声音:“哈。是是是,你家男人干净纯洁。也不知道你高中的时候整天不敢露脖子是什么原因哦~~”

顾星沉眼睛睁了一下,浑身一僵,照片从他手里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他鼻子徐徐深吸了口气,屏在心口,哽得快透不过气。

许罂把陈星凡几个弄开,才发现电话已经通了十多秒了。她赶紧接起来。“喂,在干嘛呀星沉哥哥……”

“……看东西。”

“大晚上还加班啊,别看啦。”许罂在电话里厚着脸皮撒娇,“眼睛伤了我心疼啊。”

“嗯。”

“嗯就答应啦?”许罂在陈星凡几个拒绝狗粮的眼神里,去卫生间跟顾星沉打电话。

……

顾星沉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这么平静。

一直等许罂把他调戏够了,才挂了电话。

许罂在电话里说了很久,期间有秘书和公司股东给他打电话。

挂掉之后,手机屏幕上几通未接来电。

顾星沉向来工作认真严谨,身上也责任重大。但现在他却没有兴趣去管。

顾星沉肘着桌子摁住太阳穴,忽然心口闷得厉害。

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他缓了下,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指腹被花刺扎破,血滴落在桌上。

但顾星沉似乎浑然不觉,只看着这只浓丽的花朵,深深皱了眉。

是蜜糖,还是毒药。

第93章 全部

咖啡厅幽静,放着一点钢琴乐。

顾星沉拉开椅子坐下,桌子对面,金宇摘下墨镜。

两个人,视线隔着薄薄热气对上。

顾星沉:“想必大明星的时间比我的值钱,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吧。”

“我的时间,哪有华尔街精英的时间值钱。”

金宇把玩着墨镜,有些戏谑,“几分钟玩儿死个公司。你这种人才是真的可怕,顾星沉。”

顾星沉没说话,仿佛对方说的并不是自己。

“不过天下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事。你厉害、优秀,同样,弱点也明显。”

金宇顿了下,“费良山的事闹这么大,你日子不好过吧。私生子洗钱的消息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你也逃不过警方盘查。”

咖啡杯搁下的时候,有清脆的一响,打断了金宇的话。

顾星沉垂眸,拿起镊子夹了一块糖在自己咖啡里:“无中生有。我无所畏惧。”

金宇舔了下牙齿,笑了下,“好。那这个,总是真的吧。我从狗仔哪儿截下来的。”

他把自己手机推过来,但顾星沉并没有接的打算,金宇做了个请的动作。“和你有关,也和许罂有关。”

顾星沉才拿起手机。

手机显示是照片,偷拍的。

地点是车库,一个是许罂,另一个男人,只能看见侧面。

顾星沉眉头动了下,认出是自己。

往后翻,还有些照片。

最后一张,是篇爆料通稿的截图,题目是:

一丘之貉,许罂与禽兽父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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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外,夜色落下。

老猫在旁边的沙发上,蜷成团睡觉。

顾星沉取下眼镜放在茶几的盒子里,闭目揉了下鼻根,些许疲惫。

指间夹着香烟,白色的烟和他手背肌肤的颜色很接近。

虽然白皙,但男人的手,轮廓很刚劲。

下午金宇的话,还在他耳边盘旋。

“她是公众人物,跟这种敏感龌龊的事搅在一起,谁还敢找她拍戏上节目。”

“不过,兴许正中你下怀,你不一直不喜欢她混娱乐圈?”

“感情好,这稿子发出去,许罂就真混不下去了。”

“你会毁了她,顾星沉?”

“你配不上她,你自己也知道……”

许罂回来的时候有点晚,她推开门,边左脚蹭右脚的换鞋,边跟经纪人Mason打电话。

白天录节目碰到徐媛媛,对方暴瘦,歇斯底里,跟她在后台发生了点冲突。

“我安全到家了。”

“嗯,没事,她要敢弄我,早就动手了。”

门口的声响,打断了顾星沉对通稿上那些肮脏字眼的回忆。

他看过去,许罂恰好抬头,视线相接,许罂对他眯了一只眼睛,不正经地笑了下。

“好了不说了,我这忙。”

许罂摁掉电话,把链条小包往沙发上胡乱一丢,在顾星沉旁边坐下:“咋了,这么深沉?”

顾星沉打量她。

“我的深沉boy。”许罂伸出白嫩的双手,捧起顾星沉偏清瘦苍劲的脸颊,搓,“你安静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好乖哦,顾星沉。又娘又乖又Man。”

这样调戏个男人实在有点过分了,顾星沉皱眉。

他的眉不算很浓,但一根根毛发长得很黑、很整齐,肌肤底子又好,看起来很干净。

他说:“玩儿我就这么开心么,许罂。”

许罂适可而止,免得惹怒他。

“还好啊。”

她样子有些欠,红唇笑得弯弯,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打量顾星沉的表情,“喂,到底干嘛这么深沉。”又瞟一眼烟灰缸,“还抽这么多烟,不是你乖宝宝的作风哦?”

然后倾身靠近,“是不是在考虑什么时候答应我啊,嗯?好多天了,该给我答案了。”

侧面看过去,顾星沉的睫毛略长,但不算卷,只有末梢一点上翘,鼻梁窄挺,看起来很有风骨。

许罂很想摸,但顾星沉表情有点冷,想想还是别惹他。

“许罂。”顾星沉深深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没看她,“我想清楚了。”

“嗯哼。”

“我们……还是算了吧。”

许罂稳操胜券的微笑,缓缓僵硬,皱了眉。

“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顾星沉回应很慢,过了两秒才再缭绕的白烟里说,“我下周出国。”

“然后?”

“不回来了。”

“……”

许罂张张口,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太出乎意料。“你意思是,你要走,然后不想跟我在一块儿了?”

男人不说话。许罂知道了,就是这意思。她手指伸到头发里揉了揉,整理了下思绪,明明是急躁的脾气,但现在却不敢轻易发脾气,只怕会绷断最后一丝联系,就没有转圜。

许罂整理了下思绪,拉顾星沉的手腕,让他看自己,“你…认真的?”

目光相接。顾星沉声音很淡:“嗯。”

“顾星沉,你敢说,你不爱我吗?”

顾星沉垂下眼,看着地板上有自己影子。声音很哑,徐徐说:

“爱。”

许罂静静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柔软的喜悦在冒,但细品一下,又是变酸。

“但有一些东西,比爱更重要。许罂。”

许罂狠狠皱了下眉。“什么?”

顾星沉长长吐了口气,干脆把烟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灭掉。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拖泥带水。

“你知道我无父无母,前途对我来说才有安全感。在国内当个小老总我不喜欢,我想做更多事。而且……我觉得我们俩性格也不合适。”

他说,“我还是喜欢……文静、矜持一点的女生。”

“……”许罂失语,脑子有些空,眼睛略微发红,声音很轻:“顾星沉,你已经把我睡了……”

听见许罂这句话,顾星沉长长呼吸了一下,似乎有些胸闷,“对不起。”

他喉结滑动:“这些,是对你的补偿。”

许罂讶然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黑色牛皮包,拉开拉链。里头几张银行卡,几本房产证,还有些别的股权之类的东西。

“顾星沉,你什么意思!”脑子嗡一下,许罂呼吸发颤,轻轻咬牙, “给我的分手费吗?还是陪睡小费?”

“许罂。”他皱起眉,似乎不满她说得这么难听。

许罂把东西通通砸他身上,散了一地,“呵呵,你有我有钱吗顾星沉,就这点你以为我看得上?!”

顾星沉纯黑的眼睛,像不见底的黑洞,有阴天的郁色和苍白。他看着她眼睛:

“许罂,我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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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凌晨。

许罂把行李箱拉进来,在玄关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微微诧异:屋子很干净。但她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人来收拾过。

思来想去,可能是经纪人做的。

可拉开衣柜,里面也整整齐齐……

现在钟点工还负责搞这些?

许罂疑惑了一下,然后也没管,因为她现在实在没心情。

她倒在床上看天花板,头有些疼。

眼睛红了一下,又生气地忍回去,然后摸出顾星沉家的钥匙,扔进垃圾桶。

心情乱得要炸了,许罂揉了下头发,去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