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

李渊摇摇头,“你先退下吧,余事早朝再议。”

李世民应了一声,行礼退下,出门之后,脸色却不太好看。现在他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浮上表面了,李建成借李渊之手,大肆打压秦王一系的官员,连刘文静都被李渊藉故杀了,为了抵消他在军中的影响力,李渊开始频繁派他处理民事,而让李建成、李元吉主管军事行动,他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地束缚下来。

听着李世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渊脸上的神色也很复杂,李世民打仗是一把能手,处理民政似乎也愈来愈得心应手,反观太子建成…不能说他是庸才,但比起李世民,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可能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敦厚了。

李渊属意长子继承皇位,不仅仅是因为立长不立幼的古训,主要还是因为李建成的禀性,由他当皇帝,天下可以稳步发展,毕竟人心思定,而李世民若是上位,恐怕天下皆不得安宁…从某一点上,李渊的忧虑是正确的,李世民当政虽然有‘贞观之治’,可也是一个刀兵四起的年代。

第二天上朝,在浪费了一堆口水之后,朝臣们总算将注意力集中到河北道灾情上了,四方征伐尚未全息,朝廷的日子也挺紧的,所以一提到赈灾,堂上诸公们一个个都做老僧入定状…不是他们无能,正是因为他们太有能力、太明白了,所以这事情不能出头,所谓‘拔起萝卜带起泥’,赈灾牵动钱粮,牵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李渊也是见怪不怪,这种场面他也麻木了,提到议事日程上,也只是为了强调一下,具体事务自然有相关部门负责,所谓的‘钦差大臣’也不过是在出了紧急事务时,才派出去的,否则还要那位衙门干嘛

不过,在退朝之前,李渊还是口头褒奖了李世民一番,并且拟定了两份嘉奖旨意,一份是给归顺州刺史宗如俊的,另一份却是给怀柔县令张陵的。

而在怀柔县,小婉做生意忙得很,水泥窑连轴转,大量出产水泥…主了本县修缮房屋之外,邻县也过来采购,马车都堵门口了。李世民所报有一点是不准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免费,至少本县乡绅和商户不免费。

好的产业会起到一个带头作用,就像一个链条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水泥窑为例,需要大量的沙子配套使用,这就应运而生一个新的产业——挖沙。

白沙河,白沙河,这沙子是不缺的,而且挖沙子既能与水泥配套使用,还可以疏通河道,给村民增加收入,所以灾后的怀柔不仅没有往年那种颓败的现象,反而显得生气蓬勃,而最让怀柔百姓心安的是,这次旱灾、水灾,对于农田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加上全体乡绅的免租活动,他们今年完全不用愁吃饭的问题,就像李世民所禀报的,即便没有朝廷的赈济,怀柔县也能轻松度过这次灾害。

小婉乐得很,这次水灾累是累了些,可也名利双收,眼看银晃晃的元宝和黄澄澄的铜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钱箱,她美得直冒泡。

“阿陵,你说这秦王殿下回去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小婉问道。

“什么消息?”张陵没反应过来。

“朝廷的奖励啊”小婉理所当然地道:“怀柔县这一次水灾,一个人也没死,甚至连朝廷的赈济都没用,理所应当表彰你啊”

“干不好,是我失职;干得好,是应该的。哪能因为这个就要求表彰”张陵的表现却是云淡风清。

“迂腐”

小婉对他的高风亮节嗤之以鼻,不过,看着房间里那一个个钱箱,她还是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怎么感觉上有向葛朗台同志靠拢的趋势?

灾后重建,虽然形势喜人,却也不可疏忽,张陵每天早早的上衙,然后就骑着马东奔西跑…这个县令当得忒累。

小婉心疼,每天都是亲自下厨做饭,给张陵搞了个营养配餐,再加上他每天都坚持练拳、练功,虽然人看着消瘦些,但精神头却是不错。

这天,张陵刚办完公事,坐在堂上,衙上大部分衙役已经散了,只有刚刚升任县丞的姚永国跟张陵商量公事,小婉刚刚做了酸辣汤,便装了两碗。刚来到前堂,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门上的衙役匆匆地跑进来禀报:“大、大人,外面有人来宣读圣旨,请您出去迎接。”

“传旨?”张陵正跟姚永国讨论公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去接旨”小婉在旁边可听得明白,连忙催促道。

张陵这才和姚永国快步来到外面,直接一名穿着内侍袍服的中年人和几名侍卫正站在那里,皱着眉打量这县衙…这县衙属实是寒碜了点儿,大概从文帝的时候就再没修缮过。

这阵儿也没有什么废话,张陵带着一干人等也不顾地上是不是脏,全都跪倒在地。

“你就是张陵?”那名内侍…也就是太监,打量了一眼张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大概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是。”张陵恭恭敬敬地答道。唐朝的太监虽然没有明朝那般势利,可也不是好惹的,关键时候歪嘴,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才敲八斗的李白,不就是被高力士歪歪嘴,给遣返老家啃玉米去了吗?

验明正身之后,这名内侍笑了笑,然后取过圣旨展开,以那独特的公鸭嗓音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柔县县令张陵,在为官期间兴修水利,造福百姓,现擢升为水部书令史,正六品,赐白银一千两,绫罗五匹,钦此谢恩”

真的升官了?张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了。

这名内侍合起了圣旨,双手递过来,低声提醒道:“张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张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接过圣旨,叩首道:“臣,张陵,谢主隆恩”

这才站了起来,命人将赏赐物品抬手,然后这才笑道:“公公里面请”说着话,他从衣袋里取出个钱袋悄悄塞给那名内侍。

那内侍轻轻捏了一下钱袋,脸上露出笑容,和张陵客气着向大堂走去。

等入座之后,那名内侍微笑道:“张大人,皇上说了,河北道刚刚受灾,事务繁多,给你十天的时间处理善后事宜,在新官未到的时候,所有事务暂由县丞代理。”

“是,下官遵命”张陵一直很客气,那名内侍看得暗暗点头。

“行了,咱家还急着回去复命,就不留下来了,你可别误了行程。”这内侍跟火上房似的坐了没一会就要走…其实也难怪,这河北就是个穷地方,多呆在这儿一会我,就是个遭罪。

送走传旨的,姚永国等人连忙向张陵恭喜,张陵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勉强,他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姚永国,让他带自己请衙门上下喝酒,然后便返回了后宅。

一进门,紫鹃和雪雁二人便来贺喜,张陵勉强答了,脸上却不见喜色。

“阿陵,出什么事情了?”小婉问道。

“那个官虽然是正六品,却不过是一个高级吏目罢了,还不如这一方父母官。”张陵闷闷不乐地道。

小婉不明白古低的官制,但看了张陵的模样和刚才他所说的话,不禁笑了:“阿陵,你当官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张陵眉毛一挑,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

小婉微微一笑:“你在怀柔县的所作所为,不仅我看在眼里,衙门上下、怀柔百姓更是看在眼里,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虽然未必尽善尽美,但你只能保证开始,却无法预料到结果。”

张陵微微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婉姐,你说得对。”

其实张陵和小婉都有一点没有料对,李渊这么做是有意的,正六品,已经是给张陵提升了一级,但张陵毕竟年轻,有失沉稳,他有意培养张陵,将来大用,所以才给他那么一个看起来有些闲散的高级吏目职位,目的就是磨磨他的锐气。

接下来的几天,夫妻两个人忙得团团转,张陵这面要安排公事,小婉这边木器作坊和水泥厂、沙厂的事情都要解决好。

说县令张大人要调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消息给怀柔县的上下,带来了一份沉重的失落感,人们似乎已经适应在县令大人的带领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大清早,外面还弥漫着浓浓的晨雾,刘在田老汉摸着黑就起来了。上次水灾,刘在田家里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整个全塌了,全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是县令大人发动全村的青壮,从水泥厂拉来水泥和沙子,然后重新盖了几间房子,比原来的更加宽敞明亮,而且连一文钱也没有收,再加上今年主家免了租子,日子眼看就就好过起来。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在家帮着种地之外,另外两个儿子都去水泥厂打工,每个月都有不少铜钱进帐,劳动人民最朴实不过,刘在田老汉顽固地认为,带来这一切改变的,就是那个年轻的县令大人。

“爹,您上了岁数,就别折腾了。这一点东西我保准给送到。”大儿子刘厚拎着四条长约三尺的大鲤鱼,在门口等着,临走前还劝了一句。

刘在田眼珠子一瞪,道:“不要拦着我,不亲自去感激张大人,咱都觉得亏心。”

姚永国坐在轿子里,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张陵昨天临走时说的话:“姚永国,我这一走,这一摊子事情就拜托你了。怀柔县今天地局面来地不容易,要珍惜啊。”

轿子突然停下地时候,姚永国的思绪被打断了,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快。透过轿帘看了一下前方,他不由一下子愣着了。

在县衙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堆人,三三两两地,有地拎着袋子,有地跳着担子。一眼望去全是各村里来地百姓。

姚永国吓了一跳,心说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连忙停下轿子,打发轿夫去问个明白。轿夫很快便回来禀报:“大人,这些都是各村的百姓,听说张大人要调走了,自发地来看望张大人。”

放心的同时,姚永国地内心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表地情绪。他走下轿子,抬眼看了看,县衙门前的已经围了许多人…他注意到,在稍远的地方,远远地还看见一些乡绅地轿子也停在后面。

孙晔满头大汗地向姚永国走过来,有几分气恼地道:“不好意思,姚大人,这些人大清早就过来了,赶也赶不走。”

姚永国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看着这些自发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不由一阵低声感慨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张县令经常说的一句话,如今他做到了,老百姓也都记着他了,现在该看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是否能够做到。”说着,姚永国回头又想了一下,吩咐道:“联系一下,让大家都来看看这感人的场面。”

“是,大人。”轿夫领命而去。

而此时,张陵等人的车马已经驶上了去长安的道路。他并不想做出依依惜别的样子,那样会吸引人流出更多的眼泪,人也变得脆弱起来。

看着身后那些人,小婉也觉得有些激动,中国的老白姓是很柔顺,也很容易满足。张陵虽然上任是做了很多工作,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朋友旧作,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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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补一些)

第一卷乱世第二百二十七节返家

第二百二十七节返家

小婉还是说错了,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张陵的错,而是这个时代…时代的局限性决定了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原因。

李氏起源于世家,如果没有世家的支持,他们也很难轻易地占据关中之地,因此,他们最戒备的也是世家门阀力量的扩张,怀柔郑氏与其说是撞到了张陵的枪口下,不如说是皇室刻意打压下的牺牲品,而令荥阳郑氏束手的也是皇室,与张陵没有半分关系。

张陵和小婉都不想离开,可吏部的命令说得清清楚楚,如果耽搁下去,后果十分严重,而且小婉她隐约猜到了李渊的用意,应该是将张陵雪藏一段时间,让他多接触一些具体的事务,然后再大用,这也是极为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成功的,小婉知道,张陵又一次的在皇上眼前出彩,这就是一个机会,而且这次李世民也来怀柔办差,入了两位皇上的眼,只要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不站错队伍,张陵的前程肯定是一片光明。

这一点,张陵现在也想明白报…权力最容易刺激人的欲望,容易让人迷恋,总是想爬一点,再爬一点,张陵虽然不能说是官迷,可他也想站在高处,像父亲期望的那样,多做一些能够帮助人的事情。

小婉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李渊为什么要将张陵调到工部…水部属于工部的一个司,主要就是管水利、桥梁之灰的事情,难道是要他当个御用的工头?或许今后就在水部或工部干下去,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东奔西跑了吧?

“婉姐,在想什么呢?”看到小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张陵在一旁轻声问道。

“哦,没什么。”

小婉伸手从车内的小几上拿起一盏茶喝了,然后放回几上,轻声对张陵说道:“我在想家里那三个小不点儿,这几个月没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了,尤其是张麒、张麟他们两个,都是调皮好玩的性子,不知道他们以后的学业会如何。”

“婉姐,你考虑得太多了。”

张陵从雪雁的手里接过一盏茶,同样一口饮下,轻声劝慰道:“娘不会放松对他们的教育,再说,这才分别几个月,等你回去之后,多督促一些,耽误不了。”

“难道你这当兄长的就不管了?我看去个清水衙门倒也不错,至少你也有时间在娘的面前尽孝,他们的功课也由你负责。”小婉说着,目光又投向了窗外,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次能够在长安呆的时间长一些,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

虽然吏部要求早日赶到,但小婉却是不肯,所以他们的行程很慢,走走停停,跑了半个月之后,总算距离关中很近了。

这一日,四人在车上又打起了扑克牌,小婉输了,要上六张‘血’,恰好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人声和喧闹,小婉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不知何时,他们的马车已经驶进了一个非常热闹的小镇里,街道上有不少人,叫买叫卖的非常繁荣。

马车在一间客栈前停下来,车夫将马车停稳,跳下车来,掀开门帘,轻声禀报道:“大人,夫人,客栈至了”

“嗯。”

小婉身体健壮,身手矫健,从车上跳下来,站得稳稳的,倒是把迎上来的车夫吓了一跳。

把马车和马匹交给店里迎出来的伙计,一行人便由张陵为首带着,入了店里。因为是小地方,并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入住,所以客栈地人很少,可以说得上是冷清,见小婉她们进来,掌柜的便亲自迎了上来:“诸位客官,小老儿这里有礼了,不知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住店,小店这里有上房和普通客房,吃饭,小店后厨有各种美食美酒,包诸位客官满意。”

“一间上房,八间普通房间,一桌酒菜,一会儿给我们送到房间里。”小婉的目光,这是一个老店,规模也不大,估计也就十几间客房的样子。

“另外,劳烦掌柜的给我们备些沐浴用的汤水。”小婉吩咐道。

“知道了,请小娘子放心,我们一会儿就送过去。”掌柜一边应着,一边吩咐伙计去办,这厢领着张陵等人在柜台前做了一个入宿地登记。大概是看出张陵和小婉二人气质与常人迥异,而罗立德等人又异常的骠悍,这位掌柜的亲自领着他们去看房间…一行人,暂时地,便在这家小店里安定了下来。

没过多长时间,两名伙计抬来几大桶热水,小婉和紫鹃她们一日不洗澡,就觉得浑身痒得难收…等她们洗完澡,酒菜也已经送到,小婉陪张陵喝了两杯酒,脸上也漾起了一片酡红。

这顿饭吃得很快,等叫了店伙记过来收拾桌子之后,小婉也实在是乏了,一头扎回房间里的床上之后,抱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数日之后,小婉等人抵达目的地——长安城。

几个月不见,古朴的城墙依然没有变化,高大而雄伟,当马车驶上朱雀大街上的时候,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婉的心中多少有些感触。数月前,她们出发的时候,绝没料到会这么快回来。

“阿陵,其实做京官也挺好的,不一定去守牧一方才算有所作为。”小婉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话是这么说,京官大多务虚不实,恐怕待得时间长了,我也变成暮气沉沉的。”张陵一脸的不甘。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会不会变,取决于您自己的心,如果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那结果肯定不太美妙。”小婉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建筑,寻找那幢熟悉的房子。

“老爷,夫人,去什么地方还是直接回府?”车夫问道。

“回家”

张陵和小婉异口同声的问答。

“是”

车夫答应一声,马车碌碌地在街道上驶过,向张府的方向而去…

(悲催了,就是码不出来,精神不够用了)

第一卷乱世第二百二十八节合家欢

第二百二十八节合家欢

沉寂已久的张府忽然热闹起来了,整个府邸开始张灯结彩…嗯,虽然不像过节那般隆重,却也差不多了。府里摆着酒席,大肆庆祝。

什么情况?

张府的大少爷回来了,虽然七品和六品只是一级之差,可多少人就困在这一阶之下团团转,不得擢升?更何况张陵这次是简在帝心,升一级反倒不算什么,以他现在的年龄,迟早会得到皇上的重用…当然了,这都是外人的心思,张杨氏只是单纯的高兴,虽然她也想儿子大展抱负,可当母亲的有几个人不想儿女在膝前环伺?

张陵去的时候,张杨氏没觉得担心,饥荒、旱灾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在意…还没听说在任上活活饿死、晒死的朝廷命官。可水灾的消息传来后,张杨氏有些坐不住了,她每天坐卧不宁,就想着让张忠过去探望,好在张忠还没出发,张陵小婉的家书和给朝廷的奏章都到了,知道儿子、儿媳没什么事情之后,张杨氏松了口气,旋即便听说皇上要将张陵召回,而且还升了一级,去工部任职。

当京官,只要循规蹈矩就没什么危险,张杨氏知道儿子不愿意做温吞水似的京官,可京官安全,而且还守着自己,所以她还是高兴的,得了消息之后,每天都要派两个人去街口候着,自己拉着李婶算着日子,终于将张陵他们盼了回来。

“我就知道,大少爷肯定能升官”

“那是,大少爷那是家学渊源,老爷就做过大官,大少爷现在还年轻,迟早会飞黄腾达”

“听说了嘛,大少爷这次升官,跟少夫人有关,听说少夫人发明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用它修筑河堤,连洪水都冲不垮”

几名守在门口的家人低声议论着,充分展现自己的先知先觉,一个个腆胸叠肚的,就跟他们自己升官似的。

“阿陵,恭喜你晋了一级。”张杨氏慈爱地看着爱子,就像是怎么她看不够似的。

“娘,这都是您多年的教诲,还有,婉姐这几个月来对我的鼓励。”张陵有些痴迷地看了小婉一眼,很难得地说了一些听起来有些肉麻的话。

小婉听得高兴,可婆婆就在上首坐着,她便有些羞涩,瞪了张陵一眼,拉着张杨氏的手道:“我哪有什么功劳,根本就是娘生的儿子好,养得也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杨氏虽然恬淡,可听着这话儿仍然觉得舒心,她轻轻拍了拍小婉的手,笑道:“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可会说不如会做,你也早一些生个孩子好好养,趁着我现在身体精神都好,帮你将孩子养大。”

“娘”小婉的脸顿进红得跟涂了凤仙花汁似的,头都快拱到张杨氏的怀里了。

“大少爷,绣娘也敬你一杯,恭贺你衣锦还府,加官进禄,从此平步青云”绣娘也给张陵斟了一杯酒,举杯相敬。今天对于张府可是个大喜的日子,阖府家人都赏了酒菜,像紫鹃、雪雁、李婶、绣娘、张忠等人,都像自家人一样,张陵高升,回来做京官,他们都高兴,也忍不住想要多喝几杯,一个个小脸红朴朴的。

“嗯,我也要敬大哥一杯,祝大哥一跃跳龙门,二跃上青天”张麒也举起一杯果汁凑热闹…张杨氏不准他们几个喝酒。

“呵呵,好好好,绣娘,虎头,你们敬的酒,我当然要喝”张陵笑呵呵的将酒喝了。

“二哥赖皮他喝的是果汁”囡囡用目光谴责作弊者,众人一阵大笑。

“夫人,大少爷”众人正饮酒说笑之间,张松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张松,是不是外面又有人来啊?”张陵放下酒杯,抬头看了看满脸兴奋的张松,开口问道。

“回大少爷,门外好多礼物过来了…不是,我是说,有好多人,都是一些下人,他们带来了很多的贺礼,嗯,还有请贴。”说着,张松将一摞足有二、三十份的洒金请柬呈给张陵。

“这么多?”

张陵接过来一份份打开…多是他的一些同年,祝贺他高升,请他吃酒,还有的却是一些同学,用词都差不多。

“嘿,大哥现在是名人,到处有人请吃酒了。”张麒笑道。

“可这一家一家的吃下来,还不醉死?”张陵苦着脸道。

小婉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阿陵,官儿不打送礼的,礼物都收下,然后给那些送礼的一些赏钱,将他们的主人约出来,请还他们就是,整好两不相欠。”

“小婉这办法好,既不得罪人,也不亏心。”张杨氏频频点头,觉得小婉这个办法不错。

张陵微微点头:“嗯,张松,就这样办吧。”

“是,大少爷。”得到张陵的指示,张松微冲张陵行了个礼,然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张松离开之后,张陵举起酒杯:“来来来,咱们接着饮酒。”

撇开这个话题,众人又开始饮酒说笑,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张陵这一去,虽然没有万里,可在路上及治所的见闻,却是张麒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受到小婉的影响,他讲起来颇有纪实文学的意思,连张杨氏都听得入迷。

“大少爷”

门口又传来张松的喊声,转头看去,看见张松满头大汗的又跑了回来。

“又怎么了?张松,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莫要惊慌,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张陵不满地训道,然后开口问道:“是不是又来送礼了?就照刚才的办理就是了。”

“大少爷,那个…是平阳公主府来人了,您要不要去迎接一下?”张松擦了擦汗,放低声音说道。

“公主府?”张陵和小婉交换了个眼色,二人起身,小婉在张杨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张杨氏点点头,二人这才向外走去。

“这不是雯姑吗?呵呵,让您久等了,还请原谅”来人正是公主府总管文雯,二人都认识,连忙上前行礼,没想到连平阳公主都惊动了。

请雯姑在客厅落座之后,小婉命人端上茶水,然后二人入座相陪,小婉转声问道:“雯姑,您这次过来,可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雯姑脸上露出笑容,她轻轻端起茶盏,吹去上面的茶叶,然后喝了一小口,对二人说道:“是公主殿下听闻张大人升任工部,便特意让我来跑一趟,送些东西以示庆贺”说完,雯姑轻拍了几下手,等在门外的十几个下人,便都抱着一些盒子和布匹之类的走了进来,他们将礼物放在厅中之后,便一一退下。

“这、这怎么敢当公主殿下厚爱了”张陵连忙站起身,一付手足无措的模样,向公主府的方向行了一礼,以表示很感谢。

送礼是有讲究的,那些人送礼,不过是为了拉近乎、套关系,可平阳公主送礼,完全是爱屋及乌,因为小婉的原因而对张陵表现出关怀和厚爱。

“这是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张大人就莫要推辞了。”雯姑满意地看着张陵的表现,从他的年龄来说,未免太年轻了,初见时,稚气未脱,哪里像是一县之父母,可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丝稚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稳重,更加成熟了。

“蒙公主殿下厚爱,下官愧领了”张陵答谢道。

小婉命旁边侍候的下人将礼物拿到后面,然后向雯姑道:“小婉在这里也谢过公主殿下有劳您代为转达”

“小婉,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这些话我会带给公主殿下听的。”雯姑微微一笑,道:“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我们来送您。”

知道公主府都是一大摊子事,所以张陵和小婉二人都没有开口相留,而是恭恭敬敬地将雯姑一直送到大门外面。

且不说张陵休了两天之后,要去工部报道。小婉也要和他一起过去…她去是因为水泥的事情。

进了衙门之后,两个人便即分开,一名差役带着小婉来到一个房间里之后,便迅速离开。

“你就是夏小婉?”

一名年龄不大的青年官员,坐在桌子后面,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她,目光中略带几分不屑。

“不错,正是我”小婉也是神漠淡然地行了一礼,对方失礼在先,须怪不得她。

“嗯,好了,跟我来吧”

验明真身没问题之后,这个青年官员昂着脑袋轻嗯了一声,然后便转身在前,示意小婉跟在他的身后。

“有劳大人了”小婉不以为意地又冲着这位官员行了一礼,轻身跟着他进了工部的大院。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这位青年官员迈着四方步前行,速度慢得跟小脚女人有得一拼,小婉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屋里摆设不多…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然后就是文房四宝。

青年官员让小婉坐下,然后过来一本书簿,向小婉道:“先在这上面做个记录,把你的名姓。身份,还有现在的出身,住址全写到上面”

小婉点点头,随即俯身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一些浓墨,将自己的资料登记在册。

“咦?”斜着眼,看到小婉写的字,青年官员终于再度惊奇,古人都有以字观人的习惯,喜欢从一个人的字上,来推算点评一个人的品性优劣,这个青年官员。估计也是好于此道。

“我写好了,请大人过目”小婉放下笔,把书薄拿起,轻轻地吹了一下上面未干的墨渍。然后把它呈递于面前年青官员地手里。

青年官员脸上的神色比刚才要好一些,他接过来大略看了一眼,随即将书簿放在桌上,对小婉说道:“跟本官来。”说完,他背着手走了出去,小婉只好又跟了上去…她的心里对自己的决定突然有些后悔,明明是来送礼的,那待遇却跟打发要饭的一样,让人禁不住气往上窜。

青年官员在一扇门前停下,低声叮嘱道:“现在去见尚书大人,一会儿说话做事,最好都小心一些。”

“是,多谢大人提醒”小婉点点头。

让小婉在门外候着,青年官员敲了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后,才轻轻推门,缓步走了进去。

“下官纪唯,见过尚书大人。”屋里传来青年官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