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位太医的话,长孙皇后松了口气,嘱付侍候在旁边的内侍给罗太医打赏。

前些日子听到了些宫里宫外的传言,长孙皇后联想到前朝发生的一些事故,心中不禁郁结,故而卧榻不起…她这一病不打紧,却是惊动了李世民。李世民担心长孙无垢旧病复发,连忙召了太医进宫诊治,此时得到确切的消息,长孙皇后在罗太医走后,立即派内侍将消息禀报李世民,同时也自有人吩咐煎药事宜。

“娘娘,长孙大人在外面求见。”一个宫女进殿禀报。

“请他在外面稍等,本宫更完衣就出去。”

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毕竟有尊卑、男女之别,长孙皇后自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当然不便在卧房见客。

“微蔬恭喜皇后娘娘身体无碍,此乃万民之福,大唐之幸”长孙无忌坐在下首,拱起双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俩兄妹关系原本就好,长孙家族的崛起故然是长孙无忌本人的才干,但与长孙皇后更是大有关系,毕竟这天底下有才的人多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施展才华的天地。而长孙皇后的健康就是长孙家的定海神针。

“谢谢你,大哥”

长孙皇后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虽然说她不热衷于争权夺利,可毕竟也关系家族的兴衰,如果不是长孙无忌在外掌管家族事务,恐怕好好一个家族就会被一些不肖子弟败坏,何况她的儿子将来也要得到舅舅的助力。

“不过娘娘也千万不能大意,这药还是要定时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娘系社稷安危于一身,一定要保重,切勿思虑过甚”长孙无忌劝道。

长孙皇后脸上不期然的又现出一抹忧色,佛家所说‘因果’,她小名叫做‘观音婢’,家里其实也是信佛的,这次犯病的‘因’,就在于宫廷内外传扬的储君一事。

在原先的历史上,有不少人就东宫太子一事发出反对的声音,其原因不外有两点:

一则要拍李世民的马屁。越王李泰(他是贞观十年改封的魏王)渐渐长成,而且颇具文采,深受李世民喜爱,而且因为溺爱他,迟迟不遣其就藩,留居长安;其二则是李承乾因为足疾,被一些大臣认为有失君王的威仪,不管这话是不是为了拍李世民的马屁,但确实是很动摇人的。

但在这一世上,因为某只蝴蝶的翅膀不小心地扇了几下,至少李承乾身体健康完好,而且学业方面虽然谈不上文采出众,至少用现在的话说,品学兼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在一干大臣的辅佐下,处理公务也做得很好,多次得到李世民的表扬。

尽管如此,当李世民表现出喜爱李泰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因为利益关系靠向李泰,于是乎各种谣言接踵而至…俗话说,三人成虎,就算是以长孙皇后之贤,也不能不忧心忡忡。

“咳。”

看到长孙皇后有些神情恍惚,长孙无忌干咳了一声。

长孙皇后蓦然惊觉,挥手命左右退出去。

“皇后娘娘可是在想近来宫外的传言?”长孙无忌捻着长须问道。对于他这个妹妹的性情,他十分了解,李泰和李承乾都是她的亲生骨肉,用民间的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做为皇族贵戚,他们都很了解这种传言的可怕,远的不说,‘玄武门之变’就是他们心中永远的警钟,做为身历其事的人,不可能心中没有感触。

“大哥,你也知道,乾儿生性内向,而泰尔素来争强好胜,我只担心如此下去,恐怕将来…”长孙皇后说不下去了。

“皇后娘娘既是担心将来发生不忍言之事,何不让泰儿去就藩?”长孙无忌明言道。其实这个办法并不是他独创,朝中大臣已经有人奏请,只是李世民亲近小儿子,不肯答允。

“这个,大哥,泰儿还小…”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孩子在他们面前是永远也长不大的,何况李泰确实才是个十余岁的孩子。

“皇后娘娘,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虽然这样有违人之常情,却可保得皇家天伦,况且如果是想念越王,也可定期召越王回京,如此可保君臣、父子、手足之情。”长孙无忌进言道。

对于李承乾,长孙无忌早些时候是不太看好的,担心他性情过于敦厚——说穿了就是没有什么主见,但随着李承乾渐渐长大,他也发现李承乾处事干练,性格也渐渐地变得自信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长孙无忌同样注意到那个对太子的性格产生了绝大影响的女人——夏小婉。

俗话说,主择臣,臣亦择主,就算不看在妹妹的份上,长孙无忌也会将宝押在李承乾身上,在考虑了一会之后,长孙无忌像是在感慨:“太子长大了”

太子长大了?

长孙皇后有些不适应长孙无忌的跳跃性思维,刚才还讨论越王李泰的事情,怎么一会儿工夫又说到太子身上了?

忽然,她心中一动道:“大哥说的是,乾儿已经长大了,本宫也觉得乾儿应该有一个太子妃了,不知大哥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长孙无忌的眉眼中露出笑意,他知道长孙皇后已经听出自己的意思了,“兵部侍郎侯君集有一有,名叫侯宁儿,贤良端淑,正适合主持东宫。”

长孙皇后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然的神色,“几年不见,宁儿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大哥,等皇上过来,我就跟他商量太子妃一事。”

侯君集也是不输于李靖和李绩的一代名将,也是玄武门事变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更是深受李世民宠信的重臣,如果李承乾和他的女儿结亲,朝堂上的话语权自然要更重一些,确实是一个很有份量的奥援。

“如此,那微臣就要提前恭喜皇后娘娘了。”长孙无忌再一次拱手向长孙皇后道贺。

“大哥,现在殿内就我们兄妹二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长孙皇后深深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明鉴”

长孙无忌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也是绝顶聪明,便笑了笑道:“微臣此来,也是为宫外流言而来。”

长孙皇后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件事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有看法的,这是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难以避免的——没人会喜欢这种将自己与孩子分开的建议,哪怕是明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看到长孙皇后这个神情,长孙无忌也是一阵无奈,但是,于公于私他都均可避免。表面上看起来,无论李承乾和李泰都是他的亲外甥,似乎谁当皇上对他这个母舅都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大大的不然。

于公,他是朝廷重臣,又是皇亲国戚,如果太子不安其位,必定会导致国本动荡,于国不利,他这个朝廷重臣便有失职之嫌;于私,他是力挺李承乾的,而现在那些力挺李泰的,可以说都是与长孙家族不眭的,皇家最薄骨肉情,何况他这个娘舅?一旦李泰掌权,就算不计较他先前支持李承乾的事情,也会为了那些支持者的家族利益而牺牲他这个娘舅。

若是李承乾不堪扶助,那也就罢了,可李承乾的表现比想象中好得太多,作为舅舅,如果他还是犹豫不决,那可就枉负智囊之名了。

“皇后娘娘,所谓流言,无形无质,过一阵自然会消散,只是太子殿下这一段时间的一些动作,有些太过急躁了。”长孙无忌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举止虽然依旧沉稳,人前应对亦很得体,但受这一段时间影响,回到宫中之后常有发泄之事,而且频召大臣入宫咨议,微臣恐长此以往,于太子不利啊”

“大哥,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长孙皇后问道。

“听说舅舅(高士廉)不日返京,不若让太子请缨,前去解决沧州之事。”长孙无忌说道。

“大哥所言极是。”

长孙皇后略为沉吟,缓缓点头。

第一卷乱世第三百五十二节要买鹿鸣春

第三百五十二节要买鹿鸣春

沧州鹿鸣春分店。

小婉刚刚动箸不久,便听到楼上隐隐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她的眉头微微一蹙,放下筷子。

“夫人,我去看看。”紫鹃起身出了房间…片刻之后,她又快步返回,向小婉禀报道:“夫人,是刚才那对男女跟伙计争执起来了。”

“为什么争执?”小婉问道。在鹿鸣春的店规当中,有明确的规定,是要将顾客当作衣食父母来对待的,绝对不允许伙计跟顾客吵起来。

“这件事情确实不关伙计的事情。”紫鹃讲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鹿鸣春推出了咖啡饮料之后,准备了一间装潢得特别精致的房间,而且还雇了琴师演奏,可以说是鹿鸣春最为顶级的服务。可问题是,鹿鸣春每天只推出两壶咖啡,而且还要预订,这两个人在品尝了鹿鸣春的各色菜肴之后,想必是知道了咖啡室的事情,便要品尝咖啡…这也没什么,伙计很客气的请这两位预约,只是预约的时间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二人便认为是伙计有意刁难,而伙计则耐心地解释,孰知那二人却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越来越高,倒不是伙计与其争执。

“雪雁,你看着宝儿在这儿吃饭。紫鹃,我们上去看看。”

这种事情小婉本来是不想参与的,如果那掌柜连这点儿争执都处理不了,可是这一对男女来意不纯,如果他们真的是来就餐的客人,那再怎么着,也要尽可能满足对方提出的要求,就算不成,也是笑脸迎送。可对方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且在小婉看来,这二人不过是个探子的角色,从他们的举止来看,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最低也是某个世家门阀出来的人物,在沧州地面,不客气地说,大多是当地的土财主,类似于刺史王守拙所属家族当然也在沧州有生意,但也紧紧是生意而已,要说到根本利益所在,只有那卜振军有可能,但以他的能量,似乎现在不应该主动挑衅张府才是,所以她想上去亲自看一看。

“二位客官,不是我们不肯通融,这房间和咖啡都预订出去了,如果给二位,我们对客人岂不是失信了?”二人上去的时候,伙计已经退到一旁,由掌柜的应付那二位。

“你分明是欺负外地人,告诉你,我家少爷身份尊贵,光临你这小店是给你们脸,不就是钱嘛?我们可以付双倍”那个男的一付盛气凌人的嘴脸。

小婉刚上来没听到之前的话,听这男的说起少爷的话题,便是心中一动,她看到掌柜的抬眼看过来,便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掌柜的见小婉在这儿,越发的谨慎起来,委婉地说道:“客官,我们鹿鸣春信誉卓著,如果失信于人,以后如何做生意?无论身份如何,进入我们鹿鸣春的,都是在下的衣食父母,在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信誉是小店的生命线,不敢自斩。”

那男的一听,怒气愈盛,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到那掌柜的口气一转:“客官,如果你们少爷就是想今天用这个房间,也不是不能够商量,过一会儿那预订房间的客人就来了,你们之间可以商量,如果对方同意,我们也没什么意见,这属于你们私下的交易。”

男的被堵了这一下,却是有闷气发不出来,掌柜的这句话未免有转移矛盾的嫌疑,但现在看来却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在操作细节上看分晓了。

那对男女只觉得这个办法有问题,却一时想不到问题在何处,正僵持间,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四名健壮家将的陪同下,走上楼来。

“少爷”

那对男女立即撇下掌柜的,异口同声地向少年行礼。

小婉在一侧注意到,那少年腰间的一块玉佩品质相当不错,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宫中的东西,难道这是从长安来的?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小年微一皱眉,老气横秋地问道。

这对男女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尴尬的表情,最后还是那国的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少年听完之后,脸色便有几分阴沉,他看了掌柜一眼,怒声对那对男女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些天还真的成了吃货”

“少爷,我们马上就解决这件事情。”那男的低声说道。

“不用了”

少年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挥手,“要一个包间,将他们那个海鲜席上一桌来。”

“诸位客官,这边请。”掌柜的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将那一行人让到了另外一间雅室里。在离开之前,那两个打前站的男女都转头看了小婉一眼,似乎对她站在这里觉得奇怪,小婉也在意,带着紫鹃返回房间。

“夫人,你可看出了那个少爷的来历?”待小婉坐下之后,紫鹃轻声问道。

“你是怎么看的?”小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看到他腰间的玉佩,看质地和式样应该是从宫中流出来的。”紫鹃在国公府待的时间较长,对一些宫内赏赐的物件非常熟悉,这方面的见识犹在小婉之上。

“哦,看来不会错了。”小婉点点头,那个少年年龄虽小,但举止作派却是卜世这种家族教育不出来的,只是不知道那小孩子是谁家的,打这酒楼的主席是他一时兴起还是大人的主意。

“紫鹃,回去之后让人打听一下,但不要惊动他们,那少年的几个长随似乎身手不错。”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紫鹃应道。

“嗯,我们吃饭,别影响了食欲。”小婉又举起了筷子…只要不是李世民想要,她就没什么可在乎的。

楼上。

那名少年看着一桌子的海鲜席倒是兴致盎然,他每样菜肴都尝了一下,道:“这山珍海味在京城里也没少吃,却做不出这些海鲜的味道。”

侍候在旁边的那个女的说道:“据说这是鹿鸣春沧州分店的特色菜,连长安的鹿鸣春总店都没有。”

——其实她说错了,不是没有,而是材料没那么新鲜。

“长安鹿鸣春?”

少年恍然大悟,“我说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他们是一个东家。”

忽然他一皱眉,“那我要买下这间酒楼岂不是要回长安一趟?”

“少爷”那个男的喊了一声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李克,有话就说,想什么呢?”少年有些不悦。

“小的听说这鹿鸣春的东家就在沧州。”那男的回答道。

“好啊,你立即去找他,就算这间酒楼我买下了,反正他又不止这一间鹿鸣春,我可以出高价,绝对不会让他吃亏。”少年吩咐道。

“是,少爷,我立即去谈。”那个叫李克的答应一声,迅速地退出房间,去找掌柜的了。

鹿鸣春掌柜的那是随找随到,他基本上就在柜台后面站着呢,看到李克过去,他以为又是找麻烦的,脸上虽然立即浮出一抹笑容,但那种勉强劲儿连瞎子都能够觉得气氛不对。

好在李克现在多少是有求于人,他可知道自己的小主子,别看多么少年老成,却依然是小孩子的脾气,想要什么东西,一定要得手才罢休,这次要收购这个鹿鸣春,他也感觉到不会很容易,虽然他还不知道这鹿鸣春的东家是谁,但能够在长安城开酒楼,至少后台是相当扎实的。

“掌柜的,你不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吧?”李克问道。

“呵呵,客官,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站柜台的,东家确实另有其人。”掌柜的露出憨笑。

“那你们的东家…”

李克还要问下去,却见那掌柜的一拱手:“对不住,客官,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过去一下。”说完,掌柜的脚下生风,噌噌地走人。

“哎…”

李克苦笑,若是一家生意惨淡的酒楼或许有人会急不得的出手,连他都觉得,如果这东家将这酒楼轻晚脱手,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少爷的事情必须完成才是…头痛了。

“夫人,已经确认了,那伙人果然想收购鹿鸣春。”借故溜走的掌柜立即就去向小婉禀报。

“呵呵,小孩子胡闹而已。”

小婉这个时候倒是想得明白了,首先,以张家的身份,就算是与太子走得近,犯了某些人的忌讳,但他们也绝对不会派个小孩子整这种事情;其次,如果是皇亲国戚,那就应该知道,即便不考虑太子李承乾的关系,李世民和平阳公主这两道关也不是容易过的,至少在太子还是李承乾的情况之下,没有人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不过,事情也有例外,不排除那孩子是受到了某些人的蛊惑。

“夫人,如果他再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掌柜请示道。

“你就如实相告好了。”小婉笑道,对待小孩子不需要玩什么心思,打痛他就会记得什么事是做不得了。

第一卷乱世第三百五十三节讨好

第三百五十三节讨好

“夫人,已经查出来了,那个少爷是刚来沧州的,就住在卜家庄,听他们庄上的人称呼他‘李少爷’,只说是长安来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张有禀报道。

“卜家庄?难道又是那个卜振军指使的?”张陵讶然道。

小婉摇摇头:“我估计卜振军多半不知道,应该是他那个侄子卜少堂所为。”

“你的意思…不是那个李少爷的想法?”张陵问道。

“应该不是。一个小孩子,初来沧州能知道什么?多半是那个卜少堂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居中挑拨,小孩子又不知道深浅。”小婉不以为意。

“岂有此理”

张陵有些恼怒,他前一段时间才给卜振军一个赚钱的机会,没想到他的侄子却在暗中来这一手,如果不反击一下,岂不是抓鼻子上脸?

“都是同朝为官,犯不着抓破脸,这反倒显得你没有容人之量。”小婉连忙阻止道。倒不是她心软,而是那个少爷姓李,这让她想到了不少事情,而她最为担心的就是其中涉及到太子之急。

张府如今就是实打实的太子党,就算她和张陵无心参与其事,恐怕在李世民眼中,她们这一家人也已经打上了太子的烙印。

虽然历史上李承乾的结局挺凄惨的,但在如今这个时代,李承乾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小婉相信,只要李承乾自己不要太废物,只要李世民还是历史上的那位明君,她就相信李承乾迟早有一天会坐上大唐最尊贵的那张椅子。

不过,虽然这结党之事从古难免,但如果为结党而结党,估计那李世民也是不愿意的——大唐的官僚也就是那些人,如果一部分归太子,一部分归某个皇子,那李世民去指挥谁?所以,这就有了‘结而不结’这一说,虽然大家都知道对方是支持谁的,但首先都是当今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做事,这一点必须要拎得清爽。

“婉姐,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张陵问道。

“无须处置,如果明天那少爷还要收购鹿鸣春,那卜振军必须难辞其咎,否则,这件事就此作罢。”小婉微微一笑,她也想明白了,那少年绝对是皇室中人,至于是哪一位的后代那就不一定了,她犯不着为一个小孩子的任性出手,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就在小婉与张陵说话的时候,卜家庄的书房里,卜少堂正垂手侍立在桌前,听候卜振军的训斥。

“愚蠢糊涂”

卜振军‘啪啪’地拍着桌子,“自以为是谁让你鼓动他找张家的麻烦?你承担的起后果吗?”

“叔叔,又不是你我出手,就算张家要恨,恐怕也恨不到我们叔侄头上吧?”卜少堂兀自嘴硬。

“你啊”

卜振军站起身,绕到桌前,伸手指点着卜少堂的额头,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这借刀杀人的伎俩别人就看不出来?张府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倒是你利用了李家这位,他可能现在想不到这些,难道京里的那位看不出来吗?一旦知道你是利用他,不管你本心是什么,都死定了,我们卜家就会毁在你手里”

“这个…叔叔,没那么严重吧?”卜少堂的脸色立即变得一片惨白,汗珠子顺着额角滴落,连身躯都不禁发抖。

“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这还没说张家的反击呢”

卜振军叹了口气:“对李家这位,她们不会做出格之事,但对我们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卜少堂真的害怕了,两条腿现在都开始打摆子了。

“诶”

卜振军看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子,摇摇头道:“我现过去看看那一位,等明天再跟张别家说一说。你也下去吧。”他无力地挥挥手,卜少堂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书房。

等卜少堂离开之后,卜振军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出去…片刻之后,他来到一个独院跟前,刚走到大门这儿,两条人影突然闪现:“卜大人,你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住在这所院子里的人叫李昆吾,他不过是个王子身份,也还罢了,但他的父亲李道宗,那可是李世民的叔叔,也就说,别看这小屁孩不大,跟当今皇上李世民却是同辈。这一次过来,却是在京里呆腻了,溜到沧州散心来了。李道宗倾向于越王李泰,儿子既然到沧州,可托付的人自然是司马卜振军。

这两个人是王府侍卫,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他们口称‘大人’,可目光却是十分警觉。

“二位护卫大人,请禀报殿下,下官有急事相商。”卜振军拱手说道。

“你等一下。”

两名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左边那位回身进入院中禀报…不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对卜振军点点头:“卜大人,小王爷命你进去。”

“是。”卜振军再次拱手,快步走进院子里…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院门打开,卜振军满脸喜色地走出来,向两名护卫一拱手道:“二位辛苦,下官告辞了”

第二天一早,张陵神清气爽的上衙门办差事,还没到公事房门口,一名路过的官吏向他问好,顺口说了一声‘我看见卜司马在房里等您’。

张陵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老爷,您不上衙了?”张松和张所都十分的奇怪。

“他愿意等就多等一会儿,我去见几位商人。”张陵嘿嘿一笑。

只是到了鹿鸣春客房部那里,却得到厉如海老爷子出去闻,张陵没奈何,只好与另外几位商人说了一会儿话,这和施施然地回衙门。

“哟,卜司马竟然在这里,来多久了?”张陵进门见卜司马还在那儿等着,倒是真的惊奇了一把。

“没多久,刚刚过来。”

卜振军也只能苦笑,他这茶都喝了两壶了,坐得腰身发麻。

“哦,卜大人可有什么紧急公事?”张陵关切地问道。

卜振军现在也不敢肯定张陵是不是有意晾他的,但目前纠结这件事似乎有些不智,他微一拱手,脸上带了几分愧色道:“张大人,下官是特来赔罪的。”

张陵故作讶然道:“卜大人,你这是何意?”

卜振军看了一眼张陵的神色,也拿不准他是否作伪,只好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当然,他不会说是卜少堂居中挑拨,而是归结为少年人不懂事。

“既然是场误会,那就算了。”张陵脸上露出勉强的神色。

卜振军心里叹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田契道:“大人,听说尊夫人寿诞将至,下官略备薄礼,请笑纳”

“这个…”张陵有些犹豫…他是真的犹豫,不过小婉告诉得很明白,他越是顺顺荡荡地收下,那个卜振军才会放心,否则倒是惹祸的根苗。

“这是下官的一份心意,请务必收下”卜振军一脸真诚的笑容。

鬼才真诚呢

现在,在卜振军的心里,就像有人用小刀子剜他的心——这些田地都是他辛辛苦苦买来的,一下子送出去,他的小心肝都被痛苦揉碎了。

“既然如此,张某就不客气了”张陵现在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了,他将那张地契收起,谢了卜振军一声,将地契放在袖子里。

两个人又寒喧了一下其他的事情,卜振军这才告辞,张陵在他走后又取出了那张田契…下一刻,他张大了嘴:“一百亩良田?这本钱下得可真够大的”

此刻,在沧州县衙里,县令吴守正与那位吴师爷正陪着厉如海老爷子闲谈,看在一百两银子上门礼的面子上,宾主之间倒还谈得投契。

“厉老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旁边的吴师爷问道。

“呵呵…”

厉如海捻然笑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是想买一些地皮。”

“不知道厉先生想买哪一块儿的地皮?”吴师爷问道。旁边的吴守正也支楞起耳朵听到。

“就是鲇鱼湾那一带,那个地方不错,而且全都是荒地,不适合耕种。”厉如海说道,他又补充了一句:“每亩地我出十贯钱。”

十贯?

吴守正有些难以相信地看了吴师爷一眼,然后点点头:“请厉老先生稍等,我们马上派人去看看那些地是否没有主人。”

在二人看来,这个老头似乎脑筋不太灵光,那等废地根本无法种植,顶天了也就四、五贯到头,没想到他竟然肯用十贯来买,这对衙门来说,也算是白菜卖出人参价了,可以解诀许多问题。

不一会儿,一名书吏夹着文件走过来禀报道:“回禀大人,那些海滩地都被人买走了。”

什么?

座中的三个人顿时为之一愣…这种地也能够卖得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厉如海才问道:“请问大人,这些地是被谁买去的?”

那名书吏查了一下道:“是张夫人买的。”

朋友旧作,已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