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耕牛你打算怎么分?”程铁牛问道。

“分?”

张陵摇摇头:“花钱的地方多了,若是分的话,那不知道得买多少耕牛才够。”

张温也好奇了:“那怎么办?如果没有牛,这春耕可就成问题了?”

“可以租借。”

张陵微微一笑:“或者以钱租借,或者以粮货租借,以劳力租借也可。开春之后,这城墙的修缮需要大量的劳力,以劳代赈也得得通。”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婉进了那间刚刚把刘**子关进去的屋子,两名兵卒在外面站着,门是开着的,刘**子在反抗的时候胳膊挨了一下,胡乱地缠了一下,血看来是止住了,不过脸色有些苍白,有些失血过多。

“你是女的?”

刘**子的眼睛倒是挺毒的:“没听说过朝廷军队里有女的啊?”

“那是你少见多怪”

小婉道:“平阳公主麾下就有一只娘子军,谅你也不知道。”

刘**子翻了翻眼睛道:“你别蒙我,那支娘子军我知道,大部分都是爷们。”

小婉笑了,“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官兵不当,要当土匪?”

“我可以回答,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刘**子看着粗鲁,却也是粗中有细。

“我家相公就是新任的泾州别驾。”小婉淡淡地道。

“别驾大人和…夫人?”刘**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好好的官儿不当,怎么跑这阵前犯险来了。”

“呵呵,刘大当家的,你也该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小婉笑道。

刘**子倒也干脆:“本来当兵也无所谓,可杨广那老小子让我们去送死就不厚道了,所以大爷不侍候了,带详一伙子兄弟逃到这三不管的地方落草为王了。后来这李家坐了天下,我也琢磨着不干了,可手下这帮兄弟不行啊,俗话说,上船容易下船难,我是没办法下来了。”

“豹死留名,人死留皮。”

小婉淡淡地道:“我们都知道你有私人的积蓄,交出来如何?”

“哈哈哈…”

刘**子放声大笑,引得外面那两个兵卒以为出了什么打事,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你也不过是想让我交出那些钱财罢了,和那些贪官也没什么区别”刘**子不悄地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贪官是什么人。”

小婉淡淡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珍惜最后的机会赎罪,这次所有的缴获都会用于让逃兵荒的灾民重建家园。”

“你说的是真的?”刘**子明显的冷笑。

“你一个将死的人,我用得着客气吗?”

小婉说话也不客气:“就像军中有勇敢善战的士兵,也有像你这样的兵痞,从古至今,有没有贪官的朝廷吗?不要将己度人,你怎么就知道我家相公就不能为百姓做点儿实事?至少他练了两个月的兵就把你们这股悍匪打得落花流水,这是为泾州百姓做的第一件事情。”

“我如果交出积蓄,可以不死吗?”刘**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问道。

“不能。”

小婉摇摇头:“不管你承不承认,丁家集的村民是你们杀死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们却把草根都给掘了,真是太过分了,不杀你们,何以告慰丁家集村民在天之灵?不过,按照刑部批文的下来速度,你应该可能看到那些钱是怎么花的。”

说到这里,她很认真地看着刘**子:“刘坤,我家相公说了,一方面他觉得你能够不跟突厥人同流合污,也算是条好汉,不想被人在公堂上用那些刑具糟蹋你;另一方面也给你一个积德行善的机会,不修今生修来世。”

刘**子长叹一声:“不修今生修来世,我说…”

看着从后寨一处密室中起出来的两只箱子,张陵的脸色不但没有喜色,反而变得铁青。

刘**子留下来的财宝都是最好的,光那鸽卵大小的珠子就有百余颗,其余各种宝石之类的东西更是价值数万金,但这些都不重要——在刘**子的收藏当中,还有几封文书,却都是长史白未明写的。

“怪不得我以前每次剿杀土匪,都扑了一场空,原来是这条老狗在与土匪暗通款曲”张温愤然道。

程铁牛撇撇嘴,似乎要说什么,被张陵微微摇头制止。其实这多少还要怪张温自己,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疏于防范,便既然多次出现情况,那还没有想出对策,那就是他的失职了,他这番说辞,不外乎给自己的失败找出理由罢了,而且以泾州兵之前的状态,就算是和悍匪们相遇,胜负也是未定之数。

这时,已有人来禀报物资清点完毕,张陵略为琢磨,将寨中被掠来的妇女集中到一处,然后每人钱五十贯,绸缎两匹,然后分派士兵送归各处,持当地里正的回执复命…一一分派完毕,命人驾了装满物资的大车随大军回营。

“大哥,这营寨为何不一把火烧了它?”程铁牛不解地问道。

“土匪是坏的,构筑这营寨的材料可都是好材料,等开春之后派人将这里拆了,材料运回去修缮城墙正好用得上。”张陵笑道。

第一卷乱世第四百二十三节得胜回城

第四百二十三节得胜回城

大军得胜搬师,除了三十来辆大车之外,大多数兵卒的身上还肩扛手提着一些银两米面以及绸缎等物,打眼看上去,不像是得胜而回的官兵,倒像是刚刚完成打家劫舍重任的土匪。从铜锣山走回来的路可不尽,一个个连得汗流浃背。尽管如此,那些兵卒的神情中却是充满了兴奋,第一次出战剿匪就有这么丰厚的收获,而且…貌似他们这些官兵已经很久都没有打仗了,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兵。

这段时间,官兵频繁出去拉练,安定县城的百姓早就不觉得稀奇了,而且那些百姓对于官兵并没有什么好感…想想也是,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官兵,在百姓眼里还不如养一群鸡,至少鸡会打鸣,也会下蛋。

这个时代没有报纸,更没有电台之类的传媒,可并不意味着小道消息没有传播途径,至少同城的消息是不妨碍的。丁家集的惨案在衙门知道后不久,一些闲言碎语就渐渐地传了出来,老百姓非常务实,在同情之余,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了。

不过,马上就有第二个比丁家集更为震撼的消息传出来了——新来的别驾大人和司兵参军张大人,率领官兵前去铜锣山剿匪了。

这可比前一个消息更了不得,据安定县最老的人士回忆,自打他结婚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官兵出动过几次,而且每次出动都是损失惨重,这一次别是要把新来的别驾大人也损进去了…说句实在话,虽然张陵上任不过两月,但安定城的百姓还是挺念他好的,至少这是一位关心百姓冷暖、关心百姓饥饱的父母官,比那些尸位素餐的朝廷官员强多了。

在大军出动的当天晚上,有不少的人已经断定,恐怕那支几百人的部队要交待在铜锣山了,刘氏兄弟可是周围几个山寨中数一数二的强悍,就连突厥人也不买帐,有人可惜泾州好不容易来了个比较像样的官儿,就这么交待了,也有人大大松了口气,睡觉也安心许多,可就是没人想过,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总该有个逃出来的吧?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几骑快马先期入城,传报喜讯,铜锣山匪寨全体伏诛,匪首刘氏兄弟被法擒,缴获无数…回城报讯的人是一路喊着冲进衙门的,百姓们倒是先一步的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全城都轰动了,恐怕连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老百姓是实诚人,有的没的都要眼见为实,在官员们出来之前,阖城百姓就来到了城门处等待大军返回,当看到数百名官兵带着战利品和那两辆囚车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他们再无怀疑,热烈地欢呼起来。

在欢迎人群的最前面,是泾州司马李长庚,这个人在衙中一贯是老好人,属于扫把的,不支不动,支起来就认真干活。在听说张陵领兵出去剿匪之后,李长庚大不以为人,在他看来,泾州的兵马说是烂到了骨头里也不为过,就凭那两个月的操练能济得了什么事?

当天晚间,白未明就找到他,义愤填膺地表示要和他联手上奏朝廷,指谪别驾张陵妄动刀兵…总而言之,就是太不负责任了,不仅将自己置于险地,还连累数百名兵卒死伤惨重。

李长庚听了之后,大吃了一惊,这可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白未明屁股不干净他是知道的。他心里立即犯开了嘀咕,就算是丁家集惨案发生的时候,这位白长史也没有表现的如此愤怒,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一反常态?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有了这些顾虑,老扫把登时成竹在胸,义正词严地表示别驾大人虽然亲自带队剿匪有些冒失,但剿匪本身是没有错误的,而且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根本无所谓‘死伤惨重’,很不给面子地将白未明应付走。

当刚才接到快马的奏报时,李长庚几乎以为这是谎报军情,但他马上想到,如果是谎报,那怎么可能嚷得路人皆知?所以他立即组织官员们出来迎接凯旋的大军,而那位白未明在接到消息之后,脸色顿时灰败,推病回府,连面也不敢露一下。

张陵和张温下马,与李长庚等一众官员见礼,虽然剿匪是官兵所为,但按照惯例,这功劳与文官们也有一份,所以一个个都笑得跟菊花盛开似的,而百姓们更是高兴——官兵能打好啊,这意味着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

小婉没凑那个热闹,她也是朝廷的命官…这个头衔她通常只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而现在正是时候。在张陵和张温应酬那些官员的时候,她和程铁牛率着部队返回兵营。

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所有物资入库,然后将刘氏兄弟也关进了兵营——这主要是怕有人想杀人灭口。

这两件事完成之后,就要论功行赏。如何赏赐是在出战前都定下的,现在只需要按照军功分发便是。有斩获的兵卒自然得到了重赏,没斩获的兵卒同样也有奖赏,只不过数额略低,饶是如此,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很长时间以来,兵饷不足是他们最为苦恼的,所以很多人都开小差,就算是这些还在名册上的兵卒,也无心操练,想方设法地赚个三瓜两枣的铜钱贴补家用。

不久前,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折腾这些当兵的,当时许多人还满腹怒火,但现在却一点儿火气都没了…欠饷发足了,作战胜利还有赏,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百姓面前可以挺直腰板了,这已经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了。

犒赏结束后,小婉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是要帮张陵练兵的,所以在将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将所有战士集中起来,以最基本的作战单位为准,开始总结在这一次战斗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同时命专人将这些问题整理成册,然后集中思路归纳这些问题产生的原因及解决的办法。

这等讨论方式让程铁牛感到惊奇,但他也承认,这种方式能够主人畅所欲言,指出了很多实际上存在而作为指挥者很难发现的问题。

结束之后,小婉和程铁牛乘马回府,程铁牛原本来后第二天就要去军营里住,被小婉和张陵拦住了,知道他不惯和她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反正旁边的宅子都买了下来,收拾了一套院子给程铁牛,小婉又找了两个浆洗、缝补的仆役照顾,至于吃饭却是在一起。

“嫂子,看来剿匪的收获不错啊,再打几次岂不是可以让泾州富起来了?”程铁牛问道。

“早着呢,还要指望这次的缴获多招收一些兵马呢。”小婉说道。

泾州兵源不缺,许多人被突厥人和土匪害得家破人亡,只要打出这个旗号,招兵没问题。可以前连饷都发不出,哪里有人会跑来当兵?

但现在就有所不同了,官兵们已经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泾州的百姓耳目为之一新…当然,目前仅仅体现在安定县城,但这已经是足够了,铜锣山刘氏兄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悍匪,端掉他们人心大快,就凭那些战利品,就可以将官兵恢复编制,而且张陵已经上奏朝廷,要求将欠饷补齐。

当天晚上,张陵是喝了庆功酒之后才回来的,临睡前说了一件事情给小婉听,在傍晚的时候,一名校尉在巡城的时候发现一顶轿子正鬼鬼祟祟地要出城,便当场拿下,却发现里面的主人正是‘病’了的泾州长史白未明。按理说,张陵并没有下令抓捕他,他就是正大光明的出城,这些兵士也不会拦他,只是这位白长史做贼心虚,说话时漏洞百出,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是贼’三个字。

那名校尉本来就是程府出来的老兵,甚是精明,便用言辞稳住了白未明,暗地里却命一名兵卒去禀报张陵。张陵原本不急于将白未明拿下的,但在接到禀报后,他意识到白未明要跑,便果断地下令将白未明拿下。当他将白未明与刘**子之间的往来书住扔到他面前时,这位白长史顿时腿脚发软,如同一滩烂泥似的,没等怎么审他,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白未明本人被扔进了大牢里,他的家眷也被软禁,等着朝廷进一步的处置。

“张温还是不行,他可以为将,但不足以领军。”张陵叹了口气。眼前可用的人太少了,虽然张温现在已经明确的跟着他,但这个人却是不堪大用。

“阿陵,你让铁牛兄弟闲着干啥?”

小婉微微一笑:“义父让他过来,就希望有更多的机会让他磨炼一下,等平了突厥之祸以后,再找找军功可就不易了。”

“哦,你的意思就让他在这泾州军里补一个位置?”张陵有些犹豫,好歹程铁牛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合适。

“正因为这个才让他补个缺,反正现在还不到袭爵的时候。就让他组建一支马队,调出官兵中最精锐的兵卒,专门负责侦察。”

“好主意”张陵连连点头,他也觉得程铁牛很适合做这个。

第一卷乱世第四百二十四节草原之变

第四百二十四节草原之变

李世民让张陵来治理泾州,是对他的一个考验,权力下放得不少,可事情也很多,除了军事方面的事情之外,民事也是很重要的。幸好在练兵方面有程铁牛帮衬,小婉参谋,否则光靠张温是不成的。

铜锣山刘氏兄弟被剿灭后,泾州境内的土匪一时间似乎老实了许多,张陵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从关内其它州县和关中地区购买耕牛、准备农具,并且还成立了一个牛行,专门负责向外出租,这是一个过渡机构,而且颇为有效,从铜锣山匪剿获得的缴获都被换成了农具、粮种,发放农户,而且还按照小婉所提议的,将缴获的绸缎等物进行拍卖,并由官兵护送出境,一时之间倒也吸引了不少的商人。

“大哥,嫂子,兵卒的战斗力提高了,可数量还远远不够,如果真的有事,他们连城都守不住啊。”程铁牛忧心忡忡地对张陵和小婉说道。

“那就招兵嘛。”

小婉笑道。

“可现在正是农忙的时节,哪有余丁?”张陵这段时间忙的全是农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但也有许多人没有回去种田嘛。”

小婉提醒道。

张陵过来之后,解决的还只是安定县城周边的问题上,但逗留的灾民还是很多——虽然安定城的周边相对安全,可其它地方照样有土匪,而且突厥人也是一个大隐患,许多灾民宁可继续颠沛流离,也不愿意再回乡种地,那不过是给突厥人准备秋季打草谷的物资罢了。

“是啊,大哥,现在军饷的问题不用愁了,我们竖旗招兵肯定没问题。”程铁牛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自从官兵在铜锣山大胜之后,拉练的更勤快了,除了各项体能训练之外,每日在城外进行队列和刺杀训练。经过一番厮杀后的队伍,在训练之际也能够透露出一股血气,尤其是这些士兵现在吃得饱,而且有余饷养家,没有后顾之忧,在训练时一个个气势十足,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所以招兵的大旗就竖在经常练兵的地方,旗下摆着几个箱子,里面放着明晃晃的银子和铜线。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冷清,貌似官兵拖欠军饷的事情已经名声在外了,但有不少人在官兵们出营的时候偷偷拉着打听,毕竟现在的官兵看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不像那种经常拖欠兵饷的样子,最有意思的是,打听的人当中,有不少就是原来的兵,他们在军中都有熟为,打听起来自然要容易许多。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陆陆续续的有人前来报名,报名的时候是先领一笔安家费用的,当兵打仗不就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吃饱嘛?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钱,洒出去之后立竿见影,而且这些当兵的人也都是憋着一口气,他们当中有不少家人都被突厥人和土匪祸害,也是想报仇。

按照张陵刚开始的想法,对于那些之前脱离军籍的人不追究已经不错了,却是不想再行收录,但小婉还是说服了他。

这些人有一定的当兵经验,弃之可惜,而且也不能将责任全部加在他们身上,毕竟是朝廷克扣兵饷在先,人家也是为了活路才跑人的,这种事情在军队当中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特事特办,可以对其进行一番警诫,以示薄惩,然后再行收录——这就是面子活,既维护了朝廷的体面,同时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在采纳了小婉的建议之后,泾州又开始热闹起来,当地的农户当然要照顾自己的田地,但那些一时回不去的灾民当中,可有不少青壮,当兵可以赚钱养家,这比单纯的等待赈济,吃得半饥不饱强多了,他们踊跃报名,泾州兵的编制迅速恢复了编制,而在训练这些士兵的同时,张温根据程铁牛手下那些斥候的情报,开始对安定周围的土匪山寨进行定点拔除,在逐一清除匪患的同时,也获得了大量的物资,在泾州上演了一场古版的《剿匪记》。

贞观三年初,草原上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其它地方都要早一些,暴风雨似乎也来得更早、更猛烈一些。

一直以来,大草原上的势力和中原的势力都有一个相当奇妙的默契,当中原混乱的时候,就是大草原势力最强盛的时候,而在中原一统的时候,就是大草原势力衰败的时候。因此,每当双方之中出现豪杰之士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地让对方处于内乱之中。

不幸的是,在这一点上,似乎汉人比草原人做得更好一些——这并不是谁的智慧更强的问题,草原人以放牧为主,逐水草而生活,草场愈是肥美,部落生存壮大的机会就大,所以相互之间的矛盾也就愈深,在没有外来压力的情况下,这种矛盾很容易暴发。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草原上的主要势力可分为四部分,一是粟末靺鞨族,二是回纥,然后便是分别颉利和突利为首的突厥。其中最强的自然是以颉利为首的突厥部落,而最弱的倒是屡屡有立国之心的粟末靺鞨族。

突利的父亲是始毕可汗,就在他准备出兵攻打中原的时候,突然被生病死亡,当时突利年龄还小,没有也被生病或意外身亡已经是运气,他的另外一个亲叔叔坐上了大汗之位,就是处罗可汗,后来处罗可汗还迎娶了隋朝的义成公主为妻。

无独有偶,处罗可汗也是‘病死’,颉利就是这个时候趁乱坐上大汗的位子,夺去了本该由突利继承的汗位,不过此时突利也是羽翼渐成,有始毕可汗留下的势力支持保护,而颉利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叔侄俩维持了一个很奇妙的相安局面。

但是,雄鹰总是要展翅翱翔的,突利不甘于总是雌伏,而颉利对突利的壮大也是愈来愈提防,和谐的局面在利益冲突加剧的情况下,越来越难以维持了。尤其是在回纥崛起之后,突利与回纥王子普那古来往日益频繁,颉利已经有危机感了。

落马集。

三月初,虽然说青草已经抽芽了,可天气还是有些冷,牧民们都早早的牛羊入圈,围坐在火旁喝酒,这个时候,连草原狼都懒得出来,十几个负责守望的卫兵也就偶尔出去应应景,剩下的时间就着烤羊肉喝着大碗酒,好不快活,全然没有注意到黑夜中的幢幢黑影已经将落马集重重包围。

火把蓦然亮起,在低沉的号角声中,隶属于颉利的八千突厥精骑向被包围在落马集的突利所部发动了突然袭击。这些精锐骑兵在黎明前发动的突然袭击,正是集里那些人睡眠正酣的时刻,兵马所过之处,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刹那间就将突利所部切割得支离破碎。

有些人还在懵懂之中,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袭击自己,但也有人伶俐,大喊着‘这是颉利大汗的精兵’,他们仓惶之间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各自拉出马匹拍马逃走,结果却是一头撞进敌方的口袋里,被无数弯刀劈于马上。

事实上,如果这些人能够拿出一半的警醒,就会发现颉利的这些骑兵也是挺疲惫的,毕竟他们不敢提前靠得太近,而是在长途跋涉之后,歇息片刻便发动了攻击,否则就有可能被激骑发现,导致功败垂成。

突利的士兵支撑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准确地说,是在无组织的情况之下挣扎了一柱香的工夫,便彻底崩溃了。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逃出这个充满杀戮的地狱,有些人甚至为了争夺逃命的马匹而开始互相推搡,进而相互砍杀,都说是草原汗子注重友情,但这性命毕竟还是比友情重要,整个落马集已经彻底乱了。

在落马集外的一处高地上,有几个人在那里观战,数十名卫兵环绕在周围,拱卫着他们。

“将军,这一次您亲率兵马疾行三百里,一举击突利布置在这里的精兵,功劳无所,大汗一定会重赏的”一名亲卫道。

被拱卫在中间的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突厥将领,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他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半晌,他才沉声说道:“有什么可赏的?除非是能够一举抓住突利,否则杀来杀去,不都是我们突厥的战士吗?”

这名突厥将领是颉利的心腹爱将罗摩什,其实他更倾向于采用某种手段诱杀突利,而不是这种部落之间的火拼,但突利已经对颉利有了警觉,轻易不肯去见,而颉利也需要震慑草原,所以就有了这次军事行动。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乎意料的…

贞观三年三月初,颉利出兵大举攻掠突利所部,突利于仓促中率部反击,但终因实力的差距而导致失败,草原各部在突厥内乱的时候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突利失败后,逃奔大唐,接受了李世民的封赏,而颉利此举看似震慑草原,却使得突厥内部实力大损,一些与颉利不睦的部落更是人人自危。

第一卷乱世第四百二十五节偶遇

第四百二十五节偶遇

贞观三年三月初,大草原上爆发了一场空前的乱战,战斗双方为颉利、突利叔侄。

月中,突利大败。

月末,突利降唐,接受李世民敕封。

不过,以上种种与泾州百姓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正月过后,被囚在牢里的前长史白未明被赐死牢中,没有当众斩首算他运气,家里虽然被抄了,但妻女总算没有像后世的犯罪臣子那些发卖为奴,朝廷还算给他留下了几分体面;二刘被押着丁家集遇到乡亲的坟墓前斩首,临行刑前,刘**子要求见小婉一面。

“我有话要说,但不想跟那些官员说。”刘**子声音低沉,稍远一些的刘二侧着脑袋不知道他哥要跟那个女人说什么。

“说吧。”小婉命人端了张椅子坐在那儿,今天天气不错,杀人正合适,至少不用担心阴风阵阵。

“我不知道老2会那么干,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宰了他,可老2是我兄弟”刘**了低声说道,眼中竟然也有泪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刘**子决不推诿。如果有来世,我绝对不当土匪”

“希望如此。”小婉点点头。

丁家集的屠村事件或许不是他下令做的,但套用现在的话来说,领导责任他是跑不掉的,而且这股土匪在这一带盘踞多年,手上血债累累,随便从寨子里拎出一个都是死有余辜。

午时三刻。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雪亮的刀光在半空中一闪,两颗斗大的人头骨碌碌滚出老远,鲜血从脖腔冲天而起,喷出去老远。

围观的百姓立即发出一片欢呼声,其中也有不少哭泣的声音,那是丁家集当日在外侥幸逃得一死的村民…虽然仇是报了,可他们的家毁了,亲人也再不能相见。

李长庚算是白捡了个官儿,升为长史,而张温还是司兵参军,却升了半级,司马一职也暂时由李长庚兼着,上边没准备派下来,张凌对属于的官员也不太满意,所以没有推荐,没想到这一来却促进了一个良性竞争的局面,当官儿的都盼着自己进步,目光都瞄向了司马那个空缺,刚开始的时候,张府门庭若市,有不少提着礼物来撞木钟的,张陵让张有牵了黑虎黑豹蹲在门口,一个个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过,张陵倒也不是不讲人情,他只是讨厌送礼,看那些家伙人心惶惶的,便将手下的官吏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想要求进步是好事,但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遛遛,看有没有那本事,不是谁送的礼物好就让谁干的——嗯,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讲啦,小婉也是意译。

但是,不可否认的,随着官军的频频出动,首先是安定附近的土匪被一股股的剿灭,不仅百姓和商人们拍手称快,官兵们也士气高涨,他们提高的不仅是战斗力,同时还有大量的奖赏。俗话说,精兵是杀出来的,当手上沾了足够的血之后,当然就渐渐成了精兵,而他们尝到了甜头,训练得更加卖力了。

这安定县城的里里外外尽管已经破败,可城里还是有不少的富户,尤其是以马贩居多,随着治安情况的好转,越来越多的店铺开始营业,一些商人陆续地进入安定城开始做生意,以往暮气沉沉的安定城变得越来越有活力。

在三月份的时候,一家新的商行开业,掌柜的是一位年轻人,名叫张勋,商行的名字叫做‘鹿鸣商行’,熟悉的两个字的人一看就知道商行是什么人开的,即便不知道,在看到张勋等人的气派之后,也清楚人家大有来历,只是在背后想办法刨其根底,相见时却依然是一派和气。

小婉经常去兵营指导官兵训练,同时将家人也带去修炼,至于张楠…这妮子自从上次被程铁牛救了之后,竟然也变得愿意往兵营跑,穿着一身胡人装束,扮做小鞑子的模样,比小婉还勤快,只是这小妮子在兵营之中练嘴皮子比练手还要快几分,似乎关注焦点有转移的倾向。

比较有抵触情绪的是宝儿,这里面他年龄最小,但小婉也拉上他作陪练,小家伙多少有些不情愿,但胳膊腿儿却是练得非常结实,长得也比同龄孩子高大。

和往常一样,训练回来,小婉、紫鹃、雪雁等人皆一身胡服,领着穿着特制的小号军衣的宝儿回家…今天她特意准备去西城转一圈,看看鹿鸣商行的经营情况怎么样。

西城区大多是货栈商铺,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商业区,自从安定城周边的安全问题解决了之后,商人渐增,这市面也开始繁荣…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泾州地区就是大西北地区,出产也好、交通也好,都远远赶不上沧州,甚至比不得岭南。

走过一家卖干果的店铺,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大群人拥挤在那边看热闹,刚开始她还以为有卖艺的在那里,但走近之后,却听到人群中传出女孩子的哭喊声,这让她觉得有几分诧异。

“过去看看。”小婉吩咐一声,带着家丁向人群走过去,将到近前,她吩咐家丁们在原地候着,自己带着紫鹃等人走进人群。

泾州地处边陲,一些女子身穿胡服并没有什么奇怪,张有走在前面分开人群,看是有女的过来,那些人也没当回事,稍微让开路,又继续瞧热闹去了。

“求求你,崔大爷,这担子是我们的命啊,您不能收走,等我们生意好些,一定将欠您的钱都还上”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苦苦哀求声。

“老乞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已经给你指点了一条生路,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让你的女儿跟大爷去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一个十分猖狂的声音地道。

小婉挤到里面,只看到人群中间有六、七个恶形恶相,就差脑门上写着‘我是坏人’的汉子站在那里指手划脚的叫嚣,地上是一付干果的担子,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被打得满脸血污倒在地上,一个十四、五岁女孩正抱着他哭喊,旁边一个妇人跪在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跟前叩头苦求,前额一片青紫。

“夫人,你看。”

紫鹃伸手指了一下,小婉这才注意到,在那几个汉子的手臂上带着有‘城管’字样的标志,她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向旁边一个面容较为和善的老者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娘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老者看了她一眼问道。

小婉点点头。

“那卖干果的罗三石欠了城管三个月的费用,为了躲藏城管逼债,每天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托新来别驾大人的福,这两个月生意好了些,可又被这崔大爷堵住催债,这不…要拿他闺女抵债呢。”老者摇头叹息道。

“怎么会欠费?一个月不过是十几、二十几文的费用,生意不好的还可以酌情减免,哪里到了用女儿抵债的地步了?”小婉大为诧异。

“十几、二十几文?”

老者诧异地看着小婉,像是在看外星来客:“小娘子,一个月要缴五两银子,不过那些有来头的生意倒是可以减免的,而且崔大爷根本就是看上了罗家小娘子,有意生事的。”

一个月五两银子?

小婉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成立城管小队的初衷是为了规范市场,维护市容市貌,同时也是为了维护商铺的利益,如今倒成了流氓、市霸的庇护伞了。

“老伯,他们这么做难道就没有人去官府告吗?”小婉问道。

“告?”

老者摇摇头:“哪个敢告?这崔大爷是崔家的人,崔氏马帮走私战马、兵器,安定的人谁不知道?可告官又有什么用,人家在朝廷里有人,不仅告不成,反而会落下一个诬告的罪名,被他们逼迫得家破人亡的最少有十多户,便是这崔大爷据说也是身上有了命案,才跑到泾州来的。”

“老乞婆快松手,否则大爷不客气了”

那个崔大爷怒声道,紧接着便听到那女人的痛叫声,小婉转过头,却看到那妇人大概是急了,竟然抱住了他的腿,却被他一脚踹倒,正要抬脚再踹的时候,小婉怒道:“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旁边那位老者但伸手制止她,担看到这么多的目光投到这里,又下意识地退开几步,一时之间,连那女孩哭泣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讶然地看向小婉。

那个崔大爷和他身后的伙计也被喝得一愣,在安定城里,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于喝斥他们的,尤其是看到喝止他们是一个女子时,更是恼怒。

那个崔大爷看清小婉的面容后,脸上的恼色不见,却换上了一付猥亵的笑容:“小娘子,如果你愿意以身帮忙抵债,大爷我倒也可以商量,否则这阻碍官差办公的罪名你可就跑不了”

“无礼”

小婉脸色一冷:“你算是什么官差?”

第一卷乱世第四百二十六节该当何罪?

第四百二十六节该当何罪?

(对不起,才写完)

古代的官差,放在现在就是公务员,从正常的规矩说来,想要成为一名官差,首先就要家世清白,个人历史上没有污点,然后就是能力和品行的问题。说书《三侠五义》当中,丞相包拯的四个亲随——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四个人由贼到官,好一个华丽丽的大转身。事实上,这四个虽然顶了一个官差的名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以包拯家丁头目的身份出现的,后来又担任行刑时的刽子手,说穿了就是一个打杂跑腿的角色,就算是那大名鼎鼎的五鼠,在开封府当差之后,别人也是敬他们的本事和身后人的地位,至于他们的官差身份,不过是个招牌而已。

城管小队在刚开始成立之初,本来也准备给他们弄一个正式的官差身份,但是,后来一想,还是否决了,因为各地的城管队员,多非良家子,良莠不齐,而且他们的身份一旦正式化,那对其他的官差也不公平,而且朝廷还要多支出一份饷,这个提议后来就搁置了…说浅显一些,这些人就是临时工,工资是自负盈亏,不是由朝廷出钱。

不过,城管小队自居官差,事实上也确实是在为朝廷做事,因此很少有人较真,但你强抢民女也自称‘官差’,那就有些过了,说到底,小婉和张陵其实也是官差,不过是较大的那种,平常小婉并不以此自居,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抹黑‘官差’这两个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哄笑了一声,那个崔大爷顿时恼羞成怒。他大号叫崔挺,虽然也姓崔,不过是崔氏的旁支罢了,在崔氏地位低下,崔氏将他弄进城管小队,其实也就是崔氏的一个备用棋子,而他也是为了揽钱,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斤两,听到小婉的反问和众人的哄笑,他脸上挂不住,整个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大步走到小婉面前,伸手向她胸口抓过来:“小娘子,让我教你一个乖…”

小婉虽然穿着胡服,很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可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在这位崔大爷看来,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所以他用这种极为侮辱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