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隐隐传来清扬的曲调,是众舞姬又在练习舞蹈了。回想起红衣女子灵动而妩媚的舞姿,心儿的脚步也跟着旋转起来。

越跳越入迷,兴奋地转了一个圈,手里的锅铲变作水袖,轻舞飞扬,然而飞溅出去的不是花瓣清香,而是几滴滚烫的热油。

“啊!”一声痛呼,心儿吓了一跳,猛地清醒过来。

看清楚站在门前的人,她大吃一惊,赶紧扔下锅铲,行礼道:“香师傅。”

站在门前的正是香意如,用绢帕擦去袖子上的油点,她冷眼看着心儿,“鸣翠坊的规矩顾妈没有跟你讲过吗?”

凭技巧吃饭的人最痛恨偷师学艺。心儿连忙低头道:“顾妈说过,我并没有偷学,只是昨天送饭菜的时候路过看了一眼,刚才听到歌声,忍不住跳了起来,以后不敢了,望管事恕罪。”

“你说你只看过那一次?”香意如吃惊地望着心儿。她还记得昨日这个小丫头跟在顾妈的身后,提着食盒,整个过程不过来回之间,只看了一遍就能跳得那样灵动。

她仔细打量着心儿的身形,尤其在腰腿之上徘徊不定,心儿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终于,香意如开口问道:“你以前学过跳舞?”

“没有。”心儿赶紧摇头。

香意如若有所思,看到心儿还望着她,便咳嗽了一声,神态严肃地说道:“你既然是厨房的丫头,就应该知道在这里你只有炒菜的分儿。万一把菜炒焦了,你让我们怎么吃?”

心儿小声道:“我不会炒焦的,不信您尝尝。”她端起刚刚炒好的菜递给香意如。

香意如吃了一口,点了点头,“这次不炒焦,难保下一次也不炒焦。无论炒菜也好,跳舞也好,都讲究专心,如果连专心都做不到,别说跳舞了,连炒菜都没资格。”

心儿连忙低头道:“是。”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肯训斥她,便是说明这一次事情揭过去了。

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不料傍晚时分,却发生了一桩意外。

夕阳西下,心儿遵照顾妈的吩咐提着食盒往后院走去。

香意如依然在场中指点着舞姬们动作,“腰直一点,手抬起来,慢慢放下…不对不对,重来重来。”

有几个舞姬的动作似乎总也达不到标准,香意如脸色有些难看,冷不丁看到心儿提着食盒站在旁边,她训斥众舞姬道:“连一个小小动作都做不好,还比不上这个小姑娘。”

众舞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心儿立刻变成众目睽睽的焦点。

看着众舞姬轻蔑的眼神,香意如明白她们根本不相信,冷笑着招呼心儿道:“心儿,你过来,我做一个动作,你模仿一下,看看难不难?”

心儿无奈地上前。

舞姬之中有人发出几声嗤笑,“香师傅是不是疯了?找她来做示范,一会儿肯定有笑话看。”

“既然她觉得随便一个人都能做,我们就看看这个烧饭的怎么做吧。”

然而出乎她们的预料,旋转踢腿折腰,一连串动作心儿流畅地做了出来,生涩中隐隐带着曼妙动人的风情。

舞姬们全都愣住了。香意如也看得赞叹不已,脱口道:“心儿这个动作,只怕连倾城都学不了这么快。”又转头望向众舞姬,“看见了没有?只是一个烧饭的都做得比你们好,你们惭不惭愧?来,继续做。今天要是做不好,就不要吃饭。”

心儿提起食盒离开,转头看向舞姬们冷冷的目光,她心中一凛,似乎有些太出风头了,只希望别招惹出事情才好。

然而,她小看了这群女孩子的报复心,也低估了她们的行动力。

就在第二天,心儿将煲好的鸡汤端给香意如,香意如喝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来,“这汤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难喝?”

心儿吃惊,“会吗?我尝尝。”她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我做的汤!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味道?”明明是鲜美的鸡汤,竟然有种甜腻的味道,让人恶心欲吐。

“当厨娘真是容易,出了错就推卸责任,真是简单。”

“一边练习跳舞,一边做菜,做出来的汤当然不可能好喝。”

几个舞姬大声讥笑起来。

“学得那么快怎能可能,只怕是早有跳舞的功底。”

“是啊,上次报名考试我记得看到过你,可惜没有通过。”

“没通过也不会过来当厨娘吧?非要赖在鸣翠坊,不会是想假借着厨娘的身份来偷师学艺吧。”

听到舞姬们的冷嘲热讽,香意如本来不屑,然而听到后面几句议论,她面容僵住了,没有底子就能做得如此出色,真的是如此有天分的学生吗?难道真是来偷师学艺的?

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的怀疑,心儿连忙道:“这次汤料是我错了,香管事,原谅我这一次,我立刻去重新做一份。”

香意如慢慢地看向心儿,冷冷地说道:“我跟你说过,在这里只能专心做好一件事,跳舞你是没指望了,如果连做菜都做不好,那你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顾妈,给她收拾包袱,叫她走。”

心儿大惊,“香师傅,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这样的反应越发坚定了香意如的怀疑,转头招呼道:“来人,赶她离开。”

几个舞姬大喜,立刻上前拉扯心儿。心儿挣扎不已,场面乱作一团。

这时,院门处传来一声断喝,“够了,别再闹了。”

众人动作一顿,看向院门口,是一个面容冷漠的红衣女子,眉目如画,风姿绰约。

香意如顿了顿,“倾城,你怎么过来了。”

“只是看到有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陷害人,我气不过罢了。”她踏进院子,指向舞姬们,“我亲眼看见你们把糖盐酱醋这些东西倒进心儿做好的菜里面,我有冤枉你们吗?”

众舞姬低下头,舞倾城在鸣翠坊的积威极高,众人竟然不敢反驳。

舞倾城又慢慢地走到心儿面前,“你喜欢跳舞吗?”

心儿犹疑不定地望着她。

舞倾城笑了,“不用怕任何人,你只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心儿用力点点头。

“好吧,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一起学习跳舞。”

心儿惊讶地抬起头,旁边香意如更是脸色大变。其实对这次鸡汤的内情,她心知肚明,但她出言赶走心儿,却并不是因为一碗鸡汤。

不等她出言反对,舞倾城开口道:“香师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心儿既然跟了我,就是鸣翠坊的舞姬,无论她有多少才能,能学到多少东西,都是我们鸣翠坊的人,为我们鸣翠坊争光,何必担心呢?坊主那里,我会解释的,你放心就好。”

香意如想了想,若这个心儿真是想偷师,如今正式学艺,反倒不惧了。转过弯来,她点点头,笑道:“也好,心儿资质甚佳,跟着你我也放心。”

舞倾城带着心儿出了院子,心儿还晕晕乎乎的,忽然之间就从厨娘变成舞姬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她望着舞倾城,由衷地说道:“多谢你了”。本以为她骄横刁蛮,想不到还有这么正义的一面。

舞倾城却冷冷瞪了她一眼,“别急着谢我,我会给你最好的舞衣,最好的乐师,还有最好的练习场地。我倒要看看你的资质有多高,能比我好多少?凭什么能得到香师傅那样的称赞。”

说完长袖一甩,转身离开,留下心儿一个人原地发呆。

搞了半天,感情这姑奶奶救了自己,只是因为不服气啊!不就是香意如夸奖了自己一句嘛,她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心儿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回了房间。

鸣翠坊后院一个精致的小院子里,花木扶疏,冷月清辉。

香意如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给坐在桌案前看文书的女子。

那女子看容貌年近五旬,依然掩不住秀雅精致的气度,年轻时必是倾国绝色。

她收起文书,接过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方问道:“这一批孩子资质怎么样?”她的声音清越动人,若不是看到容貌,只怕会以为是个二十几岁的丽质佳人。

香意如恭敬地答道:“比前几年差了好多。”

女子叹了一口气,“这我也料到了,毕竟像倾城这种功力,很难有人能做到。”她又笑道,“说起倾城来,听说你今日小小地激了她一下。这孩子近来越发懈怠了,不使激将法,只怕不肯好好练习呢。”

香意如恭敬地道:“坊主言重了。倾城姑娘的舞技已经炉火纯青,即使稍稍休息几日,也无妨的。”

眼前这中年女子,正是鸣翠坊的坊主明珠夫人。托着茶盅,她若有所思,“倾城这些日子的懈怠…总觉得这个孩子有心事。我这些日子太忙碌,也没空管她。你要记得替我多关照她,入宫献艺之前,决不能出事。”

香意如连忙低头应是,当然更不敢询问坊主在忙碌什么。香意如在鸣翠坊已经待了十几年,从舞姬一路升到管事,却依然摸不清这个神秘莫测的坊主,她时常怀疑,眼前的鸣翠坊也不过是她的势力的冰山一角。

香意如犹豫着,“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明珠夫人笑道:“咱们主仆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实际上,奴婢看到一个女孩,她的条件比倾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珠夫人挑眉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夫人您也知道,奴婢从十岁起就在乐坊里长大,看过的舞姬数不胜数,可是还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

“她是谁?”

“就是奴婢用来激励倾城的那个女孩,原本是厨房里做菜的,叫贺兰心儿。”

大明宫御花园里,阳光明媚,秋风清爽,武媚娘正带着几个妃嫔赏菊漫游。

冯充媛笑道:“老天保佑,娘娘的病情总算有些起色了。皇上身边总算不用缺人服侍了,也让咱们六宫姐妹安心了。”

武媚娘笑了笑,“有众位姐妹服侍皇上,本宫有什么不放心的。”她丰润的脸颊略显消瘦,随手折了一枝绿菊把玩着。

几个妃嫔交换了一下颜色,李才人鼓起勇气说道:“娘娘,您不知道,听说最近十几日皇上都在清思殿休息呢。”

王美人笑道:“唉,娘娘哪是不知道,是可怜那位冷板凳坐久了,给她点甜头罢了。再说了,娘娘这几日身体不便,也不方便接驾。”

李才人冷哼一声,“不方便还有我们,怎么就轮到她了?娘娘,您可别小看这十几天,人相处久了就会习惯,习惯了就走不了了。”

武媚娘只觉得好笑,她们的小心思她岂会不知,只怕都盼望着自己一病不起,好分得李治的宠爱。可惜她病倒的这些天,李治竟然全部去了萧淑妃的清思殿,这让众人分外不能容忍——若是萧淑妃,还不如是她武媚娘呢。

武媚娘宛然一笑,“皇上爱去哪儿是皇上的自由,本宫不奢望别的,只希望六宫能够和睦。再说了,皇上的心在哪儿,本宫心里有数,只要心在,人就跑不了。等哪一天心要是不在了,本宫就算手段再厉害,再有能力,又能留住什么呢?”

众妃面面相觑,武媚娘不再多说,行到一处凉亭,众人稍作休憩。她转身吩咐道:“将昨日制好的香包拿来。”

芽儿带着几个宫女,很快取出了十几个香包,用银盘盛着端到众妃面前。

武媚娘笑道:“这是西域进贡的沐萝香,可安定心神,防虫驱恶,本宫已经命宫人制成了香包,有兴趣的挑一个带在身上吧。”

“多谢娘娘赏赐!”这种西域奇香众人也曾听闻,每年进贡极少,只有帝后和极得宠的妃子才有荣幸享用。想不到这次游园还有这种福利,众妃无不欣喜地上前挑拣起来。

这时一个丽人带着几个宫女从远处行来,见到武媚娘,连忙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淑妃不必多礼。”武媚娘笑道。

萧淑妃盈盈起身,笑道,“带着素节出来游玩,想不到娘娘和众位姐妹们都在这里。”

雍王素节从她裙后探出头来,看到银盘上的香包睁大了眼睛,“哇,好漂亮的香包,我要,我要…”

萧淑妃连忙道:“放肆,皇后娘娘面前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武媚娘笑道:“妹妹快别骂他,这么大的孩子懂什么。来,到母后这边来,母后给你。”说着她随手拿起一个香包递给素节。

萧淑妃在旁边一把抢过,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孩子刚玩了泥,手上脏,别弄坏了娘娘的香包,回去洗了手再给他戴。”

话未说完,她忽然尖叫一声,猛地将香包抛出。同时捂住手指,浑身颤抖。

地上的香包中蜿蜒爬出一只大蜈蚣。众妃纷纷惊声尖叫,而萧淑妃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武媚娘刷地站起身来,脸色变了。

清思殿里,御医从寝殿内快步走出。

武媚娘迎了上去,“萧淑妃怎么样了?”

“皇上,娘娘,淑妃娘娘被七色蜈蚣所咬,需要与之天生相克的天山雪莲医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李治急道:“那还不快去拿天山雪莲?”

“这…雪莲可遇不可求…臣不知道司药房内有没有,得去查一查…”

李治催促道:“快去!”

御医离开,萧淑妃挣扎着爬起来,泪流满面,“皇后娘娘,臣妾知道自己不该趁你生病的时候把皇上留在清思殿。臣妾已经知道错了,求娘娘放过我的儿子,不要害他。”

李治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话,这跟媚娘有什么关系?”

萧淑妃低声道:“臣妾是拿了皇后娘娘送给素节的香包才会被咬的,冯充媛、王美人、李才人,还有所有的宫女都可以作证。”

李治看向武媚娘,“这是真的吗?”

武媚娘神色不变,沉声道:“臣妾的确送了香包给雍王殿下,可是香包里并没有蜈蚣。”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臣妾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诬陷皇后娘娘?”萧淑妃哀声道,“皇上,臣妾是将死之人,没有别的要求,只求皇上好好保护素节,别让他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臣妾在此谢恩了。”

素节上前抱着她哭了起来,“母妃…”

李治望着哀戚的爱妃和儿子,终于怒上心头,“媚娘啊媚娘,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大度的女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冷冷盯着武媚娘,“来人啊,把皇后押入上阳宫,等候处置…”

武媚娘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笑了,“皇上,刚才御医说萧淑妃被七色蜈蚣所咬,而萧淑妃又一口咬定此乃臣妾所为,臣妾问一句,这七色蜈蚣那么毒,臣妾是怎么拿起它,又是怎么将它放入香包的,而且臣妾在做这些举动的时候,还能瞒住所有在场的人?”

李治冷笑一声,“狡猾之人必有狡猾的方法,以媚娘的聪明,自然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

武媚娘摇摇头,不再辩解,转身向外走去。就算是被贬斥,她依然气度雍容。

元修愣了愣,才连忙带人跟上去。

李治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正在这时,御医兴奋地跑了进来,与武媚娘擦肩而过,“皇上,好消息。司计房刚刚运来一批天山雪莲,淑妃娘娘有救了。”

李治收回视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赶紧医治吧…”

上阳宫里,武媚娘打量着素净的陈设,无声地笑了,“想不到一向冷寂的上阳宫风水如此之好,先是王皇后,如今又是本宫,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她摇了摇头。

周围宫人无不低头屏息,不敢接话。直到侍卫统领裴少卿入内,才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娘娘,已经查问过了。天山雪莲本来司计房一直都没有的。前几天宫中忽然有传闻,说天山雪莲有美容的功效,引得各位娘娘都去司计房要,于是司计房便专门采购了一批,今日一早才运过来。”

武媚娘笑着叹道:“看见了吧,人家要害你,早就把功夫都做足了。”

裴少卿问道:“是否应该将线索告诉皇上呢。”

武媚娘却摇摇头,“你以为皇上会看不出来吗?但他既然一心一意要贬本宫,说什么都没有用。”

裴少卿一惊,“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要害您?”

武媚娘闭上眼睛,“也许恰恰相反,他想救本宫。”

裴少卿不解地看着她。

武媚娘缓缓道:“本宫早就发觉,皇上不知道被什么人控制了,做的事情都很反常。本来本宫已经派心儿前往调查,现在看来只有她那边的进展还不够,本宫这里也要有所行动。如今被贬斥到上阳宫也好,反而不引人注目,便于行动。裴将军,本宫需要你的帮忙…”

裴少卿立刻跪下道:“微臣遵命。”

“之前本宫发现皇上一直接到离奇的匿名信,可总找不到源头,你去替本宫找一套宫女的服装来,趁着今晚夜深人静,本宫要亲自去查看一趟。”

“遵旨。”待裴少卿离开。武媚娘用力握紧了拳头,眼中露出永不服输的烈性火焰,“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在本宫的眼里揉沙子?”

深夜的宣政殿一片阴沉,长明的烛火将熄未熄,几个看守的小太监正歪在角落打着瞌睡,门前的侍卫已经被裴少卿借口调开。

武媚娘轻手轻脚地靠近御案,翻开奏折。

迅速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端倪,武媚娘细细思量着,大臣们的奏折每日都由太监们取了直接送到宣政殿,每日当值的小太监不同,不可能在这个环节做手脚。而且发现密信之后,李治必定也着手调查过,却一直没有逮到老鼠尾巴,只怕这藏信的法子别出心裁。

她视线再一次扫过御案,反复细看,目光忽然落在角落的碧玉香炉上。

她靠近嗅了嗅,一股清淡悠远的香气萦绕鼻端,久久不散。

捻起一丝粉末又抛下,这是什么味道?很是好闻,但似乎不同于以前的龙涎香。

百思不得其解,武媚娘只好离开宣政殿。返回了上阳宫。

宫人都已经沉睡了,裴少卿替她斟了一碗茶水,“娘娘,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武媚娘接过茶水,摇头苦笑道:“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