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忽然记起,“那段日子舞倾城教我跳舞的时候,曾经提起过,她们鸣翠坊来了一个做饭的丫头,天分竟然比我还好,她也带在身边教导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答案。

“不行,立刻去追!”明崇俨转身离开房间。玉麒麟飞快地跟了上去。

心儿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四周灰蒙蒙一片,隐约有一点亮光,悬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用力眨了眨眼睛,心儿终于清醒过来。对了,自己不是被囚禁在山洞里吗?好像一阵异香飘来,她一阵困顿,就昏睡了过去。这里是哪儿?

四面环顾,她立刻认出这是一辆马车的车厢,刚才那一点亮光就是挂在车壁上的灯。

“你醒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心儿转头望去,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潜伏鸣翠坊一个多月的日子里,见过坊主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那风华绝代的气韵依然给心儿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立刻惊呼道:“坊主?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不会要我杀人偿命吧?倾城姑娘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

明珠夫人笑了笑,“别紧张,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见她确实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心儿才松弛下来,“那你…”

明珠夫人慢慢坐到了她身边,“心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并州开歌舞坊吗?”

心儿摇摇头。

“因为我想见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在哪儿?”

明珠夫人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在皇宫里。”

“皇宫?”心儿心神一颤,直觉感到自己接近了真相,接近了此行的目标。

明珠继续讲述了下去,“事情还得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候还是隋朝,我和去世的长孙皇后一起在宫里做宫女,我们的感情很好,像两姐妹一样…”

“当时的皇帝是杨广,他后宫庞大,妃嫔宫女无数,我和长孙无垢一起入宫,一起被分到了司苑房当差,很快就成了好姐妹。直到遇到了他…”

“他?”心儿望着她。

明珠夫人的脸上浮起柔和的光芒,“他就是李国公家的二公子李世民,没错,就是后来的皇上。遇到他的时候,我正在偷偷地唱歌,我从小喜欢歌舞,经常偷偷练习。当时是在御花园的树林中,我倚在秋千架上,周围只有我的好姐妹无垢一个人,我唱歌给她听,唱完了之后,却不料林子外面想起了拍掌声。”

“我吓了一跳,想不到会被人偷偷听去。害怕引来责罚,我拉着无垢赶紧跑掉了。匆忙间,连无垢的鸳鸯手帕掉在地上都未曾发觉。”

“几天之后,皇后娘娘忽然宣召无垢,之后无垢再也没有回来。我赶紧去打听,才听说,原来…”她笑容苦涩,每当想起这段造化弄人的往事,她心中总是充满了痛苦,四十年的时光,并未将它削弱半分,反而膨胀成噬人的毒虫,时时啃咬着她残破不堪的内心。

那一日宫人的话语清晰在耳。

“你还不知道,无垢可是有大造化了。李国公家的二公子李世民在宫里听到她的歌声,一下子就着迷了,后来凭着一块手帕才找到她,皇上和皇后要笼络李国公一家,已经封无垢为郡主,明日就要赐婚了。”

那时候的她彻底愣住了,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想起那一日她从小树林逃离的时候,背后那一声清亮的呼唤,“姑娘…”想起她最后转头,那俊朗的年轻人就站在树下,隔着重重桃花望向这边,明亮的目光似乎能将一颗心灼烧起来。

隐约之间,她为自己失去这个机会而懊恼,更为自己的好姐妹背叛而心痛。

她以为她与长孙无垢的生命从此不会再有交集,她会继续在司苑房过日子,等到一定的年龄,出宫回家,找个人嫁了…却没想到造化弄人,新婚不久的长孙无垢再一次站到了她面前。

那时候她心中不快,冷冷地讽刺道:“你都已经攀高枝去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长孙无垢却拉住她的手,掉下眼泪来,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她是真的爱着李二公子,这样顶替了自己好姐妹的机会,她也很惭愧。

“所以你就可以背叛你最好的姐妹,用她一生的幸福来成全你的幸福?”

“明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没办法,我要报仇,这是唯一的机会。”

“报仇?”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娘就是被当今皇帝强暴而死的,我入宫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杀皇帝,可是这昏君后宫美女无数,他不宠幸我,我没有机会…”

这样的真相让天真的她目瞪口呆。

长孙无垢紧紧握住她的手,“明珠,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如今李国公已经准备举事,天下很可能易主,倘若你肯帮我在宫中做内应,等将来我大仇得报,一定会把二公子还给你!明珠,我们是好姐妹,你一定要答应我!”

鬼使神差,那时候的她竟然傻傻地答应了。从此以后的日子,她每天都活在死亡的恐惧中,刺探消息,传递情报,她成了大唐势力安插在旧隋皇宫中的一个内应,却甘之如饴。每天在恐慌中入睡,想起他模糊的身影,那一声清亮的“姑娘”,那一道灼热的目光,心就莫名地安宁下来,任何恐惧都变得能够忍受了。

也许她就这样爱上他,爱上了那份渴望的感觉。

“物换星移,时光荏苒,终于大隋没有了,大唐建立了,那人成了秦王,而秦王妃也把我忘了…”

她唯一改变的,就是将大隋的宫女服饰换成了大唐的宫女服饰。

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枚棋子,有用的时候拿来用一用,没有用的时候就弃若敝屣。这个发现让她痛苦,痛苦得几乎发疯。她无法忍受,甚至想着,也许当初在大隋的皇宫中,她即便残酷地死掉,也胜过如今这样在绝望中慢慢腐朽。

这样的痛苦中,她终于决心报复,想尽一切办法来报复…而这个机会来临的时候,又是很多年过去了。

那时候秦王登基成了皇帝,她依然是司苑房一个小小的宫女,她距离他更加遥远了。就这样几乎遥不可及的距离,却终于有一天,被她找到了机会。

她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似乎心情不好,独自一个人在花园的凉亭里喝酒,也给了她久违的机会。

满园的桃花中,她再一次唱起了歌,几十年的时光过去,她的歌喉依然婉转清丽,甚至更加圆润成熟。

喝醉的他站起身来,如同当年一样,他走了过来,见到了她,“你是谁?”

桃花树下,秋千架旁,她盈盈拜倒,“皇上,奴婢是司苑房的宫女陆明珠。”

“明…珠…”他踉跄着走近她,抚上她的脸颊,痴痴望着,“你真美,如同朕梦中的美人一样。”

“皇上,奴婢就是您梦中的人…”她低低诉说着,紧紧地抱住他,一起跌进了花丛。

微风吹过,桃花零星落下几瓣,落到他的肩头,留下淡薄的香痕。

她终于成功了!她憧憬着,希冀着,那人很快会纳她为妃。不用长孙无垢的帮忙,她依然能来到他身边。她会迎来崭新的生活,无上的荣光,甚至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知道,那一日的初遇,那一日的歌声,还有那让她铭记了一生的呼唤。

可是她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迎接她的不是封妃的旨意,而是彻头彻尾的漠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一场春梦?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酒醉之后的玩笑?

最可悲的是,皇帝再也没有召见过她,而她的肚子却开始越来越大了。

一直大到再也掩饰不住了,终于有人找上门来。

“真没有想到,明珠,在这样冷僻的地方,还是被你找到机会接近皇上。而且只是春风一度,就有了龙胎。”

站在她面前的大唐皇后仪态端庄,容姿高贵,更有绝世贤名传播天下。而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奴仆,她瑟缩在床头,无助地抱着隆起的腹部。

“过一会儿本宫会安排人送你去杂役房,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吧。等事情被人淡忘了,本宫就放你出宫…”

出宫?她恐慌地站起来,“不…娘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功在社稷…无垢,不要这么对我。”她跪倒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大唐的皇后慢慢地蹲下来望着她,“本宫当然知道你功在社稷,不然就凭你勾引皇上一条,就罪该万死了。”

“皇上后妃千千万万,娘娘为何独容不下我?”

“皇上的妃嫔们都有各自的作用,或要笼络官员,或要有利边关,本宫就算心里不舒服,也要为皇上,为大唐着想。可是你不一样,你的歌声太动听,你的舞姿太美妙,就算皇上向本宫许诺,心里只有本宫一个,可他依然还是要了你。你说本宫不自信也好,说本宫卑鄙也好,本宫不能冒这个险。”

“就这样,我被送去了杂役房,在绝望中生下了一个男孩。”

整个讲述的过程,明珠夫人的语气一直清冷淡然,仿佛在讲述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心儿却能听出隐含在其中深不见底的仇恨,也许沉淀得太久远,那些激烈的情感已经凝固成坚硬的冰层,带着吞噬人心的绝望。

咽了口唾沫,心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个孩子呢?”

提起孩子,明珠夫人的眼神终于变了,亮光浮现在眼眸里,带着热切的温度。

“世事难以言喻地玄妙,你永远也猜不到,我的儿子竟然会有那样的造化。”

“当我怀孕的时候,其实长孙无垢也有了身孕。我顺利产下了男孩,她却是难产,命悬一线,这让我疯狂的计划变成了现实。”

“其实在宫里那么久,我也有自己隐秘的关系,其中司药房的一位姓宋的医女,我曾经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她与我关系极好。我被禁足在杂役房,她偷偷来看过我好几次,还给我准备过安胎药。而这一次皇后娘娘生产,她正好是接生的稳婆医官中的一员。”

“我生下孩子的当晚,她又偷偷来看我,告诉了我皇后娘娘难产的消息,孩子生了一天一夜才出来,却气息微弱,几近死亡,御医都束手无策。”

“我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计划,没错,我哀求她,将我的儿子抱去,与那位垂死的皇子换一下。”

心儿大惊失色,瞒天过海,混淆皇室血脉是灭族之罪,纵然她所生的也是皇子,但庶子比起皇后嫡子来可是天差地别。想不到鸣翠坊的阴谋涉及这种宫闱隐私。而那个宋医女也是胆大包天,竟然犯这种欺君大罪,一旦被发觉,必定满门抄斩。

“也是苍天助我,宋医女将我的儿子放在随身的医箱里带了进去,趁着内中无人注意,将我的儿子与她的儿子换了过来。”

“后半夜,她抱回了一个死婴给我。长孙无垢难产,婴儿生下来不久就奄奄一息,所以医女才能那么容易得手。”

“抱着婴儿,我上了长孙无垢早就为我安排好的车驾。她原本允诺,等我一生下孩子就送我出宫,而孩子则抱给无子的宫妃抚养。掌事的内监听说我所产的是死婴,自然没有将婴儿抱走,而是留在了我的身边。”

“出了宫门,我却发现,原本僵死的小婴儿竟然还有一口气。我连忙找了医生来看,冒险用了重药将他喉咙中的恶痰逼出,竟然挽回了一条性命。这般死里逃生,连诊治的医生也啧啧称奇。”

“然后我带着这个婴儿来到了并州,开了鸣翠坊,而这个儿子也被我渐渐抚养长大了。”

心儿一愣,鸣翠坊中并无男子,她忍不住问道:“这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吗?”

“自然长大了,而且进了皇宫。”

“进了皇宫?”心儿诧异地望着她。

明珠夫人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他是个孤儿,是我救了他,所以他一直心存感激,总想为我做些什么。当他十六岁的时候,我就送他进宫了。现在算算也快十年了,这十年里他作为鸣翠坊安插在宫中的内线,一直把我儿子的消息传递给我,让我孤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心儿大惊,宫里除了侍卫,不可能有别的男人入宫,而侍卫也是每隔几年就要轮换,难道那个儿子他…

“没错,他做了太监!”明珠夫人大笑起来,声音颤抖,带着妖异的癫狂,“长孙无垢万万都想不到,她所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她的儿子会百倍、千倍地还给我的儿子!哈哈哈…”

心儿望着她疯狂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她那样对我,占据了我的一切,却终于迎来了报应,没错,这一切都报应到了她的儿子身上。”久违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出宫之后,一开始我觉得很痛快,以后我的孩子就会在她的呵护下慢慢长大,而她的孩子却要跟着我过苦日子,这就是她对我最好的补偿。可是随着日子的流逝,我越来越思念我的儿子,我希望能看到他。于是我办了这个歌舞坊,我希望我一手培养的女孩子能在宫中出人头地,为我和我儿子传递信息。”

心儿已经被这一系列的讲述彻底震惊了,长孙皇后有三个儿子,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一位,就是如今御座上的那位。

自从武媚娘将任务交给她以来,她曾设想过很多可能,这背后的阴谋,是长孙无忌余党?是旧隋残余势力?但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和一段陈年的宫廷旧怨。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地说着,消化着这个令人恐惧的真相。

擦干眼泪,明珠夫人也终于从追思中清醒过来,她望着心儿,“所以今年的选舞姬对我来说尤其重要,说不定我们母子就可以借着这一切重逢了。可是舞倾城这孩子鬼点子太多,我培养了她一场,到头来她居然骗我…”

心儿一怔,“她不是死了吗?”

明珠夫人冷哼一声,“鬼才相信她死了,这不过是她和香意如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罢了。还借尸还魂呢,那个女孩子一抬手,我就知道她是个假货,舞蹈的功底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就算形再像,神不像也没有用。罢了,她既不情愿,就算勉强去了京城也不肯替我出力。好在我又遇到了你,倾城将你挖掘出来,又悉心指导你舞技,总算不是太没良心,给我留下了一条后路。”

“我?”

“没错,说实话,你的天分还在当年的倾城之上。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心儿点点头,入宫当舞姬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只是她脑海中一团乱麻,鸣翠坊的秘密揭开了,还牵扯到李治的真正身世,可是宫中威胁皇上的黑手是谁呢?听明珠夫人的话,不像是她的所为,难道她刚才并未完全说实话?无论如何,幕后之人掌握着翠玉令,必是与她有关。

注意到她的沉默,明珠夫人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心儿笑了笑,“这件事牵扯太多,我很担心啊,万一…”

明珠夫人一笑,“你放心好了,一切我都部署好了。这些年鸣翠坊出了不少人才,京城超过一半的官员后院女眷中都有我的人,还有些我安排在京城各处的酒楼歌舞坊,到时候一定会保护你周全的。”

她的势力竟然这么大?心儿暗暗心惊,不动声色地笑道:“那我就全靠坊主安排了。”

明珠夫人点头道:“那我们就启程吧。”

心儿诧异,“啊,就一辆马车吗?入宫献艺不是需要很多人吗?”

明珠夫人笑道:“傻丫头,这次献艺的主力就是你,只是以你现在的水平还远远不够,等我们去了京城,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好好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到时候一定让你大放异彩。而陪同的舞姬等晚些时候再通知意如带她们启程就好。香意如这次跟着倾城胡闹,为了几个银钱帮她瞒天过海,哼,也要晾着她,让她知道厉害。”

心儿连连点头,心中却暗暗叫苦,就这么走了,俨哥哥一定担心,得留些印记给他!眼珠一转,她捂住肚子,“夫人,我肚子饿了,这一路太远,不如让我下去买点吃的。”

明珠夫人笑道:“不必了,这里都有准备。”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盒糕点给她。

这么周全!心儿无奈地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玉露糕。

尝了几块,忍不住赞道:“这玉露糕味道真好。”

明珠夫人目光一闪,随口问道:“你喜欢吃这种糕点?”

心儿笑道:“对啊,我很爱吃的。”

这样单纯的答案却让明珠夫人身体一颤,慢慢蹙紧了眉头。

连着吃下两块玉露糕,心儿满意地舔了舔手指,向坐在一旁背对着她的明珠夫人问道:“坊主,你不吃一些吗?”

明珠夫人终于转过身来,“也好。”她俯下身,要去拿糕点,而起身的时候,却带起一道寒光。

看着抵在喉咙上的匕首,心儿睁大了眼睛,“坊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明珠夫人眼神冷厉,“告诉我,是皇上派你来的,还是皇后派你来的?”

心儿心神俱震,“坊主,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珠夫人拿起一块玉露糕在她眼前晃了晃,冷笑道:“这玉露糕是皇宫司膳房里的独门秘方,除了贵人,就连一般的宫人都很难吃到,而你居然认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心儿心神大乱,想不到竟然在这种细节上露出了马脚,“这…这是因为…”

趁着说话的空隙,她骤然出手,一掌横切在明珠夫人手腕上,同时闪身后仰,错开匕首的威胁。

明珠夫人手腕灵蛇般一晃,躲开了心儿的攻击。两人同时跳出马车。

看着心儿惊讶的脸色,明珠夫人冷笑一声,“我会武功,让你很惊讶吗?若没有这点儿本事,当年在大隋宫廷刺探机密的时候,我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步步紧逼,招招欲置心儿于死地,而心儿却心有顾忌,不敢轻易伤了她。交手片刻,渐落下风。

危急关头,一声厉喝传来:“心儿,闪开!”同时一道人影飞快窜入,一脚将明珠夫人的匕首踢飞。

同时另一人一掌击在明珠夫人的肩头,将她击倒在地。

正是刚刚赶到的明崇俨和玉麒麟。

三人联手,明珠夫人武功再高也不是对手,很快被玉麒麟擒下。

终于逃过一劫,心儿松了一口气,“俨哥哥,你来得正好,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上次在山洞里见到你,我灵机一动,在你的脚上抹了磷粉。本想着防患于未然,想不到真的起了作用。”明崇俨笑道。

心儿看看脚尖儿,果然沾了些细微的粉末,不由得大为佩服,“多亏了你的细心。”

“接下来怎么办?”玉麒麟上前一步。

望着地上的明珠夫人,明崇俨笑道,“当然是按照夫人的安排,继续上京了。”

夜幕如霜,清冷的月光寂静地映照着高耸巍峨的丹凤门。

门口几个轮班的侍卫正准备休息,忽闻一阵马蹄声传来,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地平线的尽头,一匹快马拉着一辆轻便马车正如利剑般向宫门疾驰而来。

侍卫立刻横戟立刀,严阵以待。行至门前,骏马一阵嘶鸣,停了下来。

裴少卿跃下马,将武媚娘搀扶下车。

两人取了密诏,又一路快马回京,临到京城,才在驿站换上了马车。经过短暂的休息,武媚娘脸色依然苍白,双眸却明亮如星。

宫门的侍卫接过裴少卿的令牌,恭敬地开门请两人入内,更有伶俐的人赶紧传唤小太监准备车辇。

行至宣政殿,武媚娘下了车辇,步行入内,裴少卿紧随其后,却忽然有侍卫伸手阻拦。

“裴将军,如今已经入夜时分,不经宣召,不得随便行走内廷重地,还请留步。”

裴少卿一愣,看向武媚娘。

武媚娘转身道:“没事,本宫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也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娘娘小心。”裴少卿不疑有他,转身离开,准备回侍卫轮值所休息一晚。

武媚娘点点头,转身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