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嫔正在议论纷纷,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天眼通这种秘法是可以透过纸张看清内容吗?”

转头望去,竟然是武媚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凉亭外面。众人慌忙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武媚娘视若无睹,只盯着青鸾,重复问道:“天眼通这种秘法是可以透过纸张看清内容吗?”

未及青鸾回答,跪在地上的王美人插嘴道:“是啊是啊,宸妃娘娘隔着信封就能够看见信里面的内容呢,好生神奇。”

武媚娘眼神变冷,提高声音道:“来人哪,把宸妃抓起来!”

心儿立刻带着宫女上前,青鸾却毫不客气地推开她们,不服气地问道:“皇后娘娘为何抓我?”

武媚娘淡然地解释道:“近日皇上的机密文件被泄露出去了,可是文件上都封了火漆,根本不可能有人看过,除非那个人跟你一样会天眼通之类的秘术。”

青鸾愣住了,继而笑了起来,“娘娘真是太厉害了,一箭双雕实在是高明。”不等武媚娘吩咐,她自己站了起来,继续道,“倘若我真的会天眼通,娘娘就要告我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倘若我不会天眼通,娘娘就会告我一个妖言惑众、无中生有的罪名。横竖青鸾都要死,娘娘还不如给个痛快得好。”

武媚娘皱起眉头,“本宫处事向来公正严明,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会拿你开刀的。”

“是吗?那皇后娘娘想必也不反对臣妾自辩一下吧。”

武媚娘冷冷道:“你说。”

“臣妾入宫这些时日,除了伴驾之外,每日都跟几位姐姐在一起游园赏景,几位姐姐都可以作证,而伴驾的时候也多半是散步饮宴。宣政殿我确实去过几次,但皇上处理政务的时候,青鸾从来不敢靠近。青鸾又不懂朝政,对那些事情根本毫无兴趣,皇后娘娘若有怀疑,尽可查问宣政殿中的宫人。他们每一个都是青鸾的证人。”

“那么你如何解释刚才的天眼通?”

“只是青鸾闲暇时候修炼的法门而已,既然未曾偷盗军情机密,与国与家无害,娘娘何必深究?”

武媚娘冷哼一声,“你已经入宫为妃,就应该遵守宫中的规矩,在宫中公然施行妖术,扰乱人心,成何体统?”

青鸾蹙起眉头,“我们只是好玩而已,皇后娘娘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武媚娘面色骤然变冷,“还敢顶嘴?来人哪,拖出去打。”

心儿和芽儿又上前抓青鸾。青鸾伸手一挡,面上浮现倔强的神情。

“看来娘娘今日是无论如何要为难青鸾了。其实我只是个山野村姑,根本不懂宫里的规矩,当初若非皇上答应青鸾不需遵守这些规矩,我也不会过来。现下娘娘看我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那我还不如回去算了。”

武媚娘怒极反笑,“你是想以此来威胁本宫,让本宫无法跟皇上交代是吗?不妨告诉你,本宫从来不吃这一套,你要走便走。心儿,把令牌给她。本宫倒要看看,她肯不肯走。”

心儿立刻上前将令牌递给青鸾。

青鸾看了武媚娘一眼,接过令牌,转身离开了。

依然跪在地上的众妃面面相觑,有心求情打圆场的,看到武媚娘铁青的脸色,也都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了。

望着青鸾远去的身影,心儿终于忍不住说道:“娘娘,这…”后宫妃嫔争斗吃醋是家常便饭,但这种一言不合就摞担子走人的实在少见。

武媚娘冷静地答道:“这件事本宫自会跟皇上交代,你们无须担心。本宫倒不信了,皇上还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山野村姑责备本宫。”青鸾会这么果断的离开,她也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若事情真能这么简单解决,反而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无论如何,青鸾的来历太诡异,又身怀异术,她武媚娘是绝对容不下的。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雅的香气,旁边心儿闻着,忍不住暗暗诧异,这个宸妃还真像是带了仙气一样,身上特别香。

武媚娘刚刚出了凉亭,却见有一队人吗兴冲冲地向这边走来,最前面的正是当今天子李治。

刚刚松了口气的众妃嫔赶紧再一次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媚娘,你也在这里啊。”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李治急不可耐地左顾右盼,“宸妃,宸妃呢?她不是约了朕在花园里见面吗?人呢?”

众妃面面相觑,偷眼瞧着武媚娘,谁也不敢说话。

武媚娘神情平静地答道:“皇上,宸妃过不惯宫里的生活,自求请去,臣妾拦不住,只好成全她了。”

李治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消息,“你…你怎么能叫她走了呢?她一个弱女子,对长安又不熟,就这么离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你身为皇后,怎么这么没有容人之量?”说到后来,语气逐渐严厉,顿了顿,他转头呼道,“来人哪,赶紧备马,朕要去找宸妃回来。”

“皇上,皇上…”武媚娘追了两步,连连呼唤,李治却恍如未闻,挥袖而去。

停下脚步,武媚娘用力咬紧了牙关。

依然跪在地上的众妃悄悄地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连侍卫都来不及传唤,李治直接策马飞奔出皇城,终于在城西的树林里追上了出宫的青鸾。

青衣素服、钗环尽卸的女孩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无聊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听到李治的呼唤声,她跳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那个不断接近的身影。

“青鸾,青鸾…”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她掩住口,“而且连一个侍卫也不带?皇后娘娘知道了会担心的。”

听她提起武媚娘,李治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跃下马,快步来到青鸾面前,“有什么好担心的?朕又不是小孩子了。”

见他走近,青鸾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却又忽然转过身,“皇上您不该来的,臣妾这次是自己离开。”

李治急切地打断她的话,“朕知道你在宫里受委屈了,特地赶来给你赔罪。”他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笑道,“朕乃一国之君,要在别人面前向人赔罪,实在太没面子了,所以特意把侍卫们都甩开了。”

青鸾甩脱不开,只好转过身,低头道:“皇上的赔罪臣妾可不敢当。青鸾只是一个山野村姑,得蒙圣宠已经三生有幸,皇上再这么说,臣妾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李治温声道:“青鸾,我知道你不适合这个宫廷,但是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为了朕,留下来。”

青鸾显得垂头丧气,“可是臣妾不懂宫中的规矩,总是得罪皇后娘娘…”

“不用管她,朕特许你不必理会任何宫规。媚娘初进宫的时候天真伶俐,如今当了皇后,反而越发呆板无趣,只知道墨守成规,朕不想看到你也变成这样。”

“皇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统领后宫,自然需要注重礼仪宫规,是臣妾自己不适合这里。”

李治目光闪动,忽然握紧了青鸾的手,“走,朕带你去一个地方。”一边不由分说将她抱上了马。青鸾略一迟疑,便任由他带着策马疾驰而去。

一路回到了宫里,李治快马不停,径直向西北角而去。一直抵达一处飞檐画壁的殿宇才停了下来。

跃下马,李治拉着青鸾的手进了大殿。

寂静的宫殿里空无一人,环顾四周,青鸾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里好漂亮,是谁住的地方?”其实比较起来,李治之前赐给她的居所更加奢华精美,但却远没有这里的雅致气韵。

殿内陈设朴素而清雅,水蓝色的帘帐掩着精致的檀木家具,一侧的墙壁上悬着一副青兰冷月图,画中几株兰花素淡灵动。旁边博古架上摞着层层叠叠的书卷,窗下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推开窗户,殿后是一片浓密的竹林,围绕着一方清可见底的水池,太湖石的假山堆砌其中,冷峻挺拔。

“先帝曾有一位宠妃名叫徐惠,她名为惠,人也极贤惠。徐惠生性喜欢安静,所以先帝特地在内宫的边上建了这座蓬莱殿,希望能让她偏安一处。先帝去世的时候她才二十几岁,可是非要随先帝而去,可谓贞孝节烈。朕登基之后,为了纪念她,一直没安排人住进来。其实不仅是因为她,更是因为没有人配得上这里。”

青鸾睁大了眼睛,“那皇上带我来这里是…”

李治果不其然地笑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青鸾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低头问道:“皇上,您为什么对臣妾那么好?”

李治愣住了,沉默了好久,他挽着她的手来到窗前,缓缓地开口道:“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从第一次见到青鸾起,朕就好象跌进了一片深深的湖水,朕想挣扎,想往上爬,可是越挣扎就陷得越深,越挣扎就越爬不起来。实在没办法,只好任由自己沉沦下去了。”他闭上双眼,挽起青鸾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夕阳斜照,光影错落,微风带来清冷的寒意,青鸾却只觉全身火烫。

她久久没有说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忽然问道:“皇上,您不怕臣妾是妖孽吗?”

李治低笑起来,“妖孽无非是想吃人肉,如果能让青鸾吞下肚去,跟青鸾化为一体,那朕也甘之如饴。”

掌心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青鸾惊呼一声,飞快地将手抽回。看着掌心那点儿湿热的痕迹,她怔怔地抬头望向李治。

李治正得意地笑着,那笑容像极了偷吃到鱼的野猫,又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不敢再看那亮得惊人的视线,青鸾低下头,沉默片刻,她声音艰涩地问道:“皇上,臣妾如果…是细作呢?”

“你怎么可能是细作?”

“可是皇后娘娘说臣妾利用秘术偷看皇上的奏折,还把消息传给了西突厥,皇上难道不应该防一防吗?”

李治笑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小的印玺塞在青鸾手中。“朕相信你,这是朕的机密,你想做什么尽管写下来,只要盖上这个,就等同圣旨,没有人敢违抗你。”

放入掌心的印玺仿佛有千斤之重,青鸾触电般地收回手,“皇上…”

“怎么了?”李治握着印玺,凝望着她。

青鸾摇摇头,“印玺乃天子之器,臣妾受不起。而且皇上这样做,是要受后人非议的。”

“朕宁愿为了青鸾变成商纣王,无怨无悔。”

“皇上!”青鸾急促地打断他的话,又道,“请皇上收回印玺吧,皇上对臣妾已经够好,臣妾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皇上的大恩了。”

李治将她揽入怀中,“只要你答应朕,以后不走了,留在朕身边就够了。”

青鸾终于乖巧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当晚,宸妃入主蓬莱殿的殊荣传来时,武媚娘正在甘露殿练字,深沉饱满的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凝重的痕迹,她抬起头,淡然道:“本宫知道了。”

不久,当李治连续七日留宿蓬莱殿的消息传来后,正在批阅奏折的武媚娘也只是不动声色地道:“宸妃辛苦了。”

再几日后,听到李治将太子李弘带去蓬莱殿玩耍的消息时,武媚娘猛地掷下笔,冷然道:“摆驾,去蓬莱殿!”

踏入蓬莱殿的大门,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映入眼中。

李治正坐在殿上吹笛子,三四个乐师散落坐在周围,操琴弄弦,合着笛音。而宽广的大殿中央,倾世容颜的女子正带着天真活泼的孩童翩然起舞。

久违的笑容展现在童稚的脸上,如今的太子李弘正欢快地笑着,跳着,直到视线无意间扫过门口。

“母后!”他踉跄着停下脚步。青鸾也跟着停了下来。

李治将笛子放下,笑道:“媚娘你也过来了,青鸾正在教弘儿舞蹈,想不到弘儿跳得这么好。”

武媚娘皱起眉头,目视李弘,“弘儿,你现在是太子了,理应胸怀天下,哪怕是放松游戏,也应该有所节制。你学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干什么?”

青鸾连忙道:“娘娘恕罪,臣妾只是想让太子殿下高兴一点。”

李治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来,“媚娘你说的太严重了,不过是偶尔玩乐一下,只要高兴就行了。弘儿,今天高兴吗?”

李弘兴奋地点点头。

武媚娘皱起眉头,拉住李弘的手,“弘儿,该去做功课了,母后带你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李弘却躲到了李治身后,小声道:“母后,儿臣还想跟着宸妃娘娘去看她养的鸽子…”

“你这孩子…”

李治连忙打圆场道:“媚娘,弘儿还这么小,别老逼他。你自己不也说了吗,念书这件事逼是没用的,要主动才好。弘儿将来又不用去考科举,何必为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而丧失了孩童该有的天真。”

一种憋闷的感觉凝滞在胸口,武媚娘断然反驳道:“孩童的天真固然重要,但是太子的责任也不可推卸。臣妾并不是反对弘儿玩耍,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因为玩耍而荒废学业。”刻意不去看李治蹙起的眉头,武媚娘环顾四周,继续道:“还有皇上,如今边关战事紧张,文武百官焦急如焚,皇上却在这里歌舞取乐,若是让百官得知,会怎么想?这里是先帝徐贤妃的居所,贤妃娘娘通明惠达,若是地下有知,得知自己生前的居所变成任人玩耍取乐、荒废朝政之处,又会怎么想?”

武媚娘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爆发出这样的怨气,充塞在胸口的那些东西,顷刻间化为激烈的言语倾泻而出。

大殿内一片寂静,李治拧紧眉头,满脸不悦地盯着武媚娘。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青鸾忽然开了口,“皇后娘娘,臣妾明白这里是徐贤妃昔年的居所,以我的身份,本不应该居住此地。”

“臣妾虽不能像先贤妃那样,通诗善文,才华卓绝,辅佐皇上,但臣妾自信至少能做到一样徐贤妃的善举——若皇上有一日驾崩,臣妾愿追随皇上而去。”

武媚娘怔住了,原本这种隐含着诅咒皇上死亡的话语是宫廷大忌,她完全能够抓住这一点儿而治她诽谤之罪。但对上那双明亮倔强的眼眸,她却完全没有了这种念头。

青鸾就那样自信满满地站在那里,再也自然不过的说出了那番言语,如此简单决绝地将自己的生命彻底交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李治不禁动容,落在青鸾身上的目光充满了热度,那是一种纠结着感动、悲凉、爱慕、震惊…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大殿内一片寂静,终于太子李弘怯生生地说道:“父皇,母后…”

武媚娘清醒过来,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机智敏锐的她头一次感觉到语言的贫乏。

李治顿了顿,打破僵局笑道:“媚娘,后宫事务还要多劳你费心,朕看你近日也太劳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语音虽和缓,但意蕴却冷若冰霜。

说完,他拉住李弘的手向殿外走去,“来,弘儿,父皇带你去看鸽子。”

青鸾一愣,向武媚娘满含歉意地行了个礼,低声道:“臣妾刚才失言了,请娘娘恕罪。”说完便匆匆跟了过去。

望着三人并肩远去的步伐,武媚娘的心中酸涩难以形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这么快就把本宫的丈夫拿走了,又这么快把本宫的儿子也拿走了,心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听出话语中的嘲讽和疲惫,心儿连忙安慰道:“娘娘无须忧心,皇上跟娘娘是患难夫妻,别人是比不了的。至于太子殿下他还小呢,听着去看鸽子,难免会有些兴奋。”

“是吗?可是本宫却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是本宫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心儿,你说她会不会真是个妖孽?”

素来刚强的女人面上终于浮现出脆弱的裂痕,无助的言语和苍白的脸色把心儿吓了一跳,她连忙坚定地答道:“娘娘,子不语怪力乱神,奴婢不相信这种诡异的说法。”她想了想,又道,“当然,宸妃娘娘的举止确实有特殊之处,奴婢想,不如去请教一下俨哥哥。他自幼在江湖行走,对这种法术神通最在行了。”

武媚娘眼前一亮,“对啊,你快去!”

待心儿走远,她慢慢握紧了拳头,像是安慰着自己,也像是勉励着自己,“国之将亡才有妖孽,我大唐正是盛世,这些人一定长不了的…”

第二天,心儿拿着令牌出了宫,来到百戏班驻地。明崇俨正在后院花园里休息,玉麒麟凑巧也在。

看着两人形影相随的样子,心儿忍不住打趣道:“玉将军在百戏班的时间简直比宫里轮值还要多,也不知道俨哥哥付工钱不?”

正倚在回廊上看书的明崇俨抬起头来,笑道:“我倒是想付,只怕身家不够,付不起啊。”

“付不起可以以身相许啊。”心儿调笑道。

玉麒麟脸上一红,忍不住看了明崇俨一眼。明崇俨含笑摇摇头,无奈道:“你这丫头…”

心儿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戏法论》?咦,你怎么又看起这种初级水平的书了?”

明崇俨将书合上,笑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心儿你这次过来有事情吗?”

心儿点点头,“是关于宸妃娘娘的。前些日子她在宫中显露了一项神通,只要你写了字放在信封里,她看看信封就知道里面写什么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里面的奥妙到底是什么?”

明崇俨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我恐怕也不知道。”

心儿很惊讶,“连你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而且戏法一道,不同的戏法师都有自己的独家窍诀,我怎么可能所有的秘密都知道?”

心儿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好?”

玉麒麟在旁边欲言又止,看着明崇俨一本正经的脸色,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待心儿失望地离开,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崇俨,我见过你表演读心术,怎么说不知道呢?”

明崇俨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不想心儿以身涉险。如今宸妃娘娘宠冠后宫,倘若心儿揭穿了她的奥妙,她恼羞成怒会怎么样?心儿就算再得宠,也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后宫争斗诡谲阴险,如今宸妃得宠,皇后娘娘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我们帮助皇后娘本是为朝廷效力,但争宠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轻易涉足的好。”

玉麒麟想了想,点点头。

回到宫中,已是月上九霄。

走在阴暗的花园小径上,心儿神色恍然,“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怪力乱神之说,所以这天眼通也一定是假的,可是字都是别人当场写的,她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到里面写什么呢?也没有任何东西遮挡。”

正想得入神,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心儿一愣,难道有人在宫中行不轨之事?她快步上前,一声断喝:“谁在那里?”

厮打中的两人动作一顿,心儿定神细看,顿时惊呆了。

被钳制在假山上的女子一身鹅黄色长裙,甜美的脸蛋儿上满是惊恐,正奋力厮打着面前的男子,原来是彩蝶郡主!而被她厮打的男子,竟然是禁卫军统领上官浩。

趁着上官浩愣神的功夫,彩蝶一脚狠踢在他腿上,踉跄奔出。

上官浩回过神来,欲拉扯她。心儿飞快地窜上前,一掌横切,阻断了他的动作。

上官浩后退避过,看了心儿一眼,转身逃了。

护送着惊魂未定的彩蝶郡主回到听雨轩,李治和武媚娘很快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抱着哭泣不止的彩蝶,武媚娘不断地柔声安慰着。彩蝶依然神情仓皇,颤抖不已。

李治来回徘徊着,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怎么会这样?这个上官浩简直是胆大包天!彩蝶,你不要难过,朕一定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帝后的愤怒便是最有力的催促,裴少卿立刻带着神策营在整个宫廷细细搜索起来,上官浩在宫内的宿处更是被搜了个底朝天。

然而一直搜索到半夜,整个皇宫都搜了一遍,上官浩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丝毫不见踪迹。

望着跪在殿前的裴少卿等人,李治猛地拍案而起,怒道:“怎么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小的上官浩也抓不到,朝廷真是白养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