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心。

乔家根本不在他心上,就像当初他不爱她一样,他做到一切,唯独不把心交出来。

“石家出了事,他那么努力地去保护,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爸爸的事…”

风里,乔语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不只一次想起霍宇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唐学谦领导下的唐远,和乔氏泾渭分明。

诚然当初霍宇辰告诉她这句话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可是她却渐渐体会出了别的意思。

的确是泾渭分明,简直太楚汉两界了,反而让他的冷意凸显了出来。乔语晨觉得不安,这种不安甚至让她恐惧,她觉得她站在一根悬崖绳索上,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家人,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两边同时撕扯她。

直到深夜时分,乔语晨才从伤感中惊醒,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她站起身子,腿已经麻了,跟妈妈说了再见,然后茫然地走了下去。

她有心事,所以没有坐车回家,一路慢慢地走了回去。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拿出钥匙开门,刚转动了一下,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恩?”乔语晨抬头。

唐学谦,站在咫尺之外,眼神中带着点凶狠死死看着她,一脸的憔悴,一脸的不安。

“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乔语晨一脸茫然。

他突然显得疲惫焦躁,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忽然走过去吻她,吻得狂野热烈。

语言苍白无力,而情深意重却是真的,一个人简直无法承受它,唯一的出路竟只不过是彼此相拥。

他在处理完事情之后,猛然想起和她的约定,开了车出去拼命地找她,却发现人海茫茫,她不接他的电话,忽然之间没有了联系。那一刻,他的手心满是冷汗。

曾经的经历让他明白,她从不生气,她只会离开。

他把她抱紧,火热的吻蹂躏她的双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肯罢手。

“是我疏忽你了…”他咬着她的耳垂,不停吻着:“你可以跟我说,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但是,你不可以什么都不说地就消失不见…”

乔语晨终于心中一暖。

她终于环住他的颈项,回应他的热情。

他伏在她耳边问:“你要介绍我认识的,是谁?”

“朋友,”她终究还是太爱他,还是选择咽下所有的委屈和不安:“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就停留一夜,所以谈得晚了点,我的行动电话没电了,所以错过了你的电话。”

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光线下,他看清了她脸上的一些痕迹,顿时心里狠狠一紧:“…你哭过了?”

她不再说话。

于是他什么都没再问,只是忽然打横抱起她往里走,直直上了二楼踢开卧室的房门,把她甩上柔软的双人床,他压上她,和她纠缠在一起。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存在。

一旦爆发,复苏的情 欲是遏制不住的。她的肩线菲薄,蝴蝶骨凛冽欲飞,偏褐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在泛着月色的床上,她为他呻吟,以声音,吸引他探究肉身的无数种可能。这一刻,他被魅惑了。他本来只盛开在自己的世界里,艳绝人寰,可是在时间的匀速流动里,他遇到她,她渐渐让他挫骨扬灰。

被她虏获,是他的宿命。在爱情面前,天网恢恢,他无处可逃。

一夜纵欲的结果就是唐学谦在第二天上谈判桌时第一次打无准备之仗。

钟铭轩偷偷看见他的文件上一片空白,不禁肃然起敬:老大,真不愧是老大,都不用提前做记号就能和人谈判了!

索性对手不刁钻,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唐学谦吓唬人的本事一等一的高,以气势上压倒对方,险险地过了一关,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拍了拍快跳到180的心跳。

回到总裁办公室时,忽然发现湘湘也在,唐学谦朝她笑了下:“有事?”

湘湘一脸慌张,手里拿了份文件:“有、有人要收购我家…”

哦,这事啊,正常。

唐学谦和钟铭轩显然都没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以石氏如今的情况,想趁火打劫的人断然不会少,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会太震惊。只不过,经过前一阵子唐学谦的插手,基本外界都看清了一个事实:石家的背后,有整个唐远在支撑。在这种背景下,竟还有人敢前来下战书,可见有些实力和胆量。

“我看看。”铭轩拿过她手里的收购要约书,翻了一下,顿时没了声音。

“哪家公司?”唐学谦觉得好奇,如今敢公然和唐远作对的人,值得他认识。

钟铭轩和石湘湘同时沉默。

唐学谦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铭轩?”

钟铭轩终于回神,把文件递过去,声音涩涩的,几乎开不了口:“…是你岳父。”

唐学谦正在翻文件的手忽然僵住,‘刷’得一下变了脸色。

短兵相接(2)

傍晚。

一辆银色跑车在一栋白色别墅前停下,车门开,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下车。

摘下montblanc浅褐色墨镜,男人抬头,做出一个仰望的姿势。眼前的白色别墅,纯正的东方调,坐落在郊外,平静祥和,却又庄严宏伟。在天空彻骨的暗蓝色之下,周围是野旷天低树,从他倾斜、微茫的视角看过去,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犹如王者,一股中世纪油画般的贵族气息迎面席卷而来。

男人定定地看了会儿,然后闭了下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

单手甩上车门,他迈出步子,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唐、唐少爷?!”

听到门铃响,出来迎客的乔家管家在看到来人之后,经不住当场惊呼。然后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去:“语晨小姐呢?”

“她没有来,”他淡淡笑意,一贯的不动声色:“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

“啊…”管家有点受惊。唐家的这位少主人,从来没有单独来过这里。

男人开口,点明来意:“我想和爸爸谈点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可以的,我带您去见乔先生。”

管家连忙带路,边走边忍不住对他感叹道:“老爷刚才还在说,今天可能会有贵客来拜访,想不到真的被他说准了啊。”

“是吗。”他唇角一勾,做出一个莞尔的笑意,眼神却刹那间冰冷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回避、或者说是逃避的事,如今,终于再也逃不开了。他仰起头,看见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明知虚妄却还全力以赴,这是人类全部的伟大与悲情。

当唐学谦踏入乔家这片庄严领地的时候,它的现任主人正在花园侍弄花草。乔家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是花海,唐学谦每次走进这里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太美了,他甚至能透过这些盛开的生命看到底下隐藏的势不可挡的非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