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他可不蠢!只论相貌,那假太女确实与你真假难辨。扳倒我只不过是他一个开端,他想要的可不止一个摄政王的位子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他不止想平步青云,还想篡权夺位?”我震惊。

“这世上不想当皇帝人还没出生吧?”纪琛翻了个白眼给我,“不过他想做皇帝没那么容易,背后还有人呢。”

“那你呢?”我脱口而出。

“我?”他斜睨了我一眼,就这一眼间我头顶忽地罩上一片黑,天旋地转间人已倒在地板之上,他口中气息灼热,“我从头到尾,只想要一个你。”

第四十八章

今日是阴天,天气不好,尚书房内阴霾少光。纪琛的脸藏匿于阴影之中,但本能之下我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一定危险慑人。早知道这厮不仅傲娇腹黑,还小心眼记仇。回来数日见他态度平平,还以为当了个摄政王气度有所长进,没成想是打着秋后算账的主意在这等着我呢!

既不想被他大卸八块埋进塘里来年生根发芽,也不想被他片成藕片下锅熬汤,识时务为俊杰的我立时服软讨好:“皇叔~本宫当然知道你全心全意都是为了我为了大晋为了黎民百姓,这不,就随口问问嘛~”

说完恶心到纪琛没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是活生生被自己酸到了!

不料这一口皇叔叫出来,纪琛眸底跃然而起簇簇暗火,烧得他声音沙哑,连带着指尖上的温度都逐渐攀升:“再叫一声听听。”

什么意思??我傻傻看他,也许是被他的眼神所慑住,又或许是被他轻柔低迷的声音所蛊惑,我试着叫了一声:“皇叔~?”

然后我就被纪琛啃了,不同于前几次点到为止的亲吻,纪琛这一次吻得是愈发凶狠急促,犹如狂风骤雨般侵袭得我头晕目眩,气息短促。好容易从他纠缠的唇舌间讨回一点说话的主动权,我立即忙不迭地告饶:“纪琛!我错了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躲着你,不该不信任你!”

他捏着我下颚十分不满地命令道:“叫皇叔!”

“…”谁家皇叔会把自己侄女压倒在地板上亲亲啃啃啊!我红着一张能滴出血的老脸试图从他身下努力挣扎脱出:“皇叔!皇叔!皇叔!我的亲叔叔哎!”

您快别再压我身上,待会纪聪那小子万一闯进来,就他那口无遮拦的毛病非得嚷嚷得满城皆知——“夭寿啦!不得了啦!我阿姐被皇叔叔扑在地板上亲亲啦!”我还拿什么脸去面对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满朝文武!!!!

结果他又不满了!蹙着眉头,将我下巴捏得更紧些,滚烫的呼吸喷薄在我面上,狠狠在我唇上亲了一口:“叫什么亲叔叔!”

“…”这不行,那不行!我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脾气…

左右没讨到好我的索性笔挺地躺在地上装咸鱼,一副任君欺压绝不还手的认命模样,气哼哼道:“随你便吧。”

我以为纪琛碰了钉子吃了冷灰就此没了意趣,然而我一句随你便吧后,他真就随着性子抓住腰带一扯!脑袋嗡地一声响,才隐约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纪琛已驾轻就熟地掀开我衣袍往怀中摸索,那不知餍足的嘴唇已然从上碾压到下…

“纪琛你不要脸!!!!”我叫得惊天动地,脸烫得能烤熟一个鸡蛋。

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无所谓:“是你让我随便的。”

我,我!我羞愤又紧张地舌头打结,平时的伶牙俐齿全然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捧起我的脸敷衍地亲了一口,含含糊糊道:“本来不想在这个地方,但是这里嘛也别有情趣…”话音未落,又低头继续与我繁复的飞凤袍做斗争。

情趣你大爷!

“阿姐!!阿姐!!!父皇醒啦!!呃…”冒冒失失闯进来的聪儿咬着手指看我们,神情懵懂“六叔叔,你又抱着我阿姐教她画画么?”

差点停止心跳的我清晰地感知到上方纪琛蓦地僵硬住的身体,和他凛冽的杀气…

去见父皇时我的心情仍难以平复,路上我三令五申命令聪儿忘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他很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我怕你待会在咱们皇帝爹面前说漏嘴,把他气得再倒回去病个两三年。

过了清明,养心殿外枯了一冬的各色花树抽出新枝,绿葱葱的枝头斜入窗下,为灰蒙蒙的殿内带来一抹喜人的清新。瘦了一大圈的父皇此时正卧坐在龙榻上冲身边内侍嚷嚷着什么,内侍神情为难,一看我带着纪聪来了如蒙大赦般迎了上来:“陛下!太女和皇子殿下来!!”

我走近了方明白那内侍为何一脸苦相的原因,我那从去年病到今年的皇帝爹正气震山河地吵着要吃:糖醋排骨、宫保鸡丁、红烧羊肉、香酥烤鸭、水晶虾饺、烤猪蹄、牛肉面等等。

我挥挥手:“给陛下熬碗清粥,配碟小菜端上来。”

父皇委屈地抹眼角:“宝宝,你不疼爹爹了…”

“…”我被他那一声宝宝喊得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在那昏天暗地的书房里纪琛为哄我就范嘴里“宝宝,贝贝”念着不停的画面,心顿时和油煎一样,我勉强镇定地在龙榻下首处落座,“父皇,您刚大病初愈,太医说了只宜进些流食,您也别为难下人了。”

父皇摸着干瘪下去的肚子,十分惆怅:“可是朕饿…”

我想了想,让内侍将一整锅粥给他端来,父皇张张嘴果断闭上没再说什么。

皇帝爹醒来,最高兴的可能是聪儿了,理由是他亲亲可亲的父皇又有人给他在纪琛面前撑腰,陪着他胡吃海喝祸害宫中。

我欣慰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果然我们家最正常的只有我一个啊~~~~

因为才醒来父皇精神仍是不济,我带着聪儿没多待就走了。临走前,父皇欲言又止地看我,我会意地让江春先将聪儿带走,问他:“父皇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父皇胖乎乎的脸庞抖了抖,叹息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我愣了愣,微微笑道:“儿臣乃父皇之女,为大晋储君,得天庇佑,自然不会有事。”

他望着我,眼神很奇怪,有陌生有欣然又有一丝畏惧,他摆摆手示意我走。

刚走出内殿,我听到他低低的咕哝声传来:“谁说我儿不像我,分明像极了朕…”

“…”想想他病了数月未消减多少的体型,我对他这句话是相当,不赞同的!

从那日后,我的生活陷入了更加水深火热之中。水深火热的原因只来自于一个男人,那就是纪琛!他一改先前对我视而不见的作风,几乎只要我出现在何处,他总是“碰巧”就在周围,然后作为我的皇叔又是当朝摄政王便自然而然地上前,哪怕周围是虎视眈眈的朝臣。

对于我与纪琛关系,近来朝中议论声不小,以御史台与翰林院为重。

这本是我的私生活,但我既是一国太女,这私事从来都是国事。为此,为了让我迷途知返,朝议上诸位臣子再一次将我的婚事提上日程。这不提还好,一提纪琛堵我堵得更加变本加厉了。

譬如午后我好好地在庭中廊下打个盹,一觉醒来就见着一方阴影笼罩头顶,一人幽然凝视我的脸庞。我脸倏地涨红,手忙脚乱爬起来:“皇叔,你来也不让人打声招呼。”

他不吭声,只是眼底泛着诡谲绿光,十分慎人。

又譬如,处理完朝政我心情愉悦来了雅兴,提笔作画,作到一半忽觉身后有人,才要惊慌地一回头,手已被人捉住,一具身躯从后包围过来,牢牢将我控制在书案后:“这牡丹你画得不对,要这样来…“

紧贴着后背的胸膛宽广而坚硬,已察觉不到曾经的孱弱单薄,宛如他人一般充满着强烈的侵略性,令我真如一根木头般僵硬地不敢有丝毫动弹。偏偏右侧贴过来的脸颊坦坦荡荡,一派认真地教我作画。

作画就作画…我镇定下心思,强迫自己专心面对案面上流畅划过的曲线。可是专心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握着我的那只手越来越紧,而贴着我的身躯也越来越热,烘得我耳根颈后生出一层密密的汗水。

“好热…”

我一惊,以为自己无意识念出了声,须臾后发现出声的竟是我背后之人。可是他嚷着热,反而靠得更近,几乎是一丝缝隙都不留地将我搂在怀中。

这个姿势实在太危险了!脑中警钟骤起的我试着挣脱而出,不料他突然松开握笔的手捉住我的胳膊将我连人带画往案上一压,神情自若:“如果热,那脱了便是。”

“…”我实在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地无话可说。

情急之下我胡乱抓起一旁砚台朝他泼去…

“纪糖!!!!!”

事后不久我即深深地后悔自己当时的脑子发热,不是后悔泼了纪琛那厮一脸墨,而是由此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留在东宫沐浴更衣的机会。

是的,纪琛赖着不走了,然而最着急的不是我,而是江春。

眼看摄政王大人堂而皇之地进了我专用浴房,江春的神情可谓是痛心疾首,他望着犹如黑面煞神般远去的纪琛背影,愁眉苦脸对我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我也是愁眉不展,郁闷不已:“本宫…也不知道。”按照纪琛的尿性,今夜是铁定难以请走他这尊大佛了。东宫很大,是不缺他那块睡得三分地,但架不住宫里那近千张叽叽喳喳的嘴啊!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明日早晨不到,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摄政王夜宿东宫,指不定还带有一些什么红绡帐暖度*的颜色渲染。

我一点都不想,日后史上描述我是史上第一位睡了自家皇叔的女东宫啊!

江春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种壮士扼腕,破釜沉舟的决绝:“罢了,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日世,奴才去准备准备!

苦恼的我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他去准备个啥呀!

纪琛这个澡洗的格外漫长,虽然他没让宫女进去伺候,但外头挤了一堆小宫娥,各个双颊泛红,眼眸生花,群情激昂。

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整个大晋皇宫总共就两男人,一个体型肥硕年老色衰,一个痴傻天真堪比三岁稚童,想攀高枝自己都难下得了那狠心。如今来一个正当盛年且有那么几分姿色的纪琛,自是引得她们少女情怀总是诗。

至于我,傻站了一会,原本砰砰跳的心脏也平和了下来,便自觉自己反应过度有些无趣。才转个身,经常在旁边伺候的东宫掌事呀的一声叫:“殿下,您这身上怎么也落了好些的墨?”

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给纪琛泼得那一砚台墨漏了不少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方才忙着哄雷霆大发,傲娇起来的他,才未瞧见。现下一瞧,甚是难看的很。我没纪琛那洁癖毛病,溅两滴墨水儿就和天塌了一样兴师动众地又是沐浴,又是更衣。再者,浴房被他霸着在,我现在进去,恐怕正好如了那厮的意!

唉,萧四说的不错,男人四十如狼似虎。纪琛虽然尚未到四十,但从他近日的表现来看,真是比虎豹豺狼还要可怕!

灰溜溜地回到寝殿换衣裳,江春儿刚好领着两小太监出来,神情满意地打量了一下里面,我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啊。

他被我吓了一跳,连忙给我打千行礼:“哎,殿下怎么在这呢!”

我白了他一眼,不回来难道去陪纪琛洗鸳鸯/浴?美得他!不待江春开口,我挥挥袖让他们退下,自己一人进了寝殿合上了门。我素来不稀罕别人在跟前伺候,主要是怕他们一不小心发现我非人之身,毕竟人偶与真人之间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入了春,寝殿里地龙本歇了,但今日进去却是暖意烘烘的。可能是见着这两日阴雨,我又畏寒,江春让人又升了起来。不仅升了地龙,殿里似乎还染了熏香,不是清心静气的檀香,而像是揉了花果的暖甜香。甜蜜醇和,虽然有些浓郁,但也算好闻。我揉揉鼻尖,走到内殿,不禁咦了一声,江春今儿倒是很伶俐懂事嘛!竟提前摆好一套干净衣裳在我凤床之上,只不过,我拎起看了看,怎么只有一套中衣呢?

低头看看自己,衣襟处确实也沾染了点滴黑墨,于是我很自然地脱掉外衣。脱到一半,殿下里温度似乎高过了头,融合着暖香,熏得我脑中黏黏糊糊,似是困意,又是种宛如醉酒般的晕乎感。晕晕乎乎我直觉要去灭了鼎中熏香。

然而一回头,我瞧见披着湿法的纪琛衣裳单薄地站在几步外,眯起的眼眸中危光一闪而过。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惊之下我差点咬了舌头。

然而我终究是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纪琛先一步咬住了我的唇,不理我有气无力地反抗将我打横抱起,丢到了宽阔的凤床之上。

他慢条斯理地敞衣,覆身而上:“纪糖,认命吧。”

第四十九章

那一夜,为我那一时恍惚悔不当初。

男女体力上的差异令纪琛不费吹灰之力地化解掉了我所有的抵抗,纷纷乱乱的记忆中不知是挣扎中的我还是他随手一挥,床幔落下,昏天暗地之中纪琛眼眸却是亮得发烫,如同他的胸膛与手一般。他眼中的欲/念如熊熊烈火,烧得我意乱神迷,在他挤进去的最后一瞬,混乱中我的一把揪住他敞开的袍子哆哆嗦嗦问:“你…你喜欢我吗?”

“不…”他气息紊乱,吻如雨点般落下,声音沙哑,“我爱你,纪糖,我正在爱你…”

之后所发生的事可谓惨烈,我原以为我是个不经世事的新手,没想到一看就是变态老色.狼的纪琛竟然手段也十分生疏。生生将一场风月之事衍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等他大汗淋漓地以实际行动爱过我之后,我两基本处于两败俱伤的局面。

真太他妈疼了!!!!

我身心俱疲地窝着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倒是还留着些力气搂着我抹去被汗水黏在我额头的发丝,疲倦又舒畅地长长舒出一口气:“不容易~”嘴上说着不容易,可声音里那得意劲别以为老娘听不出来!

他甚至还埋怨着亲亲我的脸颊:“宝贝你也太不配合了一点~”

宝贝儿你妹!!不是实在没力气,我真想再在他身上咬出十个八个窟窿!我怨气横生地看了他一眼,气极反笑:“皇叔不要怪糖糖,下次糖糖多找几个小面首练得熟练些,再来好好配合你!”

我将那“配合”两字咬得分外重。

“…”纪琛的脸成功黑得彻底,他再一次翻身而上,冷笑道,“看样子我还不够努力,让你躺在我床上就想着找别的男人,嗯?”

逞了一时口快结果砸了自己脚的我顿时大惊失色,忙使尽一身望风使舵的看家本事,伏低做小:“皇叔!人家错了~~~”

悬在我上方的纪琛阴晴不定地盯了我一会,哼地一身躺回身侧将我重新搂入怀中。浑身绷劲的我倏地放下心中石头,慵懒地趴了一会睡不着我的忍耐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有萧四的手艺作保证,我自认伪装地天衣无缝,故而事后百思不得其解纪琛究竟是如何从浩浩荡荡百来人的队伍中精准地将我给揪了出来。而且回忆那日情景,在途中他挑选我和丹婼去给假太女看病时就应该认出我来了。而此后将我从卫兵手中救出来的小太监也并不是萧四的人,而是他的人!

纪琛本闭着眼快要睡过去的样子,被我捅捅胸膛又睁开眼来乜乜我,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狠狠亲了一下:“我早说了,你逃到哪里我都能将你给逮回来!”

对于这一点现在的我是没有怀疑的…但我还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略显得意的弧度,握着我的手慢慢滑下,覆盖住我的心口:“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在我做的你每一具身体里都有我的一滴心血,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天上人间,只要我活着就能感应到你所在。”

“…”我去!!这厮竟然在我体内埋了一个活司南,我竟还天真地抱有什么“心有灵犀”的狗屁幻想!原来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我在萧四那,并且不动声色地等着我在春祭时自投罗网进去。这一点恐怕堪比神仙的萧四也没算到,这个纪琛简直可恶!!!

我恶狠狠地掐住他脖子,怒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我劝你一五一十尽数交代!否则事后给本宫知道了!!”

他浑然不动地任我在他身上张牙舞爪,甚至还挑衅道:“知道了又怎样?”

“…”我咬牙切齿,对于他我确实不能怎么样,杀不得罚不得,最多骂骂解气。但如此一来为免显得我太过弱势,毕竟老子还是一国储君,未来的真龙天子,万万人之上怎能为纪琛这个阴险小人胁迫,我也学着他的神情,捏起他下颌挑衅回去,“本宫最不喜欢别人欺瞒于我,若是日后被我发现皇叔还有事相瞒…”我连连冷笑,“那就别怪本宫广纳男侍,宠幸他人,譬如长汀啊什么的~”

他脸色微微一变,面上一缕说不清的表情一闪而逝,刚费神去想那是种什么神情时他冷哼:“你纳一个我就杀一个,纳一对我就杀一双!我倒要看看有谁有那狗胆敢爬你的凤床。”

本怒气攻心的我被他这阴毒言辞说得一愣一愣,最后自己绷住脸噗嗤笑出了声:“纪琛你个醋坛子!”

他面色仍是不好,阴郁地盯着我,出其不意低头狠狠咬住我的唇:“纪糖,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你是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宝贝。”

以前我只觉得这种宝宝贝贝的情话肉麻又矫情,可此时此刻从纪琛口中说出我竟是觉得无比熨帖,心底像是化开大片大片的黏糖,甜得我禁不住搂着他脖子笑得不可自已。

那时,什么皇位、什么伦理、什么大婚都统统抛诸脑后,不再是问题。

胡闹了一整夜的后果就是翌日腰酸背痛的我赖在床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五更天一到纪琛看我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叫我去上朝,俯身亲了一下我额头:“我去上朝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底有青圈的他,想笑可实在太困,就胡乱挥挥手:“有劳皇叔再暂替本宫打理朝政一日。”说完把脸埋进枕头里,继续去找周公下棋。

意识模糊中我像听见他笑骂了一句:“未来的小昏君。”

嘁,我要是昏君,你可不就是那个让我欲令智昏的蓝颜祸水嘛!舒舒服服继续躺在被窝里享清福,心道家里有个纪琛这样能干的男人也不错,至少能在自己偷懒不想上朝的时候代自己去累死累活。

一觉到了天亮,纪琛仍没回来,掐指算算,这个点还不回来要么是被朝中琐事留在了六部衙门,要么…他吃干抹净后害羞不敢回来见我了?不见也好,我自己也没做好来见刚和自己滚完床单的皇叔…

既然要偷懒不妨偷个彻底,洗漱完后我也没去书房批奏折而是去养心殿和自己老爹唠唠嗑,联系感情,毕竟有四年时间没见了,好不容易恢复了大部分记忆,再看自己这个南瓜爹倍感亲切。

“宝宝啊,你最近气色不错啊。”老爹吧唧吧唧吃着蜜饯。

将药碗放到一边的我突然想起昨夜抵死缠绵时纪琛反反复复念着的:“宝贝,我的宝贝…”

老脸红了红,我故作淡定道:“劳父皇挂心了。”

那边聪儿同样吧唧吧唧吃着蜜饯看我:“哦哦哦!我知道!阿姐最近一定是滋补过头了!”

滋、滋补…我又不免想到纪琛揉着我腰时的诱哄:“现在疼归疼,不过…”他低笑,“你这副身子就少滋润。”

“糖糖啊,纪琛最近没来烦你吧。”皇帝爹又端起一碟子糖果吧唧吧唧开始啃。

这个…烦倒是没烦,只不过进行了一下深入交流,增进一下双方感情…

“糖糖我想了半天,今年我就退了吧。”

“哦…什么?!”我倏地站起来。

皇帝爹咬着糖果含糊不清道:“做皇帝好太烦了,整天不是被百姓骂就是被言官骂。你看你父皇我年纪也不小了,大病了一场没干劲了。你阿弟这个样子也是个成不了大器的,我思来想去不如早退了,到时候你给你阿弟赏块封地,我呢就带着他去那种种田,养养花,看看鸟。”

我看你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带着纪聪去鱼肉百姓,祸害民间吧!从古至今,谁听说人一太上皇跑去种田养花看鸟的啊!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您还是…”

“唉…”皇帝爹重重一声叹息打断我,“宝宝啊你做太女这么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当皇帝的好料子,把大晋交到你手里父皇也放心。你就安心去吧~”

“…”你这种欢欣鼓舞马上就要解脱,目送我走上不归路的口吻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呢,在你登基之前我们还要把另外一件大事给办妥了!”他咔擦一声咬碎果子,“就是把你的皇夫给挑一挑,选一选。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三天内你在帝都世家子弟中挑个顺眼的吧!真是挑不过来,多选几个也是可以的。”

因为在大婚这件事上我与皇帝爹实在无法达成一致,故而就退不退位这个问题我两也只能不欢而散,皇帝爹提早退休不成心情甚是不愉快,在我临走前还小小地威胁了我一下:“糖糖,你别后悔!”

只可惜他一说话就抖动的面部肌肉让他的威胁力度直线下降,故而我压根没放在心上,安然离去。

可没想到的是,自此日后我竟再没见着纪琛的面。

第五十章

纪琛不见了,消失得很突兀,也很莫名。一开始的几天,我没有在意,毕竟我两皆不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个太女,一个摄政王各自担负不少。几天没见,实属正常。

可我没想到,他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三年…

三年里,檐下燕去燕又还,聪儿的识字水平从五十升至一百,长汀稳坐刑部尚书之位,林烨执掌虎符统帅天下兵马,萧四仍旧是那个翩然如雾、行走如烟的神棍国师,而父皇终于在那把龙椅上熬不下去,在我面前磨破了嘴皮子退位成功。

现在的我,成了大晋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改元建新,从新起始。

一切都在不动声色地发生着改变,可在我看来一切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至少时间在我身上,感觉不到流逝的痕迹。朝中史官都认为我的登基堪比曾经的武皇治世,是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值得名垂青史。倘若他们知道,我不仅是个女帝,还是个藕做成的女帝,浓墨重彩依旧,至于名垂青史就有待商榷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脚下的山河万里,想想真是荒谬。而这所有的荒谬,都拜那个不顾一切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又不顾一切爬上我龙床,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男人所赐——纪琛。

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他,堂堂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贸然不见,即便我有心群臣也不会放任无视。在我留在国师府里养精蓄锐期间,纪琛在朝中的影响不小,人才不见个几日就有臣子明里暗里问他动向。

笑话,本宫比你们想找到他好么!还有谁能比得上滚了一夜床单后发现对象可能逃匿的我来得郁闷糟心???

大张旗鼓地寻找肯定是不行的,林烨派了好几队人马出去皆是犹如大海捞针般茫茫无果,而我则亲自去了几趟摄政王府。把持朝政之后纪琛并没有对他的王府多少添置改造。仍旧是凄凄冷冷戚戚一看很像闹鬼之地的孤冷宅邸。没了主人居住,这里更显得凄凉荒僻,我曾经住过的小院子被一把大锁锁住。心中有气的我想也没想,命人直接砸了锁,大大咧咧地直闯而入。

没人,哪里都没有人,甚至连他给我做得那具未完成的身体都不翼而飞。这像一场预谋已久的逃跑,看着人去楼空的王府,我想怒最终也只是抽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