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闭上眼睛,梦中就会听到孩子的哭声。

虽是卧床,却没有一日能够安眠。

云容的身体一天一天在恢复,可却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出了满月,就可以下床走动,可是云容却一直是懒懒的。除了卧床,只是在屋子里闲坐,并不愿出去。

整整一个月,楚陌尘都没有回宫,前方战事紧迫,而这次对决的正是白梓轩的数十万大军。

‘莲妃娘娘嫁到!”这月余以来,莲妃来看望云容的次数越来越勤。对云容关心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自从孩子没有了以后,之前那些阿谀奉承的后宫女子,几乎绝迹,除了兰夫人经常来探望云容外,几乎是罕有人至。

只是除了这位莲妃娘娘。

此时莲妃已经缓缓的走到了云容的面前。云容淡淡挥手,让众人退下。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妹妹,近几日,气色越发好了。”莲妃的脸上挂着笑容,上下打量着云容。

“多谢娘娘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与娘娘本就是旧识,有些话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我想请娘娘帮一个忙,不知道娘娘能否答应我?”

云容从床上坐起来,缓缓的走到她的近前,不卑不亢的说出这番话来。

“妹妹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陛下临行之前,把你托付给我,妹妹无论想要什么,我都会巾量满足。”莲妃手上带着三寸长的金护甲,一下一下轻轻的扣在紫檀桌面上。

“我想离开这里!”云容毫不犹豫,脸上写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莲妃却不免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云容会提出这个问题来。“你是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以?”

云容轻轻一笑:“难道娘娘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她仔细的观察莲妃的表情,果然听完云容这句话后,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楚陌尘向来喜形于色,做事从不掩饰。他的一举一动,自然被莲妃看在眼里。

他对云容的心思,连整个后宫都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比别人更加清楚。

沉默了很久,莲妃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道:“陛下对妹妹的心思,也不是这一天两天才有的,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得不到的东西,既然下了决心要把妹妹留在身边,我若贸然放你走,岂不是在找苦吃?”

云容嘴角微扬,瞅准时机,接着说道:“娘娘既然如此了解他,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你什么意思?”莲妃的秀眉不解的皱在了一起,却在抬眸间露出一抹不经意的期待。

“刚才娘娘也说了,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于我不过是一时兴起,之前我几次三番的拒绝了他,他反而觉得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珍贵。

更何况,他劫持我来到洛都,也并非完全因为是我,而是想要我腹中的孩子。这件事整个洛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娘娘你应该不会不知。

但是若是我继续留在这里,等他出征回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没有人能左右的了了。

难道娘娘真的希望我留在这后宫之中,做他的嫔妃,与你姐妹相处?”

莲妃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看,云容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动。

“后宫中想让我离开的人岂止一个,况且此时此刻,娘娘才是他真正爱着的人,就算是有一天,知道是你放走的我,难道还因为我而降罪你不成?”

莲妃望着云容沉默不语,很久很久,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你离开这里,要去哪呢?”

云容一愣,整颗心像被利刃狠狠的扎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我自然是要回到我夫君那里去!”

莲妃见她,颈项略略低垂,肌肤细腻白净,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不禁微微摇头叹息:“据我所知,白梓轩身旁的那位陈娘娘,是个绝狠的女子,一直广散谣言你是西凉国的奸细。此时三军,视你为敌。

如今她更身怀有孕,你回去之后,她又怎能容你?

而白那白曦宸身边的史玉,早先我与她倒也十分熟悉,你若此时还回那白曦宸的身边,她倒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就算襄王再强势,他的女儿自己愿意,又是一心维护白曦宸,他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

可是你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吗?”

云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离开夫君,是因为我想保全我们的孩子,可是如今孩子没有了,我自然还要回去。

就算那里有千难万难等着我,也是我最终的归宿。”

。。。。。。。。。。。。。。。《云色倾城》。。。。。。。。。。。。。。。。。

三日后,云容乔装成小太监的模样随着莲妃的贴身侍女碧禾向宫门走去,路过一座极其华丽气派的宫室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耳边竟然传来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云容的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心像被摘去一样。

那种生生从体内分离的剧痛,再次传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这里是什么地方?”云容颤声问。

“这是大公主所居的瑶光殿,怎么了?”碧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解的问道。

云容如在梦中一般呓语:“你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泣声?”声音越发颤抖,她的心都要碎了。

碧禾倾耳听去,皱眉道:“除了殿廊前挂着的雀儿叫了几声,哪里有什么声音呢?”

“不可能…”云容一边说,一边向瑶光殿跑去。

碧禾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公主所居的地方陛下下过旨意,不许任何人轻易靠近,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几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衣袖在耳边轻声道:“夫人,马车已经在宫外等着呢,若是被别人发现,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云容猛地站在了原地,天空中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眼前一片灰白。

耳边只有风声,虫鸣声,鸟雀儿的叫声。

哪里有孩子的哭声?

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这里埋有她孩儿的孤魂,所以当她离开的时候,她的孩子在召唤她。

心几乎要滴出血来,母子连心,虽然阴阳永隔,但依然难舍。

上了马车,看到了里面有莲妃为她准备的衣服银两。云容恍恍惚惚,宛如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只有摸向空空如也的小腹,才能感受到这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而她却不知,在她和碧禾离开皇宫的时候,瑶光殿内的窗前,有一双幽深的眼睛一直目送她离开。

撩开车帘,看到洛都的市集暂时未受到战乱的波及,车水马龙,人头涌涌,仍旧是一派繁华。

卖花生的、豆浆的、糯米粽子的,耍杂的、领着小狗猴子们讨饭的,有大户人家的婢女,三三两两在街上好奇地走着,挑选胭脂水粉,少不了也受了吩咐,要带一两件回去给不能出门的小姐夫人。

一路前行,夜幕降临的时候,车夫载着云容出了洛都。

到了城外,找了一家客栈住进去,马车返回奉命。今后的路,便只有云容一个人去走。

晚上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辗转难眠。

而同一轮明月之下,白梓轩一样夜不能寐。

可以说,云容被掳走的这数月中,他几乎没有一夜能睡好过,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云容泪盈盈的目光。

万籁俱寂,夜风呼呼刮过耳边。

白梓轩拔剑,于夜色下舞出森森寒光。

身如蛟龙,剑势凌厉。

但心,是乱的。

不但乱,而且痛。

痛入心扉,痛不欲生。

心越痛,剑锋更森寒。

茫茫夜色深处,仿彿有幽暗的光,散发丝丝迷雾,缠绕着一道娇怯身影。

分分秒秒,他体会着云容离去时的心情,她是怎样的痛,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别院中,他见到她亲手开辟的菜园,伊人不在,但他依稀能看到他的云儿在那里亲手播种时,那美轮美奂的情形。

她怀着他的骨肉,如今七个月大了,贴在她的身上,应该已经能听到孩子的动静了。

那是他与她生命交织在一起孕育的生命。

这种渴望使心纠结起来叫嚣着痛楚几乎要击倒了他。剑,在风中狠狠刺出,恨不得将所有被压抑的悲愤如数宣泄。

他却不知道,他要救的人儿,已经踏上归途。不惜历经千难万劫,正准备跋山涉水,一步一步的回到他的身边。

第二天,云容打听到,白梓轩正与楚陌尘的兵马在陇西会战。

她改扮成了男装,独自一人向着西南方向行去。

山间的小路上寂静无人,山势一直向上,走得更为丰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了半个时辰,云容便觉得体力不支。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生产过后,疏于调养,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她如今本就是医者,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体更是大不如前,连忙找了块山石坐下来歇脚。

“那女的什么时候来呀?”将军让咱们守在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并男子交谈的声音。

女子?

云容大骇,耳边警钟长鸣,连忙猫下腰,藏到巨石的后面,把自己隐藏起来。

“将军在宫中的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女子出宫后,若要去找白梓轩,这是必经之路。”

是两个男子在闲谈。

“没想到将军竟然对个女人这么上心,更没想到,居然在宫里能安排上人,若是陛下知道了,以他的手段,还不得把将军,咔嚓了?”

“你不知道,这宫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大公主亲自给将军传的话。”

“大公主?”

“不错,咱们大公主,就是以前的太子妃,至今还对那白梓轩一往情深,如今知道这女的才是那白梓轩心尖上的人,自然不能让她好过!

知道了那日宴会上,咱们将军对这个女人失了魂魄,特意派人来告诉她的行踪。”

“都说大公主是个菩萨似得人,怎么单单对着女子这么狠?

我看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云容大概听出了眉目。

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口中的将军,就是那日酒宴上让她献舞的庞宣。那大公主自然是楚文姝。

忽然想起,楚文姝那日端着一碗安胎药,让她服下去的情形,她那么在意她的孩子,可是此刻又要害她。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她的心中蔓延。

“将军本以为,这女人是陛下在民间觅得的,没想到,却是大有来历。听说这女子,长得倾国倾城,迷得白梓轩与白曦宸连皇位都几乎舍了,就连咱们陛下对她也是极尽宠爱。”

“长得好的女人多得去,我看一定是床上功夫了得,才能让那么男人念念不忘!”

两个人纷纷的邪笑起来。

云容何曾听说过这样的污言秽语。遭此侮辱,只觉得,一股浊气上涌,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二人不再说话,山间顿时又寂静起来。

静谧中,传来了淙淙的流水声,低头去找,果然看见她不远处正有一条小溪,缓缓的流淌着。

云容在心中冷哼一声,她这么大从来没有亲手整治过什么恶人,今日便从这两个人开始。

从包袱中掏出一包药粉,这是临行时,从兰夫人那里寻来的。

这一路山高路远,她一个弱女子,不会武功,只能靠这些防身,以备不时之用。

看来果然对了。

这样躲了约莫一个时辰,那两个人果然口渴了。走到小溪的另一端掬水喝。

才刚入口没多久,便觉得浑身像火烧一样,血液中似乎有无数只虫蚁在撕咬,那种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倒在地上,来回的打滚。

云容看到他们的惨状,知道此时出去,断无危险可言。

此毒并不会致命,大约半天之内,便会自行解毒。又像小溪中撒入解药。

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向山路走去。

从早上一直行到了下午傍晚时分,总算翻过了那座高山,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运河,云容知道,由此向北,便是楚陌尘与白梓轩的两军战场了。

滔滔的河水向东而逝,奔流不息。

天朝被三方割据之后,此地是三藩交汇之地,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带。渡口旁,涌现着大量的难民,偕老扶幼。来往穿梭。

极目望去,渡口上的几个人吸引了云容的目光。

只见十几个侍卫,护送着十名脸覆轻纱的女子,向渡口一端的一艘画舫走去。

那些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却个个是身材窕窕,婀娜多姿。在满是衣衫褴褛的难民中特别扎眼。

这些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于这乱世之中,被送上画舫,又是要送往何处?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远处奔来。

所有的难民一阵骚动,四散跑开,口中疾呼:“土毛子来了…”

云容大惊,两忙拦住从身旁跑过的一位老伯问道:“老伯,土毛子是什么人呀?”

那老人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说:“如今年头不好,很多人活不下去,就上山当了土匪,专门抢劫妇女钱粮,土毛子在此一带是最猖獗的土匪。你还是不要问了,快跑才是,那些土匪有时看见清俊的小哥,一样不放过。”

云容倒吸口凉气,知道此时此地非常危险,连忙随着难民向一方跑去。

空中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叫和啼哭声,云容忍不住侧目,却看见方才那几名女子已经有好几个,被一些彪形大汉掳上了马去。

凄厉的哭声,让人不忍相闻。紧接着又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大胆,这些女子岂是你们这些山匪可以动的?”方才护送这些女子的一个侍卫大声喝道。

随之从画舫中也跳出了几十个手持病人的侍卫来。

只见那些土匪不知谁吹得一声口哨,其余人便不再恋战,心满意足的带着马上的美人,扬长而去,只听见那些女子的哭声越来越远。

眼看有船已经从对岸驶到了渡口。云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跑了几步,向那木船走去。

想要渡江的人有很多,见了空船,全部争先恐后的向前挤去。

云容单薄的身影,被夹在当中,混乱之际,不知道谁的手臂碰到了云容头上的方巾,一阵风儿吹过,她的长发瞬间全部飘散在空中。

云容大惊失色,连忙想要用手把头发拢起来,却眼见,周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她的容貌太过出众,如此女扮男装的样子,更是惹人注意。

云容不由大囧,可是却听到有人大吼一声道:“把这个女子抓住,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云色倾城》。。。。。。。。。。。。。。。

奋力挣扎的结果就是被绑住了手脚,云容被扔在画舫内的一处角落里。

没有被土匪掳走的剩下的五名女子,此时已经摘去了面纱。零零散散的坐在四处摆着的蒲团之上。

她们脸上仍有余惊未定。此刻全部怯怯的看着云容,一言不发。

每个人皆是姿容出众,不可多得的美人。

“各位姐姐,你们是些什么人,这是要去往哪里?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他们要把我抓到这里来?我有要事在身,断不能跟你们去的,还请如实相告?”

那些女子看着云容急切的表情,一个个目光也流露出凄楚的神色。

终于有一个坐在离云容最近之处,身形丰腴的美人轻启朱唇,缓缓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半月前,有人寻到父亲,以万金相赠,父亲便让我随那人去了。

究竟因为何事,我也不知。”

她哀哀的说完,另外的女子们也相继开口。情形有的与这位女子相同,但也有出身极为富贵的大家小姐,父母没有收一分钱,却也甘愿让女儿随这些人走。

如此兵荒马乱之际,此种怪事,实在是令人费解。

后来几日,画舫一路顺流而行,云容不再挣扎,而且船至江心,那些侍卫知道云容也跑不了,自然松了她的手脚,让她恢复了行动的自由。

临水而望,微微的群山在两岸移动,这个方向,是离白梓轩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转眼又到了深秋之际,天气越来越寒,终于这一日画舫抵达岸边,云容与众女子步入画舫后,早有备好的车撵,等在那里。

她们一行六人共乘一撵,缓缓的向城内驶去。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向车帘外望去,云容几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里原来是京都。

当年她在与白曦宸的大婚之夜,离开了这里,没有想到,今日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这里。

想起那个久违的名字,云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恐慌起来。

手心,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渍, 她的目中流露出一丝凄惶莫变的神色,她的人生下一秒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今日,日光黯淡,云色缭绕着丝丝的灰霾。

虽是不愿,怎奈,她们所乘的车撵 ,还是稳稳的向着皇宫驶去。

云容心中虽有惊涛骇浪,可是人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车辇缓缓驶入太极们,之后朱漆的宫门次第而开,车辘的吱嘎声,以及车轮在青石板上的发出的踏踏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她悄然掀起纱帘的一角,举目而望,旦见那巍峨宫墙,斑驳的深色仿佛昨日重现。

除了她所在这辆车撵,旁边并驾的还有另外两驾,缓缓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沿沥青色的甬道向禁宫深处走去。,前面便是内廷。

所有的车撵停下,众女子从三辆马车上,分别步出。

在看到巍巍的宫殿后,这些人的脸上几乎都在一瞬间同时涌上了一层狂喜之色。娇俏脸上的一抹希冀,犹如百花在春风中瞬间绽放。

路上听着几个嬷嬷小声的议论才知道,原来右相司徒宇等人,见白曦宸独宠云翳,后宫之中除此女外再无一人能入皇帝的眼目。

于是暗自里在民间遍寻绝色女子,送入后宫。

有嬷嬷对着这十几名女子分别道:“你们几个随李姑姑去御书房伺候,你们几个随陈姑姑去金月殿。”

等所有的人都安排妥当离开后,只剩下云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你从今日起,便去宸云殿当差!”

“啊?宸云殿?”云容只觉得心口上被重重的一击。强打精神问道:“嬷嬷,宸云殿是什么地方?”

“宸云殿是陛下的寝宫,你容貌太过出众,如今是非常时期,能去陛下身边伺候也是你几世修来的造化。”

。。。。。。。。。。《云色倾城》。。。。。。。。。

是夜,月上中天。

已到了就寝时间,却并未见君王。

更鼓声声,耳畔,传来车舆徐徐驶近的声音。

立刻有鱼贯而出的宫女出殿迎接,云容只觉心间一跳。一颗心险些要破胸而出。

不一会,便有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位美人袅袅而来,经过云容身边之际,一阵诱人的甜香,扑鼻而来。

云容在那美人走过之后,微微抬起脸来,从那人的背影辨出,正是之前在漠北见过的云翳。

几个宫女,小心的将她的披风褪下,她的身上,只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婀娜的身体,若隐若现,缓缓步入宽大的龙帐之中。

望着窗外的熠熠星辰,云容只觉得冷汗涔涔之际,外面传来宫人的长声送传:“陛下驾到!”

第三十八章:结局(二)

所有人齐齐下拜,云容把头垂到最低,跪在人后,让前面的宫女把自己完全挡住。

山呼万岁之声过后,众人退下。有近身的宫女替白曦宸更衣,等着他步入龙帐,连忙把明黄色的帐幔一层一层掩好。

轻移脚步,把龙案上高高燃起的巨烛用琉璃罩子罩住,登时,大殿内光线黯淡下来。只有烛台周围被幽幽的灯光笼罩着,显得格外的空旷,寂寥。

最后两个宫人半掩了宫门,转身徐徐而出,云容一见,连忙几步追了上去,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其中一个年纪略长,身材清瘦的宫女道:“李姑姑吩咐,今夜由你当值。夜里只需听主子吩咐,端茶倒水。若是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在门口,自会进去服侍。

说罢,转身宫门掩好,人已经退去。

顷刻间,满殿之中,只剩下帐外的云容与龙榻上一对云雨中欢爱的男女。

云容独自站在光可鉴人的玄色砖面上,梦幻般的烛光把她纤细婀娜的身影倒影在地砖之上。

她走也无处走,坐也无处坐,只是怔怔的,傻傻的站在那。

她总算看清楚了,这所谓的“宸云殿”不是别处,正是她离宫前,所居的地方。

一景一物,都与原先没有任何的变化。

记忆如潮而至,依稀记得,那年整个皇宫披红挂彩,外面冰雪压枝,而这里则是一室温暖。

他与她执手步入殿内,脱了她的绣鞋把她整个人塞进锦被中,他说:等我回来。

外面的更漏声,一声一声啪啪作响。越发显得寝殿之中静谧一片。

一切宛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