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关欣桐很沉默,她毕竟也不小了,眼看就要十六,以往因着有婚约在身,面对无男问津的堂姐时还总有着几分优越感,可如今她名声比关欣怡还要差,加上公堂上被死土匪嘲笑貌丑,整个青山县的人提起丑女来都会首先想到她,这辈子想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听说那个害自己成了笑话的土匪居然喜欢上关欣怡了,天天给她写情诗!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关欣怡,而关欣怡被谁喜欢不好,偏偏被那个死土匪喜欢!

关欣桐钻了牛角尖,满腹怨气,面对关欣怡时眸中的怨恨与不满简直到了用力藏都藏不住的地步。

当晚一家子人聚一起吃晚饭时,关老太太高兴地道:“二河来信说他过几日就回来了,这次他出去时日可不短。”

关欣怡傍晚时也收到了父亲的信,唇角高高扬起,一个多月没见,她也很想父亲。

关大河也很高兴,自小他们哥俩关系就不错,如今长房一家沾着关二河的光过上好日子他心中感激,笑呵呵地道:“弟弟回来时定好好做一桌菜热闹一番给他接风洗尘!”

关大夫人心底暗哼一声,没说什么,这个小叔子可是婆婆的心头宝,她可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小叔子不好。

关欣桐看到堂姐掩饰不住喜悦的模样,心头像是压了大石头般堵得慌。

“你老瞪我做甚?我哪对不起你了?”再好的心情在饭桌上被人总是瞪来瞪去也来气,关欣怡顾不得此时良好的气氛直接瞪了回去。

满桌的人突然被关欣怡高声的喝斥吓了一跳,老太太怒道:“欣怡你就不想让大家伙儿好好吃饭是不是!”

如果关欣桐心机高点或会做戏,此时来个不承认瞪人或委委屈屈地掉几滴金豆,那么她就能成功将堂姐陷入理亏的窘境进而被祖母骂,但她偏是个被宠坏了的忍不下气的人,直接回嘴:“若我不是受你连累被退亲就不会有后续那些事!现在我已经够可怜了,结果你还和那个土匪联合起来给我难堪,我、我就瞪你!”

关大河父子吓着了,纷纷开口让她给赔礼道歉,关大夫人什么也没说,但神情上明显与闺女是一致的想法。

关欣怡挑了挑眼皮,说了句差点没将关欣桐气死的话:“你我都心知肚明,程浩退亲是因为安佳比你貌美比你聪明!”

“你、你…”关欣桐被戳中痛脚,气得要摔筷子。

“不想好好吃饭就滚回你自己房间!我要是你,心里不痛快的话就去给程浩几鞭子!将错处都安在我头上难道会让你心里痛快了?”关欣怡冷嗖嗖的目光瞟着快气炸了的人,翻了个白眼,“抱歉,你如果讨人喜欢点我这个当姐姐的兴许会大度些如了你的意,可事实上…呵呵呵呵。”

关欣桐又臊又气,本来很委屈了,结果还被人阴阳怪气地嘲讽,“哇”地一声哭起来。

“你怎么和你妹妹说话呢!”关老太太将筷子往桌上了拍,大声喝斥关欣怡。

如果惧关老太太和关大夫人,关欣怡早就气死了,是以此时被骂了她也直接无视掉,直直看着关欣桐:“有些人很奇怪,遇事从来学不会反思,遇到好事就沾沾自喜看不起别人,一有坏事发生全都赖到别人头上,可笑的是居然还赖得理直气壮!关欣桐,我只问你一句,如果这次没有我上堂,你觉得你能这么快放出来吗!”

在坐之人都清楚,如果关欣怡不上堂,运气好的话可能关欣桐多受些罪多关些几日被放出来,运气不好可能就直接洗不清罪名判死刑杀头。

关欣桐明白这个道理,但让她示弱又不愿意,抹着眼泪不服气道:“如果没有你我又如何会发生这种事!”

“既然我的存在会害得你这般苦恼,那好办,你这就回你屋收拾东西滚出关家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关欣桐吓得帕子差点掉地上。

关老太太怒得指着关欣怡骂:“我这个老太婆还活着呢,轮不到你赶人出家门!”

“祖母,您也听到她的话了,她一看到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了?她不走难道让我走?整个家业可都是我父亲创下的,谁走都轮不到我走!”关欣怡冷哼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她才不会因为某个小人找茬儿而跟饭过不去。

你滚出去吧!关大夫人腹诽着,满眼期待地看着老太太,希望老太太一生气就将这碍眼的人赶出家门。

可惜老太太还没糊涂到家,她敢随意训斥长孙女,却不敢将她赶出去,先不提根本赶不动的事,哪怕她开了一句口让她走,宝贝儿子关二河回家也得跟她呕气,她可不愿儿子与自己离心。

“欣桐,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还不向欣怡道歉!”关佑杰毕竟读过些书,懂得些礼仪廉耻,忙向妹妹使眼色。

关欣桐拒不道歉,哭得更凶了,她都要被赶出家门了,凭什么要道歉!

众人的各色目光关欣怡都不放在心上,美美的饱餐一顿后放下筷子拿眼角扫了扫一直掉泪的人:“明事理懂规矩的人在遇到你这种事都会反省自己是否是太冲动,找人麻烦结果自己反到成了麻烦!反省自己是否太蠢才那么容易着了人家的道!还会知道在出了事有人相助时要懂得感恩!能做到这三点的还能勉强算个人,反之…呵呵,不说也罢!”

关欣怡说完就离席了,反正已经吃饱喝足,懒得管别人如何想,身后传来的关老太太的辱骂声、关大夫人的抱怨声、关大河父子的劝解声以及关欣桐的大哭声,全被她无视了。

一夜好眠,早上起床听下人说关欣桐哭闹了一宿,要上吊时被丫环及时发现解救了下来。

关老太太传她去问话,关欣怡以身体不适拒绝,用过午饭睡过午觉后“身体不适”的她带着如意健步如飞地出门了。

关欣怡过去时江沐尘已经等在茶楼里面,正坐在二楼临窗位置往下看,风神俊朗的模样迷得街道上大姑娘小媳妇儿频频往上飞秋波,平时不常坐满的茶楼瞬间生意大好没了座位。

“关姑娘。”江沐尘对着关欣怡温文一笑,耀眼好看得整个茶楼凭空增添了几分光辉。

茶楼没了位置,如意去附近遛哒了,关欣怡在江沐尘对面坐下来问:“不知大人今日约民女来有何事?”

还真是开门见山啊,江沐尘没立刻回答,温声说起别的事:“关姑娘身为女子在公堂上表现得却不输男儿,真令本官…及围观百姓们刮目相看。”

关欣怡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家学渊源吧,家父是状师,民女经常看他打官司,了解一些,至于胆量,可能是随了家母,等闲事情还真吓不到我。”

提到家学渊源这件事,关欣怡特地观察了下江沐尘的表情,一般人对状师这个行业都存有偏见,尤其她身为女子还上公堂,即便一次是被告一次是代人申诉,那做的也等于是状师的事,更令人侧目,结果她却没在对方眼中看到歧视,那双迷人的俊眸里有的是什么?欣赏?

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江沐尘倒了杯茶挪至她面前,微微一笑:“本官对任何为了维护家人或朋友而勇敢上前的人都很欣赏,关姑娘不惧众人目光,将个人声誉抛至一旁,为了亲人及家族名誉勇敢立于公堂之上,这等事并非寻常女子能做得到的!”

原本周遭几桌的个别人见到关欣怡进来都投以异样的打量,结果听到县太爷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想法太狭隘了,仔细琢磨下县太爷的话,发现人家关家长女连续两次上公堂不但不低等,反到很勇敢!

关欣怡明显感觉到周遭一些人眼光随着江沐尘的话有了极大的转变,想必不久后县太爷的一番话便会传得人尽皆知,这于自身的风评及名誉来讲非常有利。

想起家中长房母女对自己的各种抱怨及怨恨,再对比下此时此刻县太爷随口说的一些话,关欣怡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暖意,压下双眼涌上的酸涩,执起茶杯笑着望过去,感激地道:“多谢大人体谅,民女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江沐尘唇角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端起茶杯:“本官先干为敬。”

两人喝完了茶,再看对方时,明显感觉彼此之间相处起来更自然了些。

就在气氛如此和谐之际,窗外突然传来突兀的一声大喊:“关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关欣怡闻声看向窗外,只见一身新衣手拿折扇的张暮正“风流倜傥”地冲她微笑,不远处站着欲哭无泪的如意。

关欣怡看着打扮神情均很违和的土匪兄不知如何反应时,耳旁突然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你…近来和他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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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金佛

县太爷居然问她是否和土匪大哥很熟,关欣怡一脸纠结着不知如何回答好,不很确定地回道:“勉强算一般熟吧?公堂之后就没见过,只是他总给我写些…奇怪的东西。”

“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传来,张暮上了楼直奔关欣怡这桌,不知见外为何物,拉开登子就直接坐了下去。

“关妹妹,没想到我在附近走走居然就看到你了,这叫什么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张暮眼睛亮亮地盯着关欣怡,突然觉得近距离观看之下关妹妹更美了!

再一次的,张暮无视掉了江沐尘。

这人怎能乱说话呢?何况还这么大声,整个二楼的人都听到了,关欣怡俏脸微愠:“少胡说!”

“对、对,我说错话了,应该说我能遇上关妹妹真巧!”张暮看出心上人不高兴,忙不敢再乱说话,为了扭转自己在人心中的印象,他挺了挺胸,打开折扇状作潇洒地扇了几下问,“关妹妹,你可觉得今日的张哥哥变俊了?是否觉得你以前认识的并非真正的我,今日有种对我刮目相看的感觉?”

寨中土匪小弟们纷纷给他出主意,说女人爱俏,他虽然高大勇猛极具男子气概,但穿着打扮过于随意,不会被女人喜欢,于是张暮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出门都穿得光鲜亮丽些,头发梳得顺溜些,最要紧的是见到关欣怡时自己举手投足要有一股英俊潇洒的气质,想来想去还是折扇更能提升男子的风流气概,于是新买了把折扇。

关欣怡看了眼人高马大的魁梧汉子穿着身月牙白长袍、腰挂玉佩、手拿折扇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伦不类,虽然如此打扮到是令他看着比以前好看了些,但实在是…

“怎么了?我这身打扮不好看?”见关欣怡脸色不太对劲,张暮立刻紧张地开口问。

这时,一道温润好听的男声突然传来:“张二当家身材高大一身匪气,打扮成江湖游侠比较合适,扮成风流贵公子委实有些…奇怪。”

“谁在胡说!”张暮不悦地循声瞪去,突然瞪到了一张英俊好看的脸,一张他做梦都恨得牙痒痒的脸,“县太爷!您很闲啊大白天的还出来喝茶!”

张暮上楼时有看到这张桌子还坐着个人,但仅仅是个“人”,具体是谁他没心思理会,有娇美如花的关妹妹在,谁有功夫看旁边坐着的是哪棵葱?

结果真是出师不利,怎么又遇上这个讨厌的小白脸了!

江沐尘好笑地看着某人一脸怨气的脸:“张二当家也很闲啊,今日可是‘收获’满了有功夫来茶楼闲聊?”

张暮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说的“收获”是指什么,脸顿时胀得通红,气道:“县太爷您别说笑了,我真的只是出来遛遛,都说了我是一个好土匪!”

“哦?本官记得当日与杨师爷是因为追一名小偷而去了那个发生人命案的巷子,难道本官认错人了?”江沐尘还真的做出一脸迷惑的表情来。

就说这读书人讨厌吧!尤其是脸长得白的读书人!张暮黑着脸辩解:“我是偶尔顺一顺人家的荷包,但也是看人的,并非所有人都偷!当日偷的那个员外不是好东西,没少欺负穷苦百姓,我偷他银子也是为民除害!”

张暮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绝不能被小白脸害得让关妹妹低看了自己!

“一个人好坏与否自有官府定夺,你发现谁可恨可恶可以报官,经审查情况属实他自会受到应有的处罚,阁下身为一个山寨的二当家,管理那么大一个山寨,平时也很忙吧?”江沐尘很谦逊有礼,半点没摆县太爷的架子,不但说话语气和善,还亲手为张暮倒了杯茶递过去。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小白脸在讽刺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暮很生气,他是为了在关妹妹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个好土匪以图加分,结果这县太爷不停给自己上眼药,这可真是青山县有史以来最讨厌的县太爷了!

“别了,您那么忙,有事总骚扰官府也不合适,都是青山县的人,有些宵小我等自己就能收拾了。”张暮说完后想起什么,突然心情大好地看向关欣怡,“话说在这点上关妹妹与我可是同道中人,关妹妹也是好打不平喜欢自己动手收拾歹徒的人,我们真是太有缘份了!”

不管说什么,张暮都将话题引得与她有缘去,关欣怡哭笑不得地道:“你这都是说的什么啊?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哪里玩笑了?我是认真的!”张暮急着表心意,结果又被“碍他姻缘”的人打断了。

“张二当家,本官没追究你私自逃狱的罪行还放你出来,当日你是如何向本官保证的?”江沐尘俊脸终于板了起来严肃地问道。

张暮脑子一蒙,他哪里还记得县太爷交代他的事?光顾着给关妹妹写情书了!

“那个…这不是还没几日呢吗?有些事咱们得一步步来,县太爷放心,我张暮道儿上是有名的说话算话,保证过的事一定给您做到!”张暮拍拍胸脯一副爷们儿气息十足的模样。

“本官原本还很相信你,今日却发现你无聊得宁愿四处遛哒都不去做该干的事,既然如此,那么日期缩短,本官再给你三日时间,事情办得漂亮了本官不追究你以前犯下的事,若是时日一到你没办成,那么可别怪本官带人去贵寨叨扰叨扰了!张二当家意下如何?”江沐尘说完后还对着脸色铁青的人微微一笑。

太可恶了!虽然他木围坡不惧官府那些衙差,但被官府盯上总是让人心烦的事,张暮当然不愿意,他还不想回去后被武力值逆天的大当家教训!

“张…公子,你有事就先走吧,正事要紧。”关欣怡也看出这两人有些不对付,好心地为要气冒烟了的土匪大哥解围。

结果被解围的人没体会出她的好意,反到伤心了,垂着个头心情不好地问:“关妹妹,你是不是嫌我碍眼嫌我烦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我不是怕你耽误正事吗?”关欣怡说完后就对自己的反应无语了,她居然还安慰起土匪来了?不过实在是眼看着一个剽悍的大土匪突然像小媳妇儿似的难过起来,心里不太是滋味,就忍不住想安慰。

大概是说得太快,不但张暮惊喜地看过来,连一直表情淡然的江沐尘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关妹妹,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张暮一扫先前的颓废,整个人有如注入琼浆玉露般兴奋异常,打开折扇轻扇几下笑眯眯道,“县太爷有令,我就先走了,关妹妹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对了,这个送给你!”

说完扔下一封粘了封口的信就大步离开了,下楼前还回过头对正好看过来的关欣怡眨了眨眼抛媚眼。

关欣怡惊得猛地打了个哆嗦,看了眼手边的信轻叹口气拿起塞入袖中。

眼快的江沐尘扫到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给我的关妹妹”,将这几个字在唇边过了遍突然觉得牙酸。

张暮风风火火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但是二楼在座的茶客们则一脸的兴奋,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那个土匪对关家长女有意思,没想到无人敢娶的人居然被土匪看上了,还别说,这俩人还挺般配的啊!

众人为回去后有了新的谈资而沾沾自喜,一时间到是不像先前那样盯着江沐尘了。

关欣怡想到还不清楚江大人因何找她,于是开口问:“大人今日约我过来所谓何事?”

江沐尘部分意识还在那句“给我的关妹妹”上,闻言下意识道:“确实有事。”

有什么事?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母亲铺子受讹诈的事有进展了,关欣怡期待的目光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县太爷,母亲的事她很关心,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年轻有为的江大人。

被眼前女子好看有神的目光一直盯着,神游中的江沐尘总算恢复了神智,轻咳声略尴尬地道:“抱歉,刚刚想事情,是这样的,令堂的事有了眉目,本官已经查到那些声称买了有毒胭脂水粉的人确实与安大老爷有过不寻常接触,证据也掌握了些,只要令堂递了状纸,衙门便可着手处理这件事。”

这些话江沐尘是小声说的,正好二楼因着张暮的来去而变得热闹起来,是以这些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

果然交给官府是正确的选择!正是因着关欣桐的案子令她了解到江沐尘的能力及人品,是以这次母亲的事她下意识便想报官,结果果然没令她失望,江沐尘办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民女代家母谢过大人!”关欣怡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所谓笑颜如花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论样貌,关欣怡原本就是青山县很排得上号的美人,平时出门在外一般都是高傲、冷淡的模样,即便笑也大多都是冷笑或讽笑,很少在外人面前笑得这般真心实意。

此时如花般的美人突然间笑起,那眉那眼突然间都变得生动起来,有种肆意的美,正对着她的江沐尘见之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片刻后垂眸端起茶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端着茶杯的手指力道大了许多…

先是被江沐尘安慰她以女子身份上堂很伟大,后又被告知母亲的麻烦要解决了,关欣怡觉得此时的江大人在她眼中好比一尊大佛,金光闪闪的那种!

看出了她眼中的感激与崇拜,江沐尘唇角微微扬起,眼角余光扫到周遭座位上的女子们投来的欣赏爱慕的眼神,唇角上扬的弧度突然顿住,重新望向关欣怡,他没有看错,她的眼中有各种情绪唯独没有欣赏或爱慕。

是自己来到青山县后魅力值降低了,还是她格外难动心?江沐尘垂眸忍不住思索起来。

见江沐尘又开始想事情,关欣怡感慨对方真是个好县令,连出来喝个茶的功夫都一直在为公事劳神,她觉得眼前这尊“金佛”更亮了些。

“大人,您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吧?民女就不打扰您了,先行告辞。”关欣怡恭敬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下楼时叫来店小二想付账,结果被告知县太爷已经付过,她再次感叹江沐尘是个不沾百姓丁点便宜的好县令。

“小姐,奴婢刚买了串糖葫芦就被土匪大哥看到,他一直追问我小姐在哪里,威胁奴婢如果不告诉他就将我掳去山上给他家土匪崽子们当媳妇儿去!”如意跟在关欣怡身后告状。

“然后你就告诉他了?”

“是呀,小姐常教育奴婢识实务者为俊杰!土匪大哥又不是坏人,告诉他又对小姐没什么影响,总比奴婢被抬去当土匪婆好吧?奴婢真被劫走,小姐上哪找这么好的丫环去!”如意半点“出卖”主子的心虚羞愧都没有,反到对自己悟性高又极听小姐话而沾沾自喜。

关欣怡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与一个孩子生气,白了她一眼:“他随口的威胁你也信?”

“当然信,土匪大哥很凶的!他只在小姐面前像只收了爪子的猫,在奴婢面前他才不会笑脸相待。”如意撅起嘴来抱怨。

提到张暮,关欣怡想到袖口里还有他送的信呢,肯定又是情诗,这阵子情书看得她牙都酸了!

次日,慕容莲递了状纸状告安大老爷指使多人诬蔑她卖毒胭脂,慕容大老爷当然不承认,被带去衙门还一副受辱的清高样。

结果当江沐尘将被他收买的那些人何时何地收到他多少银子等等相关证据说出来,又将其中两名因惧县太爷威仪而出来的人证拉来亲口承认后,安大老爷终于蔫了,承认一切都是他指使,不但加倍赔偿了慕容莲这阵子生意受损的银子,还被官差押着在最热闹的街道上当众向慕容莲道歉承认自己卑鄙无耻的行为,并且承诺以后绝不再犯。

慕容莲也没想到结果会这般顺利,原本她以为最好的结果只是安大老爷赔偿她些许银行然后那些讹诈的人不再上门而已,谁想县太爷居然还勒令安大老爷当众向她道歉!

一个自视甚高的男人当众向她道歉会是多下面子的事?相信这件事过后安大老爷见到她都会绕道走再不会骚扰她了,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再接近一个令他颜面扫地成了笑话的女人!

安大老爷丢了人已经够让安家上下没面子,结果倒霉事还没完,第二天一大早,安家姑奶奶来到县衙外击鼓鸣冤,状告安大小姐安佳有预谋地杀害她儿子周明!

第21章 事实真相

青山县的人们都觉得最近简直好戏连台,这安程两家正热热闹闹地给自家小辈准备出阁及迎娶的事,所有亲朋好友都收到了请帖,亲属们添妆都送了,结果没两日正日子便到来的时刻,安大小姐居然被告了!

之前小木子认罪,大家都以为这个案子就这么平息了,谁想不是,难道周明真是安大小姐杀的?如果真是,那么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了,不但能不声不响地杀了人,还事后嫁祸他人,没成功又有人自愿替其认罪,不管哪一种都令人细思恐极,这程浩急吼吼地退了与关家的亲事去与安家结亲,真的是喜事吗?

一时间,青山县很多无赖混混们都设起赌局来,结果押安大小姐杀人的占多数,甚至还有人赌安大小姐是否有了身孕,有的话孩子是谁的,总之赌局五花八门,近两日众人谈论的都是这件事.

程家上下气得要死,教训了几个无赖结果反到被无赖往家里扔粪球,闹得苦不堪言,去安家询问此事,结果安家大门一关拒不见客.

堂审定在了周明母亲安氏鸣冤三日后,官府也给了安佳传票,让她三日后务必上堂。

“哈哈哈,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明日我要去县衙观审!”关欣桐一扫先前的忧郁苦闷,心情大好,自从安佳被告的消息传出来后她就开始高兴,喜悦得连看到关欣怡都觉得顺眼多了,再不给其脸色看,更不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

“去,我们都去!”关大夫人附和道,她和女儿一样万分痛恨安家,如果安佳真杀了人,那程家会后悔他们的选择吗?只要一想到程家可能会后悔,她就心情好得胃口大开,连关欣怡克扣长房月钱,以堵她为关欣桐奔波时所花费十五两银子窟窿的事都不计较了。

“小姐,你说那周明真的是安佳杀的吗?”晚上伺候主子就寝时如意问。

“说不好,要看明日的官司,那安佳反正不像无辜的。”关欣怡与安佳没深入交流过,只见过几次,即便了解不深也觉得这女人不像外表那般清纯无辜。

明日又有热闹看了,这次是纯看别人热闹,小姐不用上堂,如意很开心,伺候完主子睡下自己也高高兴兴地睡去了。

次日一早,关欣怡她们过去的很早了,结果还是被挤到了外面,好在她个子高挑,公堂里面的场景还能勉强看到,关大夫人母女和如意这等矮些的除了偶尔蹦高,基本是看不到的。

公堂里,神情憔悴虽年纪未过四十但已有花白发的安氏是原告,一身白衣打扮素淡的安佳是被告,两人这次都没请状师。

“大人,您要为民妇作主啊!这个贱人。”安氏手指着沉默不语的安佳,充满恨意道,“她害死了我的儿子,可怜的我被她瞒得好苦啊!她杀了我的儿子还假惺惺地安慰我陪我掉泪,其实都是作戏,这女人好可怕,大人,她是杀人凶手!”

江沐尘坐于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下之人,问安佳:“原告所言是否属实?”

“大人,民女不知为何姑母突然认定我是杀人凶手,那是我表哥,一向待民女很好,民女为何要杀他?”安佳抬起即便憔悴依然显得清丽脱俗的脸隐忍着道。

“安氏,你是如何发现被告是害死你儿子的原凶?”江沐尘沉声问。

“大人可还记得那个据说回乡的倩倩?她那日是真的回乡了,可是就在不久前她回来了!她将民妇约了出去,当时她受了伤身无分文,她说她差点在回乡路上被人灭口,钱财也被拉车人抢了,如果不是当时滚下山坡怕是都没命回来!倩倩是安佳最信任的丫环之一,当日被王大夫诊脉的就是她!

因着当时只有她生病,是以被安佳挑中替她卧病在床,倩倩还告诉了民妇一件事。”安氏眼眶红了,强忍着丧子之痛令自己思路清晰地将所知道的事一点点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