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也有一些江家人,不过是一些有脸面的管事或管事婆子,主子们因各司其职不便过来,所以都派了各自的心腹来。

江沐尘与自家的几位管事说了几句话后便向关欣怡这边走来,笑着向关二河问候了番后便与他们一道去了客栈。

杨少白四处看,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最后也随着江沐尘走了。

张暮看到江沐尘和杨少白,乐呵呵地感慨了句:“在青山县时候你们两位是地位最高的,谁敢得罪你们?给你们脸色?结果到了京城却成了可以被人随意审判或怀疑的对象,怪不得你们会远走他乡去做官,换成老子,老子哭天喊地的也得去外面作官,官小不小无所谓,关键是自在!”

在小地方里,县太爷在普通百姓心目中就是非常大的官了,可在京城里达官显贵太多了,即便是国公爷的嫡子(江沐尘)、吏部侍郎的嫡子(杨少白)在特殊时刻也没有得到什么优待,没看江沐尘身为被告一直被人扣帽子吗?连堂外观审的杨少白还时不时被原告方提起一嘴两嘴的。

如意没说话,但是不停点头的行为说明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沐尘和杨少白对视一眼,均笑了笑,对张暮的感慨不置可否,在外面不适合谈论这些敏感的东西,便转移话题谈论起别的了。

到了客栈后,几人都去了关二河的屋子里说话。

“今日在外面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这场官司没问题,最后果然如此。”杨少白调侃地看了江沐尘一眼对众人说道。

张暮立刻得意洋洋地道:“那是,我关妹妹打官司的能力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他状师在她面前都算哪棵葱?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哪有我关妹妹头脑灵活口舌伶俐?要我说啊,再没有比关妹妹能力强的状师了,姓陈的丑男没被挤兑死那是他脸皮够厚!”

说完后感觉关二河一定会高兴,因为自己夸他女儿厉害了,没有哪个当爹的在别人夸自己孩子时会不高兴,是以看向关二河讨好地问:“关伯伯觉得我这话说的可对?”

关二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立刻撇开眼,一句话都没说,何况夸他了。

他说错话了?张暮下意识觉得不妙,但没想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忙求助地看向在场其他人,发现都在一脸无语地地看着他。

到底怎么了?张暮一脸茫然。

后来还是如意看不下去了,提醒他:“小姐的本事是很强,但那也是因为有我家老爷这个好榜样啊!”

“啊!”张暮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夸关欣怡时将别的状师说的一文不值,但他忘了关二河也是状师,忙面红耳赤地低着头向关二河道歉,“我嘴嘴笨说错话了,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要说的是、是…”

关二河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道:“行了,我一把年纪还会因为你口误生气?你啊,以后在外面最好少说话,这里可是京城,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哪个权贵那可就不好办了。”

“是是,都听关伯伯的。”张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

关欣怡看着他在父亲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抿唇轻笑,眼角余光正好看到江沐尘在看自己,转眸看过去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转瞬即逝的醋意。

江沐尘忙掩饰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再抬起眼来时表情已恢复成平时的淡然从容,他忽略关欣怡投来的略显促狭的视线,开口道:“第一场官司我们表现得很好,双方都没有实质证据,我方只要防守战术打好就可以了,这点欣怡做得很好,不光防得好,在适当范围内的反击也打得漂亮。”

关欣怡被心上人当众夸奖,心里的熨贴自是不用说,脸上却表现的很平静:“我能表现如此好江大人的策略功不可没,何况我一介平民初来京城却与权贵打起了官司,即便再大胆也难免会有些慌乱,是因为身旁有江大人,我才表现得像在青山县那般自然,没有出大错。”

江沐尘闻言看着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关欣怡也回了他一记笑。

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互相夸奖,杨少白差点看不过去想揍人了,他的心上人此时不知道哪里去了,姓江的公然在他面前秀恩爱,不是欠揍是什么!

张暮什么都没看到,他正忙着为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一事自责羞愧呢。

如意默默地给众人往茶壶里填了水,又给每人都倒了茶,她觉得自家小姐要留不住了,在县太爷面前她眼睛都像是含了水般,看向县太爷时眼睛都带钩了啧啧。

关二河很不想看闺女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咳了两声后说正事:“这场官司后面还怎么打?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新证据吗?”

江沐尘和杨少白对视一眼,顿了顿道:“目前还没有新进展,不过大家都不用过于担心,还有三日时间准备,一定会有新线索的。”

杨少白表情有些沉重,闷闷地喝茶,关欣怡等人以为他担心江沐尘官司的事,都没太在意,只有江沐尘趁人不查时扫了他几眼,在心底暗自叹息。

江沐尘等人坐了会离开了,如往常一样,他让杨少白先走,自己则带着关欣怡再次去了长嫂开的茶馆,在包间里他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其实近两日我们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不管是青山县那般还是京城,我们的人每次要查到什么线索时都被人抢先一步给清理了。”

“是什么人做的?”关欣怡问,想着他单独将她叫出来说此事…目光一凛,“难道是我们的熟人干的?”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江沐尘看着她的目光涌现出几分骄傲来,点头:“几拨人查探过后,发现不同寻常之处均指向木围坡。”

“什么?难道颜姐姐…”关欣怡眉头立刻拧起来,脸上也有了几分沉重。

此时,离客栈很远的一处树林里,颜凉正表情沉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您怎么会来京城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正是与张暮搭伙来到京城的魏凌。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猫前几天补了半章内容,没看到的亲一定翻到上章把后面部分看了啊。

猫有拖延症,这期榜单任务有要后面两天发奋了,明天晚上更新,周三赶任务又要双更了啊啊啊,祝猫好运!

第93章 她想吐了

魏凌来到京城后没有立刻找颜凉, 而张暮因为私自来京城正怕颜凉教训他呢,见到她能逃就逃,也没什么机会与她说魏凌的事, 等后来提起时已经是几日后了。

颜凉得知魏凌也来了后便开始到处找他,今日好容易寻到了他,找到隐蔽地方后便忍不住质问起来,原本对于父亲当年的心腹老将她不该如此不敬, 但她此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自从得知黄兴是被魏凌杀死后,颜凉便一直暗中帮他收拾残局,不管哪一方的人查过来,她都是或自己或不动声色地让手下去混淆视听, 来到京城后同样如此。

总之在竭尽所能地让人怀疑不到魏凌头上,谁想他居然自己来了京城!

颜凉觉得自己的心血白费了, 更多的则是担心, 这么多年好容易遇到了当年颜家军的主力,这个人的性命是父亲当年费了许多心力护住的,于情于理她都不想魏凌出事!

“嫣丫头的担心我都懂,你放心吧, 我不会让自己陷于被动境地。”魏凌自颜凉的冷脸中看出了她隐藏着的担忧,心下微暖,温声安抚道。

颜凉眉头紧拧,深吸一口气后缓声问:“此时正是江、黄两家打官司之际,朝廷以及这两家人都在派人查黄兴事件,您此时出现在这里根本不妥, 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吧!”

魏凌心底暗叹,垂了垂眸后微笑:“嫣丫头从今日起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无论是江家、黄家,还是刑部、大理寺,都非等闲之辈,小姐做的多了,难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你的身份太过敏感,一定要慎重!”

“我们两人都要慎重!魏叔叔如果回去,我还能更安全些,否则我如何做到眼睁睁看着您陷入麻烦而无动于衷?”颜凉固执地道。

魏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良久,最后道:“这次我过来一是因为不放心你在京城,想过来看看。二是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嫣丫头不要再劝我了,做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该是时候做些什么了,否则去了地下都无颜见大哥!”

果然,他来京城的目的非同一般!颜凉张口想说些什么,结果被魏凌抬手阻止了。

“魏叔叔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哥的骨血,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知你是为我好,但不要再劝我,就如我想让你回去你也不会答应一样,我们都是下了决定就不轻易改变的人,彼此保重吧。”魏凌说完不再逗留,几个起落便离开了此地。

颜凉没有去追,她紧紧咬住嘴唇眼圈渐渐地泛起红来,魏叔叔…

天快黑了,颜凉才缓步自树林里走出,冷艳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静,她习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行走,是以一直都是走的小路。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白狐裘,身长玉立,手拿一柄折扇正定定地望着她。

颜凉收回视线,仿佛没看到这个人般,目不斜视地打算自此人身边经过。

因为魏凌的事,她心事重重,加上对“那个人”提防心并不重,于是一时不查,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去哪里了?”杨少白问。

手腕微微一旋转,轻松自他牢固的手中滑脱,颜凉冷冷扫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嫌他多事。

杨少白早就熟悉了她这个表情,根本就不当回事,见她不高兴,忙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讨好地问:“这天不是冷了吗?我怕你冷着,看这天气怕是明日要有一场雪,你一整天没回客栈,我担心你。”

杨少白自客栈与江沐尘他们分别后就一直在找颜凉,找了大半日都没找到,后来还是不知谁把一个包着石子的纸条打到他身上,写着她就在这附近才匆匆赶了过来,原本没抱太大希望,谁想真的遇到了她。

“我不冷。”颜凉穿的不多,但确实一点都不冷,这就是练开的好处。

杨少白也知道她不冷,但就是觉得这么冷的天她孤身在陌生的地方游荡很凄凉,一想到这点他便心疼得厉害,总想陪着她,无奈她是个冷心肠的女人,不想让他陪…

“你不冷我冷啊,咱们俩一起走一走我就不冷了。”杨少白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还夸张地用手往脸部扇了扇风,道,“你看,和你走一会我就全身都暖和了,你之于我就如那暖阳又如暖炉,温暖如春啊,什么时候你见到我时能心头一热,进而全身都热呢?”

杨少白想起以前某个土匪总给心上人写情诗,虽他没有看到过内容,但既然是情诗想来是很肉麻的话,是以他也渐渐地开始向颜凉说一些情话,没办法,她人过于清冷,只能由他这一方来“发光发热”了。

全身都热…颜凉脸不知是因发怒还是因为什么红了起来,恼得一个掌风将他推开老远,板着俏脸冷冷瞪他一眼后施展轻功走了。

“别走啊!”杨少白追了两步没追上,沮丧地直叹气,他就怕颜凉动用轻功,自己根本就追不上她,早知如此小时候练武就主要练一练轻功了!

“呀,还没说正事呢!”杨少白突然想起来,表情立变,忙纵身向颜凉离开的方向追去。

没追多久便看到了她的身影,这也不难理解,越接近客栈方向路上行人越多,颜凉不可能再众目睽睽之下飞来飞去的,是以他轻而易举便追上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杨少白难得极为严肃地道。

颜凉没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知道她不会主动随他走,杨少白想了想,最后硬着头皮抓住她的手腕道:“我们去前方那个茶楼说话。”

在颜凉要挣脱时他忙补充了句:“那茶楼里江沐尘和关家姑娘都在,我们有正事要与你说。”

一听那两人也在,颜凉犹豫了下,就是这么一犹豫间便着了杨少白的道,被他拖进了茶楼中,当然也没看到他眼中快速闪过的得意。

因天快黑了,正是茶楼生意最冷清的时刻,是以杨少白带着颜凉进来时到是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一路顺利地将颜凉带进了包间,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江沐尘和关欣怡?

颜凉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甩开他的胳膊转身就要走,谁想刚转身一具结实的胸膛便将牢牢地贴了过来,纤腰也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

从未与男人如此接近过的颜凉浑身一僵,脑子嗡的一下变成空白,心跳紊乱中双手下意识去掰杨少白的手臂,突然耳旁传来一阵酥麻,他在她耳旁低声说话:“杀死黄兴的人你认识?”

颜凉心头一惊,好在她此时背对他不用担心表情上的变化被看到,她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杨少白选择抱住她只是一时心急想阻止她离开,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此时真的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美人就在自己怀中,心驰神荡之下差点就要出洋相,费了好一番劲才勉强缓和要跳脱的心跳与飞起来的情绪,深吸几口气道:“你以为黄家的人为何一直查不到具体证据?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起先是江沐尘先发现的不对劲,等我们确定是你和你的人在扰乱调查结果时,有我在一旁恳求周旋,江家人才暂时瞒下了这个消息,不但如此,还与我们杨家一起想办法阻止黄家查下去,不然以黄家目前的权势与能力,真认真调查一件事不可能这么久过去还没有一丝进展!”

背后快速有力的心跳声令颜凉愈发的不自在,身上传来燥热感时迅速挣脱开他的怀抱,站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不悦地瞪着他:“下不为例,否则打断你的四肢!”

杨少白总觉得她这个威胁此时听起来有些色厉内荏,再看她微微有些泛红的俏脸…心情登时大好,虽软玉温香突然脱离他的怀抱感觉很空虚,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心情,笑着开起玩笑来:“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之子,你真要那么做可就有危险了,我爹娘他们很宠我!一定会为我报仇!”

这个男人年纪越大越不正经,颜凉发脾气都没感觉无力,冷冷看了他一会后抬脚要走。

杨少白见状忙挡在门前,收起油嘴滑舌正色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可有听进去?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最好收手,这次死的是黄家的嫡子,黄家此时要对付的是江家,若以后江家不幸处于了不利局面,我不敢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颜凉在插手魏凌的事第一天起便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危险肯定有,但若让她放任魏凌自生自灭不管绝对做不到!

她已经想好,自己的事败露的话,若皇上有要收拾黄家的意思,她便想办法将以前韩家的事揭出来,否则她只能违背当年对师父的誓言了,拿着手中的一枚虎符去找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韩家军…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这件事你和江家都不要再插手了。”颜凉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想帮魏凌,却不想因为帮他而连累自己其他的朋友。

“你究竟是在帮谁掩饰?”杨少白心里跟猫挠的似的煎熬,挣扎了好一会还是将他最想知道的事问了出来,“你保护的那个可是男人?”

颜凉眸中有什么迅速划过,她定定地看着杨少白点头承认:“是男人。”

杨少白闻言胸腔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缸醋,他咬着牙问:“难道他比我长得还俊俏吗?比我对你好吗?”

“他比你更有男人的担当,对我也很好。”颜凉说完模棱两可的话后在他大受打击反应慢之时火速离开了此地。

这次杨少白没有追,站了好一会后咬牙切齿地道:“究竟是哪个男人?别让我遇到,否则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

关欣怡这边正焦虑呢,他们刚吃完晚饭,结果那个太子又来了,点名道姓让她去客栈对面的酒楼说话,还强调了,最多只能带一名丫环去。

“这太子简直欺负人,上次他欺负小姐时江夫人来了,这次天色已晚,难道我们还要去请江夫人吗?太子肯定也是料到晚上世家妇和千金小姐不便出门才故意如此!”如意不满地发着牢骚。

关二河眉头也拧得极紧,愤怒地道:“不能因为他是太子就为所欲为了!他说只能带名丫环,我偏要一道过去!不信他能让手下将我拦在外面!”

关二河再没有实权,也是被皇上亲封的侯爷,太子此时地位尴尬,更应该注重名声,只要没傻到家就不会明着给关二河没脸。

“爹,您先别冲动,江大人有安排人暗中保护我们,太子真动了歹心会有人出来帮女儿的。”关欣怡将鞭子在腰间一点点缠好,又拿了一把匕首插在靴子中,她不会在毫无准备之下出门。

再有人暗中保护,可万一太子有备而来,不给人机会救闺女呢?再说天色已晚,太子却要求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对闺女的名声都不利!关二河心中别提多恶心太子了,他不信堂堂一名太子会不懂这些!

看关二河脸色愈发难看,关欣怡心里也有些没谱,但依然出声安慰道:“爹您放心吧,想来这关键时刻那太子也不敢怎么样,若真如何了,那闺女也不会逆来顺受,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何况他一个太子!”

关二河叹气:“那话都是百姓们自我安慰的,自古以来你见过哪个皇帝被惩罚了?”

就在几人正纠结之时,颜凉回来了。

“你们怎么了?”回房时见关欣怡不在,想着她肯定又来关二河房里了,于是颜凉找了过来。

见到她,关二河两眼一亮,激动地道:“你回来得太是时候了,颜丫头,关伯伯有一件事想求你帮个忙。”

很快,颜凉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你们放心吧,有我暗中保护欣怡一定没事!你们等我片刻,我换身衣服。”

颜凉速度很快,几乎是刚出去就又回来了,此时她换了身夜行衣,还蒙了面,对上关欣怡等人诧异的目光开口解释:“天黑了,我穿这身方便藏身,太子身边有高手保护,不这般打扮容易被发现。”

有颜凉在关二河也放心了,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们三人出了门。

关欣怡带着如意去了附近太子所在的酒楼,酒楼被太子包场了。

今日太子穿了身宝蓝色的锦袍,正坐在大厅中间的桌子旁饮酒,身边站着伺候着的太监,身后站着两名手握刀柄的侍卫,除此外没有其他人了。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关欣怡带着如意下跪。

“免礼,关姑娘快坐下。”太子今日一反前一次的无礼,此时此刻他非常的和颜悦色。

关欣怡起身后摇了摇头:“身份有别,民女还是站着回话吧。”

那太监闻言立刻不高兴地指责道:“你这女人真不识抬举,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阻止了太监的抱怨,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关姑娘应邀来此是贵客,岂能怠慢?”

太监被批评后忙点头哈腰地认错,随后又向关欣怡道歉,变脸速度令人不忍直视。

关欣怡见太子如此态度,心头提防更甚,她神色恭敬地问:“不知太子殿下叫民女过来有何吩咐?”

太子见邀她一同用餐被拒,便也没再勉强,笑着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见见关姑娘罢了,上一次会面我们是有些误会,这次邀你来是想为上次本太子的鲁莽道歉,关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太子太客气了,民女感到惶恐。”关欣怡这话到是说的实话,太子态度越是不正常她越是感到不安。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太子没再客套,反到是说起了别的话题:“听闻今日的官司关状师表现极为出色,将经验老道的陈状师都怼得无还手之力,可惜本太子身在宫中不便去观审,否则也能好好欣赏下关姑娘的风采,一想到关姑娘的风姿被那么多男人见到,本太子这心里…滋味可不太好受啊。”

说完话后,太子望向关欣怡的目光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的如意闻言差点像是被雷霹了般,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雷霹焦了一样散发着糊味。

苍天大地,这个太子此时是在对着小姐发骚呢?娘啊,这太可怕了,见识到上一次太子的极品不好惹,此时再看到他化身为多情温柔男子的模样,如意真心接受不良,感觉隐隐有些反胃。

如意快皱成菊花的脸实在是过于显眼,让人想忽视都难,太子眉头微拧,不悦地问关欣怡:“你的丫环怎么了?脸都快拧成抹布了!”

关欣怡闻言一回头,正好看到如意捂着不停抖动的双眉的糗样。

“回、回太子殿下,奴婢出门前吃太多了,有点反胃…”如意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像是怕太子着恼,忙战战兢兢地道歉,“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想这个时候泛恶心的。”

“好了,看在你主子的面上本太子不与你一般见识,去站远点!”太子总觉得这丫环说的话真实性很值得怀疑,因今晚他要作一名温柔体贴的太子,是以强忍着想让人打她板子的冲动只让她滚远一点。

如意一脸歉意地看了眼关欣怡,见小姐点了点头,她捂着羞愧的脸走开一段距离后停下。

“这丫环疏于管教,是民女教导不周,让太子见笑了。”关欣怡僵着脸说道。

“无妨,如此才看出来关姑娘心善,会体恤下人,这等胸怀性情若是进了东宫作女主人之一,那定是本太子之福啊!”太子很快恢复了温和的表情,又说起了暧昧不清的话。

关欣怡闻言大惊,忙道:“太子快别开此玩笑,民女年长且出身乡下,没见过世面…”

太子一抬手插话道:“关姑娘客气了,年龄大不是问题,不是有句俗话叫‘女大三,抱金砖’吗?大三岁不是事,至于出身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令尊目前已是侯爷,关姑娘身为侯爷嫡女谁敢说你身份低?作太子妃是勉强了些,但是作太子良娣却是可以的!”

太子虽只比皇长子小几个月,但他已经通晓人事,教他开荤的正是比他年长的宫女,是以明明才十四岁,说起**的话来却是半点不含糊。

完了,她更想吐了怎么办?如意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抽搐了,忙躬着腰将头埋得更低,这太子今晚是脑抽了吧?居然干起勾引良家妇女的事来了!

关欣怡也想吐,但她比如意要沉得住气,僵着脸道:“太子殿下您…”

太子再次抬手阻止了她的话,以着一副施恩者的姿态道:“只要关姑娘在下堂官司中放手输给陈状师,本太子便会恳请父皇下旨,许你作本太子的良娣!整个京城中想作良娣的女子数不胜数,本太子如今将这个机会送给你,关姑娘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如何取舍。”

说完后便端起茶杯来喝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在太子看来,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女子,听到有机会作太子良娣定会如猫见了鱼腥般疯狂地粘上来,何况自己不但身份尊贵,模样长得也很俊俏,自己不给她希望,兴许关欣怡不会奢想什么,但此时他抛出了诱人的饵,她会不上钩?

此时正猫腰看地的如意无声冷笑,她都要忍不住同情太子了,真的,因为并非所有人都会如他这般蠢得自大的!

如果他说“如果你官司打赢了我立刻纳你作良娣”,兴许小姐官司还会输得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