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嘿,我也是这么想的,”郑导也不是个彻底保不住秘密的人,只是在他心里有个远近亲疏列表,他只能为最亲近的人保密,但也特别爱和他最亲密的人透露各种秘密,衣既明就在这个行列,“咱们金主爸爸请我搭线,要去和平老师学习表演。”

平老师,又称平先生,是圈内一位十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在于他自己有什么作品,而在于他特别的会调教人。

在平老师教出的学生里,有三个影帝,一个影后,还有两个知名大导。

郑导便是其中之一,他当年最穷的时候还能联系上衣既明,也是走了平先生的关系。

平先生也是郑导的“债主”之一。老爷子一辈子清高,又热心肠,总爱帮助人,自己就没攒下什么钱。后来那点家底又全都去填了郑围城留下的窟窿,郑围城能搭上M国那边的线,也是因为平先生有个师弟在M国发展。

平先生门下的弟子都和老先生一样,风骨足够,钱没几个,过着不算特别清平但也不至于特别有钱的普通生活,都是踏踏实实做电影。

这个圈子再浮躁,也总有人不一样。

“要是成了,咱们金主爸爸就是我小师弟了,那以后拍戏还会缺钱吗?不能够!”

“所以你就把你老师卖了?”

“学生和老师之间怎么能说是卖呢,我这是惜才啊惜才!”郑导义正言辞,“霍大少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劲,去老师家学习之前是和我保证过的,一定老老实实的,不给老师添麻烦。全封闭式的学习,特别专心。”

衣既明却在想的是,怪不得霍楼昨天来,非要让他多看他几眼,看来要分别好长时间了啊。

意识到的这一刻,突然就开始想念了。

作者有话要说:霍楼:不可能!二更我就回来!

第66章咸鱼再六十六次翻身:

衣既明试着给应该已经处在闭关期的霍楼发了一条微信:【学习加油。】想着等霍楼休息的时候可以看见。

不过,等发完了,衣既明才意识到不对,他答应过要替郑围城保密的。等他想要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霍楼同学…秒回。

霍楼:【你怎么知道我在学习的?】

衣既明:【咱们就假装是我算出来的,可以吗?】

霍楼:【[好鸭.jpg]可以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衣既明:【你现在不忙?】

霍楼:【[乖巧.jpg]对你永远有空。】

衣既明:【好好说话。】

霍楼:【师兄来了,平老师正在和师兄说话,他想让师兄带带我。】

衣既明略显惊愕,没想到霍楼这么快就能叫上师兄了,这种话不可能随便乱认。霍楼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可爱!连平先生那么古板认真的人,都难得为霍楼开了绿灯。

衣既明:【好好学习。】

霍楼:【保证天天向明。】

衣既明:【是天天向上。】

霍楼:【我要是学好了,你会不会奖励我?】

衣既明:【你想要什么?】

霍楼:【没想好。[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是我都要.jpg]】

衣既明:【那我替你想一个。】

霍楼:【不,我要一百个!】

衣既明:【…贪心是原罪。】

霍楼:【我不管,你既然用微信把我召唤出来了,你就得实现我一百个愿望![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崽了.jpg]】

衣既明:【[不,你不是.jpg]】

霍楼:【[大哭][大哭][大哭][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jpg]】

衣既明:【[你才冷酷,你才无情,你才无理取闹.jpg]】

突然,衣既明就被伸到眼前晃动的手,叫过了神。

李林一手拿着平板,一手叉在腰上,和衣既明道:“你又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对着手机瞎笑什么呢?”

衣既明一本正经的回答:“和霍楼斗表情包。”

李林:“…”我为什么要多嘴问!

李林留下了衣既明可以在家休息三天的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真的,短期内他大概不是很想和衣既明说话了。衣既明已经变了,不是他的明明了。

李林走了,小南也得了个假期,家里就彻底只剩下了衣既明一个人。衣既明以前很喜欢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恨不能把家里也弄的空空荡荡才好,这样整个世界都会变得特别安静,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死海之上,怎么都不会溺水。

但是这一回,衣既明却突然觉得,家里实在是太大也太安静了。

死海也有翻船的时候。

哪怕多了一个特别粘人的大仙,满屋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衣既明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描摹的空旷。他置身于旷野,说不上来的无措。

衣既明看了一下表,距离李林离开他家,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竟然才半个小时吗?”衣既明喃喃自语,现在和过去按理来说也没什么区别的,但他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一直到衣既明上了全息游戏才反应过来,现在和过去是不一样的。

没有霍楼了。

幸好,晚上的时候,霍楼的微信就又来了,霍楼和宁不臣一样,开始了他的吐槽,大概学渣之间总是有什么奇怪的共鸣吧。

【平老师简直不是人,让我一字不落的先把理论知识背下来,我是来学演技的啊,背理论有什么用?

【那理论有那么厚啊,足够可以砸死个人。

【为什么作家在形容什么东西的时候非要拽词,就不能好好说?背的我感觉都快要不认识C国字了!

【不过,怎么说呢…

【一天背下来,还是真的有些微妙的收获。】

反正在霍楼的嘴里,平老师很厉害,师兄也很厉害。

衣既明突然就…很想打字问回去,我就不厉害了吗?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的时候,先把衣既明自己吓了个够呛,他觉得他肯定是哪里坏掉了,为什么会有了这种奇怪的攀比之心。

但紧接着,霍楼的下一条微信就到了:【当然,他们都没有你厉害!】

衣既明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算了,坏掉就坏掉吧。衣既明如是想。

衣既明:【那等你回来,我教你吧。】

霍楼:【不不不,不要,我对着你…】

根本没办法学习。

要是霍楼有那个柳下惠的定力,他也不至于费尽心思的去想办法跟着平先生学习了。放着最好的衣既明不去学,他是疯了吗?

衣既明:【对着我怎么了?】

霍楼:【会不好意思。[害羞][害羞][害羞]】

好好的朋友相交,生生被霍楼给营造出了一种他们在网恋的错觉。晚上睡觉之前,霍楼的微信都没停下来。

霍楼:【不道晚安,我是不会睡的![公然耍赖.jpg]】

衣既明:【晚安。】

霍楼:【[得寸进尺.jpg]不,我要语音!】

衣既明:【一段语音。】

衣既明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还想着,索要晚安的时候,霍楼怎么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呢?不过,这样的霍楼也很可爱就是了。

三天时间度日如年,衣既明难得主动对李林提出,希望能够增加工作的需求。

李林大惊小怪的恨不能爬过网线,亲自来给衣既明测量体温:“亲爱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不舒服你一定要跟姐讲啊,不要讳疾忌医。”

“…真没有。”衣既明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那是,因为没有钱了吗?”李林小心翼翼道。衣既明赚得多,但开销也大,他仿佛根本没有存钱这个概念。不,也有,他存钱大部分都是给他妈妈存的,对于自己的生活质量反而没有太深的追求,就仿佛他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这个人世的无欲无求。

“你就当我没钱了吧。”衣既明只能这样道。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哗啦啦”的一声汇款到账的提示音,郑围城导演给衣既明的分红到了。

这回还是蛮大的一笔,至少够衣既明在B市郊区买个小复式了。

李林这边也收到了按照比例应得的佣金,他换算了一下衣既明这回大略得了多少钱,小声问:“现在还缺吗?”

衣既明:“…”

衣既明的无聊,结束在了三天之后,他和郑围城导演在咖啡馆的相约。

郑导带来了他的新戏剧本——《斯蒂芬森的小火车》。

又是一个如果只听名字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个电影要表达什么的奇怪剧本。但其实这个名字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讲究,来源就是“是一个叫斯蒂芬森的人,最初提出了火车的构想”。

而剧本之所以能和火车扯上关系,只是因为剧本的中心主旨是,人生就像是一辆不断向前的火车。

衣既明:“…”

说真的,衣既明在最一开始听到这样的解释时,差点想问一下郑导是不是又去哪个寺庙里胡乱开窍了,还总开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窍。

不过剧本故事还是很吸引人的,衣既明也就没有问出口。

故事里,自创了一种职业,叫“陪伴师”。有点类似于心理治疗师,只不过陪伴师不会吭哧吭哧的和你一顿乱聊,或者分析你是不是得病了,该不该吃药。

“陪伴师的重点是陪伴。”

如果有人倾听你,不对你评头论足,不替你担惊受怕,也不想改变你,这多美好啊。——人本主义代表罗杰斯。

这是写在剧本开篇的一句话,也是男主角的第一句旁白。

衣既明演的男主森辛,就是一个优秀的陪伴师,以专业第一的身份从名校毕业后,就开始了就职于业内最有名的陪伴公司的生活,他辅以陪伴过的人,均全部重拾了生活的信心与希望。

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曾经试图八次自杀都失败了的画家。

森辛也是因为这个画家而名声大噪,成为业内翘楚,名利双收。电影一开始,他要陪伴的是一个出了大价钱的明星。

明星是自己花的钱,主动雇森辛陪他进行一场老式的火车旅行。

结局当然是典型的郑围城式的反转,也是这个反转,让衣既明决定接下《史蒂芬森的小火车》这部电影,哪怕它的名字特别奇怪。郑围城对剧本的很多细节都修改了一次又一次,唯独最后的反转没有动过。

他今天叫衣既明来,就是想让衣既明看一下他最新的一个版本。

“怎么样?”

“越来越好了。”

不等他们继续说下去,郑围城的手机就响了,他皱眉,对衣既明道了一声抱歉:“是我老师的任务,让我带个师弟,结果他还迟到了。”

师弟?

衣既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他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霍楼,也睁大了的眼睛在看着他,一脸的惊讶:“师兄你让我见的就是衣既明?”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俩不是应该比和我更熟吗?”郑围城皱眉,转而对衣既明道,“剧组开拍,我小师弟会时不时的来一下,你…”

“可以!”衣既明直接抢答了。

他暗暗摁住了自己的胸膛,因为那之下的心,有了从未有过的激动,仿佛他再不摁住,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了。

第67章咸鱼再六十七次翻身:

“可以什么?”郑导一脸懵逼的看着衣既明。

明显两人的对接信号出了问题。

衣既明也是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郑导刚刚的话,郑导说的是“开机之后,我的小师弟会时不时的来一下,你…”,并没有说完全部。

衣既明本能的以为,郑导要说“你O不OK?”,但现在看来,郑导大概想说的不是这个。

郑围城当然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俩什么关系?这还能不ok?我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衣既明点点头,对啊,他和霍楼关系这么好,不可能还有人不知道。

郑围城摸了一把自己满脸的络腮胡,更加担忧了起来:“我说的是,你俩在剧组都给我克制点,一个专心拍戏,一个好好学习。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们在一起了反而起了效果,我可是要发火的。”

郑围城本来,觉得以衣既明的敬业程度,应该不需要担心,多监督一下霍楼就行。

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他突然就没那么自信了。

就像是班主任看到班里的学神,因为和学渣谈恋爱,而成绩直降的那种心急如焚。

衣既明一心都偏在了霍楼身上,这绝对是要被带跑偏的节奏啊。不行,郑围城觉得,他得回去再和他老师说一下,这个师弟他带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反正他师兄师弟那么多,谁都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霍楼及时拦住了郑导的思绪:“我们一定公是公,私是私。”

郑导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压惊,恩,他就是喜欢在咖啡厅要茶喝。等喝完了,郑导才冷静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对衣既明道;“既明啊,我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小年轻谈了恋爱之后呢,就想无时无刻黏在一起。但是,你们的人生还很长,有的是时间黏糊,现在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对不对?”

“谈恋爱?”衣既明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郑围城这是成功被八卦洗脑,默认他和霍楼是一对了,“不,郑导你听我说…”

“我不听!”

衣既明:“…”哈?

郑导甚至用捂起自己耳朵的态度来表达了内心的坚决,等衣既明和霍楼都没办法说话了,他才重新手里比划着道:“这是一个工作区,我们都被锁在里面了。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一直到拍戏结束,我们只谈工作,不谈感情,谁谈谁是王八蛋!”

霍楼:“…”

衣既明:“…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啊。”

“很好。”郑导欣慰的看了一眼衣既明,“我就知道,既明你是可靠又稳重的,你的觉悟总是特别的高。”

郑围城就差说一句,感天动地,你没有被恋爱脑侵袭。

衣既明总觉得他应该再解释一下,但郑围城已经就新戏开始了讨论。

等衣既明正式进入谈论工作的状态,也就顾不上其他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沉浸在了“陪伴师”的这个全新的行业里,以前他享受孤独,对这个生造职业的存在意义,其实是不太理解的,如今才总算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明星的角色,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衣既明关心起了和自己对手戏最多的人的身份。

“我啊。”霍楼指了指自己。

可惜,话还没说完,美梦就被郑导无情的戳破了:“呵,你想的倒是挺美。”

郑围城是个很有追求的人,在演戏方面,谁的情面都不会给,哪怕那人是他的小师弟。

“我还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呢!”霍楼从不会拿关系说事,他更喜欢拿钱。

“你可以撤资。”郑围城是不会屈服的,现在的霍楼的演技,他真的看不上,至少是不够演他戏里的明星的。这个角色至关重要,毫不夸张的说,戏能不能活就靠这个明星最后十分钟内的转变,至少目前的霍楼还不行。

霍楼当然是不会撤资的,他还想在剧组里正大光明看衣既明演戏呢。所以,他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像爸爸一样,把郑围城原谅。

等三人讨论完,衣既明已经彻底忘记他们一开始的话题到底是什么了。

“行了,”郑导看了一下手表,他有钱之后就换了个黑金迪,“我和老师说的是,晚上七点之前让小师弟回去,现在是五点,还有俩小时,你们抓紧时间吃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郑围城就雷厉风行的留下一个“我懂你们”的眼神,光速起身消失了。

霍楼在心里再一次想着,果然,师兄真的很厉害啊,这次学习值了!

他们约的是个提供简餐的咖啡厅,衣既明和霍楼也就不用挪地方了,衣既明给自己要了一份凯撒沙拉,又给霍楼要了一份香煎鹅肝,他们的晚餐就开始了。

餐点没上来之前,两人先就彼此的近况聊了一下。说实话,他们也没分开几天,却总觉得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遥远,明明每天都会通过微信聊了个没完,却还是想听到对方从口中说出更多。

“郑师兄一开始非要叫我金主爸爸,去老师家的时候,一时没收住,忘记改口,哇,被老师那一顿教训。”霍楼也总是仿佛和衣既明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平老师是真的打人啊,他家有个七寸长的戒尺你知道吗?郑师兄说他那一套是封建糟粕,平老师就一边追着他打,一边说,我就封建了,我就糟粕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报警抓我啊!”

衣既明在霍楼活灵活现的描述里,笑的前仰后合。他知道郑围城是个能干出来这种事情的人,但是没想到平先生私下里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衣既明是认识平先生的,只不过两人更多的是忘年交之间的演技交流,两人时不时的会约个茶馆,一边听京剧大鼓,一边聊一聊有关于演戏方面的事情。而就衣既明所认识的平先生,要更加…平和老派一些,反正绝无可能这么活泼。

李林一度害怕衣既明彻底跟着平先生变成老年人,各种耳提面命,甚至不惜说什么“老戏骨”,就是为了刺激衣既明能更年轻、更朝气蓬勃一点。

霍楼见衣既明听的开心,讲的就更加起劲儿了。

“郑师兄可会卖惨了,尺子都没挨着他,他就开始上蹿下跳的嗷嗷乱叫,仿佛被打的有多疼似的。最后把在厨房做饭的师母都招来了。师母特别护犊子,拦在师兄面前,做饭的围裙都没摘,手里拿着炒菜的铲子,在客厅里和老师叫板,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打孩子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