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泽和厉安安提及,著名的油画《奥菲利娅》那个模特就是装扮成奥菲利娅的样子泡在水里,冬天也是如此, 后来得了肺炎死了。厉安安觉得不可思议, 只说:“艺术家都是疯子。”

洛泽的手停了停,抬眸看他。

他就坐在大海里, 海水湛蓝, 衬得他一对琥珀色眼睛十分深邃。他的头发又长了一些,湿了水,贴在脸颊和颈项,显得脱水而出的脸庞更加瘦削与白皙。他修长的身体隐没在海里,仿佛有一条人鱼的尾, 在海水里轻扬。

只要他一个转身,就消失于大海深处……洛泽收回了那些幻想。

阳光很毒。

海水反射阳光,落在皮肤上, 时间久了有刺痛感。但厉安安任劳任怨,泡在那里只是偶尔换一下姿势。

洛泽挑的地方是靠着大岩石的浅海,有两米多高的大岩石,还是能替厉安安遮挡一下阳光的。

“你的作品马上就能完成了。结束今天的任务,可以不必过来。”洛泽说。

在海里的效果,果然要比在人工池里更好,更有感觉。

“你先过来补充水份,还要再涂抹一次太阳油,别晒伤。”洛泽又说,“休息半个小时。”

“好。”厉安安答。

不远处,有快艇直直开了过来,呼呼呼的,一派雷厉风行的样子。洛泽低着头整理雕塑,没有在意;而厉安安也是外热内冷的人,对什么也不在乎。

哗的一声,厉安安分水而出站了起来,往岸边走。浪被快艇推得一浪高过一浪,向厉安安盖了过来,力量非常大。

厉安安有些不满,一转身,凌厉的眼神才扫了过去,就听见“啊”的一声,居然看到了手握方向盘的安静,穿着一条鲜艳的红色裙子立于船头。俩人视线才触碰到,安静目光一扫,她居然看到了他的……然后猛地捂住了眼睛……

眼看着那条快艇朝大岩石撞来,他急得喝了她一声:“安静,看路!”

安静反应快,运动神经又好,一回过神来,双手一卡,急急地打了一个转弯,方向盘握得死紧,终于将快艇拐了一个弯,往另一边的岸上冲去。

可是手里打滑,居然就往洛泽的工作地点冲过去了。安静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她只好拼命踩船刹,一脚踩到底用了吃奶的力,只能祈祷赶快停下……而坐在她身后的猫安安已经吓得捂住了双眼……

猫安安向上天祈祷:老天啊,撞坏了老变态的雕塑,老变态会不会要静静以身相许来赔偿?……别啊,老天,求放过……

先是“哗”的一声跳水的声音,然后船头猛烈一震,猫安安被震得掉到了海里,呛了好大一口水,它痛苦地呕出一口咸腥的海水,才发现洛泽正稳稳站于快艇前面,他一双大长腿有一半没于海水里,而一双手卡着船头,用蛮力将快艇逼停了。

猫安安:“……”这人好可怕,会不会吃人?不,是吃豹……

已经忘记了自己只是一只豹猫的安安,真当自己是豹了。别说安静,就连猫安安也是看着洛泽看得目瞪口呆。洛泽垂眸,看了它一眼,说:“小猫咪,你别用这种发/情的眼神看着我。”

一众人:“……”

厉安安是没有穿的,他朝安静走了过来。安静刚才其实就已经看到一星半点了,而且一会想起来,那么巨大……此刻见他走近,她几乎是跳着下了快艇,往海里趟了过去,一边大声叫:“你别过来!你这个流氓!”

厉安安:“……”

安静已经上了岸,站在浅金色的沙滩上背对着厉安安,却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安静知道他已经上了岸,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脸几乎要烫得可以直接揭下来了,“你走开!”

见她是真急了,厉安安戏谑:“不逗你了,小女孩。我穿好了。”

“谁是小女孩!”安静猛地转过身来反驳他,不料直接撞进了他怀里,他肌肤那么烫,吓得她赶紧就要退后,却被他一把抱牢,将她的手按在了他炽热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静静,不敢看我了?”他继续逗她。

“谁说不敢了!”安静这个人经不得人激将,猛地睁开了那双清清灵灵的好看的大眼睛。

那对杏眼的弧度真美好,厉安安没有忍住,头低了下来,滚烫的唇吻住了她的眼睛。安静眨了眨眼,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两个好看的孩子,在海边轻轻拥吻。那是世间,最美的一幅画。

安静的沙滩裙全湿透了,她推开他一点,嗔他:“都怪你。”其实,里面是还穿有泳衣的。而且,她还带了衣服来换,就扔在快艇上。

厉安安松开了她,只是温柔地笑着不说话。

安静才发现,他穿了一条黑色的四角泳裤。啧啧,这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

安静眼珠子滚了一圈,忽然说:“安安,我带你出海玩吧,我们还可以去游水。”见他皱了皱眉一脸不赞同,她一直摇他手臂:“好嘛好嘛,去嘛。我可是拿了驾驶证的,我保证不去远,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边被无视得很彻底的洛泽揉了揉眉心,说:“厉安安,去吧。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我都可以完成。”

“趁着年轻,好好珍惜。”洛泽又说。

安静“耶”的一声,跳得老高,薄纱似的红裙飘起,白皙的大腿又长又直,还露出了一角亮红的泳衣裤,厉安安看到了,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手忽然就按住了她的腰,十分用力。

“安安,怎么了?”安静低声问他,“你弄疼我啦!”

还在一边海里泡着的猫安安猛地捂上了眼睛,心里狂叫:“我要石更了……”

厉安安赶紧收了力,只觉得她的腰真细真柔软……

洛泽默默地一个人将所有的工具搬回工作间,再回到海边时,只见那艘快艇开远了,而站在船头的安静哈哈哈大笑,笑声飘出很远,她一身红裙立于海边,真是美。

“年轻真好。”洛泽轻叹,只见那个模糊而笔挺的身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是厉安安。他侧立着,视线一直是停留在安静身上的……

要有多少的爱,才能做到他那样?眼里,心里,只有他面前的这个女孩……

第51章 思念的吻

我和静静, 刚学会相思, 便害相思。

静静,我一直就在这里等你,只要你转身, 就会看见。这一次,换我在原地等你。

——摘自《萌猫安安的日记》今天我害相思病了, 喵~

暑假看起来很长,其实很短。

一开学, 他们都是大学生了。一想到此, 安静就咕咕笑。

厉安安垂眸,摸了摸她的发心,“你真像一只鸽子。”

他们坐在海边吹着海风, 而那只大懒猫就在一边晒太阳。安静斜了猫安安一眼, 说:“那只大肥猫真会享受。”

厉安安只是低声笑。

他又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静静, 你把发留长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长发时的样子。”

“我长发可美啦!”

“喵喵喵喵!”静静长发时美若天仙!

安静和猫安安同时说了出来。

安静踹了猫安安一脚:“肥猫, 你也觉得姐姐漂亮吧!”

令俩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只肥猫居然一个劲点头:“喵喵喵”我老婆当然美!

“真神奇。它都听得懂。”厉安安伸手摸了摸猫安安,然后改为挠它痒痒,从下巴挠到耳后,猫安安舒服得喵喵叫。

“切, 瞧它那怂样。”安静又踹了它一脚。

安静靠着厉安安的背,俩人许久不说话,海风轻吹, 海浪也涌了上来,打湿了他们的脚丫。

四处很静。

这片海滩,只有他们俩。

“静静”厉安安忽然叫了她一声。

安静转过身来,跪在沙地上,小脸从他身后探了过来,吻了吻他脸庞。厉安安侧过脸来,吻住了她的唇。她的睫毛真长,一直在他鼻梁上刷阿刷,教他那样欢喜。

猫安安看着两人,心中觉得幸福满溢。厉安安的手机就扔在一边沙地里,它跃了过去,在那里左扒拉右扒拉,不多会,那首动听的《reality》轻轻吟唱起来:

无意中遇见你,我并未意识到,生命将从此改变,告诉我那是真的,感觉如此新奇,我对你有种特殊的情愫,梦境是我的真实,一个我沉醉的奇幻世界,幻想已是常态,我试着活在梦境里,虽然这只是梦幻;梦境是我的真实,我喜欢梦见你靠近我,我梦见夜晚中相爱,而相爱如此自然,或许这就是我的真实。

厉安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两人热烈拥吻。他低声唤她:“静静,静静……”

“嗯”她回应他,脸红得能滴出水来。

少女的肌肤细腻光滑,像最上好的丝绸,又如和田最好的脂玉,让他情难自控,他的声音更低了:“静静,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就叫我停下来。”

安静羞得一把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里。她的腰纤细,肌肤莹润如玉,他真怕一握就断了。这一切,如此细腻,如此梦幻又如此真实,当他轻轻轻覆了上去……

他的呼吸骤然加重。

许久许久,她低喃,“安安……”

“嗯?”他的嗓音暗哑得一塌糊涂。

安静的气息有些不稳,抬起脸来,亲了亲他下巴,说:“安安,我会为你留长发。”

=====

暑假的第二个月刚开始,安静给厉安安打了个电话,说了她接下来的行程。

安静计划好了,跟几个摄影师一起去亚马逊采风。

“那里有许多动物,可神奇了。”安静还在吱吱喳喳,可电话另一个的厉安安静了下来。

“静静,你以前不是见过那些动物了吗?”厉安安很想她留下来,可是又不想左右了她的人生。厉安安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分开每一分每一秒会是那么痛苦,那么困难。

安静在两年前的暑假去过一次亚马逊了,沉默了一瞬,然后就听见厉安安说:“去吧。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安安,你希望我别去是吗?”

厉安安有些无措,但还是说了谎话:“安静,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被别任何人左右。”

“安安,肖甜心会和我一起去。她也玩摄影。徒步跨越亚马逊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外面的天地非常宽广。同行的几个都是享誉国际的著名风景摄影师,机会难得。”

“静静,我明白。一路顺风。”厉安安从前不懂相思之苦,现在懂了。

“安安,那天,你就别来送行了。我怕我会哭。”

“好。”

“安安。”

“嗯?”

“安安,我爱你。”

不等他回答,安静挂上了电话,就怕他听见她哭了。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就是了。

后来,安静抱着猫安安,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呢……

======

到了送行的那一天,陈莉早早到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人生百态尽在其中。

有静静相拥的,也有接到人后压不住狂喜的,更有失落的……

收起了离别的情绪,陈莉捶了安静一把,又用胳膊轻撞了肖甜心一记,说:“你们不在,我会想你们的。”

三个女孩子说了一会话,陈莉又说:“厉安安怎么还不来?”

“我让他一定不许来。”安静嘟了嘟嘴,说着说着嗓音都有些哑了。就是怕见了他,会哭呀!

“可是你有一个多月见不到他呀,就不想么?”看着安静那副萎靡不顿的样子,陈莉都觉得自己心疼。

三人站在机场外,就是迟迟不愿进去。安家的车子停在一边,耐心等候。

肖甜心看了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们还得进几个安检,才能进入候机厅。于是,她催促安静。

安静笑她:“甜心,你就舍得慕骄阳?”

肖甜心抿了抿唇,忽然说:“小静,其实我和他不常见面。我和他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世界。有时,我甚至觉得不了解他。也因此,我一直很努力,希望可以做到与他一样出色。我觉得,他可能会回美国的大学深造。毕竟他的养父母在美国。”

“甜心,你比我坚强。”安静拍了拍她肩膀。

又聊了一会,肖甜心拉了拉安静的手,示意该走了。安静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看。嘴上说着不想让他送行,心里又想见到他,真是矛盾。

转角处,慕骄阳撞了厉安安一记,“想她,就去见她。”

厉安安斜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来了,你根本放不下肖甜心。”

猫安安被寄养在厉安安家里,因为安静的父母都太忙。以前,她出外景时,是将猫安安寄养在宠物店的,现在有了厉安安,自然是将猫安安托付给他了。

“安安,别动。”厉安安拍了拍身后背着的那个大型登山包,“这里虽然没有进到机场大厅,但是警察看见你会把你抓起来的。乖。”

被塞在背包里,连转身空间也没有的猫安安十分着急:“喵喵喵喵”我要静静,我要静静!

“这只小猫咪怎么也跟来了?”慕骄阳长睫一闪,眼里亮出奇异光彩,将拉链拉开一点,一把揪住了猫安安的耳朵。

“喵喵喵喵喵”你这个可怕的解剖狂快走开!

厉安安将他的手拍开,“安安和静静感情很深。它很通人性,知道今天是静静去亚马逊的日子,一大早就把我的包找了出来,自己爬了进去再不肯出来。”说着,揉了揉它的耳朵,安抚它:“安安,你想我带你来送别静静是吗?现在见到她了,别担心。她是很坚强的女孩子。”

“喵喵喵”猫安安剧烈挣扎,厉安安一个不稳,包掉到了地上,猫安安像一只箭一样跃了出去,大叫:“静静,静静!”

安静似有感应,刚要进门,一扭头,就见到猫安安和厉安安一起朝她奔了过来。

“安安!”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飞扑进厉安安怀里。厉安安一把抱稳了她,抱得很紧很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勒痛了。她觉得自己要哭了:“如果你说让我不走。我就不走了!”

“啧,搞得好像在演言情剧一样。”慕骄阳戏谑。

猫安安抱着安静大腿:“慕骄阳,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变态。”

慕骄阳研究着那只猫,可视线却本能地被机场大厅门前的那抹绿色身影所吸引。他看了过去,是穿着绿裙子的肖甜心站在那里看着他。

俩人已有多日不见,肖甜心好像瘦了,原本可爱明媚的一张苹果脸都变小了。慕骄阳抿了抿唇,朝她走了过去。

慕骄阳和肖甜心都没有说话。

慕骄阳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然后分开。

见他转身,肖甜心忽然伸出手来,牵住了他的尾指,摇了摇。

慕骄阳蓦地停下了脚步。

“阿阳,我会想你的。”肖甜心的声音很细,软软糯糯的。

慕骄阳想,她应该是喜欢摄影、服装设计多于刑侦破案的。毕竟,那些才适合娇娇柔柔的她。“摄影,能给你的服装设计带来灵感?”他转过身来,认真看着她。

“嗯。”肖甜心才到他肩膀,她不敢看他眼睛,只好看着他宽阔的肩线说话:“动物印花很有意思。还有雨林的数不尽的植物,放进衣服设计里,很好玩。”

果然,还是对服装设计感兴趣。慕骄阳点了点头,“甜心,加油。”

他将手掌合拢,包裹住了她的那只白白润润的小手:“去吧。”

=======

另一边,厉安安和安静都贪恋这短暂的相拥时光。

安静将脸埋在厉安安肩窝里,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厉安安轻抚她背,等气息平稳了才说:“静静,你有你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