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的桑先生突然一个机灵回头,他问:“你说啥,是不是该我上台讲话了?”

“…我们就放个花篮合影可以了,没安排您讲话的。”

很快到了春节,梁氏夫妻又是以泪洗面悲伤度过。

宝贝女儿首次没有和他们度过春节。有个长相丑陋、品性恶劣、黑瘦又高大的年轻人提着大行李箱和年货,闯入豪华民居后放下东西,就把他们女儿强拽到机场。

梁凉站在候机厅的柱子后面,拿着自己的机票和护照,再面红耳赤的打电话跟父母解释:“哎,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跟他出去玩的。他非拉着我走,我没办法…哎呀,真的,我都差点报警…我也不想走的,因为吉兆的春节生意很好…”

吴燕夏在她旁边聋子似的看报纸。他们双双忽略了显而易见的事实,比如,梁凉早就已经收拾好的两个更大行李箱,当然,里面依旧全部是她的衣服和化妆品。

“机场里能寄明信片吗?”吴燕夏突然问挂断电话的梁凉。

梁凉蹙着眉头,勉强妥协:“那,你如果能找到邮局,就可以寄。”过了会又有点苦手的说,“我爸妈听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

吴燕夏咧嘴:“他们会习惯我的。”又状似无意的说,“你要不要在国外,把自己的钻戒挑了。”

史上最悲惨的梁氏夫妻,还正在研究聘请海外的杀手费用。他们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今年过生日的时候,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庆祝。

梁凉至今也不知道,吴燕夏是怎么做到的,但经过他几次上门后,居然真的让挑剔难搞的梁大狐狸,默许了两人的婚事。

梁凉和她妈妈又躲在旁边听墙角的时候,只能听到吴燕夏最后一句话:“…领证当然有益处啦,不仅确认了她的名分,还会保证凉凉今后的幸福。”

梁妈妈心里想:神经病,老梁快拒绝!

但漫长的、无比漫长的沉默中,梁大狐狸冷声开口:“你给我滚出去!”

吴燕夏在后面冷静的分析,对口不对心的双鱼座,这就是他们表达松口和服软的语言符号。

而可怕的是,这位占星师又猜对了。

梁氏全家,目前只有她贵妇般优雅的妈妈整天撒泼打滚上吊不同意婚事,但梁凉也发现,她妈妈收吴燕夏送的东西,依旧半点也没手软。

“我终于知道,我的抠门是遗传谁。”梁凉告诉她妈。

结果又被妈妈破口大骂一顿,她妈妈最近都不叫她宝宝了。

梁凉最后挑了个2克拉的戒指,不算小也不算巨大。

本来她真的想挑碎钻,但吴燕夏说既然她觉得重要,他也有能力,那也不必图省钱和降低档次。

也许又有人要泼冷水,钻石其实是21世纪最大的谎言,一切不过是那些珠宝商捏造的骗局。然而吴燕夏也笑嘻嘻的说,那是买不起大钻石的男人女人,才会这么说。

梁凉花费半个下午,在境外选了钻戒。

她的戒指内侧,没有印“我爱你”或者俗套的男女主姓名首字缩写,而是写着“谢谢你”。

梁凉希望,在即将而来的婚姻里,也多多幻想,多多感恩。

而春节旅行过后就是春天,很快又到了梁凉的生日。梁凉和吴燕夏商量了会,决定等她妈妈态度再软和一下,把婚礼放到秋季。

嗯,婚礼是两家长辈的事,但婚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索性,还是先领取个官方证明。

四月的时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桑先生在经过长达半年的怀疑吉兆里谁偷了他的玉镯,终于把目光对准了他老板。但是大家纷纷表示,桑先生有这种想法,就真的很无耻。

梁凉也小声的说:“我没有偷。”

她明明是灌醉了桑先生,直接抢过去的!

吴燕夏听了后,也夸奖梁凉实在是有他的风范,越来越不要脸的风范。

而到了领证的那天,向来不迟到的梁凉,居然睡过头。

吴燕夏陪她过的生日,直接订了个酒店套房,不过也是快半夜刚出差回来,先去洗了澡,指针指向12点的时候,迅速地冲出来。

吴燕夏穿着线衫背心,头发湿淋淋的说:“嘿,生快。”

“哎呀,你不能多说几句吗?”

吴燕夏订的一个10时的柠檬薰衣草伯爵茶蛋糕,很淡的微紫薰衣草口味奶油层层叠叠铺满,下面是栗色伯爵茶蛋糕胚,最上角斜斜的插了根小公主穿裙子的蜡烛。

蛋糕旁边,是他随手带来的西班牙玫瑰,还沾着露水。不过以吴燕夏的世俗喜好,这旁边顺便有个大果盘,各种西瓜、桃子、樱桃之类的冰镇生果洗好了摆放在茶几。

当然,他还没吃晚饭,也直接又给自己点了肯德基全家桶、啤酒和各种肉质零食的外卖,香的丑的都堆在一起。

梁凉趴在茶几旁,笑得眼睛弯弯。

早在订蛋糕的时候,她大方告诉吴燕夏:“写我真实年龄吧。年龄就是我的骄傲啊,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梁凉只是喜好LO装,也并不希望自己永远是十八岁的少女。

此时此刻,馥郁的奶油蛋糕的表面用茶冻堆着精致的花体数字,燃烧的蜡烛夹着烫金贺卡纸,在公主贺卡后面,吴燕夏用他洒脱的字体,写着两行字。

“送给无敌美少女凉凉。美少女没有肉体,美少女就是灵魂,灵魂永不会衰老”。

吴燕夏挽着袖子,他俯身向前,“啪”的燃起打火机,帮她点了唯一的蜡烛。

“生日快乐。”

梁凉自己也拍了拍手,一口气吹灭蜡烛,笑了:“祝我自己生日快乐。夏夏,今年也要多多关照。”

吴燕夏用手臂勾住她脖子:“好说好说,今天开始,你就是有身份的女人。”

梁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吴燕夏的胳膊,她已经把身份证和户口本的都带来。

明天,不,是已经过了凌晨的今天,两个人就准备去距离酒店一条街开外的民政局登记。

她确实很安之若素的性格,经常会有点懒,如果不是吴燕夏强硬的规定了领证时间,觉得维持现状也很好。

恋爱很好的。

不过,结婚当然也很好。

据说啊,恋爱的情侣能体会到是甜蜜的爱,结婚的夫妻则体会到是幸福的爱。

梁凉希望,无论体会到爱里的什么,吴燕夏都陪在她身边。

吴燕夏握住她手腕:“唔,许完愿了?切蛋糕前先亲一下。”

商量的语气,嘴唇已经毫不分说的黏上去,一副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每次接吻特别爱拿嘴唇强势的吮含。他刚出差回来,火非常大,更像咬人似的。

梁凉气喘吁吁地扭头,叫他名字抗议:“吴燕夏,先吃蛋糕!”

刀尖轻压,前后轻轻拉锯,两人共同在蛋糕上切了一小块漂亮的角。

吴燕夏也说:“吃吧吃吧,最后一顿了得好好吃,从此下黄泉都是我的女鬼。”

梁凉握着蛋糕盘子的手抖了下,哀怨的瞪了吴燕夏一眼。

怎么别的男朋友过生日都是送礼物,自己过生日,男朋友是劝她送命啊。

话说回来,某仙现在管她比她父母都严,梁凉还没吃过薰衣草的蛋糕,刚准备好奇的尝一口淡紫色的蛋糕奶油,还没到嘴边呢,吴燕夏又开始皱眉。

“我其实是瞎买的,话说,薰衣草味的蛋糕能好吃?”在旁边利落的把叉子又收走,“意思性的尝一口就可以,我买蛋糕不是让你现在吃的。”

梁凉不解:“那什么时候吃啊?”

小小的一片蛋糕,梁凉深夜里顽强的从床上爬起来,吃了四次才勉强啃完,中间还被吴燕夏从卧室里追出来打断,把她撵回床上。

但最后,吴燕夏的态度摇身一变,开始强喂着她吃。

而蛋糕的滋味也很奇妙。

薰衣草奶油的甜,像很多连续落下的吻。伯爵茶蛋糕的甜,像那种万有引力重重撞击的甜。

不过,吴燕夏也跟着尝了尝,最后说她最甜。

“感受到我在爱你了么,小老婆,”吴燕夏轻捏着下巴,他很舒服地说,“凉凉,再跟我说一遍,你愿意嫁我。”

梁凉刚被他从里到外的深吻了一遍,像水一样靠在他胸膛,她随着他往上挺的动作,不由撑得直仰着头。

不过,梁凉突然说:“对了哦,吴燕夏,既然我们还有几个小时要领证了。我有句话要提前警告你哦,你以后敢乱搞外遇的话,不管是人是蛇是动物是鬼,咱俩都不要活了。我肯定会先杀了你再自杀,你要是敢背叛我,哼哼,谁都别想好过!”

吴燕夏正掐着她的腰,顿时愣住。

等等,等一下,稍微等一等,这貌似不是他要求的台词吧。

而且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平常武侠小说里,苗女都会对负心情郎说这种话,当然,一般还会附带“老娘下的蛊能毒死你全家祖宗十八代呢”、“负心者天打雷劈万蛇嗫骨不得好死”之类之类的狠毒誓言。

梁凉是汉人吧,应该是吧,被吻得红肿的嘴巴还微张着,一动就娇吟。结婚前夜,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吴燕夏万般复杂地看着梁凉,梁凉也睁大眼睛看着他,轻声问:“答应我吗?”

他笑得愉快极了,说:“好,我答应。”

梁凉又确定一遍:“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这姑娘还挺会找时间来磨他。

“行动保证。”他用力地亲了亲她,轻声的说,“天长地久,斗转星移,也无非都是一天一天磨出来。”

梁凉也点头,她就喜欢吴燕夏这么低柔的跟她说话,再不紧不慢的要她。

过生日嘛,梁凉如今自觉不光长了岁数,也长了智商,她缠缠绵绵的挂在他腰上,拿出开了两家高级日料店的老板精明蛮横态度,满脸红晕的继续讨价还价:“那我们可说好了,你绝对不能出轨!但!是!呢!本姑娘可以出轨,那如果我以后出轨,你就不能管我,也不能骂我,而且还要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这又是什么鬼话?

吴燕夏怔了怔,他给了她一个“我没听懂,你再重复一遍”的深意眼神。

梁凉傻乎乎的撒娇又说了一遍。

后来半夜的时候,酒店前台接到了旁边房间的投诉电话,说隔壁的酒店房间一个女孩子哭的声音,简直是太凄惨了。他们怀疑对方在杀人。

要知道,老式五星级的酒店隔音虽然上佳的,但浴室里的隔音效果就很一般。

吴燕夏躺在浴缸的热水里,闭着眼睛微微仰头,接了前台的电话,他放下电话才在梁凉耳边说:“你听到了吗,有人替你求情了。”

梁凉正靠在他胸前,吴燕夏稍微放手,她就眼神迷离的沉在水里。他又动了一会,才哄得她说了一句:“把我头发吹干再睡…”

果然,爱幻想的姑娘在现实世界里,是注定没有前途的。

梁凉好不容易提出一点苛刻的要求,就被惨无人道的镇压回去,再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在枕头旁边。

梁凉睁开眼睛,全身碾碎般的缩在被子里,先眯着眼睛左右看看。她早就学乖了,以前早上乱抱乱蹭吴燕夏,下场无比惨烈。

梁凉小幅度伸出手往旁边摸去,随后发现,吴燕夏居然已经起床,衣衫都穿好,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拿着叉子,含糊不清的吃那半盘子的薰衣草蛋糕。

梁凉想坐起来,但根本没力气。她想说话,嗓子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手抗议性的拍了拍旁边的枕头。

吴燕夏闻声回头,

她张大眼睛,无声的动动嘴唇,问几点了。

吴燕夏看了她一眼,学着播音员说:“北京时间,下午四点整。”

看他笑成那样,梁凉习惯性地哆嗦了下,她脑子里还迷糊着,心想完了居然下午了今天去店里又迟到了桑先生又要骂她了每次迟到都怪吴燕夏!

吴燕夏像大魔王般的笑着,他端着蛋糕,大步走过来,梁凉连忙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吴燕夏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她的脚:“小女仆,今天不去店里,你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忘了?是不是真的精虫上脑?”

联想到昨晚的事情,这词简直是奇耻大辱,梁凉整个人激动的坐起来,随后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开始蹬吴燕夏,对哦,今天登记啊,他怎么都不叫醒她?民政局几点下班?

梁凉迟疑地看着窗外,夕阳已经如水般的开始下沉,她的心也落下去。

“五点半才下班。”他笑着说,“领证都是电脑预约制度,我早就约好了。本来想让你睡到四点半,实在不行把你扛过去。”

梁凉这才振奋,用力蹬开吴燕夏还往上摸的手,用梁氏唇语让他去别的地方吃蛋糕,她要起来穿衣服。

真是的,吴燕夏既然提前醒了,就应该提早叫醒她啊,为什么他就让自己呼呼的睡觉,超级郁闷…

“你后半辈子都是我的了,本大仙就乐意这么浪费时间,管得着么。”

两个人在民政局关门前,还是有惊无险的领了两个红本。

梁凉自然还是穿着LO装前来,结婚照是红背景,合照最好穿着浅色的衣服。她本来戴了华丽的乳白色波奈特,但证件照不允许戴头饰。吴燕夏在旁边,花费十五分钟,帮她整理好她带来备用的珍珠头饰。

按下快门的时候,不约而同握紧了手。

吴燕夏有话在先,霸占她生日当天的24小时,他订了场两人都喜欢的歌手演唱会门票,领完结婚证后,就带她直接去体育馆。

演出也是五点半开始进场。

走出民政局旁边的超市,吴燕夏胳膊上已经提满了东西,他应景的买了可乐,热狗、横条幅,拎着她看演唱会的相机,还帮着拿梁凉的小包。

走出门前,他突然再用力拽住梁凉的手。

梁凉双手空空,小口喝着柠檬汽水,手腕处硬硬的,全戴着吴妈妈刚送她的灿烂黄金,自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值钱。

“你准备好了吗,凉凉。”吴燕夏另一只手还拿着荧光棒,坏笑着说,“我们俩的下半生,就要正式开始了。”

“都已经开始五秒了,大笨猪,”梁凉眼尖的找到辆空出租车,连忙挥手拦住,再拉着吴燕夏往外跑,“现在,我们快走吧。”

-fin-

++++大冥帝国分界线++++++

冷笑话

(共两则)

之一:

吴燕夏和梁凉领证的第一年纪念日,吴燕夏在她强烈要求下,给梁凉下厨。

“你去年就应该给我下厨来着!大骗子!”

吴燕夏说:“我下厨可以,你必须喝酒。”

吴燕夏就顺便忽悠她喝了一整瓶的红酒,他自己滴酒未沾。

梁凉体会到的是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吃饭结果被黑店骗走迷迷糊糊开房第二天光着身子的躺在床上。

“没关系,和去年没差别。”吴燕夏告诉她。

吴燕夏和梁凉领证的第二年纪念日,带吉兆全体员工,去泰国玩了一趟。

桑先生想摸人妖的胸,但又不想给钱,于是让老板先摸。老板不好意思也不敢摸,于是让她老公先摸——吴燕夏双手提着梁凉买的八个榴莲,他平静的说:“这么考验人性就很没有意思啦。”

吴燕夏和梁凉领证的第三年纪念日,两个人去瑞士滑雪。

梁凉滑着滑着雪来大姨妈,随后不小心到了高级滑雪道,迷路三个小时,吴燕夏独自找了半个山把她抓回来。

梁凉哭着说:“我再也不说你是路痴。”

吴燕夏和梁凉领证的第四年纪念日,两人带着双方父母去海南。

四个人就抱孙子还是抱孙女,孙子孙女姓什么产生了激烈的争执。他们争执的时候,吴燕夏因为游泳黑了两圈,顺便买了套房,梁凉考察海南的黑猪肉并建立了新的合作关系。

面对家长指责,吴燕夏立刻摊手:“凉凉不想生孩子我自己没办法生。”

梁凉愤怒的说:“夏大仙老出去浪我一个人又不敢养孩子。”

凉夏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互甩锅。

吴燕夏和梁凉领证的第五年纪念日,两个人哪儿也没去,坐在医院外等着检查。

梁凉咬着手指:“我要是生不了孩子怎么办?养坏了怎么办?他以后不听话怎么办?生孩子会很痛吧?明年再生吧。我害怕。”

吴燕夏很淡定的举着手机刷了下:“我看这产房不错。现在定。到时候信用卡刷一笔,凉你把接到的短信验证码告诉我。”

梁凉郁闷,八字没一撇呢,他就订产房。

夏大仙掐指一算,料事如神。一个月后,八字有一撇了。

梁凉拿着验孕棒就哭死了,流的是欣喜的眼泪。她再不当妈妈就快被折磨到离家出走了,到孩子出生前,吴燕夏剩下两个月看梁凉的眼光都是冒绿光的。

“你还是出差吧。”梁凉发抖,“你老在家,我怕。”

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