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像是三十几岁左右的大美女,祝良机那声“阿姨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全身都伪装得很到位,江菀淑能认出他还是因为他的身高和音色。祝良机憋了半天选了一个折中的方式跟她打招呼:“您好。”

既然是自己要接的人,祝良机也没那么生分了。他蹲下来替江菀淑捡了提包:“行李箱我帮您拿好吗?”

江菀淑道谢后将行李给了他,即使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她也能看见帽檐下年轻人明亮的桃花眼。先前她想过和贺栖川在一起的男孩会是什么样子,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自然知道贺栖川只会做1,但祝良机身上没有丝毫的女气,他看起来更像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而不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三年的艺人。

江菀淑:“小祝在学校时是不是很讨女孩喜欢?”

祝良机:“还好。贺哥应该比我受欢迎吧。”

江菀淑:“那要看什么时候了,中学时洋妞对他都是三分钟热度。前一分钟被他的脸吸引,第二分钟觉得他真是个有脸又有内涵的男生,第三分钟发现太有内涵难沟通,直接拜拜。”

祝良机:“……”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角的弧度像小勾子一般撩动人心。江菀淑看着他边笑边帮自己放行李箱,忽然知道了为什么贺栖川会迫不及待在节目上公开出柜。

这个年轻人生了一副命染桃花的样子,如果不看牢点,指不定哪天就不小心撩到了什么人。贺栖川这一手做得绝,孤注一掷,直接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后路。

他们到家时贺栖川也回来了,即使江菀淑模样再年轻,她也确实是长辈。祝良机想在家长面前好好表现,他让做饭的阿姨中午不来,自己去附近的购物中心买了食材。午餐时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江菀淑非常开心:“都是小祝做的?好厉害。”

祝良机替她拉开椅子,因为江菀淑的外表,他总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什么大姐姐,大姐姐笑着对贺栖川道:“臭小子眼光很好嘛。”

贺栖川随口问:“之前谁说我和Swan天生一对?”

“对哦,你跟小祝说清楚了吗?”江菀淑看着祝良机:“Swan的父母和我是旧识,之前川——”在贺栖川瞥了她一眼后,江菀淑把“川川”这个萌萌的称呼吞了下去:“之前他都是为了应付我跟Swan炒绯闻的,小祝你别介意啊。”

被跟贺栖川有七八分像的眼睛看着,祝良机基本没什么抵抗力,他胡乱嗯嗯几声。江菀淑见他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而且Swan和他在一起像两块石头在相互碰撞,迟早一块要把另一块碰碎。”

贺栖川:“?”

江菀淑:“小祝就不一样啦,小祝性格好,以后辛苦你照顾他了。”

吃完饭后祝良机跟贺栖川一起洗碗,后者八百年没进过厨房,看着他洗碗时的样子祝良机就觉得好笑。他随口嘲笑了一句贺栖川,想不到对方洗完碗后颇为记仇地将湿漉漉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谁笨手笨脚的?”

八月初的天,室内中央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祝良机能感觉有一两滴小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他打了个哆嗦。将手上的水珠摔掉后他去拍贺栖川的头,后者一不留神被他按得微微弯腰,恰巧这时贺栖川他妈走了过来:“你俩要喝果汁吗?”

惨了,她儿子正好被老子按着。

面对江菀淑望过来的视线,祝良机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见贺栖川的妈妈朝他们弯弯眼睛走开,祝良机连忙收回手。

“小祝性格好,”贺栖川重复了一遍江菀淑刚才的话:“小祝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祝良机没理他走了出去,贺栖川还在厨房没出来,客厅只有他和江菀淑。祝良机有些尴尬:“阿姨,刚才我们——”

江菀淑忽然道:“他从小到大性格都比较独立,可能因为我和他爸爸的婚姻吧,这么多年他都没表现过特别喜欢谁,我很担心他会一直一个人。”

直到她在电视上看见了贺栖川,她对待谁都彬彬有礼的儿子第一次愿意让另一个人走进他的世界。他搭着一个同性的肩膀表白,说话时虽有些不着调,却是难得有过的真情实意。

她的孩子看起来很幸福。

“我之前想过你是什么样子,”江菀淑说:“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江菀淑要倒时差,等她去客房睡午觉,贺栖川和祝良机进了主卧,后者感慨了一声:“你妈妈人真好。”

“是啊,”贺栖川边说边有意无意触碰他的腰:“当你发现她会大半夜开视频问你这双鞋要配哪条裙子、刚买的包包好不好看、某个品牌新出眼影颜色和她哪个色号的口红最搭时,她的形象可能会更好。”

祝良机躲开他的手:“你想干嘛?”

对方只笑不说话,祝良机啧了声:“光天化日,你妈隔壁,臭不要脸。”

贺栖川:“骂谁呢?”

祝良机:“……”我晕,好几把冤。

“至少有一点她说得很对,你不是石头,你是柔软的、包裹石头的东西。”温热的呼吸停驻在祝良机胸前,对方的手滑进了他的裤子:“你该照顾石头了,小粉粉。”

第三十六章

《真探》定在贺岁档, 色调沉郁的电影海报在一众热情洋溢的贺岁片海报中十分扎眼。常理来讲, 《真探》这类风格阴暗的剧情片并不适合放在贺岁档上映,过年时更多人偏爱看轻松欢快的电影。但这部电影的主演是贺栖川。

他的名字有着不可思议的号召力, 是票房和口碑的双重保障。尤其在几个月前公开出柜引发轩然大波后, 无数人都在等待他的新作。

《真探》共有两版海报,第一版是朝一名身姿狼狈的女孩伸出手的贺栖川,他背后是灯火阑珊的城市。第二版则是黑白背景,唯一的色彩是上面穿着蓝雨衣、手持鲜红球棒的人影。

祝良机一直没有看过成片, 《真探》的全国点映他也为了保持首映式那天的新鲜感刻意错过了。好在肖扬告诉他目前看过点映的电影人评价都非常高。

首映当天, 现场的快门声几乎没有停过,记者们疯了一样记录贺栖川和祝良机在一起的画面, 之前的路演祝良机和贺栖川虽都曾参与其中, 但两个人巧妙地避开了对方,几个月以来他们几乎不曾同时出现在媒体的镜头下。播放片花时崔萱在祝良机耳边小声道:“拍这个的时候我可没想过你们会在一起。”

祝良机:“我也没有。”

崔萱:“实话实说,你俩真的是他先表的白,你之前没有一点示好过?”

祝良机仔细想了想, 在贺栖川挑明之前, 他的确没明确有过这方面的暗示。见他答应,崔萱叹了口气:“那贺哥对你一定是真爱。”

坐在祝良机另一侧的贺栖川笑了一声, 崔萱道:“贺栖川你别笑,良机之前说过你只爱自己, 好好反思一下你为什么会给他这种错觉。”

贺栖川没跟崔萱正面怼,他选择了一个阴狠的办法。男人狭长漂亮的眸子随意往后一瞟:“我好像看见许澄了。”

崔萱:“……”

贺栖川:“首映现场除了有邀请函的嘉宾一概不得进入,许澄的邀请函是你给的?”

崔萱:“……”

不等一姐还击, 影院里的灯光霎那熄灭,四周陷入黑暗。祝良机一声“要开始了”,他旁边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大荧幕。

音响里传来警笛的鸣声,雨点滴滴答答下坠。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形狼狈的女孩,她面上满是恐惧、仿佛稍不小心就会被身后的黑暗吞噬。镜头切到不远处,女孩的前方躺着两具裹尸布遮蔽的尸体,从露出来的手型能看出分别属于一男一女。

“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有一名警探从忙碌的人群中走来,他又说了几句话安慰,见女孩张着嘴巴呆呆望着自己,英俊的警探略一蹙眉。

“陆队,这姑娘是个哑巴,”一起办案的警探见他走回来,附在后者耳边悄声道:“她报警时说不出话,多亏有人听出电话那边有惨叫声,查了手机定位才找到这里,差一点儿——”警探一努嘴:“她就跟她父母一样了。”

镜头跳转,黑森雨夜变为了落满阳光的办公楼,穿着白衬衫的画家在女秘书的带领下步入室内,正在小憩的男人听见动静抬起头,那张年轻英俊却又写满颓废的脸,赫然是先前雨夜里安慰哑女的警探。

“我要报案,”画家道:“我妻子失踪了。”

随着他们的交谈,屏幕上逐渐浮现出字幕。

《真探》:

贺栖川饰陆恭

祝良机饰沈长星

崔萱饰宣甯

……

……

电影的前一部分剧情祝良机都很熟悉。他饰演的画家被陆恭怀疑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到了中途,镜头主要跟进陆恭,观众这才知道这个有些不着调的侦探会时常做恶梦,在他的梦里,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被穿着蓝色雨衣的凶手袭击,鲜血顺着球棒蜿蜒而下。

这些女孩多或多或少跟陆恭有关系,或是酒吧里随口调过一句情、或是他曾帮助过的对象。而几乎每一次陆恭都会在犯罪现场看见三年前自己安抚过的哑女。又一次噩梦,他在蓝雨衣下看见了哑女微笑的脸。

陆恭从梦中惊醒,女秘书在他旁边整理档案。

“小甯,”陆恭边揉太阳穴边随口道:“你前几天和我说过Caroline什么?”

“Caroline刚进了医院,听说她身上有病,你下次别跟她一起喝酒了。”

“不跟她喝酒……”陆恭有些迷糊地点上烟,阳光深深浅浅照进他的眼睛里。祝良机在下面屏幕上的贺栖川,只觉得在对方忽然笑起来时心跳都漏了一拍:“好,都听你的。”

女秘书满意地勾勾唇,她对着镜子补妆,陆恭看着她的样子像是好笑:“你说你长成这样,放着什么演员啊模特不做,天天跟着我处理破案子有意思?”

“不了,”宣甯风情万种朝陆恭抛了个媚眼:“我就喜欢跟着你。”

……

……

陆恭确信沈长星杀了人,在闯入沈长星家的地下室同他扭打时,屏幕上的陆恭用手铐铐住了沈长星。清脆的落锁声响起,祝良机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贺栖川同时环住。对方的声音很轻很轻:“抓住你了。”

祝良机:“……”

这么幼稚的事情,贺栖川做起来却莫名让他觉得面红耳燥,尤其是此时音响里传来沈长星的呼痛声,他听见了崔萱的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这段好色啊。”

我他妈也觉得好色啊。

祝良机有苦说不出,他不好挣脱贺栖川的手,对方顺势和他十指交握。

电影进行到后半段,沈长星入狱,陆恭在探望沈长星时后者轻声道:“我真正羡慕的,是那些满足私欲却能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您有没有想过,在您身边同样也会有这种人存在?”

陆恭微微蹙起眉,他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从三年前开始不断出现的牺牲者、每一次都恰好出现在犯罪现场的哑女,就算哑女最后被以袭警的名义逮捕,他也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你身边有逃脱法律制裁的人存在。”

陆恭的瞳孔骤然聚缩、又微微散开。

三年前的惨案现场,被他们救下来的哑女从头到尾都用右手拿着报警时的手机,这个小习惯证明她惯用的是右手。他之所以确定哑女是身着蓝色雨衣的凶手是因为最后一次袭击案件,那只曾落在现场的球棒上残留有哑女左手的指纹,当时数据科的人还觉得奇怪,却都未曾细想。

有人故意用哑女的手在球棒上留下了指纹,那个人因为习惯使用了左手。

而他身边的左撇子……

“小恭,”宣甯用左手将额发拨到脑后,她冲他嫣然一笑:“怎么了,走路不看路?”

“没事。”陆恭压下心里的猜测,越想越觉得心惊,宣甯爱美,办公台也被她搞得像化妆台,他想起宣甯镜框上自己的照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唇印,当时宣甯开玩笑说她只是情急之下想看看口红印的颜色。

他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见陆恭摇摇头往前走,站在原地的女人舔了舔自己饱满的红唇,她看着陆恭的背影,倏忽地,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你好像猜到什么了。”

宣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陆恭顿住脚。

“可你不会现在就说出来,你没有证据,你不喜欢放过坏人、却也绝不会冤枉好人,”女秘书上前一步,她的目光里满是疯狂的爱意:“你误会了哑巴女孩,每一次她都只是想告诉你真相,她去警告受害者,但没人听得见她的声音。那些证据早就不在了,即使有蛛丝马迹也已经被时间冲掉,可你的良心不允许你放弃,这样你的注意力会永远放在我的身上。”

“你这么聪明又有责任感,我真幸福呢,”宣甯笑着对上陆恭潭水般幽深的眼睛:“我的大侦探。”

影院在这时亮起灯,现场陆续传来掌声、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大。崔萱在旁边感慨道:“没想到闻导把片子剪得这么好。”

她刚说完,就看见贺栖川和祝良机交握的手,一姐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你们手牵手看电影?”

祝良机哈哈几声收回手,前来看首映的电影人和记者们都还在鼓掌。拍摄时祝良机只大致看过贺栖川和崔萱的部分,他没想到真正剪出来效果会这么好,整部电影明暗交织,两个故事串联在一起一气呵成。电影放完后有个小型的交流会,闻一州和几位主演留在一起面对记者的提问。

记者们先是就电影提问了导演和演员,各式各样的提问层出不穷,能看出来对电影的总体印象很不错。其中一位娱乐周刊的女记者忽然道:“听说前段时间贺老师的母亲回了国,她对您和祝老师的关系怎么看?”

Amy拦在了贺栖川话前:“不回答与电影无关的问题,谢谢理解。”

女记者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原本Amy以为这样就算了,想不到女记者过了一会儿再次举了手。她这次的确没有问与电影无关的问题,而是十分狡黠地换了个角度:“陆恭,你最想对沈长星说什么?”

贺栖川听罢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他想了想,低声叫了祝良机的名字,在后者闻声偏头时趁机亲了祝良机一下。

周围传来一片吸气声,Amy简直要被这个祖宗气晕过去。祝良机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参加首映前肖扬再三嘱咐的三诫:

不要秀恩爱、不要亲亲抱抱、不要回答暧昧不清的问题。

贺栖川这么一闹,哪一诫都破了。

“你演得这么帅,”贺栖川笑着说:“我真幸福。”

第三十七章

《真探》上映第一天创下了国内单日票房新纪录, 首映交流会上贺栖川与祝良机的互动片段更是被转了又转。无论从演员、剧本、色调和后期剪辑哪方面看这都是部无可挑剔的电影, 再加上几位主演的话题度,《真探》毫无意外成为了口碑和票房大爆的佳作。

除夕之际, 贺栖川跟祝良机一起回家过年。

“哎呀小贺, ”祝良机他妈才从电影院下来,见荧幕上万人追捧的影帝正在自家厨房里切土豆,急急忙忙道:“怎么轮得到你来做这些事,快把刀放下出去玩吧。”

“没关系, ”贺栖川说:“我平时没怎么进过厨房, 您别嫌我手笨。”

“不嫌不嫌,但来的都是客人呀, 哪儿能让客人做这种事。”

“阿姨, 我们是一家人,”贺栖川朝祝良机他妈微笑道:“您别这么见外。”

祝良机经过厨房,见自家太后被贺栖川哄得心花怒放、基本已经找不着北了,他在他妈看不见的角度冲贺栖川竖了竖大拇指。

牛逼, 真的牛逼。

几天前提起贺栖川, 他妈还是一副恨不得将后者千刀万剐的样子。任哪个当妈的知道一个男人拐跑了自己的儿子,不恨得牙痒痒那才奇怪。但当贺栖川真的抽出时间跟他回了家, 进门时,祝良机他妈看着这个平日只会出现在电视网络上的男人彬彬有礼地跟自己打招呼、在她数落祝良机回家晚时贺栖川将错误全揽到自己身上, 良好的家教和在圈内纵横七年的完美容貌令祝良机他妈立即倒戈。

他妈一介小学教师,现实里见过的男色一只手数的过来,她看了看一身高定的贺栖川, 再看看旁边跟个大学生一样的儿子,他妈颇为嫌弃:“多大的人了穿这么艳,衣服上还有飘带,一条一杠像什么样子?”

祝良机:“……”

他小声反驳:“妈,这叫嘻哈风,今年大家都这么穿。”

他妈:“还嘻哈风,你怎么不哈哈风?”

祝良机:“……”

“良机还小,”贺栖川替他解了围,他低头看祝良机时神色缱绻:“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他的这些动作都被祝良机他妈看在了眼里,比较了一下贺栖川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再看祝良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明显前者才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个。一直知道自家儿子是影帝脑残粉的祝妈妈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早几年隐约察觉了儿子的性取向,尽管嘴上不说破,心里却替他操碎了心,现在祝良机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她再不情愿,大抵也只能如此了。

被祝妈妈赶出厨房后,贺栖川看见祝良机和祝卿时在一起玩王者荣耀,他们还没开局,他也加了进去。几把游戏过后祝良机被妈妈叫去布菜。只剩下贺栖川和祝良机的弟弟。

四目相对,祝卿时忽然说:“我哥是不是挺蠢的?高地都要爆了还在外面清龙。”

祝卿时和祝良机长得有七八分像,但前者的眼睛更像父亲,比起哥哥雾蒙蒙的桃花眼显得要凌厉很多。贺栖川嗯了一声,祝卿时道:“都不知道他的王者是怎么上去的。”

恰好路过的祝良机非常不乐意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知道什么叫意识吗?你哥把中路兵线断了你们都守不住,输了怪谁?”

祝卿时没反驳,等祝良机走后,男孩收敛起玩笑的模样,他很认真地看向贺栖川:“就算他挺蠢的,你也不能欺负他。”

贺栖川笑:“为什么觉得我会欺负他?”

祝卿时:“我知道你们都是分攻和受的,看我哥那样也不可能是攻,他都这么惨了,你是不是该对他好一点?”

贺栖川:“我不敢欺负他。”

祝卿时听罢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贺栖川又道:“除了某些时候。”

祝卿时:“???”

恰好这时祝良机让他们吃年夜饭,弟弟未出口的疑问只能作罢。祝家有四口人,夫妻俩都是教师,一个是大学里的古典文学教授、一个在小学教孩子基础语文,某种程度上祝良机的父母也算琴瑟和鸣。祝良机的爸爸是最看得开的一个,即使知道了儿子是同性恋、儿子和自己的偶像在一起,他爸也非常顺利地接受了。

“历史上韩嫣辅佐汉武帝,诗经里也有郑风一章,还有董贤、邓通、安陵君……这么多人是同性恋,良机为什么不能是同性恋呢?”

祝良机他妈第一次听见老伴的歪理时气得差点骂人:“就知道这个君那个君,儿子都要跟人跑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图灵也是同性恋,”祝爸爸说:“没有他二战可能要延长五年,你能适应生活水平退步到五年前,手机只能用来打电话吗?”

他妈不能适应,所以他妈只能试着接受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

吃过年夜饭,祝良机的父母给几个小辈发了红包,不仅祝卿时、就连祝良机和贺栖川也有份。贺栖川似乎很少收到红包,见他眼里划过一抹惊讶,祝良机嬉皮笑脸让他收下:“看来我妈挺喜欢你的。”

贺栖川弯弯唇。

“我之前想过如果她不喜欢你,估计我接下来几年都要少回家了,”祝良机啧啧两声:“婆媳关系果然难处理,幸好小贺很讨太后欢心啊,该赏。”

“赏什么?”

祝良机眼睛一转:“赏你躺着,我来动怎么样?”

贺栖川见他笑得一脸灿烂,雾气横生的桃花眼也格外明亮,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弟弟今天让我不许欺负你。”

祝良机:“?”

贺栖川:“我对他说我不敢,除了一个时候。”他的手指摩挲过祝良机的唇瓣:“床上的时候当然是怎么欺负怎么来。”

不等祝良机说话,贺栖川又道:“我躺着就我躺着吧,但是我泄不出来,你也别想停。”

祝良机非常激动:“是我上你的意思吗?”

贺栖川:“是你在上面、我上你的意思。”

明白了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祝良机一阵面红耳赤,越是跟贺栖川待得久了对方说话就越口无遮拦。

晚些时候陪家里人看了春晚,快到十一点多时外面下起了雪,祝卿时休息得早,祝良机跟贺栖川不久后。刚来那几天贺栖川住的是客房,现在他俩光明正大住一起,祝良机家里人也没表现出反对的意思。

“我上中学的时候最喜欢过年,名正言顺守岁到十二点,十二点过后房门一关,我还能看小电影看到太阳升起来。”

“你以前就这么不老实?”

祝良机笑:“看你的小电影啊,偶像。”

贺栖川也跟着他微微弯起眼睛。飘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在灌木上留下一片白色,如果抬头能看见天幕上一轮清浅的月亮。他们一起缩在了被子里,祝良机的脚比较冷,他厚颜无耻地去蹭贺栖川温热的小腿,对方被他冻得轻微叹了口气。

“我新接了部电影,大概三月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