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边把云杜若收集到的照片拿出来,刚坐下拿出放大镜想看看有没有发现,身后韩煜的声音很轻柔,伴随着茫然地干笑,我一听就知道他多半是做错了什么,和他住了这么久太了解他,有没有理嘴上都不会服软的,除非是捅娄子。

“怎么了?”我看着照片没有回头随意地问。

那边没有声音传来,寂静的解剖室我听见韩煜蠕动喉结吞咽口水的声音。

“有事你直接说,我还忙着呢。”我没太注意依旧对着照片问身后的韩煜。

“这……这女尸怎么是散的?”韩煜在后面诧异地问。

“哦,这女尸送来之前被分尸……”

我只说到一半就愣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等我转过身去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韩煜,还有解剖台上凌乱的尸体。

确切的说那已经无法再称之为是尸体,被拼凑的完整的女尸如今只剩下一堆大小相同的尸块,我忘记给韩煜说要小心,这女尸是拼凑起来的,一碰就会散掉。

估计是韩煜没注意在给女尸量尺寸的时候,将完善的女尸全弄乱了,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事非同小可,我都不知道楚天启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才完成女尸的拼凑,这项工作的难度超乎想象,如今被韩煜弄乱等同于楚天启所有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你闯大祸了!”我心急如焚地冲过去,看着解剖台上凌乱的尸块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散了。”韩煜摊着手很无奈地说。“况且你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谁知道你这里的尸体都是七零八落拼凑出来的。”

“一边待着去。”我连和他争辩的心思都没有,这一系列案件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具无名女尸的身上,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结果前功尽弃这样让屠夫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还好韩煜弄散掉的地方并不多,我试图还原女尸可发现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看着解剖台上大小一致的尸块一筹莫展。

“瞧把你急的,不就弄散了嘛,这能有多难,你就当是拼积木,拼在一起不就完了。”韩煜在旁边没心没肺地说。

“你来,你来拼给我看看。”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呵呵,我就是一个卖寿衣的,你说给死人做衣服什么的我还能帮上忙,这拼凑尸体的事我真不懂,何况这么零碎,还是你自己慢慢拼吧。”韩煜从我手里把照片拿过去,嬉皮笑脸的说。“我可以陪着你保证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我拿韩煜自始至终都一点办法也没有,深吸一口烟揉了揉额头,感觉头都大了,心里只有埋怨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把韩煜带到解剖室来,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我让韩煜坐到一边去,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试试,看看能不能原封不动地把这具女尸还原。

“你说你天天都呆在这里,这些人都是枉死,怨气大得很,你整天都接触这些难怪你身上阴气重。”韩煜的嘴就没消停过,在旁边无所事事看着照片对我说。“对了,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要选择当一个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

我一愣,突然发现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我就应该和死人打交道,一切都不是我去选择的,曾经有人极力反对我从事这个职业,不过也没能阻止到我。

“不是你告诉我的,我是什么百鬼送子的不祥人,命硬伤人但凡和我接触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好像当法医还挺适合我的,反正和我接触的都是死人,我也不用担心会克死谁。”我看着束手无策的女尸苦笑着回答。

“你还是别干这个了,你看你天天都接触的是什么,时间长了早晚你都会心理黑暗扭曲。”韩煜多半是已经把他闯的祸事遗忘的干干净净,听的出他完全不知道他弄散的这具女尸有多重要,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在旁边笑着说。“指不定哪天这台子上会摆放一具尸体,凶手就是你自己,原因嘛……原因就是这些尸体已经无法满足你的好奇欲,你要自己制作一具无懈可击的完美尸体。”

“呵呵,就你这想象力,开寿衣店真是屈才了。”我摇头无奈地苦笑,只奢求韩煜不要再打扰我。

“你别不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韩煜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在我身后继续说。“人不可貌相,你看萧博文,看着道貌岸然不一样也是丧尽天良,就比如这些人,小时候看吧,长的都差不多,米养百样人,谁知道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

韩煜应该是在看从我手里拿过去的照片,我知道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我没再接话专心致志试图拼凑女尸。

“比如这个人,照相都面无表情说明心机重,长大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再看这个人,这么小就满脸横肉,长大多半争强斗狠。”

“别说了,你捅的篓子我给你补,你还想怎么样。”我重重叹口气,韩煜一直说话让我完全静不下心。

韩煜在后面应了一声,不再发出声音,我刚集中好注意力打算开始着手拼凑,忽然韩煜在后面欲言又止的说。

“这个人……”

“要不你先回去。”我揉着额头转过身去看他,我对韩煜已经束手无策。

“不是……这个人我怎么看着很眼熟。”韩煜指着照片一本正经地说。

“这些都是从孤儿院收集到的照片,你又没在孤儿院呆过你怎么可能认识。”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没好气地回答。“你若真认识那麻烦就大了,你和我一样,我们最了解的都是死人,能被你看着眼熟的估计现在都埋在地下了。”

“这人!这人我真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韩煜的样子似乎没有和我开玩笑。

我一愣韩煜按理说是不可能认识照片上的人,我点燃烟还是不以为然地走过去,韩煜指着一张照片中的小孩对让我看。

这是两个小孩的合影,韩煜的指头指在左边小孩的身上,我只看了一眼,嘴就张了起来,嘴角的烟头掉落在地上,慌忙的拿起旁边的放大镜重新辨认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我慢慢放下放大镜震惊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也是在孤儿院长的?”

韩煜见我如此茫然和惊讶的神情,更加好奇地问。

“这人我一定见过,你已经认出是谁了,快点告诉我,这是谁?”

我舔舐着嘴角依旧茫然地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所有和他有关的往事,最后慢慢对韩煜说。

楚天启!

第九十九章 天启的含义(今日有加更)

韩煜之所以对照片上的小孩眼熟,是因为之前他也见过楚天启,韩煜认的没错,那照片上的小孩正是楚天启,他眉间的黑痣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在调查孤儿院的时候楚天启也去过,但从未听他提及过半句,现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楚天启似乎是有意隐瞒他的这段往事。

正在我大为不解疑惑的时候,云杜若从外面进来,她今晚有事和云杜衡先走的,想必事情办完心里还惦记着从孤儿院收集的照片。

当我把那张照片递到她眼前时,云杜若脸色顿时大变,极其震惊地一眼就认出是楚天启。

“这张照片是从什么地方收集到的?”我连忙急切地问。

“是今天在孤儿院,很多来吊唁苏凤梅的孤儿,听说孤儿院的档案室起火大多资料都付之一炬,很多孤儿在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都会携带几张照片用作留恋,这一次很多纷纷把照片送回来,希望让孤儿院的历史不要也随着大火被烧掉。”云杜若回答。

“那你还记不记得给你这张照片的人?”我焦急地问。

“记得,叫唐毅衡,我拿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正在孤儿院补办档案资料,孤儿院有他的记录。”云杜若快速地回答。“是不是向姜局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我让人通知楚天启赶回局里。”

“先不急,或许只是巧合,如果楚天启真有问题,现在通知无疑就是打草惊蛇。”我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去问云杜若。“你知道楚天启住在什么地方吗?”

云杜若愣了一下慢慢地摇头,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光是云杜若不知道楚天启住什么地方,就连我也不清楚,忽然发现虽然我和他是一个部门,但对于楚天启的了解实在太少,仔细回想好像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对于楚天启的一切都是空白。

我让云杜若立刻去调出楚天启的档案,然后一同赶去孤儿院核对这个叫唐毅衡的资料,在车上云杜若把楚天启的档案交给我,我翻开仔细看了一遍。

楚天启的档案很完善也很详实,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泰国医学院,法医学博士,毕业后回国主动要求调入我们局里,以楚天启的学历和专业他完全没必要来局里当见习法医,而且档案的记载多是楚天启回国以后的,在国外这段时间完全没有记载。

同时在档案中也没有他是孤儿的记录,父母栏里填写的都有人名和地址,这份档案越看我越疑惑,总感觉哪儿不对,但怎么也说不上来。

在孤儿院我们找到耿琳,她帮我们翻查唐毅衡登记的资料,得知唐毅衡目前还住在酒店,根据耿琳给我们的地址,我们敲开了唐毅衡酒店的门。

唐毅衡看着门外的我们多少有些吃惊和茫然,特别是云杜若亮出证件,唐毅衡很吃惊地让我们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云杜若就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个人你认识吗?”云杜若很认真地问。

根据耿琳提供给我们的资料,来之前我们对唐毅衡已经有了些初步的了解,唐毅衡也是孤儿小时候住在孤儿院,后来被泰国华侨夫妇收养,六岁的时候带去了泰国,听闻苏凤梅去世特意回国拜祭,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国,唐毅衡的职业是脑科医生,在泰国医院工作,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给人很儒雅的感觉。

唐毅衡从云杜若手中把照片接过去,礼貌地请我们坐下,点点头回答。

“认识,他叫楚绍齐,是我的朋友……怎么了?”

“楚绍齐?!”我们三人一愣,我疑惑地问。“楚天启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过?”

“楚天启?”唐毅衡想了想摇着头回答。“没有,我的印象中不认识这个人。”

云杜若连忙拿出楚天启档案上的照片放在唐毅衡的面前。

“你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这不就是绍齐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毅衡仅看了一眼极其肯定地回答。

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面面相觑地再对视一眼,很明显楚天启就是楚绍齐,只不过是他改了一个名字,显然楚天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过去,那份档案上的直系亲属关系估计都是伪造的。

“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关于楚绍齐的一些情况?”云杜若认真地问。

唐毅衡起身去给我们倒水,很平静地对我们说。

“我认识绍齐是在孤儿院,他父母是因为意外身亡,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才被送到孤儿院,刚认识他的时候,绍齐话很少,不喜欢和人交往,或许是因为我和他同龄的缘故,慢慢我们成为朋友。”

“后来呢,他是怎么离开孤儿院的?”我接过唐毅衡递过来的水继续问。

“他比我先离开孤儿院,记得当时他也是被一对泰国华侨夫妇收养,然后带到了泰国去。”唐毅衡不慌不忙地回答。

“除了你之外他还和谁的关系比较好?”云杜若问。

唐毅衡回到座位上想了想摇摇头。

“绍齐的性格很内向,一般很少和人接触,除了和我之外他没有朋友,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

“绍齐朋友是只有我,但是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有一个阿姨来看他,绍齐对我说那阿姨对他很好,有时候还会带他回家,给他做好吃的。”唐毅衡对我们说。

“阿姨?”我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带他回家那位阿姨长什么样?”

“不记得,那个时候太小了,很多记忆现在都想不起来。”唐毅衡歉意地摇摇头。

我们听到这里多少有些失望,我刚去端水杯就听见唐毅衡不太确定地说。

“但是我好像记得那阿姨的名字。”

“叫什么?”毕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端起水杯漫不经心地问,看来在唐毅衡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慕寒止。”

哐!

我手中的水杯应声掉落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毅衡,云杜若和韩煜也震惊地凝视着他,我们的表情或许太过惊讶,以至于唐毅衡都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我们,怯生生地问。

“怎……怎么了?”

“你刚才说经常去孤儿院看楚绍齐的女人叫……叫什么?”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

“慕……慕寒止。”唐毅衡被我们搞的都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我还记得她每次来都带着一个小孩,我们三人还一起玩过,那小孩应该是她的孩子,叫慕晓轩。”

事情的转折和发展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楚天启明明叫楚绍齐,他却刻意改掉自己的名字,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过去,而我们一直在追查慕寒止的案件,他明明认识慕寒止却从来没向我们透露过半句,他是有意在隐瞒和慕寒止的关系。

唐毅衡说过慕寒止有时候会带楚绍齐回家给他做好吃的,我突然想到衣柜中被遮挡的脚印,从足长推断正好和当时楚绍齐的年纪吻合。

如果当年慕寒止被杀那晚躲在衣柜中的小孩就是楚绍齐……

天启!

他把名字改成天启!

而天启的意思是上天的启示,但真正的含义是毁灭和末日!

一个带着死亡重新回来的启示,他要把毁灭带给那房间中的四个凶手!

云杜若连忙站起身说要立刻把这个消息向屠夫汇报,唐毅衡很茫然地看着我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名字对我们的反应这么大。

“能不能麻烦你们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的我们也不方便透露太多,按照你提供的情况,我们怀疑楚绍齐和多起命案有关联。”云杜若很感激地对唐毅衡说。

“绍齐和多起命案有关?”唐毅衡的表情更加茫然,像是完全不相信我们的话。

我们也没理会他的反应,谁会想到一直在身边的楚天启,不对,应该是楚绍齐居然和慕寒止是认识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系列凶案的嫌疑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务必要找到他。

刚走到门口,我回头看见唐毅衡还是木然地呆立在房间,似乎都忘记我们的存在,我有些好奇地问。

“你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问一下,你们说的命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唐毅衡答非所问地反问我。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一时间不明白唐毅衡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旁边的韩煜也知道关于案情不能说太多。

“具体日期不方便说,反正是今年发生的。”

“今年?!”唐毅衡听完整个人的神情更加震惊和茫然,连忙对我们摇头,极其肯定地说。“我想你们一定搞错了,绍齐绝对不可能和你们说的命案有任何的关系。”

“……”我停在门边诧异地回头看了唐毅衡一眼,他的表情太肯定和认真,我都有些吃惊,皱着眉头问。“什么案件你都不知道,你……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和他没关系?”

唐毅衡看看手里我们忘拿走的那张他和楚绍齐在孤儿院的合照,叹了口气很惋惜伤感地回答。

楚绍齐三年前就死了!

第一百章 借尸还魂(为执戟郎打赏皇冠加更)

我们三人都瞠目结舌地盯着唐毅衡,然后相互面面相觑地对视,唐毅衡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们,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沉默和震惊。

“楚……楚绍齐死了三……三年?!”韩煜吃惊地问。

云杜若都有些质疑唐毅衡说的和我们问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重新走到唐毅衡的面前,把楚天启的照片拿出来递到他眼前。

“麻烦你看清楚,你所说的楚绍齐到底是不是这个人?”

“是的,绍齐眉间的黑痣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唐毅衡看了一眼很确定地回答。

“你认识的楚绍齐是小时候的,眉间有黑痣的人很多,何况二十多年人也会长变,你总不能就因为一颗黑痣就判断照片中的就是楚绍齐吧?”我走过去谨慎地问。

“当然不是仅仅因为一张照片,绍齐是被泰国华侨夫妇收养后,不久就带去了泰国,我以为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机会和他重逢了。”唐毅衡一本正地告诉我们。“谁想到半年后我也被一对泰国的华侨夫妇收养,更巧合的是,我在三年前在泰国竟然又遇到楚绍齐。”

“在三年前你见过楚绍齐?他……他当时在干什么?”云杜若急切地追问。

唐毅衡重新坐回的沙发上,面色有些黯然和伤感,缓慢地告诉我们,他的养父母也是医生,到泰国后唐毅衡也选择了学医,因为养父是泰国脑科权威,他也算是子承父业。

三年前唐毅衡被邀请会诊一个病例,病患是大脑半球胶质瘤,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恶性脑瘤,生长较快,无包膜,界限不明显,呈浸润性生长,分化不良。

而病患反应迟钝,记忆力减退,自知力及判断力有轻度丧失,更为严重的是手术后恶性脑瘤已经向颅内转移,手术已经无法切除,从癌细胞扩散的程度看,病人的时间所剩无几。

唐毅衡在会诊完病例后,无意中看见病患的名字是楚绍齐,因为是儿时朋友的名字让他有些好奇,结果在病房唐毅衡看见的果真是病入膏肓的楚绍齐,唐毅衡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乡遇故知本是一件庆幸的开心事,唐毅衡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和楚绍齐重逢,他知道楚绍齐的时间所剩无几,不过楚绍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病情而颓废,他的表现很平静甚至劝慰唐毅衡。

在楚绍齐最后的日子里,唐毅衡一直陪伴这他,如同在孤儿院的时候,唐毅衡甚至要求父亲亲自再为楚绍齐做手术,在看过病例后唐毅衡的父亲让他接受现实,为了珍惜为数不多的时间,唐毅衡把楚绍齐转院到他工作的医院。

楚绍齐死亡的那晚唐毅衡一直陪同在他身边,直到楚绍齐去世唐毅衡亲手很悲伤地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亲自把楚绍齐的尸体送到太平间。

听到这里我看看韩煜,云杜若微微张着嘴还是有些茫然地问。

“你确定楚绍齐真的死了?”

“我是医生,至于医术高低轮不到我自己说,可病人是死是活我还分的清楚。”唐毅衡或许是不明白云杜若为什么一直纠结楚绍齐的死有些不快。“如果所有生理机能完全停止算死亡的话,我可以保证楚绍齐是死了!”

我默不作声地想了良久,楚绍齐就是我认识的楚天启,他既然三年前在泰国因为脑癌死亡,那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警局,而且他是活生生和我说过话,甚至还拼凑了无名女尸,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死人啊。

我看向韩煜,他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能看见慕寒止母子,或许我看见的楚天启和她们一样,不过韩煜很快就对我摇头,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不太可能,是人是鬼我还不至于分不出来。”

“不过……”唐毅衡欲言又止地端起水杯,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看我们。“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问。

“绍齐的尸体是我亲自送到停尸房的,等着他亲人来领取。”唐毅衡喝了一口水后表情有些疑惑。“可是……可是第二天接到医院的通知,楚绍齐的尸体不……不见了。”

“不见了?!”我眉头一皱半天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尸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不见了。”唐毅衡也很茫然地看着我。“绍齐的尸体在太平间不翼而飞,这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感觉很奇怪。”

“会不会是他的养父母或者其他人领走了?”云杜若在旁边问。

“应该不会的,绍齐转到我的医院后,记忆里除了我陪他,没见过任何人来看过他。”唐毅衡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见他养父母,绍齐告诉我他养父母因病早去世了。”

告辞唐毅衡后我们回局里,在车上我们三人都一句话不说,好不容易发现案件的新线索,楚天启就是改名后的楚绍齐,他认识慕寒止又符合去慕寒止家的条件,也是除了谋杀慕寒止那四人之外唯一知道当年发生什么的人。

楚绍齐具备作案动机,可是唐毅衡却告诉我们他是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我在车上揉着额头一筹莫展,忽然看看旁边的韩煜若有所思地问。

“现在已经确定张松林是和慕寒止有关联的,他的死很可能是因为拿掉慕寒止第一个孩子的原因,可我们在张松林的道缘堂找到的那些尸油瓶,你说是用来养小鬼,你说……楚绍齐有没有可能是……”

“楚绍齐是在泰国死的,养鬼的邪术在南洋一带盛行,但毕竟不是道门正宗之法,过于阴损有伤功德,而且南洋养鬼多是童鬼,即十岁之前夭折暴毙元阳未泄的小孩。”韩煜一本正经地说。“楚绍齐被养的可能性不大,他的年龄已经没有灵力即便养他也作用不大。”

“那晚姜局生日,我们回局里核对照片遭遇袭击,那试图销毁证据的人我用枪都打不倒,你们后来说可能是被操控的尸体。”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问。“既然楚绍齐已经死了三年,会不会他就是那晚出现的人?”

“警局阳气重你们又是带枪的人,魑魅魍魉是靠不近警局的,不过养尸因为操控的只是肉身躯体,尸体本身是没有意识和想法,所有的反应都是操控者操纵的结果。”韩煜点点头很沉稳地回答。“不过如果楚绍齐是被养的尸体,那麻烦就大了。”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尸体被操控只能按照操控者的意愿和想法去从事简单的事,因为尸体不具备疼痛和惧怕所以攻击力极强,但尸体本身没有意识和被操控的人偶差不多。”韩煜看了我一眼忧心忡忡地说。“倘若楚绍齐是死后被人养尸,你和他接触的最多,你看他像一具尸体,像是死人吗?”

我和楚绍齐应该是接触最多的人,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简单,话少而且脸上永远是一副表情,终日带戴着一副手套,我归结于是他有洁癖,仔细想想楚绍齐真的和正常人是有些格格不入。

但若是说他是死后被养的尸体,这我怎么都有些不相信,法医方面的知识他极其专业和娴熟,无名女尸的拼凑是他单独完成,要知道完成这一项工作需要极高的理论和实践的医学知识,最主要的是,韩煜说被操控的尸体是没有意识和想法,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事,如果一具尸体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法医工作,那我就真无话可说了。

何况楚绍齐即便话少,但他和我之间是有交流的,尸体还能说话和有想法那还叫尸体?

“这就是我所说麻烦的地方。”韩煜在听完我的述说后深吸一口气。“养尸从北宋开始就有,养尸和驱尸虽然难入正统但终究也是道家法门,对道术修为要求极高,一般养尸都是最简单的驱使尸体完成一些很平常的事,但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可以保留尸体的意识和记忆,如果楚绍齐真是死后被人操控,那他倒是并不可怕,麻烦的是操控他的人。”

回到警局云杜若通知人查找楚绍齐的地址,但结果和我们知道的一样,局里所有人对楚绍齐这个人的了解很大程度上是空白的,他太低调,以至于很多同事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想想的确也是,除了解剖室楚绍齐几乎不会去其他地方,或许除了和我还有过交谈外,我甚至都怀疑他和其他人有没有说过话。

我和韩煜坐在解剖室等待云杜若回来,没有谁知道楚绍齐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唯一让我庆幸的是,我们探访唐毅衡的事没人知道,或许楚绍齐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关于他的过往,我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或许他还会像平时一样,按时出现在这解剖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