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赫连漪说的最后一句话,任凭我再怎么问她已经不再回答,我站起身回想着赫连漪之前向我们描绘的那些画面。

白色的大房间,很大看不到顶的大树,挂在树上的茧,纷纷扬扬如同雪花飘落的蝴蝶……

“赫连漪的回忆似乎很安详,都是些美好的事物,虽然她没有说清楚这地方到底在那儿,但是赫连漪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地方。”南宫怡若有所思地说。

“刚好相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焦虑的皱着眉头说。

“担心?你担心什么?”云杜若茫然地问。

赫连漪描绘出来的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地方,而是她潜意识里最直观的反映,虽然这些描述中代表的意思很多我无法领悟,比如白色的房间,还有挂在树上的茧。

这些都是赫连漪在现实中亲眼看见,但经过潜意识转变后描绘出来的景象,我并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含义和所指。

但是有几点我是知道的,在潜意识中参天大树是代表权力或者权威,赫连漪说她站在树下看到顶端,是暗示在她的面前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掌控一切。

“她口中提及的破茧成蝶,潜意识里蝴蝶是代表死亡。”我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这说明赫连漪是那个环境中极其的压抑和茫然还有害怕。”

“死亡?!蝴蝶代表死亡?”韩煜也有些吃惊,想了想对着我问。“那赫连漪最后提到最后蝴蝶宛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飘落,融入大地滋润大树,而大树上挂着更多的茧……这又是指的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祥和的景象,这其实是暗示。”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看床上的赫连漪,担心地说。

“是暗示的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我揉了揉额头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声音低沉地回答。

“有一个在赫连漪眼中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在操控着死亡,而这种死亡一直在延续,从未停止过!”

第四十六章 隔绝的区域

十年前发现赫连漪尸体的地方是合德医学院用于冷藏存放解剖尸体的停尸柜,根据案件档案中的记载,赫连漪因为身体不适独自在宿舍休息,当时的宿舍里包括赫连漪在内一共住了四个人,另外三人下课后不见赫连漪踪影,直到深夜赫连漪也没返回宿舍,其他三人到处寻找也没结果,直到第二天,赫连漪的尸体从停尸柜中被发现。

而当时赫连漪已经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她是自己把自己关到停尸柜中不想让人发现的。

南宫怡想办法从其他渠道调取到赫连漪宿舍其他人的档案。

钟慧,女,赫连漪死亡的时候二十五岁,合德医学院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多次发表医学论文,在临床实用麻醉方面造诣非凡。

朱婕,女,当时的年纪是二十七岁,专业也是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对于特殊麻醉方式以及重症监护复苏方面的见解独树一帜。

孔夏楠,女,在这四个人中她年纪最小,二十四岁,同样的专业,但是孔夏楠聪慧过人,是学校公认的才女,在学术上的成就不比其他三人差。

在档案中提及这四人在当时都是合德医学院名噪一时的人物,被称之为一室四杰,从她们的简历看如果赫连漪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是出类拔萃的麻醉权威。

不过档案中记录的东西很有限,完全看不出什么情况来,要搞清楚赫连漪的来龙去脉,就必须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按照档案中的资料,赫连漪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她为什么又死而复生,还有她脚底和聂冰婉一样的纹身,这些问题纠结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回到合德医学院,一进校门那一尊硕大的女娲雕像又映入眼帘,想起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的案件,我本以为不会再来这里,这所蜚声中外的医学院总是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今天的医学院似乎特别的热闹,老远就看见挂在校门口的横幅,今天是合德医学院的校庆,整个校区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来往的学生和老师都欢天喜地,学院也布置的焕然一新,很多陆陆续续从外面赶回来的学子三五成群的畅谈欢笑,一路上我们都能听见这些从合德医学院毕业回归的校友,感慨万千的回忆以及对学校变迁的感悟。

我停下来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我的头都会隐隐作痛,越往学校深处走去,头痛越发剧烈,我拼命咬着牙试图能缓过来,可不光是头痛,耳边总是有声音不停的钻进脑中,好像很多人在对我不停的细语,可那些近乎于哀嚎的声音充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头痛难忍。

“怎么了?”云杜若应该是见我面容难受关切地问。

“不知道,头痛的厉害。”我咬着牙拼命揉着额头焦虑地说。“感觉耳边听到很多人对我说话,可一句也听不清。”

“有人说话?”韩煜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聆听了片刻后很诧异地看我。“没……没声音啊?”

“你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南宫怡担心地问。

“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这里我都是这样的。”我强忍着头痛回答。

太子在旁默不作声,慢慢抬起手单手合十拨动念珠听他口中缓缓念着佛家经文。

堕落是大菩萨,于百千劫,头头救拔,如是众生,早令解脱。是罪报人,乃至堕大恶趣,菩萨以方便力,拔出根本业缘,而遣悟宿世之事……

说来也奇怪,在太子口中念出经文后我耳边那些挥之不去的哀嚎声还有头痛渐渐减轻最后消失掉,记得第一次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太子也是给我念经文才让我慢慢平复。

“说来也奇怪,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魂的经文,居然可以令你心神平复,还有你能听见亡人哀嚎倒是更奇怪。”太子放下手若有所思淡泊地说。“这里既不是乱葬岗也不是坟场,你怎么会听到有亡人的哀嚎?这学校……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是据说这里有一个万人坑吗?十九号大楼就是修建在万人坑上的,会不会和这个有关?”云杜若搀扶着我焦急地问。

“眼见为实,到现在不过都是听闻到的事情,到底是否是真有,还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韩煜敏锐的眼睛扫视着学校,淡淡地说。“不过这学校应该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倘若是真有我不可能察觉不到,何况这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魑魅魍魉也不敢造次。”

我揉着额头不再去想这些事,和大家去了华冠文的办公室,敲门没人回应,路过的老师告诉我们,因为今天是学校校庆开始,整个校庆要举办一周的时间,华冠文因为要安排处理相关事宜,所以并未在办公室中。

我们打算留下来等华冠文回来,这里不能抽烟我顺着台阶去了楼顶的天台,这栋行政楼是整个合德医学院最高的建筑,站在楼顶上合德医学院校区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我点燃烟环顾四周,突然目光被一处地方所吸引,从这里可以看见十九号大楼的全貌,我们之前除了去地下室的病房,其他地方从未去过,十九号大楼是合德医学院的前身,也就是最开始的精神病医院。

从我们站立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精神病医院的后面,那是一处很宽敞的草地,应该是给里面被隔绝的精神病患者散步放风的地方。

但这处宽敞的草地东南角却有一块被墙单独封闭的地方,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站在这里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再一次见到李河君,他瘫软的坐在轮椅上,头歪着搭在肩膀上,身后推着他的是沈悦,这对于李河君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惩罚,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罪行,但老天开眼没打算让他一死了之,用这种生不如死的方式让他继续活着赎罪。

倒是沈悦让我刮目相看,一个背叛和欺骗她四年之久的男人,她对李河君应该是充满了怨恨,可如今却很平静的推着痴呆瘫痪的李河君晒太阳,我想在她的眼里,李河君即便再错可如今不过是一个病人,而且还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康复的病人,看沈悦脸上的平静和关切,想必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悲伤和怨恨,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对待着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

这就是蒋馨予一直希望能传递和延续下去的医德,我想她是做到了,沈悦的行为把蒋馨予的信念诠释到了极致,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莫永元,那个临死都惦记着舍己为人的前辈。

这个被隔绝的区域中,每个病人都被捆绑着双手,像一个被包裹严实的粽子,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每个人都目光呆滞无神的各自安静坐着晒太阳。

这些病人我都慢慢想起来,他们都是十九号大楼地下室里收治的病人,难怪会被单独的隔绝开,这些病人的档案我都看过,都是些穷凶极恶精神严重失常的重症患者,和他们接触的危险性不言而喻,我头上至今还留着伤口。

我深吸一口烟,在护理的医生中看见了蒋馨予的身影,她很仔细的巡视照顾着每一个病人,停留在病人的身边说着什么话,我猜应该是在询问和病情进展有关的事。

最后蒋馨予停在徐婉君的身边,她不再像我上次见到她那样抓狂,温顺的像没有丝毫攻击力的兔子,仰着头张望着远方,微微张起的口,嘴角有唾液流淌下来,蒋馨予很轻柔的帮她擦拭干净。

我看见蒋馨予拿起一本书,就坐在徐婉君的身边,看她的动作应该是在给徐婉君朗读书里的文字,我不由有些动容,面对一个夺去她容貌和丈夫的女人,蒋馨予居然能不计前嫌一丝不苟的治疗和照顾徐婉君,我想换成其他人,怕是没有几个能做到蒋馨予如今在做的事,我不得不敬佩这个女人崇高的医德和品格。

旁边有病人不肯吃药,极其不配合的来回偏移着头,蒋馨予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从医生手中把药和水接过去,然后很有经验的把药放进病人的口中,病人似乎在她的面前变得很顺从,再也不躲避直至把满杯水全喝下去。

我看见那病人对着蒋馨予张着口,可见蒋馨予的经验很丰富,她是担心病人把药扣藏在舌下,她认真的检查是否真的吞咽下去,为了防止病人呕吐,她还特意留在病人的身边观察了很久,确定无误后,又叮嘱了旁边医生几句,然后重新回到徐婉君旁边坐下,拿起那本书继续给徐婉君心平气和的阅读。

第四十七章 潜意识中的节点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蒋馨予那张在大火中被烧毁的脸,或许在任何不了解认识她的人面前,蒋馨予都是丑陋可怕的,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认为她才是最美丽最为高尚的女人,她的品格以及人格魅力足以让我忘记她的外表,蒋馨予内心的善良和美丽无人能及。

当!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在我们耳边响起,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和其他人一样捂着耳朵转头去追寻声音的来源,抬头才看见我们一直站立在一座巨大的钟下面。

一直去看十九号大楼里被隔绝的区域,竟然都没注意到这栋行政楼就是合德医学院赫赫有名的钟楼,钟楼坐落于学校最中心的地方,是医学院标志性建筑物。

重新打量这栋钟楼,整座建筑浑然一体,红白相间,建筑风格是欧式的,据说这是按照莫永元的设想修建的,和其他钟楼采用石英计时有所不同,这座钟楼采用的是最古老钟表式齿轮结构,每当整点的时候就会响起,钟声响彻整个学院,这便是莫永元修建钟楼的初衷,用以提醒莘莘学子珍惜时光,奋发向上,做一个有为之人。

而这钟楼自从落成到现在,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等外从未停止过,因为莫永元当时聘请国外著名钟表大师打造这座钟楼,时至今日已经快过了大半个世纪,钟楼上的时间从未差之毫厘,钟楼因此而得名作为合德医学院的象征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牢记不忘。

我的目光从钟楼顶端的刻盘上收了回来,突然停在钟楼的对面,眉头微微一皱,又重新回头注视我钟楼,来回好几次重复相同的动作。

“怎么了?”韩煜见我举止怪异好奇地问。

“对面是不是403宿舍的女生院?”我看着远处的宿舍楼若有所思地问。

其他人听我这么问,目光纷纷都看了过去,确认了半天后云杜若点头说。

“没错,就是发生命案的那栋女生院。”

“应该是那一间宿舍吧。”南宫怡抬起手指着对面的大楼。“靠角落的那一间就是403宿舍的窗户。”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韩煜还是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目光还是落在对面南宫怡指着的那间宿舍上面,对面的女生院据说在发生命案后不久刚好是寒假,院长蒋馨予为了把负面影响减至最低,在开学后宣布这栋大楼在暂时空置,不再作为宿舍楼使用。

而对于发生在403宿舍的命案,虽然已经告破就连真凶李河君也落案,但是这个命案中很多细节我至今我都无法推断出原因。

“走,再回403宿舍去看看。”

说完我带着其他人下楼重新回到403宿舍,整栋大楼里空无一人,应该是很久没被打扫过了,厚厚的尘埃覆盖在大楼每一处地方,如同一栋被遗弃的废墟。

推开403宿舍的大门,里面已经不再是案发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那张原先摆放在窗台边的桌子依旧还在。

之前我们在反复研究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后,发现她在死亡前曾经有过短暂的停歇,最后我们根据留在桌上的闹钟推断出,她是在等待时间,要让自己死亡的时间定格在凌晨两点。

当时我们都认为这可能和聂冰婉脚底的纹身有关,上面的数字刚好是110302,这和她死亡的时间刚好吻合,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以为四年前就留在聂冰婉脚底的纹身是死亡的预言,准确无误的预示出她的死亡时间。

可是自从赫连漪的出现,她的脚底也有同样的纹身,只不过上面的数字不一样,正是这个新出现的纹身彻底的推翻了之前我们的判断。

李河君设计这一切无非是想以灵异传闻为局,借用请笔仙的噱头通过催眠来杀掉宿舍里面的四人,以此来掩饰他行凶的真正目的,可李河君为什么非要控制凌晨两点的时间让聂冰婉死亡呢?

“在整个合德医学院中对聂冰婉最为了解的人应该就是李河君。”南宫怡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不但是聂冰婉的性格,还有她的身体!我想李河君一定是之前就见过聂冰婉脚底的纹身。”

“有这个可能,纹身的数字是110302,或许这个纹身本来有其他的含义,但李河君却利用这个纹身来扰乱视听,他把聂冰婉的死亡时间和这个纹身数字结合在一起,也就赋予了纹身存在的含义。”

“所以李河君要控制聂冰婉的死亡时间……”韩煜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摇摇头说。“那也不对啊,纹身既然是聂冰婉四年前就纹上去的,李河君的整个布局中根本没有对这个纹身有所交代,突然利用纹身上的数字……你们不认为有些多此一举。”

“我也认为李河君控制聂冰婉的死亡时间和纹身应该没有太多的关联。”太子心平气和地说。“在聂冰婉死亡之前李河君并没有动杀机,是聂冰婉前去找李河君说出最后期限后,李河君才设计筹划和实施谋杀,就是说这个日期不是事先就设定好的,李河君原计划并没有在当天杀掉聂冰婉,就更不会有他利用纹身数字来扰乱视听一说。”

“那……那聂冰婉死亡之前为什么要停歇一段时间呢?”南宫怡叹了口气大为不解的自言自语。“聂冰婉最后是在等什么?”

我看向窗台前面的桌子,重新走回到聂冰婉死亡前站立的位置,向那桌子看过去,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桌子上的闹钟,从而让我误以为聂冰婉是在注视闹钟计算时间。

如今桌上空无一物,我的目光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一直向前延伸,直至穿过窗户看向远方。

那座红白相间浑然一体的钟楼映入眼帘。

钟楼?!

我低埋着头思索了良久,脑海中细细回忆着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忽然眼睛一亮。

“你们还记不记得在自杀视频中,聂冰婉回到403宿舍后,一直呆坐在床上,其他三名死者都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直到发生一件事后,聂冰婉才开始提出请笔仙。”

“发生一件事?”其他人都回想了半天,云杜若忽然大声说。“我记起来了,是钟声!当时的视频里有钟声响起,也就是这个时候聂冰婉站起声,说了一句,时间到了。”

“对的,就是钟声,当时我们都忽略了这个细节。”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钟楼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李河君操控聂冰婉的办法。”

李河君是通过催眠的方式首先操控聂冰婉,从监控中就不难发现回到宿舍之前聂冰婉的反应和行为都很怪异和迟缓,这是因为她被催眠后主观意识已经不存在,她是按照李河君灌输给她的行为指令在做。

以至于她无法记起和宿舍其他三人的关系,甚至也忘了宿舍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她自己的床铺也不记得。

被催眠的人只能按照催眠者的行为逻辑去做事,但是聂冰婉并不能主观的判断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完全就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而案发时李河君并没有出现在聂冰婉的身边,那他该如何给聂冰婉下达指令呢?

“是钟楼……不!”云杜若在我的提示下终于想明白这个过程。“确切地说是钟声,医学院钟楼上的钟声会整点响起,李河君就是通过钟声来控制聂冰婉。”

云杜若说的一点都没错,李河君在催命聂冰婉的时候,在她的潜意识中安置了一个节点,一旦这个节点被触发聂冰婉就会按照李河君事先就灌输给她的思维去做事。

这就是为什么自杀视频中第一次响起钟声的时候,聂冰婉会突然站起身说时间到了。

整点响起的钟声就是聂冰婉潜意识里的节点。

李河君的意图很明显,他是要403宿舍的命案整个过程看上去都是无法解释的,请笔仙不过是一个噱头,是用来掩饰凶案真相误导我们的道具而已。

要完成这一切聂冰婉必须按部就班的把所有事都做出来,这也是李河君故意安排聂冰婉留下自杀视频的原因,只是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反而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钟楼上的钟声只会在整点响起,也就是说李河君为聂冰婉设置了节点,前后只给聂冰婉留下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聂冰婉务必要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作为所有请笔仙的假象,并且对其他三名死者催眠。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聂冰婉之所以停留在吊扇的开关处,她计算的并不是时间,她看的也不是桌上的闹钟,而是窗外的钟楼,在这个时间段她潜意识中的行为已经完成,在下一个节点被触发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剩下的只有等待。

这也是为什么当视频里钟声再响起的时候,聂冰婉会毫不犹豫的拧开吊扇开关。

第四十八章 钟楼魅影

这应该是最为正确的推断,其他人听完都恍然大悟地点头,唯独太子心如止水地看着我,手中的念珠停了下来。

“我说的有错?”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完全认同我地说话。

“不是有错,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这个过程就有一处地方不正常。”太子心平气和地回答。

“什么地方?”我诧异地问。

“钟楼的钟声是整点响起?”太子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旁边的南宫怡。

“是的,钟楼的设计就是如此。”南宫怡很确定地回答。

“既然是整点响起,那中间的间隔应该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聂冰婉听到钟声的时候,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太子重新看向我不慌不忙地说。“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是有时间显示的,在她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

“……”我一愣,这才想起太子说的那个时间,的确是这样,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视频上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钟,之前因为纹身数字的误导,我并没有对于这个时间过多的留意,可如今想起来这个时间的存在就显得极其不合理。

“是啊,为什么视频上的时间会差五分钟呢?”云杜若抿着嘴也疑惑地说。

“按道理视频上的时间应该和钟楼的时间吻合才对,即便是有出入,也不可能相差五分钟这么长。”南宫怡又来回走了几步喃喃自语。“难道是聂冰婉的手机时间设置是慢了五分钟……”

“为什么不会是钟楼的时间快了五分钟呢?”韩煜提出另一个观点。

“这个是不可能的,合德医学院的钟楼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走时的准确性,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外,其他时间钟的时间没有丝毫误差。”南宫怡很确定的否定了韩煜地说话。

“不!”我慢慢抬起头兴奋地说。“聂冰婉手机上的时间没有错,钟楼的时间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有人调快了钟楼的时间而已!”

“调快钟楼的时间……”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钟楼,相信如果在钟楼有人同样也可以看见这房间中的一切,如果那晚我没猜错的话,李河君一定在钟楼注视着403宿舍发生的一切,他是担心有纰漏破坏了他的计划。

应该是聂冰婉提前完成了在下一个节点被触发之前的所有事,因此聂冰婉才会一动不动的站在开关的旁边,可是她这个举动会被手机视频记录下来,和之前发生的事明显格格不入,李河君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因此……

“因此李河君拨快了钟楼的时间,好触发聂冰婉潜意识中的节点,让她继续做完没有完成的事。”韩煜也明白了整个过程,接过我的话说下去。

这才是发生在403宿舍整个案件最完整的过程,没想到事隔几个月之后我们才了解真相,这本应该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心里始终有些疑惑,目光久久地看着窗外的钟楼。

“你还有什么没想通的?”云杜若走过来问。

“如果案发当晚李河君就在对面的钟楼上,他调整过钟的时间……”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深思熟虑地说。“那他的指纹因为会留着上面。”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韩煜疑惑地问。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李河君是否真如同我们推断的那样。”

“李河君当时是亲口承认一切的,难道你连这也怀疑?”云杜若大为不解对我问。

“不是怀疑,只不过……这个案件虽然告破,可还是有很多我们并没有解开的疑团,我只是想证实一下。”

“你还真是敬职敬业,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过去看看。”云杜若虽然口中这样说,但看她的表情多少也和我一样,想最后证实。

南宫怡和云杜若一起回钟楼调查,我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钟楼,忽然发现这个房间似乎和其他地方有所不一样,我用手轻轻摸了摸桌面,上面竟然没有灰尘,我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这个宿舍中。

从刚进来我就感觉这里和外面有不太一样的地方,只是一直关注在钟楼上忽略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我环顾四周发现宿舍里的东西大多都清空,但却留下了一个柜子和一张床。

床上是干净的床单,而衣柜中摆放着整齐的衣物,在门口是几双穿过的鞋,这栋大楼蒋馨予已经宣布暂时搁置,我们上来的时候到处都布满灰尘,可见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可这房间明显是有人在这里住,要知道这是发生过凶案的房间,而且一次还死了四个人,任何人估计都不会想在这样的房间里住吧。

我忽然想起在结案后不久,我曾经回来归还一些档案和资料,也途经过这里,当时发现有人在这里点香烧冥币,或许是因为结案的缘故,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敢住在这个房间中,刚想到这里,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呼吸声,我们回头就看见华冠文扶在门口大口喘气。

“实在抱歉,学校的周年庆我忙的不可开交,刚回去听说你们找我,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华冠文一如既往的客气,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半点架子,他笑起来的样子给人很深的亲和力。

“这宿舍……”我回头重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笑着随意问。“什么人住在这儿?”

“哦,是文继科,就是精神病院地下室病房的管理员。”华冠文不假思索的告诉我们。“这大楼蒋院长让暂时空置,可没人看管也不成,就让文继科住在里面,顺便可以负责看管。”

“文继科……”我在口中重复念了一次这个名字,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只是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接触过一两次,记忆中这个人走路有些瘸,应该是腿部的疾病造成的。

他的年纪应该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格外苍老,我记得文继科是一个哑巴,不过感觉他应该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他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显的很深刻。

但让我现在还能记住他的原因是他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即便他的容貌再苍老,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年轻。

“哎,你说这栋楼这么多宿舍,就他一个人,随便他挑随便他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华冠文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疑惑,叹了口气说。“偏偏就选了这一间,估计是在医学院呆的时间长了,他这胆也够大的,换成是我……呵呵,还真不敢一个人住在这房间里。”

我刚想开口再问些其他的事,就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快步走回来,我下意识对她们使眼色,是暗示对于钟楼的发现当着华冠文的面不要透露。

她们两人心领神会,云杜若笑着问华冠文。

“华副院长,刚才我们去参观钟楼了,听说这钟楼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外,其他的时候都不会调整吗?”

“当然不会,这钟楼就因为准确无误而得名,除了每年维修任何人都不允许登上钟楼,你们今天是运气好,因为周年庆才对外开放的。”华冠文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

“那每年维修这么大的钟一定很费事吧?”南宫怡也笑着问。

“那是当然了,最近一次维修是十一月一号,你们是没看见当时花费了多少人力,而且时间紧迫,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所有的维护工作。”华冠文说。

她们两人一唱一和问着和钟楼有关的事,我猜一定有什么原因,等她们不再发问,华冠文看看我们。

“别在这里站着,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

下楼后华冠文走在前面,云杜若和南宫怡从后面拉住我,看她们的表情有些兴奋和激动。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我疑惑地问。

“刚才我们去钟楼勘查过,因为钟楼维修在钟表指针上抹过润滑的油,如今已经干涸,不过我们在上面发现了指纹。”南宫怡说。

“那就好,一旦比对李河君的指纹,如果相同那我心里就算什么疑虑也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