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受过很强烈的刺激,才会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云杜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

我默默点点头,更加坚信了我最开始的猜想,十年前在合德医学院一定还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孔夏楠现在这个样子还和赫连漪的死有关。

我慢慢向孔夏楠走去,她依旧全神贯注的埋头在那桌前做着什么事,我们进来这么久孔夏楠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我们走到孔夏楠的对面,才看清那原本是一张书桌,只不过孔夏楠把白色的床单撕成两半,一半披盖在身上,而另一半铺垫在桌上,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色的床单,上面沾满了食物留下的油渍和长时间未曾清洗的灰暗,我想这床单应该有十年没曾换洗过了。

孔夏楠依旧专注的低头注视着桌上的东西,我们第一次正面看见她的脸,或许是因为长期不接触阳光的缘故,她的肤色苍白的没有血色,脸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几乎快要掉落下来。

她用手抓起盘中的米饭和菜胡乱的塞进嘴里,菜汁顺着她嘴角流淌,孔夏楠甚至都懒得去擦拭,任凭滴落在桌子的床单中,和其他污秽的油脂混杂在一起。

她那油腻的手摆动着面前的东西,神情是那样的专注,我们低头才看清,那是一个还未被缝合的布娃娃,像这样的布娃娃满屋都是,只是大小不一,我环顾房间的四周,几乎所有空置的地方都被这种粗糙简陋的布娃娃堆满,数量数之不清。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与的全部时间都是在做这些东西,而且还不让我们碰。”两个老人相互搀扶在一起怯生生地说。

我可以想象这个房间平时的样子,终日不见阳光昏暗潮湿的房间里,这些随意堆砌在房间各个角落中,肮脏粗劣的布娃娃被镶嵌上黑色纽扣做成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孔夏楠,老鼠穿梭在其中肆意的撕咬,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布娃娃残缺的肢体,这场景想象起来都毛骨悚然阴森恐怖,我真不敢相信孔夏楠这十年时间在这个房间是怎么渡过的。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孔夏楠一直专注的那张书桌上,上面还未完成的布娃娃似乎比其他的大很多,胸口的线还未缝合,我留意到孔夏楠在往里面摆放大小不一的石头,应该是用来填充这个布娃娃的身体。

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孔夏楠无意识的行为,只是单纯想要把没完成的布娃娃填充起来,但渐渐看着她摆放这些石头的位置和选择的大小,眉头慢慢皱的更紧,开始认真留意孔夏楠的一举一动。

一个拳头大圆形的石头被她摆放在布娃娃身体的右上角,然后是两个扇形大小一致的石头并排摆放在左上角,接着是一块长条椭圆形的尸体摆放在中间,所有放进布娃娃身体的石头似乎都是经过挑选,每一个位置的摆放都恰到好处,完整的结合在一起。

当孔夏楠把最后两块石头摆放在布娃娃身体下端两边的时候,我顿时张开了嘴惊恐的注视着这个已经被填充完成的布娃娃。

是内脏!

孔夏楠并不是随意的在填充,而是根据人体内脏器官的部位在准确无误的放置,而她手中的石头在她眼里其实是器官。

圆形的是心脏,两对扇形的是左右肺叶,中间的是胃……最后她放在下端两侧的是肾!

等到所有的内脏器官都被摆放好后,孔夏楠拿着针开始缝合,就连缝合的手法也是用的手术缝合技术,等她最后剪断线头一个依旧肮脏粗劣的完整布娃娃呈现在我们眼中。

我蠕动着嘴角转身在孔夏楠不注意的角落,随手拿起一个已经完成被丢弃在一边的布娃娃,用手捏摸着身体,里面一样是被石头填充,我的喉结蠕动一下,重新震惊恐慌的慢慢环顾这房间中数之不清阴森的人偶,它们那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房间中的空气顷刻间变得诡异恐怕。

我终于明白孔夏楠为什么要把白色的床单撕成两半,一半铺盖在书桌上,一半披覆在身上。

这里或许在我们眼中就是一间普普通通脏乱潮湿的房间。

可在孔夏楠的眼里,这里是……

解剖室!

她身上穿着的是白大褂,面前的书桌是解剖台。

而那些布娃娃……

那或许不是布娃娃,至少在孔夏楠的眼中绝对不是,在解剖室里的只有尸体,孔夏楠不是在制作布娃娃,而是在这里解剖尸体!

而满屋堆积如山的布娃娃,不过是孔夏楠心中等待被她解剖和重新缝合的尸体,我后背有些隐隐发凉,到底要受到多大的刺激才会让孔夏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们看见的是布娃娃,而她看见的却是满屋的尸体。

十年的时间!孔夏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个昏暗阴森的房间,和无数尸体朝夕相处的,这些尸体不分昼夜的注视着她十年!

第五十五章 尸体堆积的房间

孔夏楠的动作还没就此停下来,缝合好的布娃娃被她盖上床单,她先是抓起一把饭菜放在口中咀嚼,我想她肥胖的体型就是因为这样没有节制的饮食和从来不运动造成的。

书桌的旁边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针管,但都没有针头,我想应该是她父母担心伤到她,偷偷把针头拔去,可在孔夏楠的眼中她或许并不在意针管有没有针头。

她的目光落在针管上,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挑选最为合适的针管,拿起其中一支,就在盛满饭菜的盘子里用针管吸取着里面的菜汁。

她甚至还能很严谨的拿在眼前控制剂量和刻度,用指头弹着针管就如同她是真的在解剖室一般,等到确定无误后,她拿起一根绳子捆绑在布娃娃的上臂上,然后托起布娃娃的手掌反复拍打,最后把针管抵在布娃娃的手背上,将针管里面的菜汁推注进去,整个过程手法娴熟一气呵成,不难看出孔夏楠扎实的医学基础功底即便十年过去丝毫没有荒废。

菜汁侵染到布料迅速的扩展,孔夏楠放下手中的针管,低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些蔓延的菜汁,我听见她口中反复地说着一句话。

这次不会错了,这次不会错了……

孔夏楠主修的是麻醉学,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她刚才的动作是在向解剖尸体做麻醉课目观察,虽然我们面前的孔夏楠神情怪异,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但单从医学操作手法和过程上看,她的思维和逻辑却是完全清晰的。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韩煜舔舐着嘴唇转头问旁边的老人。

“不知道,她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现在还好多了,至少不会大吼大叫,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她的情况比现在严重很多,整天躲在房间的角落抓扯自己的头发,不吃不喝也不接触任何人。”老头叹了口气无力地回答。

“被送回来?”我留意到他回答中这个词,诧异地问。“为什么被送回来,从什么地方送回来?”

“医学院,合德医学院。”老女人抹着眼角的泪水悲伤地回答。“被送回来的时候,学校派来的人说夏楠因为压力过大,精神崩溃神智不清,不能再正常完成学业。”

“有说什么原因吗?”云杜若敏锐地问。

“没有,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估计真是在学校压力太大把她逼成这个样子的,哎……”老头无力的摇摇头声音低沉地回答。“算了,也不指望她能怎么样,陪了她十年感觉她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平平安安吧,听说和她一个宿舍的同学还有自杀的,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送她去学医。”

我看了老头一眼,他说的应该是赫连漪,难怪在钟慧出国读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找到孔夏楠的资料,没想到她居然也精神失常把自己关在这房间中。

在孔夏楠的眼里和心中,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合德医学院,这里满屋在她看来都是等待解剖的尸体,她宁愿把自己和尸体关在一起十年也不肯面对现实,我越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她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我走到孔夏楠身边,慢慢低下头去看她眼睛,她太专注面前这具人偶,丝毫没有留意到房间中出现的我们。

“你好……”

“手术刀。”

“……”我一愣,这是进来这么久孔夏楠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但我半天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目光落在书桌上,在那堆针管旁边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我想孔夏楠提到的手术刀指的应该就是这个。

我没有再说下去,按照她的要求,把那把水果刀递给她,孔夏楠接过去后,割开刚才缝合好的布娃娃身体。

“牵引勾。”孔夏楠低着头对我伸出一只手。

我这才明白她是在投入的进行一次尸体解剖,而在她眼里我变成了解剖助手,我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注视着她的神情,太专注以至于我都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

从她割开布娃娃身体的位置和模拟出的过程,我大致能看出孔夏楠是在进行麻醉药剂对神经控制的观察研究,这是麻醉学上很常见的解剖课目,孔夏楠操作的尤为娴熟,即便是在布娃娃的身上不管是过程还是步骤都分毫不差,我抬头看看房间中堆砌如山的人偶,身上同样的部位也有被割开后重新缝合的痕迹。

我蠕动了一下喉结,终于知道孔夏楠这十年时间把自己关在房中都干了什么,她在所有人偶,不!在她看来是尸体才对,她这十年在这满屋的尸体身上在做同一个麻醉科目的解剖,难怪她会对这个过程烂熟于心。

我慢慢低下头尽量用轻柔的声音,担心会刺激到全神贯注的她。

“你可还记得赫连漪……”

当!

我话还没说完,可孔夏楠听到我口中提及的这个名字,整个人顿时惊恐的愣在原地,手中的手术钳应声掉落在地上,她慢慢抬起头和我对视,那是一双充满惶恐和害怕的眼睛,我看见她的手和身体都在颤抖,不断蠕动的嘴唇下发出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不明白为什么赫连漪的名字会让她如此惊恐,我正打算问下去,孔夏楠看着窗外刺眼的光线歇斯底里的尖叫,整个人恐惧的躲到光线照射不到的墙角阴暗之中,全身蜷缩在一起,拼命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双眼呆滞恐惧的凝视着我,身体抖的像一个筛子。

我连忙让韩煜把窗帘重新拉上,孔夏楠已经习惯了这个房间中的黑暗,我和云杜若蹲到她的身边,听见她口中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你不要害怕,这里什么都没有。”云杜若抚摸着孔夏楠颤抖的身体,轻柔的对她说。“能不能告诉我们,赫连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孔夏楠只要听到赫连漪的名字,情绪明显就变得异常恐慌和惧怕,她开始大口喘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话。

“她……她去了停尸柜里。”

“她为什么要去停尸柜?”韩煜走过来轻声地问。

“她自己去的,第……第二次……她是……她是被人送进去的……”孔夏楠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

第二次?!

我一愣诧异地看着孔夏楠,为什么还有第二次?赫连漪的尸体是在停尸柜中被发现,孔夏楠的话语中也证实她是自己去的,可第二次是什么意思,又是谁把赫连漪送到停尸柜中。

“你慢慢说,为什么赫连漪会第二次被送到停尸柜?”我身体往前靠了一下,急切地问。

孔夏楠忽然安静下来,她那空洞呆滞的目光直视着我,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太用力我都有些感觉疼痛,她慢慢把脸向我靠过来,表情变得严肃和认真,我们就这样相互默不作声的对视片刻后,孔夏楠嘴角慢慢的张合。

是我杀了赫连漪!

我们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的对视,没想到孔夏楠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能猜到赫连漪的死亡还隐藏着其他秘密,但怎么也没想到孔夏楠说的,是她杀死了赫连漪。

可是孔夏楠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和精神应该是很正常的,那一刻她犹如是把心里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来,我在她脸上甚至可以看见轻松的微笑。

如果真是孔夏楠杀了赫连漪,那动机是什么?她又是怎么杀掉赫连漪的,最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居然孔夏楠承认自己杀死赫连漪,可为什么十年后赫连漪还能完好无损容貌没有丝毫变化的活着出现。

“你为什么要杀死赫连漪?你是怎么杀……”

我的话刚问到一半,孔夏楠目光中的专注就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她脸上的严肃和认真也瞬间荡然无存,她松开我的胳膊,人从角落中站起来,好像眼睛里根本没有我们的存在。

她重新走回到那书桌的面前,拿起刀把布娃娃彻底的从胸口割开,一边进行着她的解剖一边漠然的喃喃自语。

“这次不能再错了,一定要完成这个解剖课目,这样的话我明天就能完成我的论文,我一定能比其他三个人先掌握的,出国的人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我慢慢站起身,云杜若还想继续找孔夏楠追问下去,被我拉住阻止,如今的孔夏楠精神已经完全失常崩溃,她还相信自己在合德医学院中,在她虚幻的精神世界里我们是不存在的。

孔夏楠一边解剖着她幻想出来的尸体,一边口述着过程,她取出之前填充进布娃娃身体中的两块扇形石头,在她眼里这是尸体的左右肺叶。

被解剖者死因肺部病毒性感染导致呼吸系统衰竭,此类病症肺部会呈现肿胀和积液,但该具尸体解剖后,双肺正常功能完整……

我听完默默的叹了口气,看了孔夏楠的精神已经是彻底的崩溃,连思维逻辑都开始出现混乱,她自己都说解剖的尸体死因是肺部病毒感染,可这样的病人解剖双肺又怎么可能正常。

她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是错误的,她说的话根本无法听信和判断。

第五十六章 神秘的资助者

我们回到局里是两天后,朱婕的家和孔夏楠不在同一个方向,刚好回去把了解到的情况想南宫怡和太子交流,南宫怡的观点和我差不多,以孔夏楠如今的精神状态,她说的什么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有一点很肯定,孔夏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而且还多半和赫连漪的死有关。

我打算在见过朱婕后再把所有情况汇总,连日奔波有些疲惫,本打算好好回去休息一晚,刚出门就看见宋迟的车停在门口,他神神秘秘的对我招手,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走上车,宋迟把车开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别说我只拿钱不办事,拿了你的东西,事情我也给你办好了。”宋迟转过头把一份报告递给车后的我。

“瞧你多不懂事,居然劳烦宋副局长帮忙办事。”云杜若笑了笑说。

“别,别这样说,我这副局长怎么来的,您二位心知肚明,就别天天挂在嘴上打我脸了。”宋迟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看着云杜若。

“容彦让你查什么呢?瞧你神神秘秘的?”云杜若好奇地问。

“让他查一下赫连漪父母的经济收入情况。”韩煜在旁边无所事事地回答。“他到现在还抓着合德医学院不放,让把医学院的收支情况也一同查一下。”

“你查这些干什么?”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问。

我认真看着宋迟交给我的报告,好半天才答非所问地说。

“从报告上看,赫连光和胡兰芝夫妇的经济情况真有问题。”

“我就说了吧,这就是直觉,要不是我想到从这个方向查下去,估计你们都没料到吧。”宋迟得意洋洋的笑着。

“调查赫连漪事件,怎么会和她父母的经济有关?”云杜若还是很茫然地问。

“赫连漪还有一个弟弟赫连志,在赫连漪死后不久她弟弟就被送到国外就读高中,大学是在国外知名学医上的至今在读研。”我把报告交给云杜若转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可是以赫连光夫妇的收入完全不可能负担的起赫连志的学费和生活费,这个是宋迟意外中发现,我感觉里面可能存在问题,就请他帮忙调查下去。”

云杜若听完也不再拿宋迟开涮,专注地看完报告后,语气很疑惑地点点头说。

“是很不正常,从调查的结果看,赫连光夫妇收入并不多,如果是要负担赫连志出国所需的费用,一定会入不敷出,而且赫连志就读的大学在国外很知名,费用绝对不是赫连光夫妇能承担的起的。”

“会不会赫连光夫妇还有其他的经济收入来源?”韩煜说。

“没有,我详细调查过,赫连光夫妇的收入很固定。”宋迟摇摇头,慢慢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在十年前,他们夫妇的账户上突然多了一笔数额庞大的巨款。”

“十年前?”云杜若诧异的自言自语。

“是在赫连漪死亡之后收到的?”我一愣试探地问。

“对,就是在赫连漪死亡时间后一个月。”宋迟点点头笑着回答。“我就说这里面有猫腻,赫连光夫妇没什么其他经济收入,不可能平白无故收到如此庞大的巨款,而这笔巨款足以支付赫连志出国的费用,而且还绰绰有余。”

“你既然能查到有款项转入到赫连光夫妇的账户,有没有查到这笔钱是谁汇给他们的?”我看着宋迟问。

“是国外的一家生物医药公司。”宋迟不慌不忙地说。“这家生物医药公司名叫创世,在国外很有名经济实力超群。”

“赫连光父母都是农民,国外的生物医药公司怎么会给他们汇款,而且还数额庞大?”云杜若疑惑地问。

“不关只有一笔,我调查后发现,除了在赫连漪死亡后一个月,这家叫创世的医药公司一次性向赫连光夫妇的账户转让一大笔钱后,还在每个月的一号按时向赫连志支付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宋迟说。

“难怪赫连志能从高中就开始在国外就读,直到现在上的也是知名大学,他所需的费用都是由其他人资助的。”我恍然大悟的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

“是的,不光是在经济上这家医药公司全力资助赫连志,就连他出国的担保以及学校的挑选都是由这家公司提供。”宋迟一本正经地说。

“查到国外这家叫创世的生物医药公司主要是从事什么的吗?”我看向宋迟认真地问。

“虽然是家生物医药公司,但我调查发现该公司并不自己从事生物技术方面的研发,主要从事的是药品以及化工日用品进出口,确切地说是一家销售型公司,而供货方就在国内。”宋迟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们不想知道供货方是谁?”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是谁?”云杜若焦急地问。

“合德医学院?!”我慢慢取下嘴角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烟,看向宋迟不确定地说。

“呵呵,居然让你猜到了,就是合德医学院。”宋迟点点头笑嘻嘻地说。

“国外的医药公司不可能无缘无故向赫连光夫妇汇款,并且长时间资助赫连志在国外就读,而且还是在赫连漪死亡后一个月开始的,以这家叫创世的生物医药公司和合德医学院之间的关系看。”云杜若想了想诧异地说。“支付这些钱的应该是合德医学院才对。”

“欲盖弥彰,这更说明赫连漪的死亡事件恐怕没那么简单,合德医学院是试图用这笔钱来掩饰什么。”韩煜也点点头沉稳地说。

“我从一开始就发现赫连光夫妇对于赫连漪的死而复生有不太正常的反应,果然这里面另有隐情。”宋迟靠在座椅上舒缓的笑了笑。“指不定赫连漪还真不是什么自杀……”

“合德医学院呢,我让你调查这所医学院的收支情况,有什么发现吗?”我皱着眉头问前面的宋迟。

“合德医学院的收支倒是很正常,其实合德医学院发展到现在已经不能只单从医学院的范畴来评估收支情况,医学院旗下还有下属的研究生以及生物化工厂和企业,而医学院学费的收入占整个学院盈利极其少的一部分,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不计。”宋迟了然于心地回答。“在支出方面,最大的开销是电力方面的,我分别查过医学院所有相关的下属部门,医学院每月所花费在电力上的资金数额极其惊人。”

一所医学院的用电即便再多也不会如同宋迟给我们报出的数字那样惊人,这让我想起那天见到华冠文的时候,施工的工人说过十九号大楼单独一栋的电力就足够正常的十栋大楼需求,我实在想不明白一所普普通通的医学院为什么会消耗掉如此惊人的电力。

“那除了学校外,下属其他部门的收入情况怎么样?”我继续问下去。

“合德医学院最大的收入是来源于和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贸易往来和投资,几乎目前合德医学院所有的科研项目资金全是来源于创世生物医药公司。”

“主要是从事哪方面的研究?”云杜若问。

“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些东西,大多是生物技术和日用品方面的,比如精油和肥皂等,还因为合德医学院有丰富的精神病治疗经验,也研制精神疾病控制类药物。”宋迟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而这些研发出来的产品一直通过创世生物医药公司销售,虽然定价高的离谱,但因为效果显著一直供不应求,为此给合德医学院带来大量的收入。”

“这个倒是真的,上次你送给我的精油和肥皂用了之后真的很好用,我现在一天不用都感觉不自在。”云杜若点点头说。

“我媳妇也是这样说的,还问我用完怎么办。”宋迟看我一眼很无赖的笑了笑。“我这忙帮的彻底,可到时候你得还我人情,看你和合德医学院关系不错,到时候再帮忙给弄几套。”

“你调查过创世生物医药公司是由谁创办和负责的吗?”我白了宋迟一眼继续问。

“查过,是一个国外的女人创办的,名字叫nuwa,不过我不像是很正常的英文名,我找人翻译过。”宋迟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估计创办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人应该是国内的女人。”

“为什么?”

“nuwa……”我在嘴里重复着宋迟告诉我们的这个名字,慢慢眉头微微皱起,猛然抬起头,终于明白宋迟为什么说那女人不应该是国外的人。“nuwa……女娲!”

在合德医学院的正门口竖立的那尊气势磅礴硕大的雕像正是女娲补天。

我一时间想不到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可对于用女娲当名字的女人倒是有些兴趣,直觉告诉我这名字不会是随意挑选,其中或许还隐藏着其他的含义。

和宋迟分开的时候,我让他想办法把这个叫女娲的女人身份和背景调查清楚,宋迟点头答应。

第五十七章 失控的真相

从慕寒止的案件后我开始有在笔记中记载案情的习惯,所有侦破的过程和细节我都巨细无遗的记录下来,当然还有那些不敢公之于众的真相。

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笔记中写满了各种问句,死后两小时又出现的死者?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死亡十年之久又复活的赫连漪……等等诸如此类为解开的疑团,如今又多加了一条。

女娲?

第二天我和云杜若两人启程去见朱婕,南宫怡担心赫连漪情绪不稳定会出什么乱子,特意留下了太子和韩煜,我们见到朱婕是一天之后的晚上。

因为见过孔夏楠的原因,在接触朱婕的时候我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我估计这次行程不会太顺利,但等我们见到朱婕的时候,才意识到比我的预计还有困难很多。

朱婕是正常的,至少在体型上她看上去是正常的,当她父母把我们带到她房间的时候,我们见到缩在墙角阴暗中的女人,和孔夏楠一样她也习惯了这种没有光线昏暗的环境,但是比起孔夏楠来说朱婕要安静的多。

“她也是被学校中途送回来的?”云杜若小声问朱婕的父母。

老人地回答和孔夏楠父母的陈述如出一辙,朱婕也是被中途退学,原因不明学校给出的解释依旧是因为学校压力过大,因此导致精神失常,无法正常继续学业被劝退送回。

原本指望从她们二人身上能了解到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可没想到一个宿舍中四名女生,除了钟慧外,赫连漪死了,孔夏楠和朱婕疯了,我越发惊讶到底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拿出笔记本打算把朱婕的情况记录上去,朱婕的父亲瞟了一眼,突然伸出手按在我笔记本的上面,浑浊的眼神中透着惊恐。

“在朱婕的面前不能让她看见红色和白色的东西,任何都不能,否则她会失控的。”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笔记封面是红色的,悄悄收起笔记,留意到这房间的陈设,果然如同朱婕父母说的那样,整个房间的色彩中找不出丝毫红色和白色,而且房间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坚硬和有棱角的地方都被厚实的海绵所包裹。

“为什么朱婕不能看见红色和白色的东西?”我疑惑地问。

老人告诉我们,朱婕被送回来后神智很不稳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凡接触和看见红色和白色就会完全失控,开始只是呕吐,似乎对这两种颜色深恶痛绝的厌恶,到后来就是自残,很严重的自残,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会用头撞击坚硬的地方,直至头破血流,可当血流出来时朱婕就更加恐惧,甚至不惜自杀。

没有办法所以只好把房间中坚硬和有棱角的地方包裹起来,就连窗户外面也被焊上坚固的防护栏,就是担心朱婕会跳下去。

也带朱婕去看过,但都说是严重的精神疾病,需要送到医院治疗,以为还有希望父母就把朱婕送到精神病院,可是在里面她不知道看见什么,精神完全崩溃失控不惜一头撞碎玻璃,用玻璃片割颈自杀,幸好被阻止的找不然早就死了,精神病医院见朱婕这个情况太严重也不敢收治,没有办法只能接回家里。

朱婕被学校送回来的时候,就不和任何人交谈,她寸步不离的躲在房间里,十年了也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听完朱婕父母所说的话,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到蜷缩在墙角中的朱婕颈上还留着一道不浅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