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钟慧一直强调她没有杀赫连漪的原因,事实上整个过程她们的确是不知情,在解剖完之前她们都认为那仅仅是一具尸体而已。

可等到发现她们三人合力把自己的好友赫连漪活生生给解剖后,孔夏楠因为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而精神障碍,所以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孔夏楠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十年反复重复一个解剖课题,她的潜意识中有着很深的内疚和自责,所以她不停解剖那些布娃娃,而口中说着再也不会错了。

至于朱婕她的情况和孔夏楠如出一辙,她不敢看见白色和红色,因为这两种颜色会让她想起解剖赫连漪的经过,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抗拒针管的原因,在她的精神意识中,她的结局会和赫连漪一样。

而钟慧……

或许对于钟慧的描述,是华冠文对我们说过为数不多的实话,她因为心理素质强过其他两人,即便在知道真相后还是承受了下来,可为此她也有十年不愿意再踏入这个地方。

难怪今天在教室中她会如此的反常,因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课题解剖,让十年前让她难以磨灭的记忆历历在目,所以她一再要求给尸体戴上监控设备,现在想想那不是她的严谨,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冷冷看向蒋馨予和华冠文,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们两人不可能不知情,在事后孔夏楠和朱婕因为无法承受压力导致精神失常而被退学,为了掩饰真相关于赫连漪服用安眠药过量自杀的谎言,应该是蒋馨予一手编造的。

为了封住赫连漪父母的嘴,学校提供大笔资金给她父母,并且资助赫连志出国就读高等院校,我想是因为人死不能复生的缘故,何况的的确确只能算是一起事故,赫连漪父母权衡再三后,女儿已经去世,能指望的就只剩下儿子赫连志,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蒋馨予提出的条件,对赫连漪死亡的真相绝口不提。

太子默不作声的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隐瞒了十年之久,现在重新讲出来设身处地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心中怎么也难平复和安宁。

很难去想象当时赫连漪经历过怎样的痛楚和劫难,我一言不发的盯着编织这些谎言试图瞒天过海的蒋馨予和华冠文。

“谁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赫连漪到最后的确是精神恍惚,谁会知道她一个人晚上会爬进停尸柜中。”华冠文无力的叹息声音很懊悔地说。“直到解剖结束,钟慧三人才发现真相,可那个时候为时已晚,事情既然已经无力回天,当时我们想的就是把影响减至最低,毕竟这关系到学校的声誉。”

“声誉?!又是声誉!”我愤愤不平的怒斥华冠文。“到底在你们眼中真相重要还是声誉重要,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还隐瞒了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如果今天不是巧合我听见铃声,十年前发生的惨祸今天还有重演一次。”

我指着病床上只有意识无法动弹的云杜若义正言辞的大声对蒋馨予说。

“如果从一开始你们能把真相说出来,我们也不会至于到处宣扬,可正是因为你们的隐瞒,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另一个赫连漪!”

“有时候真相其实不重要。”蒋馨予慢慢直起身,终于听见她口中沉静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火气一下蹿了上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相?”蒋馨予目不转睛的和我对视,表情虽然也是内疚和歉意,但话语中却充满了沉稳,慢慢抬起手指着墙角中不断发抖的钟慧反问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看向早已惊魂摄魄的钟慧,她完全向是换了一个人,在她脸上再也看不见骄傲和自信,空洞茫然的眼神让我想起孔夏楠和朱婕,如今的钟慧也和她们一样,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抽笑。

那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后崩溃的表现,她不再大喊大闹,只不过涣散的目光和模糊的意识让她变的有些痴呆,我想她再也不可能重新站到手术台或者是讲台边了。

“有时候真相就是用来掩盖的,没有谁希望看见惨剧的发生,赫连漪的死的确是意外,学校和我都有责任,我极力平息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什么声誉,而是这些学生……”蒋馨予慢慢站起身很黯然地说。“赫连漪的事后,孔夏楠和朱婕都因此而精神失控被退学,要知道她们都是将来会出类拔萃的医务人员,就因为一场意外给毁了,现在的钟慧……”

蒋馨予看向钟慧,目光中充满了惋惜和无助,淡淡的对我说。

“我想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的病房中会再多一名病人,本来是一流的麻醉师,她可以用她所掌握的技能拯救很多垂危的病人,可现在我想她永远也做不到了,如果这就是你口中所谓要找寻的真相,那你算是如愿以偿了!”

第六十四章 被制造的巧合

蒋馨予没有过多的辩白,说完这些话后转身离开,华冠文带着已经精神崩溃的钟慧跟在后面出去,我明明探知到了真相,可完全感觉不到兴奋和开心,一方面是云杜若刚才险象环生的经历,一方面是蒋馨予说的那些话。

开始有些明白和理解她隐瞒这一切的用意,事实上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其实都是受害者,或许比起赫连漪的死来说,她们三人的要面临和渡过的将会是无休止的恐惧和害怕,每一天都会在最深刻的自责和愧疚中煎熬着渡过。

钟慧本来是唯一从十年前的事故中走出来的人,我想她说承受的远远超过孔夏楠和朱婕,可如今当我再一次把真相翻开的时候,就连心理素质最好的钟慧也疯了。

看着被华冠文搀扶着浑身瑟瑟发抖依旧没有思绪抽象的钟慧背影,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杜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沉睡过去,我一直握着她的手坐在病床边守护着,其他人也悄然无声的等待着,手心还能感知到云杜若的温度让我欣慰了许多,一直不愿意松开,今天如果不是那串手链的话,我想此刻和她已经是阴阳相隔。

这让我想起送我手链的那个人,他当时把手链赠送予我,按照韩煜对那人的评价,他似乎真能洞察到将来会发生的事,与其说这一次是我救了云杜若,还不如说是他早就洞察先机,想到这里我对那人越发好奇和疑惑。

一直这样做到深夜,忽然感觉到云杜若的手指在我手心抽动一下,我焦急地看向她,云杜若虚弱的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在用这样的表情示意不让我们担心。

太子和韩煜还有南宫怡都围了过来,见云杜若已经开始恢复意识渐渐清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一直悬起的心终于可以放心,在口中反复自言自语地说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太子问云杜若怎么会被当成尸体送去教室被解剖,云杜若休息了片刻后吃力的告诉我们,她是在停尸柜中找到的我,和我一样她也想知道赫连漪好端端为什么要爬到停尸柜中,同时也是好奇里面到底有没有赫连漪所说的古怪。

因此在我离开后她效仿赫连漪和我,再一次爬进了停尸柜中,但不小心把停尸柜的门给关闭上,里面的温度太低她坚持了没多久终于还是昏昏沉沉的昏迷。

至于中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清楚,再一次清醒是感觉到身体有刺痛感,那个时候应该是钟慧向她身体里注视麻醉剂,云杜若本想挣脱开坐起来,可发现自己全身根本无法动弹,身体犹如被禁锢住可思维和感知却是清醒的。

她直到听到钟慧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成了解剖的尸体,想拼命挣扎可是身体根本不听指挥,最后手腕处好像有些感觉,她用尽全力才极其轻微的抖动一下,刚好手腕上的手链被震动,也就是那个时候,云杜若说她听见我的声音。

“是你动的手腕让风铃发出的声音?”我眉头一皱,云杜若说的这个时刻应该是外面有风吹进教室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风吹动了她手腕上的手链,才让我听见风铃的声音。

云杜若肯定地点点头,因为那是她躺在解剖台上唯一动过的一次,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就奇怪了……”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怎么了?”韩煜问。

“那个时候钟慧已经向云杜若注射过麻醉剂,在这个课题以及这个领域钟慧都是一流的,她注射进云杜若身体中麻醉剂的剂量绝对不会有偏差,可这样的剂量下云杜若的运动神经会完全麻痹,她是不可能还会动的。”

“今天在教室钟慧的反应我也留意到,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慌张,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让她想起十年前赫连漪的死,所以注射麻醉剂剂量时控制失误了。”南宫怡说。

“应该不会的,要知道钟慧能掌握这项技术,是她亲手注射和解剖自己好友赫连漪换来的,我想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她连解剖尸体都要求戴上监护系统,可见这个课题至今都让她心有余悸。”我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钟慧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有偏差和失误,云杜若之所以还能轻微的动一下,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云杜若认真回想了一下,很确定她的确动过,而且当时她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当钟慧的手术刀切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剧痛。

南宫怡也对此感觉有些疑惑,她事后向华冠文单独了解过,因为停尸间的恒温设备一共有两套,如果遇到不可预知的电力供应中断的情况下,备用的恒温系统会自动启动,而备用的恒温系统和解剖实验所用的动物区域是通用的,为了防止停电让动物出现失控暴躁,因此恒温系统中会自动释放麻醉气体。

“是的,我记起来了,当时被关在停尸柜中的时候,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睡着,可后来停尸柜中的应急灯突然开启,但很快又关闭,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停尸间断过电,我也是从那之后就昏睡过去。”云杜若想了想点着头说。

听到这里我默不作声的沉思了很久,云杜若用虚弱的声音问关于赫连漪死亡的真相,她在病房中只听到我们最开始说的,后来她体力不支又睡着过去。

我把十年前发生的惨祸一五一十告诉了赫连漪,她听完后默默的叹了口气遗憾地说。

“十年前赫连漪爬进停尸柜没有及时清醒,是因为她服用了安眠药,我今天经历的正是赫连漪十年前所遭遇的一切,很明显的确只是一起巧合的事故,就是可惜了钟慧,如果蒋馨予和华冠文她们早点把真相说出来,也不至于让钟慧再受一次刺激。”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未必仅仅是巧合了。”太子坐在一边心如止水地说。

我们都看向他,太子话少但从来都一语中的,很明显他这话中还有其他的深意。

“你认为这其中还另有内情?”韩煜认真地问。

太子拨动着手中的佛珠看着我们心平气和地说,云杜若之所以被送入教室等待解剖,是因为她从停尸柜中被拖出来到钟慧注射麻醉剂这段时间里她都未清醒。

原因是停尸间昨晚停电,导致备用恒温系统启用,而备用的恒温系统中有催眠实验所需动物的麻醉药物,云杜若就是因为吸入到这些带有麻药的气体才陷入昏睡。

“你是说有人故意切断了停尸间的电力供应,为的就是启用备用的恒温系统,目的是好让云杜若持续昏迷,在被钟慧注射麻醉剂之前也不会清醒过来?”我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问。

“那要这样说的话,做这些事的人一定是合德医学院的人,因为只有学校的人才会知道备用的恒温系统中会释放催眠气体。”南宫怡若有所思地说。

你们还忽略了一个细节!

太子气定神闲的拨动手中的佛珠,淡淡的继续说下去,钟慧今天在教室中,要求学生为尸体戴上监护设备,这和她十年前的遭遇有关,可以说是她至今都心有余悸,可巧合的是,同样是停电了。

“有人知道送去被解剖的是云杜若,而不是一具尸体,担心云杜若戴上监护设备后,会被发现还有生命特征。”我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说。

“这只是其中一点,另外一点是,计划和安排这一切的人,很明显对钟慧的习惯了如指掌,就是说这个人很清楚钟慧的经历和习惯。”太子点点头平静地说下去。“所以才会断电让钟慧无法知晓。”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想杀掉我?”云杜若在病床上摇摇头犹豫地说。“何况停电也是很正常的事,会不会真的仅仅是巧合,而我们把一些问题放大了而已。”

不会!

太子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云杜若,然后看向我淡淡地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见华冠文的时候,刚好遇到工程的施工人员,他当时说过一句话,十九号大楼里的电力供给足够支撑十栋大楼的用电,而教学楼的电力系统正好是十九号大楼的,所以说教学楼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连续两次停电的巧合。

听完太子的话,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整件事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从华冠文当时如此紧张在乎十九号大楼电力的情况看,他宁愿为工程施工单独购买一套新的电力设备,也不肯动用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

如果说云杜若在停尸柜中的停电导致备用恒温系统启用是巧合,那在教室连接监护系统时的停电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唯一的解释只有是有人真的精心安排这一切。

这个人熟知钟慧的经历和习惯,并且对十年前发生的赫连漪惨祸也了如指掌,策划这一切的目的就是再借钟慧的手上演十年前的“巧合”!

第六十五章 替罪羔羊今日四更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在太子的提醒下我渐渐也想到了,应该有两点,其中第一点就是所谓的巧合。

十年前赫连漪是服用安眠药后,爬入到停尸柜中,安眠药和低温导致了她的昏迷,而在钟慧三人为其注射麻醉剂时,赫连漪未及时清醒,我估计是解剖时剧烈的疼痛感才让赫连漪从昏睡中惊吓,然后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活体解剖。

这是一起事故,至少现在可以暂时这样认为,蒋馨予和华冠文极力想掩盖事情的真相,出发点我相信或许真的是不想让这件无法更改的事故所造成的影响波及到更多的人。

蒋馨予和华冠文的的确确是做到了,到今天之前我们都曾相信赫连漪的死是服用安眠药过量,但是当我们插手重新调查赫连漪的死因时,我想应该是触及到十年前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或许连蒋馨予和华冠文都不得而知。

我猜应该是有人知道,我们再这样追查下去,早晚会发现事情的真相,而这个真相未必就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为了掩人耳目和混淆视听,让我们真的相信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仅仅是巧合的事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让发生在赫连漪身上的惨祸再重现一次。

当云杜若爬进停尸柜不小心关闭的那刻开始,似乎一切又回到十年前赫连漪死亡前的那晚,很显然安排这一切的人对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了可以再现当年发生的事故,这个人只需要切断停尸间的电力。

正如同南宫怡分析的那样,这个人绝对是合德医学院的人,因为只有在医学院的人才会清楚备用的恒温设备中会释放催眠气体,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让云杜若陷入昏迷。

接下来的过程就和赫连漪当年遭遇的一样,从停尸柜中被拖出来时还在昏厥之中,等送到教室等待解剖,负责课题和解剖的依旧是十年前的钟慧,这个人应该很了解她,所以才会知道她的习惯,为了防止给云杜若接上监护系统会探知到生命体征,因此这个人再一次断电,若不是云杜若居然还能轻微的动一下手腕,让我听见手链上风铃的响声,我想这个人真的让云杜若再现了当年赫连漪所遭遇的一切。

“第二点又是什么?”云杜若在病床上吃力地问。

是惩罚!

韩煜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韩煜停顿了片刻后沉稳地说,当我们开始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应该是触及到更深的秘密,很显然有人不想这些秘密被发现和触碰。

把云杜若安排成尸体让钟慧再一次活体解剖,除了要在我们面前制造巧合的假象,让我们相信十年前发生的事真的仅仅是一次事故,同时也是在惩罚想要找寻真相的人。

“不过适得其反,这个人越是这样做,反而越是画蛇添足,这只说明我们调查赫连漪死亡的真相,或许真的触及到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点点头接着韩煜的话继续说下去。“这说明我们挖到了这个人的痛处,有人想狗急跳墙借制造巧合事故的机会杀人灭口!”

“有一点你应该说错了。”南宫怡忽然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错了?”我一愣诧异地问。“什么地方错了?”

“不管这个人有什么样的秘密不想被我们发现,可这个人要杀掉的绝对不会是云杜若。”南宫怡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云杜若?那不对啊,被送上解剖台差点没命的就是她,不是杀她还能杀谁?”韩煜也很吃惊地问。

南宫怡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能明白她眼神的意思,瞠目结舌的指着自己。

“我?!”

“对,真正要杀掉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南宫怡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惊讶地问。

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对我说,赫连漪之所以没有及时清醒最终导致被解剖,是因为她在爬进停尸柜之前服用了安眠药,在低温的作用下她会长时间陷入昏迷。

可是云杜若没有,必须要启用备用的恒温设备,通过被释放的催眠气体才能导致云杜若和赫连漪一样,不能过早的清醒,否则所有的一切都会功败垂成。

我刚想反驳南宫怡,口还没张开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杜若说她是爬入停尸柜后没多久发现应急灯被开启,就是说明她刚进到停尸柜后很快备用的恒温设备就开始启用。

但是要控制教学楼的电力设备,需要到供电房,因为教学楼用的正好是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供电房距离教学楼之间的距离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可停尸柜停电按照云杜若的回忆,是她进入后很短的时间。

这个策划一切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供电房切断电源,而在云杜若爬进停尸柜之前,里面的人是我!

当时这个人应该一直在暗中留意我的一举一动,当看见我爬进停尸柜后,立刻赶到供电房试图切断电源,可是没让这个人想到的是,云杜若找到了我并让我和南宫怡汇合调查在钟楼发现指纹的事,而云杜若在我离开后阴差阳错的爬进来停尸柜中。

“……”我揉了揉额头疑惑的喃喃自语。“就算是要杀人灭口,可为什么要选择对我动手,动机是什么?”

“是啊,调查赫连漪死亡的真相一直都是我们五个人,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个人一直留意的只有你一个人,而且目标很明确。”云杜若看看我有些担心地说。“可调查到的资料都是我们五人共享的,容彦知道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单单要选择他下手是为什么?”

“合德医学院!”旁边的太重漫不经心的声音传了过来。“容彦和我们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一直抓着这所医学院不肯放手,从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开始,他就一直锲而不舍的在探知这所学院。”

“……”我一愣细细回味着太子的话,慢慢点点头。“对!这就是我和你们不同的地方,似乎只有我感觉这所学院有不寻常的地方,一直追查合德医学院的人也是我,如果我死了,关于对合德医学院的调查也会终止,这就是选择要除掉我的原因。”

“欲盖弥彰。”太子手中的念珠停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后意味深长的一笑。“看样子我们这一次打草惊蛇还是对的,这个人应该是有些乱了阵脚,一天之内画蛇添足连错两次,首先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真相被我们发现,可这真相的背后应该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另一件……合德医学院怕是真有不想被人触及的秘密。”

“查下去,既然有人心虚了,说明心中有鬼,这所学院不管有什么秘密,就是挖地三尺我们也必须给挖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

韩煜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突然很茫然地看着我们。

“这么说赫连漪的的确确是因为被活体解剖致死的?”

“这个应该是她真正死亡的原因,这一点上毋容置疑。”南宫怡点点头。

“那麻烦就来了。”韩煜双手搓揉着额头苦笑一声。“我之前还想着赫连漪的死是另有隐情,甚至想过她或许并没有真正的死亡,如果她的死因被确定的话,那……那在局里活生生站在我们前面的又是谁?”

韩煜这个问题让我们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本以为找到了真相可以解开赫连漪死而复生的秘密,但真相反而让赫连漪变的更加扑朔迷离,赫连漪明明已经死亡了十年,一个被活生生解剖致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的复活,而且容貌居然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最棘手的是,那的的确确是赫连漪,为此我反复比对过赫连漪和她父母的dna,完全的匹配误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以赫连漪的记忆,除非是她本人否则很多事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就连太子和韩煜这样相信今生前世和六道轮回的人,也无法解释清楚赫连漪复活的原因,更何况是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这些一直接受一切靠证据说话的人。

或许唯一能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只有真正知道十年前真相的人,这个人在合德医学院蛰伏了十年,如果不是赫连漪死而复生的出现,或许秘密真的会一直没掩埋下去。

如今这个人既然重新站出来,可见并不想有人知晓这一切,不怕这个人所做的事,还真担心就这样按兵不动,我们反而是找不到突破口,这个人做的越多破绽反而越多。

就如同今天的事,反而让我们更加坚定查下去的念头,我转身看向病床上的云杜若,轻柔认真地问。

“你好好想想,你在停尸柜中的时候,可曾听见过什么?”

“……”云杜若抿着嘴沉思了半天,努力回想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当时我渐渐昏睡,隐约好像闻到……闻到一股让我很恶心的气味。”

“闻到很恶心的气味?”韩煜和我对视一眼追问下去。“能分辨是什么气味吗?”

“分辨不出来,那气味之前我没闻到过,有淡淡的香味但闻进去后就感觉恶心想吐。”云杜若摇摇头回答。

“会不会是备用的恒温系统释放的催眠气体?”南宫怡问。

“应该不是,催眠气体是无色无味的。”我一边思索一边摇头回答。“什么样的气味有淡淡的香味同时又令人恶心想吐呢?”

“对了!我记起来了,我在昏迷中好像断断续续听到收音机的声音。”云杜若很兴奋的大声说。

我一怔,在合德医学院中我还真知道一个有机会接触到停尸间,并且随身携带着收音机的人……

第六十六章 奇异的味道

推开停尸间的门就听见收音机里面传来的带有杂音的声音,内容都是些琐碎的广告和无聊的故事,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用收音机,所以当云杜若提到她在停尸柜中听见收音机的声音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停尸间管理员蔡鹤齐。

很显然蔡鹤齐听收音机并不全是因为里面的内容,那摆放在他旁边的收音机看样子很老式,想必有些年头的东西,里面的声音开的很大从磨损的音响中放出来变得有些失真和模糊,落在我耳朵里多少有些刺耳。

我们进去的时候蔡鹤齐并没有察觉到,我们只能看见他佝偻瘦小的背影,在蔡鹤齐面前是一具女尸,从尸体的颜色以及僵硬程度看死亡的时间不会太长。

蔡鹤齐正在为那具女尸清理,我们没有打扰他就站在身后关注着他的举动,蔡鹤齐很仔细的先清洗一丝不挂的女尸,然后小心翼翼用一块白色的帕子擦干净女尸身上的水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直到确定无误后才很认真地为女尸套上尸袋。

在关闭拉链的时候,蔡鹤齐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看见他头慢慢埋了下去,从我的角度能看清他的表情和目光,蔡鹤齐一直盯着女尸的额头,然后伸出手很轻柔的将一缕散落在女尸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再直起身到处检查一遍后心满意足的拉上拉链,把女尸送进停尸柜中。

我的职业是法医,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和蔡鹤齐每天要面对的都一样,不过我在他脸上看见的却是近乎于虔诚的认真,而对待的仅仅是一具尸体,他看那女尸的眼神就犹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充满了发自肺腑的喜爱和执着。

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曾经认真过,可那份热情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消磨的荡然无存,何况是每天对着没有意识和思维的死尸,相信蔡鹤齐在这里工作的时间远比我要长,真的很好奇,他的热忱和兢兢业业是怎么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蔡鹤齐转头看见身后的我们,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的迟疑,一边取手套一边很随意地问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都在什么地方?”南宫怡一脸严肃地问。

“我还能在什么地方,晚上当然是在睡觉。”蔡鹤齐坐到椅子上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停尸间的。”韩煜单刀直入的追问。

蔡鹤齐指了指停尸间门口上挂着的牌子,很平静地回答,停尸间的门晚上九点会关闭,他每天都是按照这个时间锁门后离开。

我在心里暗暗想我离开停尸间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左右,而云杜若爬进停尸柜正好是我离开后,想必云杜若在停尸柜中听到的声音正是蔡鹤齐的收音机。

“昨晚你关闭停尸间的时候,可有曾听到这里面有动静?”我严肃地问。

蔡鹤齐忽然笑起来,随手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小,然后转头看看那些存放尸体的停尸柜,用嘲讽的语气回答。

“你这话问的有点意思,这里面躺着的都是死人,你问我昨晚有没有听见这里面有动静,难道你认为死人还会坐起来和我聊聊天?”

我被蔡鹤齐的反问弄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答,蔡鹤齐不慌不忙的指着他旁边的收音机淡淡的继续说。

“这里就是太安静了,我干这个几十年就是嫌这里太静,我都快怀疑我还会不会说话,所以我才弄一个收音机,不弄点动静出来我有时真以为自己和这些尸体一样。”

“十年前赫连漪的尸体是你从这里送到教室,结果赫连漪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活体解剖。”太子直视蔡鹤齐淡泊地说。“而昨天又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再一次当成尸体送去教室,不知道对此你作何解释?”

“我只不过是一个负责管理尸体和运送尸体的人,对于我来说尸体是否干净和完整,能不能满足教学需要就足够了。”蔡鹤齐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很平静的和太子对视。“但至于有学生偷偷摸摸爬到停尸柜中,这是出于什么心态和原因,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对!你们说的没错,十年前赫连漪是我送去教室的,但是你们别忽略了一个重点,赫连漪并不是我把她放进停尸柜中,是她自己进去的。”

“十年前就算是巧合,那昨天的事呢?”南宫怡冷冷的盯着蔡鹤齐问。“既然在这里发生过严重的事故,难道你就没有以此为戒,在把尸体送去教室之前再检查一次?”

蔡鹤齐听到这话,脸上笑的更愉快,在我们面前一点拘谨和紧张都没有,反而意味深长地问。

“你们也说这是事故,既然已经发生过一次而且还死了人,那其他人就更应该注意了,你们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就更清楚爬进去的后果,你们……呵呵,你们这样好像应该叫明知故犯吧,我总不能每天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的时候,都问一句,你好,还活着吗?哈哈哈,这学校关着很多疯子,但我相信我绝对不会是疯子。”

问到现在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蔡鹤齐太过老练圆滑,他的每一个回答看上去好像都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但细细一想,似乎他又什么也没说,可最麻烦的是,我们居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关于昨晚停电的事,蔡鹤齐也没有半点推诿之词,简明扼要的承认昨晚的确因为断电导致备用的恒温系统启用,但是断电的原因有据可查,昨晚雷雨供电房外的变压器被雷电击中损坏,因此导致的断电。

蔡鹤齐很轻松地说,这是天灾人祸没有人能控制和预料,只是巧合而已与人无尤。

蔡鹤齐对答如流,的回答滴水不漏,我们完全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从停尸间出来我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暗的想,蔡鹤齐要么真是心中无鬼所以面对我们可以如此坦荡,要么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太强大,再清白的人面对警方的询问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和拘束,可这些按理说正常的反应在蔡鹤齐的身上一丝都看不到。

为了验证蔡鹤齐的话,我们去了供电房,并且测算了从停尸间到供电房所需的时间,结果和昨晚我们推断的一致,真正想要除掉的应该是我才对,估计是有意断电的人看见我爬进停尸柜后就离开,并未发现云杜若把我叫出来。

供电房外有大批工人在施工维修,肥硕的华冠文吃力的移动着身体,面色焦急的监督维修进展,见我们走过去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迎了上来。

看上去蔡鹤齐说的没错,供电房外的变压器一片焦黑,损毁的比较严重,我们询问华冠文变压器损坏的原因,结果和蔡鹤齐说的一致,被雷电击中后导致的事故,庆幸的是当时这里没有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变压器是被雷电击中,那停尸间断电导致的备用恒温系统启用就再次变成巧合,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我们爬进停尸柜的时候损毁,干法医这么多年,我最明白的道理就是,当一件事巧合的天衣无缝时,往往就不再是巧合。

到现在还有一件事让我很疑惑,就是云杜若手腕动的那一下,正是她轻微的移动触动的手链上的风铃,否则我也不会发现躺在解剖台上的是她。

可问题是从云杜若恢复的时间以及机体正常的程度看,钟慧注射进她身体中的麻醉剂剂量应该没有偏差才对,但在这样的剂量下云杜若的运动神经元是完全被麻痹的,她绝对不可能可以控制手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