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错误的认为那是华伟强再一次见到齐楚同时,因为曾经和其生死相搏差一点命丧在齐楚同手上所以多少有些阴影。

其后华伟强不惜和几十年的好友屠夫面红耳赤的争执,就是为了调阅当年齐楚同案件最原始的卷宗,可那个时候屠夫有事未能及时见到华伟强,随后华伟强打电话给合德医学院要求调阅齐楚同的治疗病历。

在之前我们也曾想到过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急需这些东西来证实一些他疑惑的事,很可惜我翻阅过屠夫给我们的原始案件档案也看过齐楚同的病历,但终究我忽略了一个细节,一个能证明真正凶手的细节。

“是什么细节?”南宫怡焦急的问。

我目光重新落在面前那份治疗病历上,看着沈悦刚才指给我看的地方,声音低沉的读出来。

……齐楚同左肩有子弹贯穿伤,导致左手传感神经束断裂,该病人左手无感知能力……

“无感知能力……就是说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知觉的。”韩煜说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惊讶地说。“那天我们看见轮椅上的齐楚同,他口中提到阴间当时你很急迫的想要问下去,你抓住他的左手臂,他当时表情很痛苦,既然他左手没有知觉,又怎么会感觉到疼痛?!”

韩煜说的也正是让华伟强吃惊的地方,护士说齐楚同遭遇过严重的烧伤,手臂皮肤末端神经外露一直无法医治,任何轻微的触碰他都会剧痛难忍。

护士应该不清楚那场火灾其实就是三十年前发生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的暴动,齐楚同是在那个时候被烧伤的,可是当时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感知能力,根本不会出现那样的疼痛感。

华伟强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故,但当时他并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和我们告辞,他调阅原始档案也好,看齐楚同的治疗记录也好,原因只有一个。

华伟强想证实坐在轮椅上的并不是齐楚同!

“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地下室病房的不……不是齐楚同?!”云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那坐在轮椅上的是谁?”

“其实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齐楚同是谁。”

我声音冷冷地说,即便是浑身无力可是还是习惯性的把烟拿了出来,吃力的放在嘴角,手很艰难的才能抬起,点燃嘴角的烟深吸一口,烟雾中我瞟向就坐在我对面的华冠文。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给人感觉很有亲和力,他那肥硕的脸像一个滑稽的圆盘,脸上堆积的肉都快要掉下来,他和我对视很愉快的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陷在肉中快要看不见。

他很专注的拿着刀叉切割着盘中的鹅肝,动作很沉稳和缓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很稳健和井井有条,看得出他是一个很讲究秩序的人,他在心里为自己定下苛刻的规矩,甚至是擦嘴的时候放下刀叉也一定会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齐楚同左手传导神经束断裂导致左手无感知能力,巧合的是,在合德医学院刚好有一个人的左手也是没有知觉的,而这个人如今就坐在这房间中。

那天我们去见华冠文了解关于齐楚同的一些情况,华冠文很热情的给他训斥的学生倒水,不小心滚烫的开水洒落在他左手上,一个正常人会因为痛感立刻丢掉手中的水杯,这是最原始也是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可当时华冠文第一反应却是询问学生被烫伤的情况,可后来我们看见他左手上全是被开水烫伤的水泡,他不是没有察觉,是因为华冠文根本没有感觉,他的左手也是没有感知能力的。

华冠文擦拭着嘴角的菜汁,依旧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根本看不懂他脸上的笑。

“你该不会就因为我左手没知觉,就怀疑我是齐楚同吧,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有,或许是巧合呢?”

“当然有可能是巧合,不过华伟强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时候,你刚好又巧合的在场。”我吸了一口烟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你也说华伟强是心脏病突发猝死,怎么说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华冠文一本正经的笑着回答。

“那是因为华伟强当时看见一件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事,所以才导致心脏病突发猝死。”我心平气和地说。

“当时华队不是在看齐楚同病历的时候犯病的吗?难道是华队看完病历后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并不是齐楚同,因此受的刺激。”南宫怡说。

“不是!”太子慢慢抬起头,目光和我一样都落在华冠文的身上很淡泊地说。“华伟强就算证实被收治的不是齐楚同顶多会震惊,而真正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我想应该是他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看来太子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齐楚同是华伟强亲手抓获的,没有比华伟强更了解齐楚同的,当华冠文把病历送给他的时候,华伟强查阅病历后就已经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齐楚同并不是被收治的人,当华伟强抬头去看面前的华冠文时,恐怕华伟强怎么也不会想到。

真正的齐楚同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华冠文就是的齐楚同!

“一切都是你的推断,证据呢?”华冠文笑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肉都在抖。

证据!证据就是你那天不该在齐楚同的病房中救我!

我也跟着他笑,而且笑的很自信,很沉稳的继续说下去,那天华冠文带我去地下室的病房,收治在病房中的齐楚同看见我们反应很强烈和仇视,其实他不是对我,他的仇恨是因为我身后的华冠文,只不过我当时和华冠文站在一起,在齐楚同的眼中我和华冠文就变成一丘之貉。

齐楚同从轮椅上争执起来不惜用头撞击玻璃,可见他是有多迫切想出去,齐楚同倒在地上我进去搀扶他,而他却从床下拿出打磨锋利的铁钉袭击我,而救我的人正是华冠文。

当时我距离齐楚同太近,他的动作也很快明显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只不过我相信齐楚同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可在电光火石之间华冠文居然握住了齐楚同的手,他那样臃肿肥胖的身体能有这样敏捷的身手简直是难为他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华冠文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枚铁钉一直都藏在床底,从我进到病房他就知道齐楚同打算做什么,可问题是,华冠文既然是医生他怎么会如此大意,明明知道病人私藏铁钉是很危险的事而不阻止呢?

因为华冠文并不在乎齐楚同的死活,更让我好奇的是,华冠文又是怎么知道齐楚同在床底藏有铁钉的,当时我遇袭后惊魂未定并没有细想这些事,现在我终于把所有的事全都想明白。

“只有在那病房中住过的人才会了解里面的一切,华冠文只所以知道床下藏有铁钉,因为他曾经在那病房中住过……”韩煜恍然大悟地看向华冠文。“那铁钉并不是齐楚同藏的,而是华冠文很早以前就放在下面准备袭击医务人员的。”

“哈哈哈,看来我唯一的失误就是不该救你。”对面那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不在否认地盯着我。“事实上我宁愿当时他杀了你,不过有人不愿意你死在地下室病房。”

齐楚同一边说一边把一块鹅肝放在嘴中,我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餐盘上,我想那恐怕也不是什么鹅肝。

“为什么要杀孙欣?”南宫怡见齐楚同承认一切严肃的问。

齐楚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他嘴角,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在等我把话说下去,或许他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深吸一口烟很自信的淡淡一笑。

“他杀孙欣是因为要掩护另一个凶手,掩饰我们之前永远也想不到的真相。”

第一百零六章 鸠占鹊巢

沈悦依旧愉快的微笑,她似乎很满意我说出来的话,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房间中有猎物和猎人,很可惜我们并不是猎人,在她和齐楚同眼中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可最麻烦的是,这房中除了沈悦……不!她不是沈悦,我已经可以猜到她是谁了,这房中除了她和齐楚同外,还有另一个从未现身的猎人,真正的主谋,真正让这所医学院笼罩在迷雾中的人。

是的,沈悦还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只有一小部分是对的,我想真相或许没有人会敢去相信。

我的目光从华冠文身上慢慢移动到蒋馨予脸上,

第一次见到蒋馨予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沉稳老练,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在想什么……

我直视着蒋馨予,她的脸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可我从来没发现过蒋馨予有丝毫遮挡的意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脸是否精美是一件大事,可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见她如今的容貌,但在蒋馨予眼中却没有半点自卑,反而是散发着高高在上的骄傲,如同一个无所不能操控生死的神在俯视众生。

……

“还记得我在警局停尸间尸检孙欣尸体时见到你那次吗?”我冷冷的问。

蒋馨予没有丝毫表情的和我对视,她没有回答而是等我继续说下去,当时我把孙欣的尸体交还给老杨,刚好遇到蒋馨予来签字办理一些手续,蒋馨予一直站在停尸间的门口迟迟不肯进来,我当时以为她是太过悲哀不愿意去面对孙欣的尸体。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把孙欣的尸体送回到停尸间,老杨正在处理另一具女尸,年纪大约和孙欣差不多,不过是死于意外,路过街道的时候被高处掉落的石块击中头部,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这具女尸的死因虽然和孙欣不一样,但都是头部受创,从大致上讲两具尸体年纪相仿,创口差不多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难分辨出到底谁是谁。

蒋馨予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正是因为停尸间有两具相似的尸体,她不确定谁是孙欣,可是她和孙欣被誉为精神病治疗领域的双子星,而且情同姐妹又师出同门,即便是分离再久蒋馨予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孙欣呢?

在老杨把另一具女尸推送进停尸柜后蒋馨予才进来,她当时竟然没有哭,我以为是她坚强事实上我又一次错了。

蒋馨予离开后老杨无意中提到蒋馨予是可怜人,因为来停尸间的都是认领尸体,来一次就是不幸,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蒋馨予竟然来了五次!

就意味着蒋馨予在停尸间认领过五具尸体,我翻查过停尸间认领的手续,蒋馨予认领的五具尸体都是她的直系亲属,就连管理停尸房的老杨都认为蒋馨予是很不幸的人,而蒋馨予认领的这些人全都是意外身亡,我甚至在今天之前都认同老杨的感慨多少有些同情这个不幸的女人。

不过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所有和蒋馨予有关系的直系亲属都意外身亡,换一个角度看,那就是再没有谁会认识蒋馨予,事实上我想即便是和蒋馨予在熟悉的人,在她脸被毁容后站在她面前恐怕很认不出她来。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或许蒋馨予并不想别人认出她,或者说不想有人发现她真正的身份。

事实上三十年前那次病人暴动后,蒋馨予在接管合德医学院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地下室的病人身上,深居简出所有事物都交由华冠文在处理,我想真正能见到蒋馨予的人并不多。

不过有一个人一定会认识蒋馨予的,那就是和蒋馨予一同被誉为精神病治疗领域双子星,并且情同姐妹的孙欣。

孙欣是在回国后就遇害,先不管凶手是谁,巧合的事又一个认识蒋馨予的人死亡,难道所有认识蒋馨予的人都要死……

“不是认识蒋馨予的人都要死,是这些人能认出蒋馨予,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云杜若恍然大悟地看向蒋馨予冷冷地说。“在停尸间的门口你一直不进去,并不是你悲伤,是因为里面有两具相似的尸体,你根本不知道谁是孙欣!”

“你不认识孙欣只有一个原因,你并不是蒋馨予!”南宫怡深吸一口气说。

我淡淡点点头,这就是蒋馨予为什么会在停尸间前前后后认领五具尸体的原因,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合德医学院的院长蒋馨予,她不过鸠占鹊巢冒名顶替了蒋馨予的身份,只有把所有和蒋馨予熟知的人除掉,她的这个身份才会是安全的。

这也是她要杀孙欣的动机,孙欣约蒋馨予在酒店见面,蒋馨予当然不能赴约,因为以孙欣和蒋馨予之间的交情,她很快就能发现这个蒋馨予是假的,所以蒋馨予才会让华冠……不,是齐楚同前去。

我想在原定的计划中齐楚同杀掉孙欣就算完事的,但是蒋馨予忽略了一个细节,齐楚同终究是精神病人,他发病的诱因是童年被父亲打骂的阴影,因此在齐楚同的潜意识中任何伤害他的人,他不但要杀掉并且还要吃掉对方来满足他的欲望。

齐楚同见到孙欣后未能按照蒋馨予的吩咐办事,而是用以往的作案手法吃掉孙欣的大脑,并且还在现场留下代表齐楚同身份的如意结,齐楚同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心满意足杀掉孙欣,却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最终牵扯出齐楚同的案件。

上次去见齐楚同,他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和红肿,他说是在视察工地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其实那明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有谁能大齐楚同一耳光,他非但不追究反抗反而心悦诚服不敢吱声。

“是你打的齐楚同,因为齐楚同回来后告诉你他吃了孙欣的脑子,当时齐楚同处于发病的状态,但你很清楚警方在调查时一定会翻出齐楚同以前的案件,你担心这所学校的秘密会被发现,所以你在盛怒之下打了他。”太子心平气和地看着蒋馨予说。

蒋馨予依旧默不作声而是转头瞟了齐楚同一眼,仅仅是很随意的一眼,目光甚至没有丝毫的凌厉,齐楚同脸上本来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头低低的埋下去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训斥,他在蒋馨予的面前表情是那样恭敬和卑微。

我很难去想象到底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有多可怕,连齐楚同这样穷凶极恶变态的杀人狂在她面前竟然温顺的如同一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兔子。

蒋馨予的目光从齐楚同身上收回来,我想她应该很满意现在齐楚同的态度,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身上,她依旧很高傲地看着我,像俯视众生不可一世的神。

她在等我说下去,她的淡定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本以为即便她是一条再凶残的毒蛇,我说出的这些真相也会如同一把叉子,死死的钉在她的七寸上,可我怎么看她都没有发现。

她依旧是这个房间中稳操胜券掌控生死的猎人,而我们在她眼里自始至终都是无法逃出她掌心的猎物。

我深吸一口烟冷冷看向沈悦,我想蒋馨予一定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吐着烟雾缓缓地说。

“我们在钟楼发现了陈志泰和安溶月两人的指纹,看来陈志泰也是被你们事先就安排好的棋子,可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安溶月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你知道了什么?”沈悦还是在嘴角挂着愉快的微笑。

“根本不是陈志泰带着安溶月去的钟楼,而是安溶月自己去的钟楼!陈志泰没有杀人,真正杀人的是安溶月!”我镇定的回答。

“安溶月不是在病房吗?”南宫怡诧异的问。“她既然能离开病房为什么不逃走,还要返回去呢?”

“因为安溶月根本不需要逃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悦冷冷一笑。“你就是安溶月!”

所有人听我说完都震惊地看向沈悦同时又看着我,他们的疑惑我能明白,安溶月明明收治在地下室的病房中,而且按照年纪算安溶月如今是五十三岁,而坐在我们旁边的沈悦怎么看只有二十七八,他们应该都很诧异为什么我会如此肯定沈悦就是安溶月。

我现在才能深刻的领悟陈志泰死前说的那句话。

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这所学校里的一切我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真相,明明被关押在病房中的齐楚同如今就安然无恙的坐在我们对面,那沈悦就是安溶月又有什么离奇的呢?

要知道徐婉君研发的甘油具有细胞修复和再生功能,我想我们眼中看见的沈悦并非是她真实的年纪样貌。

我听见的是沈悦再一次的鼓掌,显然我说对了,她不置可否的承认。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安溶月!”

第一百零七章 没讲完的故事

我并不惊讶这个结果,齐楚同都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个房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是云杜若她们万万没想到沈悦会承认自己就是安溶月。

“你是安溶月,那……那关在病房中的人又是谁?”韩煜吃惊地看看安溶月后又转头看向齐楚同。“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安溶月和齐楚同不约而同地看向我,蒋馨予第一次移动了一下身体,缓缓翘起的腿让她看上去更加高傲的不可一世,她们还是在等我把所知道的说出来,她们的漫不经心落在我眼里变成肆无忌惮的挑衅。

从接受403宿舍凶案开始,我始终感觉看不透合德医学院,总感觉这是一个被迷雾包裹着的地方,我曾经好几次以为我接触到真相,但事实上那些所谓的真相不过是刻意安排好的假象。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看清这些事情的本质,可笑的是,其实从最开始蒋馨予就告诉过我们一切,只不过这个故事要重新梳理一下。

一切要从三十年前的那场发生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中的精神病人暴动说起。

莫永元首先接触到极其危险的精神病患者徐婉君,她被收治进来的时候罪行很严重,但她的精神病更加严重,典型的狂暴和自残倾向,而且反社会人格和思维破裂,徐婉君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觉。

最为严重的是她分不清虚幻和真实,所以她的治疗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她一直活在自己虚幻出来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无法探知到真实的她,就连莫永元也做不到。

所以莫永元把徐婉君作为特殊的病例一直反复研究,同时他还让自己的学生接触和了解徐婉君,试图用其他的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医治徐婉君的办法。

可莫永元完全低估了徐婉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患者,最开始莫永元只是简单的认为徐婉君虚幻出一个世界把自己禁锢在其中,用来逃避现实,这是典型的妄想症,可是莫永元却忽略了徐婉君的职业!

徐婉君的智商异于常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她在发病前已经攻读到很多学科的博士学位,其中心理学和医学方面尤为擅长,而徐婉君在医学方面主修的正是精神类疾病治疗,而且在精神病方面的建树和造诣甚至还超过了莫永元,可是当时莫永元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让学生去接触徐婉君,试图去了解她的人格以及病情,但莫永元从一开始对徐婉君的诊断就是错误的,徐婉君不是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是她一直坚信她幻想出来的世界,但她并不满足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她希望更多的人和她一样,存在于她依靠幻想构架出的世界里。

徐婉君是精神病患者,可她同样也是顶级的精神病医生,而在她虚幻的世界里,她是没有病的,真正病的人反而是那些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在她的眼中,只有把这些人治疗好了,就能和她一样存在于她构架的世界里。

徐婉君看到的一切都是颠倒的,病人才是正常人,而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反而变成了病人,既然她是正常的,那她要做的就变得简单,只需要把其他人变成她那样就可以。

莫永元没有预计到事态的恶化,在没有他监管的情况下,让他的学生接触徐婉君,可这样的接触反而成为徐婉君的机会,她用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她所擅长的精神破坏,让那些接触过她的学生渐渐从正常人开始变得恍惚和迷离,直至精神完全崩溃。

等到莫永元发现的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所有接触过徐婉君的学生都精神失常,徐婉君成功的将这些人拖入了她的世界中,这个世界和她内心一样阴暗,她的世界就是阴间!

那个群魔乱舞鬼魅游离飘荡,由十八地狱组成永远暗无天日的世界。

她坚信自己是阴间的引路人,而她被关押的病房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这些被徐婉君成功刺激成精神病的学生,就如同她的信徒,把徐婉君灌输和强加到他们脑中虚无的世界观到处宣扬。

很快整个学校都充斥着这些异端邪说,徐婉君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她把学生变成了精神病患者,而是她通过这些学生去精神破坏整个学校乃至于被接触过的人,就如同瘟疫般到处蔓延。

莫永元为此痛心疾首,这才把徐婉君单独隔离开,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能再接近徐婉君,知道常规的精神病治疗方法已经无法救治徐婉君,在精神病方面她已经完全病入膏肓,她始终都活在自己幻想构建出来的阴暗世界里,在她的思维中除了她自己,其他的人都是病人,她要把所有人都带到她的幻境中去。

莫永元提出切断徐婉君脑叶的治疗方案,大多医生都赞同,可蒋馨予认为这样的方式虽然根除了徐婉君的精神病,但太不人道,想通过最后的努力让徐婉君有所好转,因此蒋馨予违背了莫永元下达的不让任何人单独接触徐婉君的指令。

可是蒋馨予终究是被徐婉君所蒙骗,徐婉君提出画画的要求,蒋馨予错误的以为徐婉君既然想起画画,说明徐婉君终于从虚幻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蒋馨予满足了徐婉君的要求,把画纸和颜料还有笔打开病房的门送了进去,徐婉君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蒋馨予进她的病房,她要的不是画纸或者颜料还有笔,而是蒋馨予身上的钥匙,能打开所有病房门的钥匙。

蒋馨予并不知道这一切,反而还以为徐婉君并且有所好转,并让莫永元亲自去看一看,莫永元心急如焚的带着其他三名医生赶往地下室的病房,等他们进去后,身后的大门被反锁,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病情好转的徐婉君。

而是一群被释放出来,狂暴凶残的病人,所有的病房门全被打开,而徐婉君拿着画笔安静的坐在病房中,一言不发的画着她的画像。

地下室的病房因为有大门的阻隔,声音根本穿透不出去,莫永元带着其他四人被一群狂暴危险的病人包围,有些人手中还拿着尖锐的凶器,想必这些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这些病人早就变成徐婉君的信徒,他们一直在等待被召唤和释放的这一天。

徐婉君的眼中莫永元是罪魁祸首,她让病人把酒精倾倒在莫永元的身上,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洗涮自己的屈辱同时也是一种献祭,把异类的莫永元祭祀给她幻想的世界。

最后莫永元没有救蒋馨予,被徐婉君用铁刺穿透心脏,莫永元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唯一担心的是不能让这些已经疯狂的病人逃出去,弥留之际莫永元用尽最后的气力打破所有的酒精,整个病房里全是漫溢的酒精,顷刻间他和整个病房陷入一片火海。

蔓延的大火顺着酒精很快就吞噬了莫永元,他的尸体在大火中被焚烧渐渐成为一堆焦黑的枯骨,徐婉君本打算趁机逃走,可没想到蒋馨予在她不备的时候,把用于禁锢病人的手铐戴在了自己和徐婉君的手上,蒋馨予已经无法阻止惨案的发生,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遵循莫永元的遗愿,不能让徐婉君从这里离开。

火势越来越大,病房多处地方被点燃,刺鼻的浓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面全都是剧烈的咳嗽声,很多人已经昏迷,徐婉君知道再不离开自己也会葬身火海,可是蒋馨予束缚着她,徐婉君想都没想低下头就开始啃咬手腕,她就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在熊熊大火中,那个医生看见徐婉君满嘴是血,可她依旧在诡异的狞笑,抬起的手臂血肉模糊,上面只剩下由筋肉连接的手掌。

徐婉君最终挣脱开手铐,打算转身逃离出去,蒋馨予知道一旦让徐婉君离开这里,后果不堪设想,蒋馨予已经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和徐婉君同归于尽。

蒋馨予冲了上去把徐婉君紧紧的抱住,死也不肯松开手,拖着徐婉君一同倒在大火中,大火顷刻间灼伤了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徐婉君撕心裂肺在大火里喊叫,试图挣开蒋馨予的束缚。

可蒋馨予宁死也不放开,挣扎中过多的浓烟被吸入到肺里,徐婉君的身体在蒋馨予的手中渐渐不再动弹,而蒋馨予也随之失去意识,昏迷在燃烧的病房中。

……

这是蒋馨予之前给我们讲述的故事,记得当时我们刚接手403宿舍的命案,蒋馨予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只不过……

她没有把这个故事讲完!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我看向坐在我对面的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徐婉君!”

第一百零八章 阴间引路人

其他人听我说出最后一句话顿时震惊和惶恐的张开嘴,目光纷纷看向对面的女人,我冷冷的注视着她,直到她把身体往前移动一下,手缓缓抬了起来和安溶月一样慢慢有节律的拍着掌。

那掌声在这安静的房间中格外的清脆,每一下都犹如拍在我心上,那是我听过所有声音中最阴森可怖的掌声,有一种深入毛孔莫名的颤栗。

“剩下的故事由我来说,还是你亲自说?”我淡淡一笑反而平静下来。

“好久没人听到别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甚至有时候都以为我真是蒋馨予,不过听到你喊我名字,我还是发现徐婉君更好听点。”徐婉君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们,阴冷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一圈,我无法分辨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毕竟徐婉君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脸,笑的时候反而让人更加害怕。

徐婉君十指交叉在一起,悠闲自得的靠在椅背上,声音依旧威严高傲地说。

“隐藏秘密是件很痛苦的事,不是担心被人发现,而是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个故事在我心里埋藏了三十多年,如今还能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三十年我从来没有向今天这么开心过,说吧,都说出来,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

那个故事最精彩和离奇的其实并不是前面,徐婉君咬断的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蒋馨予的手,可惜在打算离开病房的时候被蒋馨予纠缠住两人都陷入了昏迷。

徐婉君是先清醒过来的,她发现自己被毁容,同时蒋馨予也一样面目全非的躺在火海之中,逃出去当然还有机会,可智商超群的徐婉君忽然在脑海里很快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逃出去难免会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蒋馨予为了治疗徐婉君为她敞开心扉,在接触的过程中徐婉君对蒋馨予可以说了如指掌,两人的身体和体型很相似,何况两人都被毁容因此徐婉君想出李代桃僵的办法。

她在蒋馨予还未清醒之前就给她强行喂下治疗精神疾病的镇静剂,并把蒋馨予关入自己的病房中,莫永元已经被烧成灰烬,而随同莫永元一起进入病房的三名同事也奄奄一息。

徐婉君意识到要冒充蒋馨予的身份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她还需要帮手更重要的是她要发生在地下室里的暴动变得顺理成章,因此徐婉君挑选了三个她认为可以帮她的精神病人,并把那三名奄奄一息的医生和蒋馨予一样,喂下镇静剂后关入病房中,并安排其他三人先逃离病房等候她的召唤。

然后徐婉君堂而皇之的被营救出去,当时的环境太混乱谁也不会留意到被救出来的并不是蒋馨予,徐婉君因此成了英雄并以蒋馨予的身份接管合德医学院,为了掩饰病房中有病人逃脱,徐婉君告诉所有人,莫永元和其他三名医生都葬身火海被烧成灰烬。

徐婉君被毁容又对蒋馨予的一切了如指掌,何况她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这三十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惊天的阴谋,然后徐婉君再将之前逃离出去的三个精神病人安插到合德医学院。

徐婉君最担心的就是十九号大楼地下室中那些被关押的医生,所以她总是会亲自监督给这些病人吃药,当然这些医生会偶尔在短暂的清醒中记起自己的身份,他们会仇视狂躁的攻击穿上白大褂的病人,可是谁会去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呢?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去病房的时候,那些医生看见我们身上的白大褂会奋力的攻击和撕扯,因为他们被破坏的精神并没有完全混沌,他们还能想起自己是医生。

徐婉君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因此相继杀掉蒋馨予的直系亲属并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事实上徐婉君做的很成功,有谁会想到合德医学院这三十年来居然是被一群疯子所掌控。

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以及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其实并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这些人被杀真正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去过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人,在等传闻中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时发现了徐婉君的秘密。

为了掩饰这一切,这些人必须要被除掉,还有谁比安溶月更懂如何去操控一个人自杀呢?我想徐婉君一定很庆幸自己未雨绸缪的安排是对的,她从病房带出的三个人,都为她统治合德医学院三十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其实你本来可以把这些秘密永远掩饰下去的,只要你杀掉关押在病房中的蒋馨予和其他医生,一切都会被永久的不为人知。”我又摸出一支烟头越来越昏沉,吃力的放在嘴角淡淡地说。“可惜你太自负,你留着蒋馨予和那些医生不过是想满足你的欲望,能操控生死主宰一切颠倒黑白无所不能的欲望,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了,你终究是一个凡人,不!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精神病!”

我无畏的挑衅并没有激怒徐婉君,我看见她嘴唇抽搐一下,她应该是在笑,很得意的笑声缓缓从她口中发出,可她却对我慢慢的摇着头。

“其实我早就有机会除掉你们,就亦然关在病房中那些人,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到现在我还让你们活着呢?”

“因为你并不确定我们会不会发现你的秘密。”韩煜冷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