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手中编织的红绳停了下来,那声音好熟悉而对于我来说好久远,不用抬头我也能知道站在对面的是谁,惆怅的愣了片刻。

“我有一位故人远行许久未见,每一次我看到这些风铃响起时,我就会想起曾经答应过她要去的地方。”

“你答应在什么地方等她”

“我答应过她待到尘埃落定时,归隐山林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我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

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这些话是曾经秦雁回告诉过我的,我恍然大悟的回头看旁边的柳树,顿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我告诉云杜若的,这一直都是一个轮回。

我抬头看向站在我面前的女子,魂牵梦绕多少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容貌,如今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时,我却只能这样静静和她两两相望。

“你等到人什么时候回来”云杜若都有些感动的问。

“她没有离开过。”我收回目光笑容挂在嘴角。“每当这柳树上的风铃响起,都是她对我在说话。”

云杜若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好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们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怎么感觉你好熟悉,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手轻微抖动一下,嘴角不经意的蠕动最终缓缓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云杜若有些疑惑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住她把刚编好的风铃手链递过去,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既然有缘这串手链送给你。”

云杜若满心欢喜道谢后戴在手腕上,就在我面前晃动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那一刻我眼角有些湿润,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中。

“悔吗”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抹干眼角转身看见秦雁回坐在摊位前,一边擦拭着手中的那扇铜镜一边默默的问。

“你呢”我坐回去落寞的反问。

“习惯了。”秦雁回孤寂的一笑,笑容中蓄满了沧桑和无奈。

“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再见她一眼,如今心愿达成我要回冥界。”说到这里我从怀中掏出九块青铜残片推到他面前。“这上面有嬴政的四皇之力,从今以后你便是五界之中真正无以伦比的强者,有你在东皇太一也不敢造次,不过”

我站起身默默叹口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不过你万世孤清的宿命怕是终结不了,我此去冥界这世间就剩你一人,若是想找人说话我在冥界静候大驾。”

“好啊,我就在鬼市你若想回来,便来茶楼找我。”

“我给闻卓送去孟婆汤,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记起曾经的一切,他自然回来找你。”

高耸入云威严而金碧辉煌的冥皇宫阙中,我头戴金冠花羽身穿黑袍高坐皇座,殿前殿前左右两边站立凶神恶煞文臣武将,我从皇座上起身顿时殿中众将全都跪拜,殿外传来千军万马齐齐跪下,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如此令人震撼。

我高高在上莫敢仰视的走出殿外,身后白霜如影随形威严霸气,望着冥皇宫阙下臣服跪拜的亡魂大军和九渊冥神。

“恭迎冥皇降世重归冥界”

那气吞山河雄壮而高亢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整个冥界。

叮当

席卷的风吹拂而过,屋檐下垂落的风铃在风中响动,我的心弦像是被拨动,摊开手一串红色的手链上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风铃,那气吞山河的声音我没有听见,我听见的只有那风铃在风中的倾诉,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番外

浮生浮若梦

浮生

家父是朝中重臣高居庙堂,因得罪权贵贬发边陲蛮荒,郁郁寡欢久病不起仙游极乐,我便在城中开一客栈潦以生计,名浮生。

边陲重镇多兵祸,戎狄扣关时见烽火万里狼烟漫天,朝廷积弱军将涣散难有作为,幸有高墙坚壁暂保残喘,城中萧条清冷因是唯一的客栈,平日往来多商贾侠士和兵卒,虽清贫但也能糊口度日,怕是应了浮生这名,人生苦短终是一场虚幻的梦,待到城破这塞外黄沙怕是不多我这具枯骨。

“老板娘,来一壶酒。”

他们都是这样唤我,很久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没有谁会在乎这乱世的弱女子,或许过了今夜,这客栈和这城都会是一座废墟,亦如我从来都记不住这些客人的样子,在我眼里他们终究是这浮生中的过客,甚至我更愿意相信他们用不了多久也不过是这城中飘飞的一抹黄沙而已。

不过,我还是能记起一个人的样子,仅仅是因为厌恶。

兵痞

他是守城的兵卒,每次来都穿着那身简陋破烂的盔甲,丢在柜台上的是和他人一样肮脏的刀,锈迹斑斑想必很久没用过。

“押二角酒。”

他每夜亥时来风雨无阻,一如既往的用他的刀向我抵押二角酒,我已经记不起他到底欠了多少酒钱,不过从未向他要过,战乱不止最得罪不起的就是他这样的兵痞,猥琐和无赖还透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轻浮,我把酒连同他的刀一同推到他面前,始终埋着头不愿意正眼瞧他。

他总是对我浅笑,完全不在意我的轻蔑和不屑,端酒转身看他背影没有丝毫血性,我甚至在心中不止一次期盼,明天,就在明天这个时候他不会再来,我宁愿他死在戎狄的刀剑下,也远比这样苟活着好。

他总是坐在墙角的位置,即便是有人他也会把刀重重的扔在桌上吓跑客人,后来才明白,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我站立的柜台,两角酒他能慢悠悠喝到我打烊,两个外地商贾多看了我几眼出言轻薄,他便拳脚相加打的两人满地找牙,客栈里桌椅盘碗一地狼藉,我缩在柜台后不敢吱声,那一刻他向换了一个人,凶狠的如同一尊忿怒的罗刹。

店里的客人见惯不惊全当是助兴的喧闹,甚至还有人击掌叫好,直到他把那两人扔出店外,坐回到墙角亦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继续推杯错盏,邻桌的客人献媚的讨好,递过去酒菜邀约共饮,和这世道一样都是群欺善怕恶的蝼蚁。

兵痞也不推辞翘起的嘴角挂着放荡不羁轻浮的笑容,粗俗的和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把酒言欢,言谈低俗不堪入耳,无非是城中青楼姑娘的腰肢或那红鸾高床一夜,他津津乐道驾轻就熟仿佛是常客,落在我耳中变成不耻,二角酒都要赊余的人又何来廉耻。

有时兴起他会告诉陌人如何逃命,无非是临阵对敌总是抹一把血在脸躺在死人堆中装死,待到鸣金再爬起来,枭几个戎狄首级回去邀功还能换点散钱,然后尽数花销在青楼的温柔乡中,这样言谈竟然还能博得满堂欢掌,看着这群无耻之徒便知这朝廷已病入膏肓。

酒尽菜凉客人各自归去,他留到最后收起地上残碗碎盘,我记不起这是他第几次打破我店中东西,但总是会修补好桌椅后才离去,临走时他站在店外对我浅笑,我厌恶的避开他目光,合上店门却踌躇不安,始终不明白他这样的兵痞为何会有一张如此俊美的脸,令人厌恶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干净,还有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这大漠的明月。

未名谷

忘记来这里多久,风沙和岁月已经侵蚀了记忆,亦如这破旧不堪的城和我的容颜一同慢慢苍老,往来的客商从未留驻于心,我依旧记不起任何人的样子,他还是会在亥时风雨无阻的出现,只不过他依旧是那样的年轻和桀骜不驯。

丢下刀押二角酒。

记忆中这是他唯一和我说过的话,已经说了十几年,像是一种默契我开始慢慢习惯在亥时之前先准备好那两角永远没想过收钱的酒,他一如既往的无耻和轻浮只不过身边的听客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变的依旧是他的放荡不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令我不耻的兵痞变成我每天一成不变生活中唯一的等待。

我已经过了令他憧憬的年纪,胭脂遮挡不住的除了皱纹还有迟暮,我开始恍惚他来我这里,到底是因为那二角不用付钱的酒还是我,至少听他言语城中青楼里新来的姑娘远比我风情万种。

戎狄夜袭城破兵败烽火屠城,他踢开店门持刀闯进来,不由分说抓住我手往外冲,斩杀敌将推我上马,他拥我在怀向城外疾驰,第一次靠他这样近起伏的马背我能听见他心跳铿锵,满脸鲜血滴落在我后颈潮湿的炙热。

敌军群兵引马来追,身后箭雨呼啸,他加鞭不停斩兵杀将大有万夫莫敌势如破竹之势,后背隐隐作痛犹如尖芒刺骨我咬牙不语,奔至城外溪谷两山夹道可容一人通行,他下马持刀而立指着身后羊肠小道。

“此道出谷往西,遇一河乘筏而过便能周全。”

“你不走”我愕然。

“走不了。”

远处马蹄破夜火光渐近戎狄已至,他持刀于谷口不动如山,背后数之箭羽没入身体穿透前胸,我想他是真走不了,护我出城他早中箭矢,一路艰辛竟未听他言语,我心早枯多年未曾悸动,此刻随着他胸口的血一起开始融化。

他比谁都惜命更知如何全身而退,竟为救我力战不退,我走到他背后帮他折箭。

“拔不得。”他按在我手背浅然一笑。

我懂,拔了他就没有气力再坚持,他没打算和我一起走,他是想留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谷口帮我挡住将至的戎狄。

“你这又何苦。”我哽咽。

“欠你的酒钱,今天我还你”他笑,亦如夜花灿烂,胸前鲜血滴落他腰挺的更直,恍惚间我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叫叶轻语。”

“我我知道”他持刀的手一抖,嘴角蠕动笑意凄然,月下静望似乎有话要讲,突闻身后戎狄叫嚣群战马嘶鸣,他转头握刀。“走”

我在等他未说完的话,看着他后背月色下亦如磐石般刚毅,敌先锋已至挥刀来袭,他引刀砍杀人仰马翻谷前留下两具尸骸。

“走”他回头看我一眼,这一次没有笑,只是腿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插刀在地支撑自己身体。

我掩泪而去身后只听见刀剑相交马嘶人嚎,乘筏西渡至岸回首见谷中火光忽明忽灭,刀剑之声不绝,我用二角酒换他以命相搏,他不是没有血性,是我一直没看见过,因为他把血性留给了我,我跪哭在岸边忽闻夜空惊雷乍现,漫天蛮雷呼啸而至落于谷中,整个黑夜被照亮的如同白昼,顷刻间谷中一片寂静。

清明

王师收疆扩土多年后我再回到那边陲之地,依旧在城中开了客栈,名浮生。

每日亥时我都温上二角酒,然后看着店口,一晃多年我已经是鬓白如雪的老妇人,我知道那兵痞不会再来,可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清明细雨。

我带上酒再去那最后见他的未名谷,谷顶有一坟丘是我为他堆砌的衣冠冢,我想他命断于此终是要入土为安,可我回来时找不到他的尸首,只是那湾溪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红色。

“你这是拜祭谁”谷顶庄稼人见我每年都来好奇的问。

“一位朋友。”我颤巍巍的坐在坟丘边。

“你朋友怎么没有名字”

是啊,我竟然忘记了问他叫什么名字,这些年来他的墓碑上我一直不知道该写什么。

“”这或许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我无言以对的把酒摆放在坟丘前,不多不少刚好两角。“他是什么人”庄稼人唏嘘的看着我。

“一个兵痞一个在这里为了救我战死的兵痞。”我哽咽的回答,直到现在我还是愿意叫他兵痞,不再厌恶,仅仅是因为亲切。

“卓谷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出过不少英雄。”

我看向说话的庄稼人,才知道原来这里叫卓谷。

“兵痞也会救人”庄稼人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的话,点燃旱烟咂了一口。“几十年前戎狄破城,据说有一兵爷站于谷底隘口拒敌,一人力战不退谷口敌兵尸积如山,谷内血流成河就是从那时开始,谷中溪流变成红色再没清澈过,敌将不敢靠前命箭手齐射,兵爷身中万箭竟然屹立不倒,那一仗太过惨烈老天都不忍群雷落于谷中,敌兵甲尽数灰飞烟灭。”

我听至顿时泪如雨下,我知道那人是他,向庄稼人要来镰刀,在空了几十年的墓碑上刻下两行字。

闻说塞外埋忠魂,

卓谷西出无故人。

刻罢我引刀破指,鲜血涂抹在墓碑上,亦如当年他笑容那样灿烂。

前世

多年以后,我站在泰山之巅时还是能记起很久以前那场旷日持久的人神大战,我依稀还记得,就是我如今站的这里,那人持玺举剑指天笑骂,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

我令她以雷影统帅天罡雷部三十六将挥军力战,可她最后为救我以身挡了那人一剑,我看着她在我怀中烟消云散,可散不去的却是我的执念。

奈何桥头我那身金甲让孟婆毕恭毕敬的不敢直视,双手送上孟婆汤。

“神尊这又何苦,她已入六道轮回怕是再记不起你是谁,即便神尊能世世相守生生相随,她终究也想不起曾经的事,神尊为此重入轮回受人世之苦,可悔”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孟婆汤,喝下去什么都忘了,我依旧是那个居于神霄玉府,在碧霄梵气之中节制天罡雷部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至高无上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真王,俯瞰凡尘我是万人敬仰的天尊。

可我居然也有怕的时候,我怕她的样子会亦如千年前那样在我面前烟消云散,我宁可放弃神尊之外再入六道轮回,就是因为我坚信她早晚有一天会记起我是谁。

但渐渐我发现似乎并不像最开始那样执着的期盼叶轻语还能记起我。

默默的相守只要能生生世世陪伴在她身边慢慢变成我最大的慰藉,唯一不变的依旧是我在泰山之巅铭刻寰宇的誓言。

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这一世

我都忘了这是第几世,

她随家人被贬发至边陲,她开了一家客栈名浮生,可能她都不知道,这浮生中我一直都在她身边,可她依旧不认得我,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在她的客栈恣意妄为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多看我一眼也好,或许她会慢慢记起以前的事。

我随她来边陲当了一名兵卒,一名深知如何惜命的逃兵,我总是知道如何才能保住命,我知道她性子刚毅对我不耻,可只有这样我才能留在她身边,若是枉死我又将重入六道轮回,下一世我又要千方百计的去茫茫人海找她,即便重逢我终究也不过是她人世中的陌人。

就如同这一世,她是落寞的客栈老板娘,而我在她眼中不过是不屑的兵痞,每夜亥时去她店里赊欠二角酒,指望她能多看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厌恶我的,还好,这一世她至少最后告诉我她叫什么。

叶轻语。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名字,我为之世世相守的人,这么多世来她第一次告诉我,可惜

可惜她忘了问我的名字。

我一如既往将手中的孟婆汤倒入忘川之中,淡淡一笑看向孟婆,如果千年前那场人神大战中,烟消云散的是我,我想她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

“不悔”

来生

我从梦中惊醒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我扶手抹去梦变得有些模糊,只记得梦里我坐在一个坟丘旁泪如雨下,可忘记那坟里埋的是何人。

推开窗户京城繁华尽收眼底,三月春色怡人我信步长街青石,梦中阴霾渐渐消散而去,驻步街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开了一间客栈,堂前绿柳红花庭内幽深古致,抬头看见匾额上刻着两字。

浮生。

和别致的店名,哦,我记起来,梦中我好想也去过一个客栈,可我已经记不起那客栈叫什么,如今站在这里依稀有些熟悉,竟有一种恍如前世的错觉,我迟疑一下迈槛而进,客栈清冷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客人,我做到墙角的空位店小二客气的过来招呼。

“要点什么”

“二角酒”

我并不饮酒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脱口而出,对了,梦里我好想会为一个人准备二角酒,那人是谁我蹙眉久思却再记不起来。

坐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客栈的柜台,掌柜颇年轻有一张俊美干净的脸,他抬头刚好和我对视。

我脸羞红避开他目光环顾四周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饮尽要来的二角酒,起身才发现出来时闲散竟忘了带银钱。

“掌柜,这支发钗可否押二角酒。”我取下头上发钗歉意的问那俊美的年轻人。

那人嘴角翘起,他笑,放荡不羁与世无争。

他收下我发钗笑而不语,我走到店门口忽然记起梦中我也曾见过他那样的笑容,只是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掌柜,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折回来好奇的问。

年轻人拿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账本上,侵染了一大片久久的扩散,他迟疑一下。

“闻卓。”

冥冥皇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小说

闻卓有两样东西我从来不怀疑,一是他的道法,而另一个便是他看女人的眼光,桌上清灯一盏烛光摇拽,对面坐着的女子白衣胜雪,清新淡雅不施米分黛但依旧超然脱俗,标准的五官宛如美玉,找不出一丝瑕疵。

她将一杯清茶推至我面前。

别来无恙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我也不记得到底过了多少年,时间长了我发现我渐渐遗忘了两样事,一是如何去笑,二是和人交谈,毕竟我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坐在方想的对面似乎亲切了不少,至少她知道我是谁。

第一次见到方想也是在这阴庙,当时和闻卓还有萧连山来向她求路引,一晃数载我又重新坐在这里,可一切却物是人非,不变的只有溢于言表的孤寂。

无恙,无恙我落寞的点头。

旁边传来婴孩的哭啼声,我和方想循声望去,襁褓中的婴孩眨着灵动的眼睛,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过那婴孩稚嫩的脸生的太俊俏,桃花颜主多风流

方想起身把一张道符递过去,那婴孩竟然破涕为笑。

“闻卓放弃神尊之位重入六道轮回之前曾来向我辞行,说若要想见他便来你这里。”我忘着那婴孩惆怅的说。

“我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竟真当成誓言。”方想浅然一笑犹如三月桃花。

“昔日我等三人向你求路引,你要闻卓再赴幽冥别再瞒天过海了,安安心心喝了那碗孟婆汤,忘了前世,再世为人就留在这阴庙陪你一世。”我端起茶杯和方想对视一眼淡笑。“闻卓重诺又岂会是一句儿戏。”

“他本就游戏红尘执念太深,之前放不下的有叶轻语,如今肯放弃神尊之位重入六道轮回。”方想淡淡一笑平静的看向我。“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放不下的那人未必是我”

我端起的茶杯悬停在嘴边,只记得闻卓向我辞行临走时只说了四个字。

永不相负

“闻卓在秦皇祭宫封神重回九霄,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记起一些事,可能可以帮我救回越千玲,他让我来见你说你可能知道些什么。”我一脸诚恳的问。

方想愕然的看着我,回头看看那婴孩有些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他真这样对你说”

我点点头,看方想的表情想必闻卓告诉我的并非空穴来风。

“难道真有办法”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办法,不过这世间一切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一样就注定会失去一样,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我就不得而知。 ”

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所有我珍惜和在意的一切,我想结果不会再坏到什么地方去。

“是什么事”我问。

“你可知道冥皇”方想看着我郑重其事的问。

“冥皇”我眉头一皱细细想了半天还是疑惑的摇摇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过。“冥皇是谁”

“掌管冥界的帝皇。”

“阎魔”我诧异的看向方想,既然是掌管幽冥我知道的只有阎魔。

我忽然有些明白闻卓让我来见方想的原因,方想守在阴庙很久,算起来也有七世,她和闻卓一样都是没喝过孟婆汤的人,发路引的是幽冥在阳世的使者,我想这世上没有谁比方想更清楚幽冥的事。

“佛道两家在幽冥各有主宰,并非是你知晓的那样掌管幽冥的仅仅是阎王,佛家的地藏王发大宏愿要救度地狱罪鬼,佛家称其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地藏,故名地藏佛,释迦佛召地藏大士,令其永为幽冥教主,地藏在佛前立下大誓愿,度尽六道众生,拯救众苦方才成佛,这便是地藏王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大宏愿,因此也被称为大愿地藏王。”方想摇摇头很平静的对我说下去。“佛家没有主宰和掌管的说法,地藏王虽然是幽冥教主,可却是以佛家慈悲度化救苦,地藏王更多是超度六道中的众生,以慈悲心感化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