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度秒如年的漫长等待,她就要以为他或者没看到或者忽略,这种等待太折磨,她差点想关了手机。被这种心绪搅扰着,以至于电话响起的时候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几秒才接起,彼端顾准的声音已经入耳:“怎么了?”

或许是出于关心,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疏落,莫宁心里得到抚慰,霎时放松下来,躺回枕头上,她说:“周一诺,”想着他也许记不得周一诺是谁,于是补了一句,“就是和我一起住的那个朋友。”

“我知道。她怎么了?”

“她还没回来。”莫宁叹气似的说,“我却没有她任何的消息。”

“她消失的原因你不方便说吗?”顾准吐字很清晰,很缓慢,不自觉的就让人觉得安心。

莫宁惊讶于他飞快的判断力,竟直接就听出了她的“不方便”,忽然觉得窝心。她又想起了那句话,“对比才能出真理”,周一诺这事情要是和张乾志说,他必定会用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来向她刨根问底;而对许书怀说,他的反应估计只是平平,随口扔一句“她这么大的人,又不会死”之类叫人无语的话……

短暂的联想过后,莫宁道:“具体的细节不方便说,大致是……她曾深爱过、最终却不要她的男人来找她了。”

这话过后,顾准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他的问题已经是:“吃过晚饭了吗?”

“不知道。”

“我问的是你。”顾准说。

莫宁这才反应过来,改了一个趴在床上的姿势,压着肚子,声音也闷闷的:“没有。”语气里竟有几分带撒娇性质的委屈,莫宁自己听着都不自觉的想吐,想后悔却已经来不及。

顾准:“二十分钟后我到你楼下,你穿好衣服,外面温度很低。”

莫宁抬眼去看了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上面红闪闪的22点43分,她忍不住说:“你不会这么晚……”

“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店。”

顾准并没花二十分钟到莫宁家,收到莫宁短信时他刚走出公司。晚上交通很顺畅,他一路无阻的抵达目的地。快到的时候他给她打了个电话,此时,莫宁穿了件蓝色长风衣,腰间系紧,夜风吹着她散在胸前的长发,她只是随手一拨,手还飞快伸进风衣口袋,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人忍不住想再看一遍、两遍、无数遍……

顾准收回视线,随手打开车门,下了车。莫宁走上前,关切的打量他:“刚下班?”

顾准点点头。“上车吧。”

顾准所谓“不错的店”居然是上次看电影后莫宁提议他却未去的面店。就在莫宁回忆起那晚的情景之时,顾准突然说:“后来我来过这里,嗯,确实不错。”

莫宁转头去看他,他的目光落在面店的招牌上,盈盈的灯在他眼里晃动,他嘴角的笑容仿佛透着某种类似于沉溺的意味。莫宁不懂。她以前也许会问,可如今她知道他不会说,问了也许会尴尬,也就不问了。两人齐步走向那家依旧有客人往来的店。

外面看着像是人多,里面其实还是很空旷的,两人捡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服务员上来送菜单。

莫宁拿过菜单,垂首看了看,又抬头问他:“这是你的正餐……还是宵夜?”

顾准:“正餐。”

莫宁讶然:“你晚上也没吃饭?”

顾准点头,又对她笑了笑:“我并不饿。”

莫宁眼里的心疼很分明,她却最终没说什么。垂首看向菜单上的项目,她问:“你来这里的次数多吗?”

顾准短暂回忆:“不多。”

“爱吃什么?”

“牛肉面。”其实并不算爱吃,他前几次来都是在不饿的状态下驱车经过,点一碗最普通的牛肉面,并不吃完,却坐很久。好像已经隐约有了这么个习惯,以至于莫宁坐在他对面他也觉得不真实。毕竟,一直都是一个人。

莫宁招手喊来了服务员,点了两份牛肉面,又点了几项小吃。

那服务员离开后,莫宁身体靠后,揉着额角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准看着她,皱了皱眉,并没说话。莫宁闭眼,说:“我是不是该去报警?”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

顾准的语气拿捏很好,没有劝慰,没有敷衍,只有一种分明的倾听和完全的信任。莫宁有被照顾的温暖感觉,心中暖流滑过,她道:“她并不常做这样让人担心的事,事实上,她是个从不让人操心的女孩。”在莫宁、苏也宜和周一诺之间,其实最懂照顾人的反而是周一诺,毫无意外的是苏也宜最让人操心。只是,周翀过境,周一诺仿佛变了个人,任性而又决绝,总让人担心,却也一直让人从骨子里心疼。正是一直以来太过坚强,当一个打击来临,她才坍塌得更惨烈。

“嗯。”

莫宁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脆弱,所以赶在消极情绪崩溃前止住话题,转而说:“明天也许看不了顾老,自己心情还没收拾好,就不去烦扰病人了。”

“好。”顿了顿,顾准又说,“那么,明天如果真的还没有消息,也许应该报警。”

莫宁嘴角咧了咧:“我抱希望她明天一早会突然出现。”

“我也希望。”

莫宁看他,他也看着她,对视了半晌,两人都笑了。随后,服务员送上热腾腾的面,莫宁拿起筷子之时都还以为自己也许吃不下太多,到面店打烊的时候,莫宁已经吃下了大半碗。若不是店员实在很有礼貌的请他们离开,她怀疑自己会吃完那一整碗。

外面仍旧很冷。两人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之后,莫宁忽然说:“我不想回家。”

顾准发动了车子,视线笔直伸在前方:“好的,女士。”

G市的夜原本是灯火通明的,大约是天气确实冷,马路上稀疏了许多。顾准开得很慢,莫宁把车窗开了一指的缝,窗外泻进来的风就吹在她的额头上,她也被吹得冷静下来。周一诺虽然任性,却不是什么轻生软弱的人,她也许会和周翀吵,莫宁却相信她不会出事。很简单的例子,要出事,在周翀坚持要她出国之时,她就该出了。可是最后,周一诺还是好好的。

或许,和周翀见面会是她命里的一个转机?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阵,莫宁也松了口气。关上车窗,转头看顾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后说:“有人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你吗?就一直这么看着?”

莫宁一边等着他的回答,一边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令人遗憾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赶在他回答之前,莫宁先做了个结论:“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来是被人这么调戏惯了。”

让她意外的是,“调戏”这个词倒是让顾准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他说:“你是第一个。”

“哦,我的荣幸。”

“同样的问题给你,你调戏别人也成习惯了?”

莫宁心里笑,面上是很认真的回忆表情,随后点点头说:“很可惜,你不是第一个。”

顾准嘴角飞快的上扬起来。

他的笑容让莫宁觉得很不服气,仿佛她的话对他不构成丝毫影响,她直言道:“女友是个大胆的女流氓能让你这么高兴吗?”

顾准笑意更深,淡淡说了句:“唔,女友这个词,用的非常恰当。”

莫宁:“……”

又过了半分多钟,莫宁还是不甘心,自己赔了面子还赔了单身女郎的称号,于是再度以一副御姐的模样打量他:“当真没人这么近看过你?黄阿姨一直说你女人缘很好。”

“所以呢?”顾准沉声。

“所以……我的眼光还不错,你长得让人有犯罪的冲动,对我来说,这也算是捡了个便宜,抱歉,我实在是个虚荣的人。”莫宁纯属是报复,殊不知,这夜深人静本就不是什么报复的时机,加上车里温度颇高,似乎更适合做些其他的事情。

顾准把车停向一处可停车的人行道上时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太认真,莫宁掉以轻心的以为有了什么突发事故。

她还愣愣的看着顾准解安全带,以为他下一秒可能就会开门去修车。所以,真正的下一秒来临时,她完全懵了。

直到顾准温热的唇贴上她,直到她整个人被他缚住,起先她还想着去解安全带,未料安全带没解开,这姿势反倒便利了他的攻势,他就在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刻长驱直入,莫宁丢盔卸甲不算,最后还被完完整整的俘虏,最窝囊的是,连挣扎都没有。

一吻刚罢,顾准的唇就在她耳边轻轻吐字:“我是第几个?”

莫宁气都未喘匀,晕晕乎乎的说:“什么……几个?”

顾准在她嘴角狠狠一咬,将“调戏”二字说进她嘴里,又是一阵攻城略地。

二八战

拯救莫宁的是手机的响动,这么晚的时间,她想当然的以为是周一诺报平安的电话,匆忙拿到眼前一看才发现来电人是许书怀。接起之后,莫宁喘气性质的“喂”了一声。

手机那端有音乐的响声,隐隐还有人的呼吸声,就是没人说话。顾准的脑袋就搁在她耳侧,他就在她最敏感的地方呼着气,唇畔贴近处,那呼吸的感觉几近于吻。莫宁重重喘过一口气,不确定的再问了一句:“喂?许书怀吗?”

仍是无人应答。

顾准这才放开她,她身体得空,心跳仍旧剧烈起伏,她怕自己声音太弱,于是拔高音调对电话里说:“大半夜有话快说,别吓人!”

还是无声。

顾准皱了眉,沉声问:“谁?”刻意发问的语气,却不是问莫宁。

那边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干脆挂了电话。顾准在一旁已经理好衣领,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他甚至认真的看向后视镜,开始倒车。

没过多久,车子重新驶向中央车道。莫宁眼神空空的落在前面,虽然她只是被那个狂热的吻暂时夺去了思路,顾准却以为她是被电话搅扰,关切道:“是那个朋友?”

莫宁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意识到顾准问题的含义,她摇了摇头,垂眸去看手机屏幕,手指在键上摩挲了一阵,最终回拨了过去。举起手机凑到耳边,回答是“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许书怀大概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莫宁想,然后不再为这事纠结。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莫宁出一个会议新闻的时候终于接到周一诺的电话。为了这个电话,她还特意暂时离开了会议现场,刚接通,那边周一诺张口就来:“不许说我,不许怪我,不许问我,不许查我!”

莫宁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我现在正坐在前往西藏的火车上。”

莫宁隐约觉得天黑了一下,又一想自己是在室内,于是仍旧强压住自己的火气,道:“一个人?”

“当然。”周一诺说,“放心吧,我如此的热爱生命热爱大自然,是舍不得折磨自己的,其他的,你也别操心,我会好好的。”

“收拾完了你的这些事,记得来找我。”莫宁不问她,就直接给了她最温暖的等候,不管她以后怎么样,莫宁会一直为她留个去处。

周一诺沉默了许久,莫宁听得到那边往来乘客的熙攘声,温和的说:“注意安全。”

周一诺飞快的说了声“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莫宁倚着墙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一诺走得很匆忙,莫宁把她的东西都收好放在一个柜子里,屋子里霎时就清冷下来。她下班回家再也看不见一个穿着四角短裤的女人趴在她的床上,边吃葡萄边上网。以前她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寂寞这念头一出,她就想到了顾准,想见他,想和他拥抱,或者接吻。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因着寂寞这个由头,她便生生忍了下来,拎着包直接倒在了床上,鞋都没来得及脱。

已经三天了,顾准什么时候会主动找她?闭眼前,莫宁脑子里不时回荡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困极之后很短暂的一个梦境都是关于等待,等着他来找她。

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莫宁睁眼,这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没脱就躺在了床上,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把手中还紧紧抓着的手机扔到一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又趴回床上把手机拽过来,屏幕一亮,除了屏保图,什么也没有。

敲门声还在继续,莫宁心咒这人真执拗,迈步走向门口,打开门,一个穿背心的男人映入眼帘。

是对门的男人。莫宁还未及说什么,那人已经笑嘻嘻开口:“我来……借扳手。”

莫宁不着痕迹的把门关得窄了一些,侧身说:“我家没有扳手。”来一个女人家借扳手,这人总是这么没创意。上次他来借的好像是起子,莫宁一个不小心放了他进来。这次莫宁很小心,就差没把他压出去。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最终还是推开了门。他边走进来还边说:“我可以来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工具,我家的马桶坏了。”

说是找工具,这个男人一进屋就开始上下打量,莫宁就站在门口,突然厉声说:“先生,请你离开我家。”

那男人还往厨房里走:“我就来找个工具,邻里邻居的,别这么小气嘛!”

莫宁:“再不出去,我会报警。”

那男人果然停住步子,他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手插在口袋里,那裤子就好像快要掉下来。莫宁身上因为恶心而泛起鸡皮疙瘩。

“和你一起住的那个朋友……走了吧?”那人又笑嘻嘻的朝莫宁走来。

莫宁霎时了然,原来他是因为周一诺离开才再度过来骚扰她。脸上并不露痕迹,她甚至还微微一笑:“与、您、无、关。”抬手敲了敲门背,她示意他离开。

那男人倒是真走了,只是经过门口的时候,突然偏过头来对莫宁诡异的笑了笑。莫宁将门关得轰响。

她从来就不是个怕猥琐男人的女人,但那个笑容却是叫她心里一颤。

莫宁以为她不找他,他就再也不会来找她。她倒是没想到,顾准会选择在一个下班高峰时期在报社门口等她。那天天很冷,风刮得很大,顾准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莫宁视力很好,远远看见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大风吹着他短短的额发,他一直在看着她,笑容里写着一句话:过来。

莫宁把包挂好,手抻进外套口袋里,把围巾翻上了一些,又和身边的同事道了别,大步朝他走去。

隐约听见身后几个八卦女人在说:“天呐,她什么时候和顾准搭上的?这是……这是哪一出啊?”

莫宁将大弧度的微笑藏进围巾里,已经行至顾准身前。

车里的暖气很足,莫宁这才放下围巾,笑意泻了出来。顾准发动了车子,目光在车内后视镜里扫了一眼,道:“心情不错?”

莫宁直言:“这要谢谢你的出现了。”

顾准表情不变:“哦?”

莫宁却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说:“这些天很忙?”

很简单的问题,却并不是一个“忙”或“不忙”能回答的。顾准是个聪明人,也不拐弯,径直说:“嗯。最近天气冷了很多,我不放心我父亲住院,前几天把他接了出来。这几天一直在给他配适合放在家里的医疗设备,怕你担心,没有和你说。”

莫宁其实并不满意这样的解释,又一想到是关于顾老先生,她便有些释然,还带着些歉意说:“这几天有很多会议要跑,也没什么时间去看顾老先生。他和阿姨……都还好吧?”

“唔,都很好。”顿了顿,顾准提议:“去我家吧。”

两人先去“小西湖”买了几道热菜,到顾家时,顾老先生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莫宁,老先生喜上眉梢,若不是莫宁早早就大步走了过去,顾老先生估计会到门口迎接她。

莫宁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的脸颊已经凹下去,因为皱纹的关系,他的笑容更显慈祥,想到他前段时间还在鬼门关徘徊,莫宁心里有些感慨,面上却未流露。

顾老先生像是等不及一般,笑意款款的说:“真好,真好。”

“他长这么大,做的最得我意的事就是交了你这么个女朋友。”顾老先生说话很流畅,流畅到莫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就突然到了这里。

莫宁余光搜索了一下顾准,这才发现他早就消失了。心里生出一丝怨恨,莫宁琢磨着过会儿该去和黄琦桦套套话——顾准到底怎么说的?

和顾老先生聊了一会儿时事热点,没过多久,黄琦桦“哈哈”的笑声便从楼上传来,莫宁坐在沙发上,正看见她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远远就说:“顾老头要看《经济解说》,我要看《烟雨未明》,我们就分楼而处了!不然我是第一个迎接你的!”边说着,她人已经边走到了莫宁身前。

陌生而又熟悉的亲热感让莫宁觉得安宁,黄琦桦也老了许多,盘起的长发里隐有白丝。莫宁有些心疼,笑容愈加诚挚了些。黄琦桦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也更深刻,张口道:“晚上就别回去了。陪我聊聊天。”

莫宁还在想得体的理由拒绝,黄琦桦又紧接着说:“我还想知道最近流行什么,我俩都爱的那个牌子有没有新货?你就别拒绝我了。换洗衣服什么的,我那里有很多新的,明天是周六,你不上班,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连换洗的衣服都想到了,莫宁讪讪的想,她真的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想着和黄琦桦一起睡也没什么奇怪的,便点头答应了。

这时,顾准刚从厨房走出来,他脱了风衣外套,里面穿着很贴身的V领线衫,极干净……还有那么些奇怪的性感,莫宁一眼就看得口干舌燥的。

“菜我放进去热了。”他说。

黄琦桦道:“嗯,待会儿开饭。”又对正因为被忽略而气鼓鼓的一个人看电视的顾启元说:“喂,老头儿,你晚上还喝粥吗?”

顾启元:“今天我吃饭。”

黄琦桦和莫宁都被那样子逗笑了,接着,黄琦桦挽过她道:“走,我们先上楼聊聊去。”

莫宁拗不过,只得和她走。两人刚踏上楼梯,黄琦桦突然停住,就站在台阶上回头说:“喂,儿子,把你的大屋子清理一下,晚上莫宁要在咱们家住了!”

莫宁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黄琦桦,这时黄琦桦刚把视线从顾准身上收回来,对着莫宁眨了眨眼,甜兮兮的笑开来。那笑容好似在说,我懂你的。

二九战

一顿饭吃得很温馨。这种温馨不止让莫宁想起和莫先生莫太太在一起吃完的感觉,还让莫宁不自觉的联想,以后真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婆媳关系吧?

公公婆婆这个念头触及莫宁笑点,她嘴里还正咀嚼着一小口米饭,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笑了开来。怕黄琦桦目光太敏锐,她又赶紧低头,兀自掀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