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并不是扶苏该去的地方。”

非富即贵的所聚之地。诺闻自然知道这话中的含义。远远望去,那有一抹视线投来,和他的相互一对,又淡淡地移了开去。但那之前,似乎这种注视是一直在的。淡淡的,远远的,不动声色地留意了这里的一个女子的一举一动。

诺闻笑了笑:“扶苏姑娘若和我过去。我想是不会有人会有意见的。”

扶苏微微诧异,但这样说了,也已经不好推托了。

第六章 何以解忧(上)

“你真的不过去吗?”诺闻坐在扶苏身边,一面品着酒一面淡淡地问。扶苏靠着椅子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语调:“过去做什么。”

过去,还能做什么?诺闻看了眼远远的那个人影,神色略有担忧。现在天已经黑,但那里依旧灯火通明,他刚才过去劝过,去谈过,但那个人仿佛一直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和周围的人谈笑着。若有若无的疏远、排斥。

他——今天喝太多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很多人讨好地给他敬酒,而他从不拒绝,伸手接来,然后仰头喝下。一杯接一杯,仿佛不知停歇。诺闻没有去劝酒,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听的。每年的这个日子,他哪次不是酩酊大醉地收尾。自己明明便是个医生,却是最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不担心他?”似有似无的一声问。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扶苏抿了口清酒,视线却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的确是——喝得过分的多了。或许他没有醉,但神色已经明显地有些迷离了。旁边的迷迷繁华仿佛和他似乎隔了一道屏障,他只是独自在一处,人在、神未在,只有一片麻木,一片残忍。扶苏感到自己的话,似乎也突然有些浮渺。

卫国的弯韵公主么…扶苏看着自己杯中的酒,就这样顿着,微微出神。她才不担心他,那么自以为是的小气男人,她为什么要去担心!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有点…

眼睫微微垂下。握杯的手紧了紧。

扶苏咬了咬牙。这个世界上的事,根本就应该和她无关的!唇上微微有些灼热,方才突如其来的一下显得格外地清晰。那个…无情的吻。可是,很叫人心痛。

“行了,别喝了。”扶苏蹙了眉,推开了周围围着的一群人,一把抓住了流庭刚接来的那只酒杯。流庭微微抬了抬眼,却仿佛没有看到她,随意地松了手,只是伸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旁人见流庭这样神色,有人大起了胆子问:“你是什么人?”

“没听说么,旧迷楼新来的姑娘。”另一人调侃道。

“哟,就是流庭公子最近的那个?”

“来了花会,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嘿,女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也不看什么身份。”

扶苏听得觉得吵闹,蹙了眉,只是看着流庭。可恶,这个人居然敢不理她?她好心来给他台阶下,他居然…居然还给她摆架子!醉成这样还喝,怎么不干脆喝死算了!他这个样子,和那些醉鬼有什么区别?

“流庭,你跟我回去。”半晌,扶苏安静的声色荡了起来。周围讥讽的注视,和她没有关系。

流庭还是不以为意,神色迷迷地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你是什么东西?可以走了。”

扶苏气结:“你给我回去!”这人闹别扭也该有个限度!

看来,这个依旧不过是一个玩物。有人看渐渐大了胆,对了扶苏的娇躯咽了咽口水,笑眯眯道:“是叫扶苏姑娘吧,既然流庭公子不要你了,不如跟了我如何?在下虽然不比公子,不过至少,可以当得给个名分的。”

扶苏轻巧地拍开不安分地伸来的手。她神色淡淡地看过流庭,言语淡漠:“谁说流庭不要我了?”说着,忽然俯下了身,朝了他的嘴上一吻。淡淡的吻,却有独特的清新的香气,和他周围浓重的酒气开始绞缠,混出独有的气息。

流庭终于凝眸看她。他没有醉,即使有意买醉,但以他的酒量,始终不是这么容易醉倒的。周围的视线交织过来,因为刚才那一刻的暧昧,随即而来的是某个躯体粘上的温度,他的身体冰冷,她抱上时却有灼热的温度。

周围有各色的视线,诧异、讥讽、轻蔑、嘲笑、轻贱,都是对她的。但是这个女人仿佛什么都没有留意,没有在意。而是就这样看着他,直视的神色,却无情。但是,他莫名地因为这些注视而烦躁。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她以为她是谁,果然是青楼的骚货。”

“这样的贱人当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妓女果然就是妓女。”

“流庭公子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也不动脑子想想。”

“呸,这种女人和谁床不是上床,流庭公子看得上她?” …

虽然是压低了的议论,但很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耳中。咫尺的眼,互相紧帖的肌肤,她不是没听见,只是这时忽然轻轻地在他的耳边笑:“你终于直视我了?你这个人——非要我用这种手段?虽然名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名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流庭的身子突然一僵。呵,如果名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么?那么当初的那些事情都算是什么?如果那个人也这么能这样认为的话,现在也不会…他的姿势一转,直接将扶苏拦腰抱起。

“抱歉,既然小猫这样的着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家玩好。”他微醉的神色几分魅惑,嘴角一抹冷酷的讥诮,却是抱了佳人神色散散地离开了会场。

流庭这样的神色,扶苏选择了沉默。他身边有一种气息,叫人不安的危险气息。

扶苏有些头疼。她又说什么触怒他的话了?流庭满身都是浓重的酒气。她莫名有些烦躁。这个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流庭低头时看到了她的神色,随手将她丢到了床上。这里不是旧迷楼,只是一个庭院的偏房。他低了头将扶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忽然笑起:“将花会打断,你有做好觉悟?”

觉悟?什么觉悟?扶苏不明所以,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正被整个压在了下面。随之而来的,是狂野粗暴的一系列强吻。衣服被一点点撕开,露出细腻的肌肤,唇的灼热气息吹出,一点点地勾勒出欲望。成熟男人的手,一点点地抚摩着肌肤,从微微敞开的衣襟里深入,企图触向禁区。

全身渐渐灼热了起来。扶苏的面上微微泛红,窘迫地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她用手死命地想将流庭推开,但男人的力气就这样牢牢将她压在下面,惊诧间抬眸,只看到冰冷的讥笑和嘲讽,瞳孔一瞬间略略收缩。

第六章 何以解忧(下)

“名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么?只有你这种妓女才会说得出口。”他言语讽刺,眼里已经只留一片疯乱的狂涌。当初,如果不是什么名誉、地位,不是为了众人的言论,他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庭,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庭,你知道吗,我爱你,真的。

庭,我好想永远这样下去。

庭,我们永远不会互相背叛的,是不是?

庭…

曾经,那个如花的女子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全部。远远看去,那一处远山清云,她在满木的花团簇拥间,向他回眸而笑。他曾经认为,自己得到了真正需要拥有的,永生永世。但是,当他说要去提婚之时,她却说——

庭,不要去,如果去了,什么都要没了。

庭,这样子难道不好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真的。

庭,我是真的爱你,就这样下去吧,求你。

庭,对不起,父王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不起…

呵,所有的誓言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所有的女人都是见异思迁的。为了利益,为了名声,可以放弃一切,可以做一切残忍的事!嘴上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他,口口声声说得是为了大局,口口声声说要此生此世,结果又怎么不是一口空谈?结果是比谁都来得残忍,结果是比谁都要得狠绝。

然后,他比她用了更狠的手段。只不过,每年都会记起她死去那日,自己酩酊大醉时候的落魄,甚至于那一刻的绝望。他累了,不愿再去爱任何人。一个一个女人地换,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但是,这个女人居然对他说,名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他附在扶苏的身上,急促地吮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这个身子细致柔滑,酒精似乎开始混浊了他的神智,从她身上溢出的淡淡的气息,甚至叫他有些贪恋。

“流庭,你醉了!”扶苏终于也有些愤怒,硬推了几下却无反应,只感到全身都被□裸地一点点被吞噬。他仿佛听不见,又或者不想听,一点点地侵犯,一点点地占有。

从内心深处涌起焦躁不安,下意识的轻轻呻吟,强忍了最后一点理智,咬牙道:“我不知道以前你和弯韵发生过什么,但我不是弯韵,我不是!”

动作在一瞬间顿住。流庭的发线垂落,神色掩住,喘息微微有些深长。周围一片沉静。

她不是弯韵。他当然知道。每次和女人缠绵至夜深,醒来的时候才是最为寂寞,周围的女子深深入眠,只有他依旧睁着眼,眼望屋檐萧寂。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冷静的,从来都是,提防着任何的突变。

今天他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她不是弯韵,却是一时的失控…

他的身形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孤寂。夜凉如水,一弯新月悄然投入光影,于他身边镀下一层浅浅的轮廓。

扶苏终于说不出什么了。

这个男人只不过是有太多的秘密了,也只不过,压抑自己太久了。他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甚至不惜一层层伪装自己。他多情,因为处处留情,但他却也是最无情的,流连,却从不逗留。

她躺在床上,咫尺就是他的脸。他支在她的身上,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但显然已经极好地克制。他冷静了,但她反而感到心莫名地一痛。扶苏有些无奈,几生几世了,尝试了无数次的背叛和利用,这个时候,居然还为人动荡了情绪…

流庭突然吐了口气,毫无留恋地起身,将领口间的扣子一一扣上。立在床前回眸看来,神色已经淡淡的:“就算你知道了什么,也别自作聪明。”一步步地走到门口,推开,回首哂道:“我厌倦你了,今天起,你要送往迎来,都和我无关。”

冷而无情的话。最终留下空阔地敞开着门,冷风阵阵。

廊道有些冷清,月色孤影。流庭的步伐有些徐缓,身后始终没有追来的人。一阵风袭来,他轻轻地咳了几声,从怀里掏出几粒药丸仰头服下。微微修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果然喝太多了酒,最近哮喘的旧疾有些发作地频繁了。后面没有人追来,意料中的吧?只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些失望呢…

他一路离开,只留了身后空落的屋子。

扶苏一直躺在床上,空望着屋顶出神。身上的服衫狼狈,松松软软地露了玉脂,风吹来顷刻间露入了凉意,但她仿佛并无察觉。全身的温度在渐渐消散,却留了方才抚摩时候的触觉。男人的手,略粗糙,却仿佛依旧落在肌肤之上。

方才的的粗暴,只不过是他隐忍的一时爆发…

明明一直希望他可以放过她,但真正到了现在,为什么她并不觉得高兴呢?

他说——即使她要送往迎来,也都和他无关了。

“会着凉的。”

一件衣服覆在她的身上。扶苏却讥讽一笑:“卫风,你一直看着热闹,现在才和我说这些?”

“不要爱上那个男人。”卫风看着她的神色,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才他一直看着这一切,“早日杀了诺闻,夺了‘魁斗’,然后回楼吧。如果真的应对不了,可以让别人接手这个任务。也可以…放弃。蓬莱并不缺这么一个魂。”

扶苏一笑:“我不放弃,也不回去。”

“扶苏你…”

“回去叫玄墨笑话么?还是去告诉他们我连这么个小小的任务也完成不了?”

卫风摇了摇头:“你就是太过要强,根本没人会说你什么。”

扶苏抬眸,清泠泠的神色,淡淡含笑:“卫风,我不是你,可以像圣人一样无欲无求、万事完美。我也不是玄墨,一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浪荡江湖,逍遥无羁。更不是泊尘,心怀天下,情系苍生。即便是如离落般总是为人善后的心思我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我,如果再不要强,还真是一无是处了吧?”

卫风的眼微微一触,终究什么都没有再说。

扶苏的眸底一片寂静,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像我们这样的一些人,经历了多了,还会真的把什么当回事呢?”她紧了紧衣衫,翩然走出,再也不往屋内多看一眼。

卫风看了那抹背影渐渐远去,轻然一叹。

真的是经历了太多就不会在意了吗?什么是仙?无欲无求么?但是,谁又曾知道,仙实则也和人一样,七情六欲,执著此生,要不然,怎么会一次次地受到伤害呢?

别说是扶苏,连他又何尝不是…宫里的那个女人,知道他来花会“私会名媛”,恐怕真的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有些头疼,但更是无奈。的确,他才是最最没有资格管教扶苏的那个了吧…

第七章 开门迎客(上)

“姑娘,你不是说真的吧,姑娘啊…”环儿拉着扶苏,两眼汪汪、几欲垂泪的模样。

“环儿,你再拉,这新衣裳可就要给你拉破了。”扶苏郁闷地把移角从她手上解救下来,一面继续对镜梳妆。

环儿手里落空,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地一副哀怨模样。

她不知道花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在那之后扶苏姑娘就变了。虽然以前她也一直是这样懒懒的姿态,但是并不似如今这般的。现在的姑娘,每次醒来的时候,总会不由地望着屋内的琴发呆,或是望着窗外,一双神色空洞的眸子。

她本想问问流庭公子的,但是花会之后,连流庭公子都没有来过了。后来才听别人说,流庭公子入了黄鸳姑娘的屋子。本来畏惧流庭的,现在却不知是否因为扶苏的那份沉默,反倒有些怀念了。

或许,以前只是听多了传闻,当真正用自己的眼去看了才感觉,或许流庭公子并不像传闻中这样好色不羁,只是——比普通人稍微要来得难以接近罢了。

但是,昨日扶苏去找了沈娘,回来后居然就要挂牌竞标!

如果只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从来不参与这种竞标的事的。环儿郁闷加头疼,看着扶苏画眉修容的姿势,又不由一愣。从第一次见扶苏到现在,一直都是看她粉黛不施的样子,现在胭脂轻敷,锦衣秀褂,反而是另一番飘曳的旖旎。

扶苏将眉笔一搁,转身见环儿神色,展颜一笑:“看我现在如何?”这一笑弧度极好,一分未多、一分不少,眉梢随之轻轻一带,即便是最普通的姿态,都仿佛回眸万转。明明万种的风情,却隐约素雅脱俗。

扶苏暗中端详环儿眼底的惊艳,知道自己有了预期的效果。当过那么多世的祸水红颜,怎么可以连这么一点程度都没有呢?她笑眯眯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已经不早,楼下也已经络绎来了客。

昨日好不容易说服沈娘,她不论如何都该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为了参加魁斗。要知道,哪个参与魁斗的女子,不是竞标最高价的获得者?千金博一笑,应得了这句话的女人才有抵达最高端的资格。

“环儿,你认为,我们旧迷楼,能不能再出一个魁呢?”扶苏神色嫣然。

环儿不明缘由:“虽然每三年一期魁斗,但是,我们旧迷楼已经好久没有夺得过了…”看着扶苏,她后面的话忽然咽了回去。

如果是这个女子,或许,能行的吧…她莫名地这样想。

扶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今晚的竞标也该开始了。”她推门而出,不再回看。

其实她有想过保住一个白璧无瑕的身子,但是,正如那人想表达的意思一样——既然已经入了青楼,是不是白璧,又还有什么关系了呢…微微出神,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步下楼的时候,大厅中突然一静之下聚来的视线。

款衣翩然,身后三千华服,眸间一份如雾的迷蒙,却在一片纸醉金迷间仿佛凭空绽放的一朵出尘轻莲。她一身锦衣,却反而衬托出颈间的玉白,纤指轻提了裙摆,莲步徐动,仿佛有一层风,徐然绕在她的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装扮之后出现在人们面前。

她的眸突然间微微一触,仿佛这个时候才回神地望向场中,周围的气息也随了她的一颦一笑而微微变动。

扶苏觉察到了这些注视,才掩嘴莞尔一笑,不见满意也未露失望。这个时候视线轻轻滑过,不经意地微微顿了顿,那一瞬,依旧不见喜怒,然后又云淡风清地移开了视线,嘴角是始终未变的笑意。

方才一瞬间短促的对视,流庭依旧这样望着,眸色却有些深邃了。他的怀里抱着黄鸳,最近他是这个女子的恩客。自从花会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扶苏。黄鸳的娇躯靠在他的身上,纤指拾了一枚葡萄送入他的口中,咬下时溢开一片汁液。暧昧的姿势,娇娘在怀,但他的视线始终只落在自楼上走下的那个女子身上。

以前他说她不是美人,现在才知道,她只不过不屑妆扮自己——不屑在他面前妆扮自己。是她太懒,还是她认为他对她的看法根本是无所谓的?

“公子,你弄疼奴家了。”一声娇哼,流庭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手上加大了些力道。他靠到黄鸳脸畔轻轻一吻,声色似笑非笑的低沉:“方才没注意,抱歉。”黄鸳感受到他独有的沉邃气息落在耳边,竟然面色一红,又往他身上腻了腻。

诺闻在一旁饮着茶,看了他的神色,又望了望扶苏,微不可闻地轻轻一叹。

这时沈娘上前招呼了来客,掀开标名,扶苏于场中淡然一立,等着投标的众人。起价是五十两白银。

下面几乎乱作一团的报价,扶苏却仿佛未有听到。其实,今晚不论是跟了谁,她都无所谓了。这时表面上是一片平静,内心里却是极度不爽。那人居然还来这里,而且还抱了黄鸳一起过来?这算什么,来看看自己不要了的玩具被别人多少钱买去?根本是来看她笑话的,这个闷骚的臭男人!

一想到黄鸳娇媚异常的暧昧动觉,她就不由蹙眉。虽然这里是青楼,也未免太太太…太不成体统了!

“这个姑娘似乎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啊。”

“就是,出落得这样脱俗,根本不像是青楼的人。”

“不会是哪家的小姐家道没落了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极品。”

“是啊是啊。”

下面的人小声地议论着,听到流庭的耳里却有些讽刺。脱俗?大家小姐?这个女人?想起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到她和他讨价还价的样子,他就不由好笑。这时只听有人报了句“十万两”,全场突然间都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