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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漓绝望地望着面前的骨骸以及它们手中尖锐的木桩,难道她就要这么死了么?她刚刚大学毕业,刚刚找到工作。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块木板来。木板上面说古墓打开,灾难就会降临人间。如今看来,果然是一语成谶。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良久,她所想像的木桩并没有落下来。她奇怪地睁开眼睛,顿时傻了眼,呆呆地看着那些骷髅,不明白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所有的骷髅都跪在地上,毕恭毕敬,连手里的木桩都放了下来。

司徒翔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无数的骨骸就这样恭敬地跪着,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殷漓靠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她望着跪在面前的无数白骨,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豪情,一种深植在心底的记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向自己跪拜着,把她当做神一般顶礼膜拜。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太久了,久得都快记不清了。那曾经的过去,早已经随着历史的长河,一去不再复返。

她的眼中开始迷茫起来,微微仰头,望向那不知名的远方,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过往。司徒翔不解地看着她和这一地伏跪的白骨,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来。

难道?这个名叫殷漓的女孩,与这座古墓的主人有什么瓜葛么?

他正疑惑着,却忽然听到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转过头,竟然看见殷漓正对面的那面墙壁,如同水面一般泛起涟漪,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向外蔓延。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那涟漪的中心跃了出来,向殷漓飞去。全身衣袂飘动,青丝荡漾,飘然若仙。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见一个女人从墙里飞出来。这又不是拍奇幻电影,人怎么可能穿墙而过?

红衣女子轻盈的身影滑过洞窟的半空,柔柔地站在了殷漓的面前。那一头青丝长发,那艳若桃花的绝世面容,与殷漓梦中所见到的女子一模一样。她的装扮,与墓道里昭伶公主的画像,又是如此相似。

殷漓想,我可以肯定她是谁了。

“你,是昭伶公主吧?”殷漓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吗?”

昭伶公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唇角带着忧伤的笑容。也不知道何处来的风,拂动她的衣裾,在空中一波一波地荡漾。

殷漓回望着她,心中有无数疑问想要问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干涩得有些疼痛。她有些悲哀地想,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明白词穷是什么滋味。

昭伶公主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朝殷漓招了招手。然后优雅地转身,一提广袖,又向那涟漪飞去。没入墙壁里,不见了踪影。

殷漓和司徒翔依然呆呆地站立着,看着她出现,看着她消失,竟然从来没想过要阻拦。

倏地,两人一震,定了定神,却发现墓室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所有的骷髅都被木桩穿刺着悬挂在空中,连动作神态都一模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甚至,连那些被木桩震出裂痕的石板,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是在做梦吗?”司徒翔不敢置信地环视整个墓室,刚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又恐怖又香艳的迷离梦境。

殷漓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迸出一道光来。蹲下身去,扯了一把青苔,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罗布草!”

二十三、罗布魔草

“罗布草?什么罗布草?”司徒翔问。

“罗布草是一种有制幻作用的香料,很像青苔,长在地上的时候没有任何味道。如果把它晒干再放进香炉里点燃,就会有很美的香味。据说那种味道是来自天国神灵们的呼吸,吸了它就可以与死去的灵魂沟通。远古时期的祭司们,在祭祀时都会使用这种香料,非常名贵。”

“这么说,我们刚才所见到的是罗布草所造成的幻觉?”司徒翔奇道,两个人产生同样的幻觉,这种草真是奇妙。

“可是,”殷漓皱起眉头,“可是这种草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绝种了。古书上关于它的记载非常少,但是关于它的效用,都是在晒干点燃之后才会有。现在它们还长在地上,怎么会?”

“也许这种生长在地下的罗布草与其他的不同。”司徒翔环视墓室的四壁,“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这里一定有出口,否则…”他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深深的洞口,“否则我们就只能乞求老天再给我们一双翅膀,才能从这里出去了。”

他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洞壁和地板,却一无所获。殷漓抬头,蓦然看见昭伶公主刚刚穿墙而过的地方。那里离地面约有五、六米,上面长着一小块罗布草。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块罗布草似乎比周围的岩石表面稍稍突起半寸。

“翔…”殷漓本想招呼他来看那块突起,喊出了口才发现这种叫法十分暧昧,脸不由得红成了番茄。司徒翔一愣,不禁笑了出来,说:“宝贝,什么事?”

“谁是你宝贝?恶心不恶心!”殷漓连脖子都红了,将手中的罗布草朝他猛扔过去。

他轻松闪开,转眼已来到她的面前,用暧昧的语调说:“宝贝,刚刚的温存要不要继续?”

殷漓脸色一变,手又举了起来:“流氓!”

司徒翔躲过她的纤纤素手,不再和她开玩笑:“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殷漓憋着一口气,指着墙壁上那块罗布草,说:“你自己看吧。”

司徒翔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端倪。从背包里取出一只登山镐和几枚极长的铁钉来,说:“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我上去看看。”

说完,他拿起登山镐用力朝墙壁上一挥,立刻砸出一个大洞来。他踩着凿出的洞而上,遇到岩石太硬,无法凿出可供攀岩的缺口时,便将铁钉打入墙壁,用以垫脚。殷漓惊讶地望着他,这个男人不仅一身的武功,登山也是一流的好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盗墓?即使做保镖,都比盗墓来得安全吧?

不多时,司徒翔已经来到那丛罗布草前,用登山镐除去那一层厚厚的草丛,露出下面的岩石来。

他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了:那块突起的岩石上,赫然现出一只昆虫形雕刻,似蝶非蝶,似蛾非蛾,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样?上面有什么?”站在石壁下的殷漓被他遮住了视线,急急地问道,“有没有什么机关?”

“是蝴蝶。”司徒翔说,“是蝴蝶图案,与墓门圆石上那个一模一样!”

殷漓一惊,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这么说打开出去的门需要那块玉佩?可是我们没有带下来啊?”

司徒翔闻言,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还得感谢我才行。”

殷漓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司徒翔将登山镐往墙上一扎,一手握着镐柄,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翠绿的东西来。殷漓一眼就认出那东西,一股怒气顿时从丹田汹涌而出。再也不顾淑女的形象,跳起脚大骂起来:“你这个不知道什么翔的混蛋!竟然偷我的玉佩!你这个变态!色情狂!”骂到后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什么了。司徒翔似乎并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地说:“你要是再骂,我就下来做色情狂该做的事了。”

殷漓涨红了脸,尖声叫道:“你去死吧!”

“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我恐怕暂时还死不了。”司徒翔将玉佩往那雕刻里用力一按。只听卡啦一声轻响,他脸色一变,叫了声不好。什么也来不及想,纵身往壁下跳去。

殷漓见他跳了下来,大吃了一惊,本能地扑过去,想要将他接住。可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又怎么能接得住这样一个身强力壮,身上的肌肉硬得像钢铁的男人?待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已经晚了,司徒翔巨大的身躯向她压来。她惊呼一声,司徒翔抱住她,借助惯性在空中往旁边一滚,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两人齐齐摔倒在坚硬的石头地板上。还来不及感受疼痛,空中就传来宛如雷鸣般的轰隆声,紧接着就是如同暴雨般的碎石迎头而下。司徒翔将殷漓压在身下,用背部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碎石。

一阵强烈的震动之后,天地终于又归为了寂静。司徒翔甩了甩脑袋,将头上的沙土甩掉,抬起了头。

刚刚嵌进玉佩的那堵墙在这场地动山摇中赫然裂成了两半,向两个方向移去,移进了两边的墙里,露出里面同样巨大的空间来。

众人在杰克的劫持下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两旁墙壁上不停跳动的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诡异地跳动着,气氛说不出的奇怪压抑。

“你的枪里有几颗子弹?”秦雯突然问道。

杰克一愣,随即冷笑:“果然聪明,枪里有六颗子弹,可以杀六个人。但这里的人,远远不止六个。不过小姑娘,我只要杀了老四、山虎和你,剩下老弱妇孺,反抗就没有意义了。”

秦雯也跟着冷笑:“六发子弹,你未必能杀得了我们。只要你失手,在换弹匣的时候,我就可以击败你!”

“我不介意你试试。”杰克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道,“如果我开枪,第一个打的不会是你,而是这位李教授。有他给我当垫背,我就算死也心满意足了。”

秦雯脸色一变,努力忍下胸中怒气,咬着牙冷笑了一声,说:“好,算你狠!”

“如果不狠,我就不能活到现在了。”杰克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少废话,快走!”

平静,出人意料的平静。幽深的墓道里,只能听见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秦雯将自己的戒备之心提到了最高状态,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比平日的宁静更加深沉。

突然,她神情一凝,停下了步子。

“你想做什么?”杰克的声音冰冷入骨,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样冷酷的人,他们不敢怀疑他不会开枪。

“小雯,不要冲动!”李教授连忙道,脸色惨白如骨,刚刚杰克的话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刺进他的心脏,令他绝望。现在他只乞求秦雯不要反抗,哪怕是把墓里所有的古物都给杰克,他也不会反对。

“你们看!”秦雯似乎没听到他的话,指着墓道左边的墙根下,道,“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众人一起回头,只有杰克脸色如故:“你这个方法也未免太拙劣了吧?你怎么不说地上有一百万?”

秦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去理他,径直走到墙边。杰克一愣,只见她蹲下身来,从墙根下扯出一把极细小的草来,脸色也不禁变了一变。

“青苔?”白云凝疑惑地看着那块碧绿,道,“沙漠下的古墓里竟然长有青苔?”

“这似乎不是普通的青苔。”秦雯将手里的草捧到众人面前,“你们看,这种草的顶端竟然长了很小的花,有很多层花瓣,而且还是绿色的。沙漠古墓里长草已经很奇怪了,这草的模样竟然是这个样子,难道是生物界还没发现的新品种?”

“也有可能是已经灭绝多年的品种。”白云凝的脸上现过一丝激动。秦雯觉得新鲜,原来除了近乎麻木的冷静,她还有其他的表情。

“没错。”秦雯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塑料带子来,将草放进去,然后在杰克眼前晃了晃,说:“这个你不会也要吧?”

“谁说我不要?”杰克伸出手去,露出一副拦路抢劫的模样,说:“拿来。”

看着他的表情,秦雯呆了一呆,这个男人竟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神情。仔细看来,他似乎也不过十七八岁吧。这么年轻又这么帅气的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呢?

“连这个都要?莫非这个都能卖钱?”秦雯回了他一个讥讽的笑容,将塑料袋子朝他扔去。

杰克伸手一接,刚刚将袋子握到手里,眼前突然一花,秦雯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大惊,立刻往旁边闪过。拿枪的手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被秦雯一把抓住,食指和拇指扣上他的腕关节。

“喀!”

一声清脆的骨头摩擦声,杰克的手一松,手枪掉在了地上。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竟然没有去管自己已经脱臼的手,一个回旋踢直直地朝秦雯的胸膛踢来。

秦雯足尖一点,迅速向后跳去。一时情急,竟然跳开三、四米来。杰克依然不肯罢手,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刚刚站稳脚跟,又一个猛踢向她击来。

“住手!”一声暴喝,紧接着是轰鸣的枪响。山虎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格洛克手枪,扣动扳机,杰克身后的墙壁上立刻现出一个弹孔来。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杰克的脚生生地停在空中,缓缓地收了回来,转头冷冷地望着山虎。手腕已经肿得老高。虽然他神色未变,但额头上依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杰克,你输了。”秦雯向他走过来,微微笑道,“既然输了,就要认输。”

二十四、地狱妖花

杰克将目光移向她,漆黑的瞳孔里闪露出凶狠的杀意:“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卑鄙。”

“兵不厌诈。”秦雯笑得更加灿烂,“爸爸教我的,在比赛场上,就要既有战术,又有战略。只要不违反起码的道德和比赛规定。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连续三年蝉联全国青少年跆拳道冠军呢?”

杰克冷笑一声:“好,我输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不过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今天的仇,我会加倍地还给你!”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秦雯冷冷地道,心里却在偷笑,原来耍酷这么好玩。她走到杰克的面前,杰克没有后退,只是用刀一般锋利的眼光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惧怕。秦雯叹了口气,执起他的手,用力一拧,杰克闷哼一声,却拼命咬着牙不叫出声。

秦雯松了口气,说:“好了,抬起手来试试,看能不能动。”

杰克一愣,转了转手腕,骨头已经接回去了,疼痛大为减轻。他望着秦雯,皱起眉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我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你可以试试。”山虎晃了晃手里的枪,“这东西可没有长眼,要是伤了你那张骗小女孩的脸就不好了。”

秦雯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来,继续摆酷:“我还是那句话,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既然我可以伤你一次,就可以伤你千万次,你最好乖一点,否则…”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众人一声惊呼。她察觉到异样,连忙回头,顿时脸色大变,呆若木鸡。

那坚硬的用岩石做成的地板下,蓦地长出几株藤蔓植物来。生长速度极快,不多时已经长达数米。上面长出鲜红的花蕾,颜色竟然如同血一般,艳丽得刺痛众人的眼睛。

“阿鼻红花!”秦雯大惊失色,尖叫起来,“快!大家快往回走!屏住呼吸,千万不要吸入阿鼻红花的香味!快!”

这场面太过诡异,由不得众人多想,立刻转身飞奔。那坚韧的藤蔓像蛇一般朝众人追来,在岩石地面上摩擦发出难以想像的声音。其所过之处,皆一片焦黑!

“啊——”张媛媛一声惨呼,身子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已经离开了地面。整个身体都倒了过来,一根藤蔓植物紧紧地缠着她的身子,将她原本玲珑的身材勒出了几段肥肉来。她脸色都青了,失声大叫起来:“救我!快救我啊!教授!白姐!救我!”

“媛媛!”白云凝脸色惨白。在众人的面前,竟然也长出几根藤蔓植物来,上面也长出鲜红的花蕾。个个饱满,仿佛立刻就要爆开,绽出艳丽的花来。

秦雯大惊失色,叫道:“快!快救她下来。如果让阿鼻红花吸进人血就会开花,这种花会喷出硫酸一样的蒸气。只要花一开,我们没人能出去!”

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杰克从身后抽出一把一尺长的砍刀来,眼神一凛,纵身跃上,手腕一动,砍刀寒光一闪,缠住张媛媛的那根藤蔓立刻断为两截,跌落在地上。张媛媛也随之落下,被郭桐冲上去一把抱住,夺了回来。

岩石缝里长出的阿鼻红花越来越多,长长的藤蔓纵横交错,像是突然长出了一片荆棘林。血红色的花蕾在林中,散发出妖异的魅力。

众人心中一动,这样美丽的花蕾所开出的花,必然是国色天香吧?那样的美丽是世上所有的花加在一起都无法企及的境界,只有佛祖的极乐园里才有的颜色,顾盼之间,倾国倾城。

如果能让这么漂亮的花盛开,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众人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特别是年纪较大的李教授,已经迈开步子朝那些红色花蕾走去。秦雯觉得脑中一片模糊,仿佛打翻了一盒水彩,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渐渐蜿蜒扭曲,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颜色。

不!不行!我不能失去意识!

她猛地一咬,将自己的下嘴唇咬出了血来,一丝腥甜流进她的口里。疼痛仿佛醒酒药般,让她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清晰。

她抬眼望去,只见李教授已经走到了藤蔓的面前,脸上是一片安详满足的神色。她一惊,失声叫道:“教授!快回来!否则你会被吸干血的!”

李教授却没有任何反应,愣愣地望着面前那长满红色花蕾的藤蔓,缓缓地伸出手去。

“住手!”秦雯大声叫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几乎就要扑过去。杰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挥,一枚刮胡刀片割进了李教授的手背,殷红的鲜红汩汩而出。

李教授吃痛,惨叫一声,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捂着自己的手背,抬头,蓦然看见面前虎视眈眈的阿鼻红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杰克已经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从地上拎了起来,迅速后退。藤蔓正好击了过来,杰克躲闪不及,正打在他的胸膛。他闷哼一声,拉着李教授径直朝后跌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秦雯连忙将他扶住,皱紧了眉头,道:“你没事吧?”

“你别会错了意。”杰克粗暴地将她的手推开,“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并不是想救你们。”

秦雯眉头一拧,心下道,真是死鸭子嘴硬。

“小秦,现在该怎么办?”所有考古队员中只有白云凝一人最冷静,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这些花有什么弱点吗?”

“阿鼻红花是刹罗教祭司们最喜欢种植的花朵,传说是刹罗教邪神的鲜血所化。它的原名已不可考,只是后人在史诗中提到它的时候都会以佛教的典故称呼它为阿鼻。因为阿鼻地狱是在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最可怕的地狱,古代的西域人认为这种花来自那个地方。它只要吸食人的血液,就可以成长开花,让所有冒犯神灵的人死于极大的痛苦之中。但是这种花对生长的土壤、气温、环境要求很高,培养方法也只掌握在刹罗教祭司和教主的手中。刹罗教灭亡后,它们也随着灭亡了,如今都过去两千多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坟墓里?”秦雯越说越觉得不可能,到最后竟然叫出来:“它的生长周期只有十五天,开花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分钟,种子要放在鲜血里喂养,即使如此也不能超过半年。为什么这些花却能在墓里生存两千多年?这不可能!不可能!”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杰克挣扎着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砍刀,说:“你要是盗的墓多了就会知道。在地下,有太多诡异的事情,都不能用常理解释!”

“废话真多!”山虎冷哼一声,拿起枪,朝最近的藤蔓射击。几乎弹不虚发,好几根藤蔓都从中间折断,跌落在地上。红色的花蕾一碰触地面立刻化为一堆黑碳,再也看不见原本的风华绝代。

“没有用的,这样消灭不了阿鼻红花。”秦雯略有所思地道,抬头望了望两旁火盆里燃烧着的火焰,心中一动,喜道:“我有办法了!”

说完,她从挂包里拿出一件随身携带的小毛线背心来,从山虎身后抽出一把砍刀,朝茂密的荆棘林里扑去。

“小秦,你,你要干什么?”李教授脸色惨白,要是秦雯有什么事,他要怎么去跟麦教授交代?

这个时候阻止已经晚了,阿鼻红花已经近在咫尺。秦雯手腕一翻,手起刀落,几根藤蔓随之掉落,竟被她砍出一条路来。她冲到墙边,将自己的毛线背心往火盆里一扔,然后拖出来,手中仿佛燃起一团殷红的火焰。

“杰克,山虎!”秦雯叫道,“你们带了汽油吧?没汽油酒也行,赶快泼在藤蔓上!”

众人闻言,立刻会意。山虎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用扁平酒瓶装着的透明液体,往面前的红花洒去。

老四在一旁傻了眼,说:“山虎,那是你珍藏多年的20年陈酿的绍兴酒啊!”

“他妈的废话真多,命都没了还管什么酒!”山虎怒道。

秦雯将手中的背心撕成两半,分别朝两个方向丢去。酒遇火即燃,顿时墓道里烧起熊熊的火焰。众人被围在火中,尽力用胳膊挡在自己的脸前。灼人的热浪一波一波地滚来,烫得大家睁不开眼睛。

秦雯信心满满地等着所有红花变成焦炭,谁知当酒全部烧完,火焰熄灭之后。睁开眼睛,顿时如遭雷击。

“怎么会?”她不敢相信地道:“为什么会这样?”

无数的藤蔓和红花花蕾在众人面前放肆地扭动着,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知与自以为是。每扭一下,红花花蕾的妖媚都会增加一分,让人不敢逼视。

“小秦,怎么这花不怕火啊。”李教授的头发被灼焦了不少,胆战心惊地望着那些红花,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不可能的,传说中的阿鼻红花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火!”秦雯眉头皱成了千沟万壑,“佛祖当年就是用地狱的业障之火将它消灭的啊!”

杰克冷笑一声,说:“那是业障之火,而你放的只是人间之火,烧不着人家也不奇怪。”

秦雯没有去理会他话中的讽刺,只是兀自盯着面前的众多红花,喃喃道:“不可能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一定是…”

忽然之间,她猛地一惊,空中仿佛有一道霹雳落在了她的头上。她全身一震,转过头去,刚刚被她砍下来的藤蔓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红花仿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更加肆虐。

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我明白它们为什么不怕火了!

二十五、主墓室

她的眼中突然现出喜悦的光芒,径直朝红花走去。这次她的动作十分缓慢,望着那些红花,嘴角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看到一张俊秀得像女人一般的脸:“你想找死我不会拦你,但是你这么做会害死所有人,我可不想给你这个丑女人殉葬。”

丑女人?

秦雯冷哼一声,说:“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长得很,我可没那个兴趣去送死。”

“那你要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秦雯将胳膊从他的手中收了回来,丢给他一个酷到极点的微笑,以极为优雅的姿势向红花丛中走去。

“小秦,快回来!快回来,别冲动啊!”李教授急得直喊,却没那个胆量阻止。山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得颤抖了一下。在他这一生中,还没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在死亡面前如此冷静,如此聪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智慧气质。

无数红花藤蔓聚集在她的面前,其中一根手腕般粗细的藤蔓往后一仰,然后用力朝她甩来。她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视若无睹地朝前走去。

那藤蔓在她头上虚空地打了个霹雳,竟然收了回去。众人都是一惊,这个秦雯,究竟使了什么魔法,竟然叫这些不可一世的阿鼻红花对她退避三舍?

藤蔓在她的脚下纠结成为屏障,她似乎没有看到,竟然没有跨过去的动作,只是轻轻巧巧、普普通通、平平和和地走了过去。

就在她走出包围圈的刹那,所有红花都消失了。像是一种投射过来的影像,缓慢地、无声地,渐渐变淡,然后幻化为无。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秦雯转过身来。在转身的那一刻,她脸上绽开自负的笑容,让人冥冥中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在她的身体周围,有淡淡的荧光晕染,在那层荧光中,她宛若女神。

杰克突然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他连忙把眼睛移开,心脏却跳得异常迅速,仿佛擂鼓一般。

杰克,你真是疯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云凝的眼中总算露出一丝惊讶,“这些红花,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不是突然不见,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秦雯微笑着走回来,说,“那些红花,不过只是幻影。”

“幻影?”众人惊呼:“你的意思是,那些藤蔓和红花,都是假的?”

“没错。”秦雯点头,“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青苔?我突然想起来了,在某些西域史诗中曾经记载过一种长得像青苔的草,叫做罗布草。它是刹罗教中祭司用来与神沟通的草药,有使人产生幻觉的功效。我们所看到的阿鼻红花,就是这种草的药效所造成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