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和我赌?那小子的各项属性加得很不均衡?”他随手指了一下正在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亚瑟王。

君不见道:“你既然这么肯定了,我再和你赌岂不是很蠢?”不过在亚瑟王走到他们面前时,他还是拿这个问题向当事人问了一问。

“这位大哥真是好眼光!”亚瑟诚心实意的夸赞君不见,“拿起玄铁剑的基本力量属性要求是一百二十点呢,我练了好久的级才达到这个要求的!”

玄铁剑法是特殊武功,若不配合玄铁剑,无法发挥出来,也就是说,他在学会玄铁剑法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堪堪使用。

待君不见指出这是小菜看出来的,亚瑟王便将崇拜的目光换了一个方向:“想不到菜哥不光武功好,眼光也这么厉害。”

小菜嘴角抽搐,司南和君不见强憋着笑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菜哥……菜鸽……

瞪二人一眼,小菜努力装出亲切的样子,对亚瑟王说了两句勉励的话,两人聊了一会,亚瑟王离开之前,很不好意思地对小菜道:“菜哥,你能不能加我好友?”

与小菜交换了名帖,亚瑟王欢天喜地的离去,君不见和司南对视一眼,扭头异口同声对小菜道:“菜哥……”

“你们两个给我去死!”眼看外人走了,小菜也不压抑脾气,当场爆发,拔剑就对二人砍去,奈何这选手席与重生点一样,属于绝对禁武区域,云千重去势汹汹的砍在司南额头上,就那样停住了,连司南的皮都没伤到半分。

小菜原也没有伤人之心,只随便砍了两下便消了气,再看几场,今天的比赛也就结束了,三人说说笑笑,一同下线。

除了君不见在一开始倒霉的遇见了式微外,司南认识的其余几人都顺利通过了决赛第一天的比赛。

※※※※※※※※

第二日,司南在八点整准时上线,听见系统宣布了对战表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昨日他还笑言不一定能不能遇上式微,却不料今天就遇上了。

小菜将云千重交还给司南,道:“式微的武功大约和你在伯仲之间,那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应付的,不过以你的武功特性,我也没办法叫你多加小心,总之你尽量努力吧。”

等了两场,终于又轮到司南的比赛。

系统广播叫出接下来参加比赛两人的名字,司南站起来,下意识的朝小菜那里看了一眼,小菜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对他翘起大拇指,接着手腕一翻,拇指朝下:“输了别哭着回来。”

“去你的!”司南大笑,心情轻松的走上擂台。

走到擂台上,两人照规矩互通姓名,式微看着司南,微笑道:“那天多谢你出手相救。”

司南笑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赢这一场吧。”话说出口后他才惊觉自己轻松得有点过头了,居然和对手这么开玩笑,忙补充道,“不好意思,我说笑的。”

式微摇了摇头,道:“我有一个很想打的家伙在决赛中,所以很抱歉这一场我不能认输。”他拔出长剑,道:“得罪了。”

司南耸耸肩,后退两步,抽出云千重,道:“打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古代诗歌那么多,你这套诗魂词魄剑法该不会包含了所有诗词吧?”假如那样,招式的数量该是多么的恐怖。

式微笑道:“自然不是,基本上就是每个朝代出两三首诗词。”他手腕一抖,长剑一振,朗声道:“我敬兄台一阕元好问的《摸鱼儿》。”

他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台下,君不见抱怨道:“真是差别待遇,凭什么一开始对我用清诗,对司南就用了宋词?”用的还是那么有名的词。

小菜双目不离台上的两人,漫声道:“假如光是以剑法好坏判断朝代,他昨天对付你的绝对不是清诗,就我看来,甚至与他现在用的这阕词不相上下。”

这厢君不见心下稍安,台上的式微却是暗暗心惊:他已经施展出了宋词剑法,却不料还是被司南凌厉无匹的剑招下被掠去了锋芒。

那半明半昧的剑身好像白无常勾魂的锁带,每每间不容发的从他身际擦过,从浅浅的伤口中带出一串细碎的血花。

伤口不大也不重,但是只要他稍微慢上半分,就不只是流那一点血了。

可是他甚至无法让自己的境况稍微安全一些——司南的剑太快了。

除了快,还是快。

式微之所以陷入如此险境,是因为他说敬司南一阕词后,司南已毫不迟疑的出手,而他只迟了那么一瞬,便失去了先机。

司南从一开始就上手抢攻,正如小菜所言,少有人能在他全力抢攻之势下夺回先机的,即便是式微也不行。

要想个办法。看着司南专注的神色,式微心中一动,已有了定计。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式微朗声吟道,司南一听立即收住了招式,后退几步,好奇道,“你每次施展武功都要念诗的吗?”他记得上次被下药围攻时式微念诵了一阕词,但是昨天与君不见交手时却未见他怎么开口。

式微长剑指了个空,见司南未迫近,也后退两步略微调息,缓了一会才微笑道:“也不是,那天的情况特殊,我需要借助念诵强行施展武功……”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司南很感兴趣的追问下去:“那今天呢?”

式微深吸一口气,道:“今天,只是我忽然想念诵一下而已……我们继续吧!”他上前两步,抬剑朝司南刺过去,口中念道:“荒烟依旧平楚……”

台下小菜猛地站起来,扼腕道:“靠!那个式微太狡猾了!”

君不见不解道:“怎么说?”

小菜用力的跺一下脚,接着坐回座位上,叹息道:“你以为式微为什么忽然念诗,就是为了让阿南产生好奇心,进而停止攻势询问……就算阿南不停下来,也一定会有所警觉起疑,招式之间会缓那么一缓,这一缓就是式微抢回先机的机会。”式微念的是词不是诗,他情急之下说混了,君不见也没纠正。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司南方才不住抢攻,便是一鼓作气,只要他什么都不管,管式微是念诗还是唱歌,就这样进攻下去,便能将胜利握到手中,但是……

经这么一顿,司南再挥剑时,已不能再找回方才锐利无匹势如破竹的感觉。

小菜话说了一半,君不见也明白过来,看着式微的眼神有些不善。

场外的声音传不到擂台上,司南自然是听不到这些,就算听到,也无暇去理解其中的意思,因为他现在正在吃紧,虽然在外行人看来,依然是他在不住地进攻,但是他自己明白,他的剑招已经不像方才那样能对式微造成莫大的威胁了。

司南可以感觉到,他的优势正在一点点地被削弱削薄,式微对于他的剑招,好像越来越能够应付自如。

元好问的这阕《摸鱼儿》,前半阙词化作的招式不如后半阙的威力大,后半阙首句化作的招式不如末句招式威力大,所以当式微悠悠的念到“来访燕丘处”时,他的攻势达到了最盛的那一刻。

而司南毫不迟疑的迎上了这一招。

两剑相击,没有停下来,而是各自偏了一个角度交错而过。司南眼色一暗,不顾式微刺向自己腰间的长剑,运剑继续朝式微的肩部刺过去。

他打算和式微来一次以伤换伤。

式微刺中司南腰际左侧的位置,而司南的云千重则从式微肩头切过去,留下一道半寸深的伤痕。

式微感觉剑尖刺上物体时,先是一喜,而后一惊,因为从剑身上传来的感觉,并不像是刺中人的身体,而是好像刺中什么坚硬的物体。

司南衣服里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异响,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而式微这一招被阻了一下的“来访燕丘处”继续往下刺去。

司南腰上一痛,他咬着牙,忽视刺在腰间的长剑,反手挥动云千重,朝式微的颈部斩去。

式微闪身避开云千重这一斩,本可继续刺下去的长剑也收了回来。

两人各自退开几步,在自己伤处点了几下止住血流,接着抬目看向对方。

君不见问小菜:“你看他们谁能赢?”

小菜语气平静地道:“一半一半,看谁运气好吧。”

又或者,谁暗藏有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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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的《摸鱼儿》,前半阙是李莫愁常常念叨的那些句子,而后半阙是: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燕丘处。

作者私心更喜欢后半阙。

一百五十五章 低微的声音

式微为了自保,那一剑刺得不深,而司南由于心有旁骛,指向式微肩头的那一剑亦有些偏了。

两人的伤都不重。

式微道:“你在衣服里放了什么?”

司南露出苦笑,从两寸宽的腰带里拉出几块玉佩的碎片,放在手心掂了一下,然后随手扔开。

式微看着司南的眼神变得很惊讶:“你故意让我刺中的?”在刚刚上擂台时,他已经将司南上下打量仔细,那时候玉佩是挂在司南的腰下,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腰带内侧。

司南点点头。

在察觉自己失去先机后,他就在想办法怎么将优势夺回来,很快定下了这个拼着受上一剑的法子,可是他也深知自己的生命并不怎么丰厚,如果挨了对方全力一剑,有可能就这样被秒杀了。

后来他想起南风曾经将护心镜藏在胸口,便悄悄的将原本挂在腰间的玉佩塞进腰带之中,他衣袍宽大,加上动作间格外小心,是以众目睽睽之下,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作为刻意欺瞒对象的式微自然更加没有发觉。

须知世上事许多是知易行难,司南这个计划是十分好,可是他忘记算了两点:第一点,便是他过于刻意调整身形,以便让式微刺中玉佩所在的位置,却轻忽了控制手上的剑,没能给在第一剑上给式微造成重创。第二点,便是他忘记了玉佩这种东西是饰品不是防具,虽然玉质坚硬,却也受不住式微的一剑之力。

而在玉佩碎裂的那一刻,他稍微愣了那么一下,就因为这区区一下,他斩向式微颈间的剑缓了缓,没能一气呵成,使得式微能及时抽身而退。

虽然司南没能完全实现计划,但是被坑了这么一把后,式微看着司南的眼神已经略有了一些不同。

台下小菜微微皱眉,他是少数几个看见司南那个藏玉的小动作的人,本以为司南能凭着这个小动作将式微斩于剑下,却不料司南的剑在切过式微肩膀后重重的顿了那么一顿,让他很是不解。看见司南拉出碎掉的玉佩,他才明白司南为什么会顿那令他失去取胜机会的一顿。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什么都不管一剑砍过去现在不就能好好坐这里乘凉了?”小菜咬牙切齿的道,对于司南放过唾手可得的机会很是恨铁不成钢。

小菜并不知道司南那一愣的真正原因,玉佩碎了固然出乎司南预料之外,但是他一向不是很在意装备这些东西,就算碎了没了,也不至于对他的心神有太大影响,真正令他吃惊进而暂缓动作的,是在那一瞬间传至他耳中细微的声音。

那是一个极为轻微,却仿佛带着莫大魅惑魔力的声音,那声音男女莫辨,有些沙哑。

那个声音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杀……”

很轻很轻的一个字,好像有人附在他耳边轻喃。

司南很警惕的看着式微:“你刚才在对我说话?”场上就他们两人,外界的声音是传不进来的,所以虽然觉得很不可能,司南还是第一个怀疑上了式微。

式微惊讶道:“我说什么了?”他不就是念念诗词么?

司南抿了下嘴唇,含糊道:“没什么。”可能是错觉。

他扬起云千重对式微虚点一下,道:“我们继续。”说着便挺剑刺向式微,式微正严阵以待,忽然见司南脸色大变,刺了一剑后便不再继续进攻,反而后退了好几步。

他自是不知,司南之所以脸色大变,是因为那个声音,又来了。

在那声音发出的时候,司南一直紧紧盯着式微的嘴唇,只要有一丝开合,他就能判定是式微在扰乱他的心神,可是式微的嘴皮子没有颤动半分,而那声音却依旧毫无阻滞的传达到他耳中。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慢悠悠的,好似悠长的叹息,又带着莫大的魅惑魔力。

“杀……”

司南左右顾盼一下,确定在擂台上确实没有第三者,就连NPC裁判,也是站在擂台之外,等玩家分出胜负后,才上台宣布结果。

“错觉!”司南很用力的吐出这么两个字,接着再度挥剑朝式微刺去。

“杀……”那声音又来了。

司南不去理会,绷着脸不住进攻,而那声音也不住地重复,好像有人用极细极软的茸毛搔着司南的耳廓。

台下小菜皱眉:“阿南怎么了?好像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样子。”

司南左臂上吃了一剑,顿觉不能这么下去,于是连忙后退,调整心神。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声音,只在他运起剑法的时候出现,只要他停下攻势,那声音自然就会停下来。

不期然的,司南想起青冥隼曾说过的话:“有关你的武功,我曾在琅寰福地看见过相关记载,不是武功内容,而是前人对这项武功的评论,说练习此功者很容易走火入魔,变成嗜血如狂的疯子,所以若非有超卓心性之人不能修炼。”

他又想起那块碎掉的玉佩属性:出手速度加快3%,附带清心凝神作用。

司南猛地打了个寒颤:青冥说的那个记载,不会是真的吧?

司南强迫自己冷静,仔细思考一下,觉得这应该不可能,所谓的容易走火入魔,对于玩家而言,大概也就是在耳边念几个“杀”字,让玩家心神不宁罢了。

很明显,玉碎之前他一直没有被那古怪的声音困扰,是多亏了那个附带的“清心凝神”属性,而这声音的来由也显而易见,就是系统。

早知道玉佩的作用是这样的,他说什么也不会拿它来挡剑。

司南有点后悔,但是既然现在玉佩已经碎了,怎么后悔都是于事无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打完这场比赛,再去寻找作用相似的玉佩。

打定主意,司南的目光一下子由困扰变得坚定,一振长剑,看着式微道:“我们再来!”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会那声音,但司南毕竟不是什么心性超卓的绝世英雄人物,虽尽力收敛心神,依旧免不了受少许影响,而在这场战斗中,两人势均力敌,容不得一方有半丝分心,心有旁骛之下,司南逐渐落入下风,处处受制。

那每当运起剑法,低微几不可闻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萦绕不休。

就好像讨人厌的苍蝇,不断的在周围嗡嗡嗡嗡。

司南落入下风,原就有些焦躁,越听这声音火气越大,忽然不顾生死连运几剑逼退式微,火冒三丈的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恶狠狠道:“杀、杀、杀、杀、杀,杀你个头啊!你***给老子闭嘴!”说罢他再度运剑。

那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杀……”

才又听到一个字,司南便脸色狰狞的大吼:“老子做事不要你指挥!你再多嘴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切片油炸?!”

式微看司南焦躁暴躁的大吼,有些奇怪,但比武期间容不得他想太多,他就很敷衍的将司南的表现归纳为故弄玄虚。

再度出剑时,那声音奇迹般的消失了。

真好,世界清静了。

虽说困扰已经消失,可是司南眼下的劣势并没有得到改善,方才因为被那声音干扰分心,他身上已经吃了式微两剑,虽然伤口不深,不影响出手,却也失了一部分血,假如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不能给式微重创,两人将这个状态保留到比赛结束的话,被判获胜的一定是现在受伤较少的式微。

又一轮交手后两人的身形分开,司南调匀呼吸,看着式微,心里盘算着取胜的方法。

论真实武功,他们在伯仲之间,所以想要获胜,只有取巧一途。方才他已经坑过式微一次,再用同样的办法,就不仅仅是藐视敌人的智商,还连带降低自己的水准了。

再看式微,这时他手腕轻翻,从手镯中取出一管铁箫。

司南心中一动,想起式微和君不见交手时的情形,式微手中有箫时,他的攻势主要放在了箫之上,而剑则成了辅助。

双手武器的攻击一般来说比单手武器要弱,其优势在于攻击的密度,那么,他就赌一赌,硬挨上对方一击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司南想清楚前后关节后,再度出手,式微也同时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