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代夫。”陶然吞吞吐吐地说。

郁菲菲尖叫起来,一把扔过来一个抱枕,打在陶然的脸上,手上一激动,薯片撒了满地:“你这个孩子!抽打你!你确定你是来诉苦的,不是来炫耀的吗!”

“你激动啥!你要去你去好了,我才不要去呢。”陶然撇撇嘴。

“神哪,赐我一个能带我去马尔代夫的男朋友吧!”郁菲菲嘴里念念有词,心虚地朝门口看了看。

“乔飞――”陶然刚刚大声叫了一声,就被郁菲菲从后背把嘴巴捂住,两个人挣扎了半天,倒在了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小桃子,你是真的不想去马尔代夫还是有他的想法?”郁菲菲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问。

陶然无语,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心结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去那里太奢侈了,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以享受到的。”她想了想说,“而且,你都不知道阿程他有多离谱,那天我照着镜子说我脸上有皱纹了,他第二天就给我买了套护肤品,我用着感觉还挺好的,过了几天,一看那个购物小票,才知道那小小的三样东西居然要七千块!这哪里是抹护肤品啊,这分明是在往脸上贴金箔。”

郁菲菲在床上翻滚起来:“没天理啊,小桃子,你确定你不是来炫耀的吗!”

陶然盘腿坐在床上,一脸的深思:“我觉得我不能和他沟通,你说怎么办?”

郁菲菲拍了一下她的背,一脸的鄙视:“你装什么深沉!照我说,该吃吃,该玩玩,该抹金箔就抹金箔,快乐一点。要是哪天他破产了,难道你会鄙视他、嫌弃他?”

冯征程也诉苦去了。他跑到方立夏的公司里。这一阵子,方立夏代理了一个网游,所有后期维护调试宣传都由他负责,忙得连双休日都一直泡在公司里。冯征程翘着腿躺在沙发上,旁边摆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而方立夏的办公桌前三台电脑一溜儿排开,只听到哒哒哒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立夏,你说你那小师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冯征程呷了口水,问。

方立夏头也不抬,回答道:“出门左走,上380路公交,请到我母校的心理工作室,那里有心理医生帮助你。”

“把你那劳什子的程序丢掉,赶紧出去找个女朋友,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说出去有人信不,以前的方公子变成了工作狂。”冯征程挖苦说。

“赚钱要紧。女朋友那算什么,我招招手,能上来一个加强排。”方立夏回答。

“那你经验这么丰富,帮我分析一下,你小师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马尔代夫?”冯征程头痛地说,“要是她真的不想去,我才不会勉强她,但是她明明看到那个酒店眼睛都亮了,却还一直说要去海南。”

“就这个?你就跑来这里打扰日理万机的我?”

冯征程想了想,说:“别扭的要死,出去逛街从来都是只看不买,吃饭说坐在大酒店里就浑身不舒服,我送她礼物她说送以前一定要她审核,你说这还叫什么礼物啊?我都怀疑要是我们俩结婚的话,她一定会叫我做婚前财产公证。”

“直接踹了找另外一个。”方立夏幸灾乐祸地说。

“不过,”冯征程话锋一转,“她很有意思啊,每天动不动和我斗嘴,斗输了一脸悻悻的样子;有时候撒点小娇,就象个小宠物一样,一旦惹毛了她,就张牙舞爪地来打我;有时候背着我偷偷搞点小动作,深怕我知道了,其实哪里瞒得了我这火眼金睛…“

方立夏终于从电脑间探出头来,扔过来一个鼠标垫:“滚,你少来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

陶然回到家里,发现冯征程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纪录片――世界上最值得去的十个地方,漫无边际的湛蓝的大海,陡峭的悬崖,快速掠过的海鸟,令人神往。她想了一下,蹭到冯征程旁边坐好,磨蹭了一会儿,问:“这是哪里啊?”

冯征程斜看了她一眼,意兴阑珊地回答:“爱琴海,希腊的爱琴海。”

陶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终于下定决心说:“阿程,我们去马尔代夫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戳:《万叶丛中过》

55、番外 之 矛盾(二)

(二)题记:如果想让相爱的两个人分手,那么,送他们去旅游吧;如果想让相爱的两个人更相爱,那么,也送他们去旅游吧!

陶然第一次坐头等舱,看着空姐向他们俩绽出一个和经济舱截然不同的微笑,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原来微笑也是需要用钱来支撑的。飞机飞了将近八个小时,纵然头等舱的沙发很舒服,俩个人也坐得腰酸背痛。

马累是个很小的地方,机场也很袖珍。酒店派了专人来接机,带他们来到了水上飞机酒店接待处。陶然第一次坐水上飞机,新鲜得要命,第一个排队进了机舱,坐在前排第一个位置上。冯征程冲她摆摆手,让她坐到后面来,她也装着没看见。

飞机一发动,这下陶然吃到苦头了,飞机的马达声轰然作响,第一排的位置就好像把头贴在了发动机上,震得她脑袋都痛了起来。机头上的副驾驶员是个帅气的白种人,站在机舱的小门上微笑着看着她,朝她做了个手势。陶然莫名地看看他,有点紧张地摇摇头。那个人笑着向她跨了一步,从座位前面的书报夹里拿出了一副配备的耳塞,帮她塞到了耳朵里。

陶然的脸红了,有点尴尬。不过,飞机一起飞,她顿时把所有的尴尬都抛到了脑后。从空中往下望去,一览无遗的大海,各种蓝色叠交在一起,湛蓝、淡蓝、宝蓝、浅蓝、深蓝,层层叠叠,令人目眩;在这一大片的蓝色中,偶然冒出几个小岛,有的葱葱茏茏一片绿色,有的只有几块深棕色的海礁;有的半掩在海水中,有的两三个小岛连在一起,海水下依稀可见浅浅的沙石…飞机渐渐地高了一些,远远地看去,那一个个小岛真的就像上帝洒落在印度洋上的一串串珍珠。

冯征程定的是港丽GANGALI ISLAND,希尔顿旗下的度假村,在贴身管家的带领下,他们两个走过链接水上停机坪的栈桥,来到大堂,坐着电瓶观光车来到了预定的豪华SPA海景房,只见一条长长的栈桥通向大海的深处,在栈桥的尽头,一栋栋的原木搭造的别墅分别伫立在海水上面,深色的茅草在别墅的上拱出一个尖顶,颇有异国风味。

陶然呆呆地推开别墅的门,走到里面,深吸了一口气:里面足足有一百多平米,原木的大床,雪白的床单,宽大的盥洗室,独立的SPA房和更衣室…走到阳台上,整个阳台面朝大海,阳台下是几根粗大的原木,立在海水中,沿着台阶顺阶而下就是大海,隐约可见五彩的热带鱼从清澈的海水中游过;阳台上,露天放着一个超大的浴缸,冯征程站在浴缸旁,看着陶然在那里梦幻一般地走来走去,忽然痞痞地笑了:“陶陶,你参观完了没?发现这里什么东西最好了吗?”

陶然还没有从梦幻中清醒过来,傻傻地问:“什么东西最好?”

冯征程冲她招了招手,陶然狐疑地走了过来,一不留神,被他一拽,扑通,两个人都跌进了浴缸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当然是这个露天的大浴缸喽!晚上,我们在这里泡澡,看着马尔代夫的星空,听着印度洋的海浪,当然,你想做别的事情也可以…”

陶然奋力挣扎了几下,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开来,顺手泼了他一脸的水,终于想起了兴师问罪:“你这个败家子!你说这房间要多少钱一间?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会省钱的!”

冯征程嘻嘻笑着,又扑了过来,抱着陶然来了个法式长吻,天那么蓝,海那么美,吻那么热情,陶然终于晕了,至于房价,化成天边的浮云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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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冯征程去取了浮潜的工具,两个人从阳台的木台阶上下去,直接走入了印度洋。海水温柔地拍打着陶然的小腿,呈现出浅浅的蓝色,原处渐渐地转为幽蓝,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冯征程简单教了一下该怎样咬浮潜的呼吸器,让陶然试了几次用嘴呼吸,还是有点不放心,叮嘱说:“你千万别游得太远,跟着我,那边海水是深蓝色的代表着那里很深。”

陶然戴上潜水眼镜,咬着呼吸器,自觉帅得不得了,冲着他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窜到了海水中。

午后的海水带着点温热,仿佛情人的手抚摸着她,清澈无比,透过眼镜,陶然惊奇地看到以前仅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珊瑚,巨大的珊瑚丛里五彩斑斓的小鱼在那里自在地游来游去,有的还游到她面前打量这个外来的游客。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脚痒痒的,回头一看,一个小鱼群在她腿间穿梭,有几条居然游到她的脚尖,在哪里啄着她的皮肤呢。陶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啄得痒痒了起来,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郁菲菲的名言:我恨有钱人!

忽然,陶然发现珊瑚上有一个白色的东西,象蘑菇一样的,长长的须脚漂浮在海水中,美丽极了,她好奇地游了过去,伸出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顿时,手尖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哎呀一声,顿时,海水从呼吸器中灌了进来,她伸出手,在水中乱舞,好不容易挣扎着在海底站住,狼狈地从海水中探出头来,举起手来一看:指尖红肿了,一阵急辣辣的疼。

冯征程在不远处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赶过来,板着脸教训她:“你看看你这毛毛糙糙的样子,离了我怎么办?”

陶然噗嗤一乐,仰起脸笑着说:“那以后我都黏在你身边,你不嫌我烦就行。”

“还笑!”冯征程拎起她的手吹了吹,有点心疼,说:“碰到水母了吧?那个东西看着漂亮,可千万不能碰。走,我带你上去擦点药膏。”

疼痛稍微减轻了一点,陶然甩甩手,不舍地说:“不行,我还没有看够呢,等会儿再上去。”说着,又一头扎进了海里。

这下,冯征程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俩个人在海水中穿梭,仿佛觉得所有的人和事都远去了,自己也变成了两条印度洋的鱼,就这样可以游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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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冯征程的再三催促下,陶然才依依不舍地游回了自己的别墅。酒店派了游览车来接他们去吃晚饭,是酒店赠送的沙滩夕阳浪漫晚餐。私人管家坐在游览车的车头,不时用英语向他们介绍周围的景色。陶然听得似懂非懂,悄悄地问冯征程:“你听懂了吗?”

冯征程自得地回答:“当然。其实他的发音不标准,带了点本地腔。”

陶然暗自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个人真的是自恋得够可以。

管家带他们来到了海边的沙滩上,正朝着印度洋上红彤彤的落日,搭起了一个四方的木架,四周和顶都用纱幔围起,雪白的纱幔被松松地扎在四周,四周用巨大的蜡烛围成了一个心形,幽幽的烛火已经点了起来,陶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耳边响起管家礼貌的声音:“enjoyyour dinner!”

晚餐很美味,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陶然只记得自己最后和冯征程靠在一起,看着红日从海天交接处缓缓地落下,看着烛火在夜幕中燃起,看着沙滩边偶尔走过一对游人的摄影,海风在身边穿梭,纱幔在海风中飞舞,如果这是个梦,那么就让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阿程,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幸福了?”陶然喃喃地问。

“幸福还不好吗?”冯征程微笑着说。

“我怕。你说,这个幸福会不会被用光了?我们要省着点用。”陶然恍惚地说。她觉得自从上了这个岛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傻瓜。”冯征程亲吻着她的发际,不以为然地说。

回到别墅已经九点了,冯征程兴致勃勃地拉着她来到阳台上,看着灿烂的星空,看着海边的浴缸,听着海浪的声音,陶然想:反正这就是个梦,阿程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我是纯洁的省略号…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陶然想起昨天晚上,脸烧成火一样地,鸵鸟地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冯征程好笑地看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说:“那你慢慢睡,我出去跑一圈步。”

陶然听着冯征程出去的关门声,偷偷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舒了一口气。她迅速地盥洗完毕,准备出去逛一圈,开玩笑,这么贵的酒店,怎么可以躺在床上渡过。

顺着绵软的沙滩,陶然渐渐逛到大堂。大堂吧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客人,老外们都穿着沙滩裤,吸着人字拖,悠闲地晒着太阳。她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旁边一个老外站了起来,冲她打了个招呼,嘴里蹦出了一堆英语,陶然一看,是个年轻的帅哥,很象那些意大利的足球明星,长得棱角分明,五官深邃,他说的话太快了,大部分都听不懂,陶然只好友好地冲他笑笑。

老外也笑了,走到另一边,拉开了一把椅子,说:“SIT DOWN PLS.”

这下陶然听懂了,他让她坐下,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就这样走开很不礼貌,只好坐了下来,那个人一打响指,叫了声“WAITER”。一杯混合果汁送了上来,放在陶然的面前。这下陶然微微发慌,说:“SORRY, I HAVE TO GO SOON.”

帅哥摇摇头,嘴里又蹦出一大堆英语,陶然有点发晕,求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冯征程正从她来的地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站定了。

陶然听着他叽叽咕咕地和那个老外讲了一会儿,发现他的脸渐渐有点发青,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国际影响。冯征程甩开她的手,拿起那杯果汁,咕噜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在桌子上拍了一张十元美金,拉着陶然走了。

一路上,冯征程一声不吭,陶然心里有点发憷,问:“他在说什么啊?”

冯征程没理她,带她来到了一个餐厅吃早餐。早餐很丰盛,可是,面对着一张发青的脸,陶然的胃口都没了。

回到别墅,冯征程的脸色稍稍好了些,扔过来一瓶防晒霜,说:“涂上,我们去海滩玩。”

陶然莫名觉得很委屈,嘟囔说:“不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冯征程瞪着她,忽然二话不说,摔门就走了出去。陶然愣愣地看着那扇还在摆动的门,半天才回过神来,眼圈顿时红了。

没过一会儿,冯征程回来了,看看趴在床上的陶然,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拉了她一把:“起来。”

陶然闷声说:“不起来,我要回家。”

“回家也要先起来。”冯征程用力地把她扳过来,陶然倔强地扭过头,不肯看他。

冯征程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里一软,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乱发脾气了。”

陶然哽咽着强调:“我要回家。我再也不和你出来旅游了。”

“好,好,我们玩好就回家。”冯征程哄她,“是我不对,我发昏了,你打我吧。不然你罚我潜水的时候也被水母螫好了。”

陶然负气地说:“果然是要用光的,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在这里象做梦一样地,人都要得意忘形了。”

冯征程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要用光的是指什么,心里不由得有点发酸,暗暗责备自己,明知道陶然心里一直对和他在一起有心结,还要这样刺激她。他认真地道歉:“陶陶,刚才是那个老外讲了一些难听的话,所以我很生气,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要相信我。”

陶然仰起脸看着他,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特别闪亮:“真的吗?以后不许乱发脾气,不许闷在心里不说话,吵架了不许离家出走…”

冯征程叹了一口气:“怎么好像感觉我掉进陷阱里了。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听你的,这下不哭了吧。”

陶然依偎在他的怀里,低声说:“阿程,我以后也会很听你的话,以后也会跟在你的身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当然,永远都那么幸福。”冯征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