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蹁跹，映衬在窗棂上，挑高的红烛将屋里照的一片氤氲。
“我有话要对你说！”方小禅想起陆展白的这一句，心底有些惴惴不安。仔细想来，隐约的她总是感觉，他想要说的话，不会那样的简单。
酒态微醺的苏云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站在身后凝望铜镜中的她。“你半天没有说话了，反而让我有些不习惯。”说着替她拿下束着发髻的簪子，木梳轻轻的梳起她似水的长发。
“我只是觉得一切像梦般。”她叹息着，继而方小禅握住他的手腕，侧目抬起眼眸，正色道“你知道他要来？”
“即使璇玑公子那里没有动静，可是东郡王那里不会毫无反应，看来我之前做的，是让他不得不找我算账了。”苏云风有些歉意的解释着，“你跟着我，势必要担惊受怕，好在你也胆子大，我倒是不担心什么。”
“哼！”她哼了一声。
拿过合卺酒苏云风递给方小禅，“大喜的日子，夫人就原谅我吧。”
酒杯上鸳鸯相伴，红色的酒映着苏云风暖暖的笑意，方小禅展颜一笑，接过浅浅的抿了一口，唇瓣的胭脂落在杯子的边缘，眉间却轻皱起。
“怎么了？”
“不对。”
“哪里不对？”
“酒的味道不对。”她嘟哝着将酒杯推至苏云风面前，“你尝尝。”
苏云风依言喝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再瞧着方小禅她已经抿嘴笑出声来。“云王爷也会上当！”她美眸流转手臂勾住苏云风的脖颈，仰头吻上他。“不过因为我上当，真好！”
“小禅……”
“嘘！”方小禅眼眸眯起，转头吹灭烛火，接着屋中偶然的响起一两声轻柔的低语，片刻又如夜般安静。
隐藏在远处的人影，透过交错的枝条，密切的注视着苏云风的寝室，屋里的灯熄灭，等候片刻，他才得意的笑了笑，眼里却如冰霜凝结般，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接着他身形闪动，快速无声的离开。
580章苏云风篇91
漆黑一片中，埋在苏云风怀中的人，微微的抬起头，明亮的一双眼眸睁开的瞬间，她不动声息的凝视着揽着自己入眠的苏云风，眼里慢慢的愧疚，片刻她才硬着心肠，将眼神从他熟睡的脸庞移开。
缓缓的她将苏云风放在腰际的手臂轻轻的抬起拿开，慢慢的和苏云风挪开一些距离。站起身子，方小禅低头瞧着地上丢落的喜服。
即使在黑暗中，那抹红依旧嫣然的浓郁，她俯下腰拿起，手指仔细的抚过衣衫。突然而至的眼泪滴落在衣衫上，泪珠散开，染的喜服分外的嫣红。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她眷恋起苏云风眼中的赞叹，方小微微笑起，心口却不由的一阵酸楚。
谢谢你留给我这样美好的回忆，不过我现在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对不起……
她将衣衫帖在心口，半晌，她轻手轻脚的叠好放在一边。
再看看苏云风依旧睡梦里，方小禅上前替他掖好被角一端。
一系列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在她正要离开时，苏云风眉头皱了皱，“小禅。”他说的含糊，应该是梦呓之类的。
明知道他暂时不会醒，方小禅忍不住还是低叹了一声。
倏的，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唇，屏住呼吸，她注视着苏云风，他睡的安稳，才放下心来。之后，静静的她伸出的手还没有触及苏云风，又重新合拢手掌收了回来。
一点点的，维持的时间不多，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方法。
咬紧了双唇，她一步步的后退到门边，脚步缓慢的朝着门外移动。门渐渐被掩起，方小禅颤抖着发白的手指，将自己和苏云风隔开了远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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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帐篷外，人影如鬼魅般闪过，只是瞬间便悄无声息的湮没帐篷内。
突然而至的人，没有让正在挑灯看书的陆展白吃惊，反而他将一页读完，合起书页，朝着来人点点头，“是你啊。”
“都尉大人知道我会过来，所以特意的等我，早知道大人如此，我该是提早过来。”不消几下，人影来至在陆展白的眼前，讥笑悬挂在唇边，冷冽的眼神却如利剑，想要穿透眼前的一切。
“你是孝儒吧，我没有想到你还活着。”陆展白放下手中的书籍，沉声正色道。
“孝儒！”他冷眉一挑，又是这个该死的名字，一次次的被不同的人提起。
“当年以为你和小婵都不在了，却没有想到你也活着。”他的目光有些迷离，笑的揶揄，“不过即使是这样，小婵也不会原谅我的，至于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当年方家的事情吧。”
陆展白的一番话，让翼又一次思绪有些混乱。方小禅这么说，苏云风也这样说，就连这个人也说出这话，他不由的有些心慌起来。
“我之前没有认出来，你的模样变了不少，可是仔细看看，眉眼里也能看出和小婵有几分相似。”
之前的熟悉，陆展白想来，也不足奇怪。当时孝儒才满十四岁，一晃六年，有什么会没有变化的？如果有，现在他能确定的告诉自己。
“方家的事情，我无法解释，你今天若是来问罪，我陆展白一样接着。不过，能不能换在明天，她大喜的时辰不要被沾染上不祥！”
“你到现在还是很关心她，但是你不该来的！”翼的手掌拂过腰身的佩剑，剑身没有出鞘，却周身散发着戾气。
“她有云王爷保护，我也放心。”
放心！翼嗤鼻一笑，“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放心！”对于快要死的人，有什么比这样的说辞，能让他觉得好笑。
“杀我可以，但是不是现在！”陆展白和翼对视着，他缓缓绽放的微笑后，将一直摆放在桌边的佩剑拿起。
墨色的剑，沉甸甸的在手中被握紧。
“你无权这样说。”翼笑的张狂，“生死有我决定！”
话音未有落下，长剑出鞘，他飞速的挽起一片剑光，将陆展白包围在其中，“都说都尉大人的剑法高明，难得识！”
凌厉强势的攻击，让他从一开始就位于上风，将陆展白一步步的逼退。只是他也明白，陆展白没有真正的出手。
不杀我，就是你死！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字出现，你不该来的陆展白，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兰陵这里。
杀了他，除去了公子的后患，杀了他，让他死在兰陵。
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欠下方小禅的嘛，这样不如就一力的承担一切。
东郡的都尉大人，往昔的爱人嫁做他人妇，新婚当天的冲突，他又身亡在兰陵的话……
公子，你是如何的盘算？如果的知晓陆展白这一步棋子，巧合的骇人！
陆展白眼前的杀招逐渐变的狠毒，每一次的出击都是冲着他的命来。
孝儒，他真的是当年跟在小禅身后的羞涩的少年？
“陆展白，你不是要还债的嘛，我送你一程！”
翼抿起双唇，挥手间，长剑似有魔力一般，毫不留情的快速的刺着陆展白的眉间……
581章苏云风92
的功效很短暂，在方小禅离开片刻后，苏云飞的意识已经完全的清醒，身边还留有她留下的余温。
然而，人却已经不在。
枕边是她叠放整齐的喜服，上面压着最初他送给她保平安的玉佩，嫣红和玉色相衬，苏云风拿起在手中，眼前浮现出她含泪的笑颜。
另一只手，放在枕下，果然，自己一直珍藏的短刀却不在手边。
似乎，他和方小禅之间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如同她从没有出现一般。
“真是傻。”苏云风喃喃自语，抬起手轻轻的抚过唇边，麻药算的精准，他当时没有丝毫的感觉，直到身体的麻痹感传来，有些不能自主控制的时候，他才明白方小禅的心意。
迷迷糊糊中，他听她在耳边的低语，却无法阻止。
起身，他推开紧紧扣住的房门，晚风里还能嗅到似有似无的酒香，看来有人在他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
“来人！”苏云风此刻冷静依旧，出声道。
侍从匆匆而来，“王爷，这是？”他疑惑的看着自己追随多年的苏云风，昨夜的大婚，王爷正式的纳妃，他连夜赶回，本该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可是现在却……
“很好，是你回来了。”苏云风冲着他点点头。
“属下迟了些时辰，没有来及时恭贺王爷。”说着，他也颇为有些奇怪的快速的看了看四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这老宅子里其他的人，都没有一个出现。
“无妨，你回来就好。”苏云风说着，“多个帮手自然是好事情，你负责打水，将这里的人全部的弄醒。”
“属下明白。”不需要多问，他没有迟疑，很快的就明白了苏云风的意思，看来这宅子里，醒着的人，只有他和王爷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会觉得奇怪的地方。
偌大的宅子里，换做平日里，王爷一声令下早就有人在一旁听候命令，哪里会像现在这般。
很快的，吴统领提来了水，宅子里的人一个个都睡的没有动静。他动手，逐个的将屋里的人都浇醒。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还没有从混沌中能立刻的反应过来。
“他们应该都没有事了，你在这里守着。”苏云风看了看他们无恙，才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吴统领立刻拦住他的去路，“属下斗胆请王爷哪里都不要去！”
“你是怕我出了兰陵这里，就会有危险是吗？”
“是！”他低下头单膝跪下，“属下回来之前，听到线报，东郡的都尉已经在这里，虽然是便衣而行，属下不担心别的，只是怕王爷现在是孤身一人，东郡那里因为夕颜郡主的婚事会故意的找出手的机会。”
苏云风摇摇头，“既然是想动手，就算是一个机会没有，他们那里自然也会找出。”不单单是陆展白，他现在要面对的状况，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份外小心。
酒席上突然而来的陆展白，还有和小禅一同消失的翼，还有那些被人下药弄昏的人，下的药并不是寻常的，要的，是这府里所有人的命！
你以为，这般容易的就可以对付我苏云风吗？纵使这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你计划中的旗子，你也不该肆意的主导我身边之人的生死。
可笑！
苏云风眼中的笑意，带着笃定的自信，又仿佛回到了之前，每一次出征，他都运筹帷幄。
想赢过我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想要夺走我要保护的人，休要怪苏某得罪了！
“将这里一切安排妥当，记住，不要让兰陵那里知道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不想瑾瑜因为这些，再让兰陵四处受敌！”
他要保护的人，不会再让其受到任何的伤害！
小禅，既然发下誓言，便是要相守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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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陆展白斜斜的靠在书案边，烛火忽明忽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不时的他隐忍着疼，至少深深的皱起眉头。
伤口在肩头，深可骨，疼是在所难免，他却不吭一声，眼神落在身边一直为他处理伤口的人身上。
千钧一发间，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番的结果。
出乎意料，却是他一直在期待着的。
“伤口很深，我只是简单的处理，等一下你还是找个懂行的人看看。”冷静淡漠的声音在很久之后，才重新淡淡的对他说了这一句话。
“这样很好了。”陆展白笑了笑，很久，他都没有听她很如此心平气和的对他说上一句话。
“随便你，你自己的命自己看着办。”她将手清洗干净，然后挽下衣袖，隔着陆展白有些距离站着。
“你能来，我已经很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开心你自己没有死掉，还是开心你可以死在我的手中，这样你会比较的能接受！？”转身她面对着陆展白，明亮如星辰的眼眸冷静似冰，冷冷的一扫陆展白。“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让你如愿！”
582章苏云风篇93
唇边泛起的一抹微笑，陆展白看着不远处的方小禅，那笑容渐渐的扩大。
“笑什么？不要以为方才我出手救下你，会有那样的好心！”她冷眼横着他。
“你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一点都没有！”陆展白轻声说道。
孝儒的剑法凌厉，带着必杀的气势，没有丝毫让他活命的打算。陆展白心里始终是愧疚，所以在刚才，他才会在出手的时候，，每一步都手下留情。
方家当年的数十条人命，他背负在身，这些年，他是如何的走过来，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小禅现在的希望，他不能再一手的毁去。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她沉声道。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会来我，今夜恐怕我就会丧生在孝儒的剑下。”陆展白苦笑着，伸手触碰着伤口，“孝儒不会因为这样，而迁怒你吧？”
“他是我弟弟！”方小禅转脸瞧着外面，眼里是不能言语的痛楚。
那孩子确实在生气，再被她阻止刺杀陆展白失败后，方小禅甚至在他的眼中看了从没有过的杀意，不单单是对陆展白。
她勉强的牵动嘴角，让自己不要那般的过于担心。“我来你，你也只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你相信我要对你说的话？！”陆展白眼眸一亮，声音有些动容。
“你说吧，我听完就要走。”
陆展白听她说完，眼中一暗，自嘲的一笑，“也对，你和苏云风大喜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想你也不会出来这一趟。”他说着起身，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样东西小心的放在给方小禅。
“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倏的，方小禅吃惊的望着陆展白拿在手中的东西，惊讶到她差点叫出声来。
这个是……
她眼中酸楚，泪水开始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
“怎么在你这里？！”她颤抖着声音，无法自控的开始轻轻发颤。
怎会不记得，历代方家相传的玉指环，冷冷的翠绿，像是被上苍恩赐的一滴异色的泪，幻化在一抹金色之上。
翡色！
从记事开始，她就看爹爹戴着。可是为什么会在陆展白的手中？
当时爹爹是钦犯，任何人都无法探视，方家一夕之间被灭，快到几乎是眨眼间，连她都忘记这个东西的存在，现在却出现他的手中。
“刷~~~”她抽出佩刀，极速间身影晃动，将刀架在陆展白的脖颈上，眼里疑惑不解，更多的是疯狂。
“说，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陆展白静静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在意，也许下一刻，方小禅就会要了他的命。
“当年，你到底对我爹爹做了什么？陆展白！”她不由的提高声音，根本不担心会将他的手下引来。
“我想对你说话有很多。”他凝视着方小禅笑了起来，从六年前的那一晚开始，他似乎连笑都觉得奢侈，现在面对着她，陆展白觉得这一刻的放松，来的如此的艰难。
“我只想知道原因！”短刀已经在她的愤怒下，将陆展白的脖颈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陆展白全然没有察觉，只是伸出手臂，一手握住她的短刀，一手放在她的手腕上。
“我说完后，任凭你的处置，只求你现在能听我说完一切。很快的，我不想有什么解释，只是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他眼中的笑，像极了当年相识的岁月中的陆展白。
方小禅心中浮现的往昔，这些年的恨意，久久的盘旋在心底，她等的是一个，又何尝不是他的一个解释。
只是当初，陆展白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缓缓的，她将佩刀收回，“你说。”
“这个是你们方家每一代相传的信物叫做翡色。”陆展白开口道，“说出来也许你还是会怀疑，不过翡色是方伯父亲手交给我的。”
“胡说！”方小禅不可置信的摇头，“我爹爹怎么会把这个给你？你灭了我方家满门，我爹爹怎么会托付给你这个！不可能的……”她退后几步，脸色煞白，无论怎样也不肯相信陆展白的任何一句话。
“因为，他用这个来交换你的命！”陆展白之后的这一句说出，带着自责和内疚。他并没有做到，方伯父所托非人。
的一切。
那个早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在看自己时眼中的神情，暗淡的眼神有一刻被点亮。
“方家到了今天，我已经能预，别的要求不敢，求你放过小禅！我知道会很难，不过无论用尽任何的办法，只要她能活下来就好！”
“方伯父，其实我……”陆展白想了想又将话咽，这个时候他不配说任何的解释！
“我知道，你也是想救她的。”他冲陆展白笑笑。
和往常一样镇定的气势，他展开手掌，脱下紧紧攥着的东西，费力的朝着陆展白爬去。“成功后，这个信物交给她！”
583章苏云风篇94
直到现在，陆展白才明白，当时的方伯父，为什么要他救的只是小禅。
“依着小禅这样的年纪来说，过早的看透世间的一切，确实是残忍。”他压着剧烈的咳嗽，看的出，他每动一下，都似乎在耗尽着为数不多的生命。
“也许你是所托非人，小禅怎么会接受我的帮助？毕竟，我是在她最幸福的时刻伤害了她，她……不会原谅我的！”陆展白的声音越发的小了。
内心的纠结和无奈挣扎，让他从最初知晓这个计划开始，就一直在背负着沉重的包袱。
虚弱的提起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看着陆展白，随后摇头笑了笑。
“我想你一开始是不知情的吧。”他微弱的说道，眼中的神情仿佛已经洞悉了所有。
倐的，陆展白心中一震。缓缓的才开口，“那又如何，说到最后我也参与了！”
“展白，我们方家拥有最好的锻造兵器的技术，却不愿意为皇家所用。这是事实，乱世还是太平年代，拥有这手艺的人都会被人冠上大大小小的罪名。兔死狗烹的道理，显而易。代代相传到今天，已经不易。”
说完他冲着陆展白努力的笑笑，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对死的恐慌，镇定淡然的就好似再说着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王上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久，伯父为什么你不离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去哪里？不过我也不会白白的送了自己的命，连家人都不能保护。”
“所以你认为我会帮小禅？”
“我只是赌一次。”他缓缓的合起眼帘。
他最后离开的时候，只是听方伯父，嘶哑着声音说了这一句。“我只能这样做，哪怕会被人恨，我也只能这样做！”
当时的年少，他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转眼回首间，有的时候，其实活着远远比死还要痛苦，没有希望、没有解脱的人生，被心中的愧疚压抑良久，无法释放。
一路过来，陆展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然而，事事不能随人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小禅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连带着对他生死不容的恨意。
而他连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来及说，更不要说，还能提起这个。
再次的相，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的同时，他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而她完全像从地狱中回来复仇，决然的不会给任何人任何的机会。
这样的小禅，却也是他不想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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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我的命！”方小禅注视着翡色，流动的光彩，还似当年的夺目。她从陆展白手中拿过，轻轻的放在手中。
一抹绿色映入她的眼帘，带着前尘往事的回忆。
为什么你会找到陆展白？为什么要将翡色给他？难道你不知道方家的毁灭，那个人同样是凶手？
方小禅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手中的东西，一时间错综复杂的交错在一起，分不出一点的头绪。
“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嘛？”
“受人之托，我东西带到，还有一件事情也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陆展白考虑了一路，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苏云风，不过指使你来的人，而是东郡王。”方小禅将手心握紧，冰冷的指环咯的掌心生生的疼。
“苏云风的存在，对于东郡来说是两大危险之一，仅次于璇玑公子。王上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动手是迟早的问题。”他长舒一口气，停顿了片刻，“你和云王爷大婚，也算有所依托，我和他相交不深，却能看出王爷没有丝毫的野心，如果可以，你们倒是能避开之后可能发生的祸事。”
“我的死活，早就不用你来安排。”她冷冷的挑眉，公子不放过她，就连东郡王也……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能尽如人意吗？
“你要小心。”陆展白嘴唇嗫嚅半天，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
方小禅纤细的脊背挺直，唇边的笑意渐渐扬起，既然如此，逼迫到如此，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她低头将翡色套在手指上，触摸着冰冷的触感，冷意透过指尖，心中沉甸甸的。
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