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领域，总是令人既向往，又害怕的。
“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去那边儿了吗？”原嫣先调整好了，问。
男生哪有这么快就能恢复，顾丞搂紧原嫣，把脸孔埋在她肩头，声音闷闷地：“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原嫣知道他还在“恢复”，也害怕真的“出事”，不敢乱动，只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牌局？”
顾丞顿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你们不是周日晚上老约牌局吗？”
其实也不是每周日，是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但顾丞为了自己的面子，怎么也不会告诉原嫣，他带着一把大花束，上上下下的爬了三次阳台，三次她们都沉迷扑克，无法自拔。
他没办法，只好怎么爬上来，就怎么爬回去。
可锉了！ 有损形象！绝不说！
但他对被别人抢先送了花给原嫣这件事耿耿于怀，总想着给原嫣另买一束，一定要压过田鹏那个混球一头。所以这一晚上上下折腾了些，但终究算是把这件事完成了。
“我的礼服怎么样了？”原嫣搂着他的脖子问。
顾丞抬起头来，眼睛里自信满满：“差不多了。礼拜五或者礼拜六，你去我那一趟。”
圣诞舞会应该在平安夜举行，但这一年的平安夜是周一，学校就把圣诞舞会往前提了一天，提到了这个周日的晚上。
“我爸我妈都知道了。”原嫣笑着告诉他。
顾丞惊讶。等他知道原振一大早就抱了三件礼服给原嫣的时候，无语了半晌。
“叔叔是不是……”他咳了一声说，“不太喜欢我？”
语气很委婉，但其实心里很肯定。原振表达出来的一个雄性对另一个侵略到自己地盘的雄性的敌意太明显了。
“别理他，他肯定更年期了。”原嫣美滋滋地说，“我妈喜欢你，一直夸你呢。”
顾丞顿了顿，说：“我妈也喜欢你，她给我发了短信夸你。”
这对母子，便是这样的话都不能当面说，还要靠短信来沟通。
原嫣便说：“小瞳好可爱的，有机会我们带她一起玩。”
她停了停说：“人要多来往，才能熟悉。”又补充：“我妈说的。”
顾丞接收到了她对他的鼓励。
从前他内心不是不想，却总是迈不开脚步。阻拦他的外在因素，比推动他的内在因素总是更强一点点。
比如他姑姑顾婷。
可幸好有了原嫣，像太阳一样照亮温暖了他，抵消了那些冰冷与消极。
顾丞“嗯”了一声，轻轻地亲了亲原嫣明亮的眼睛。
真好。
第 120 章
圣诞舞会将在这一周的周日晚上举行。
眼看着日期一天一天的逼近, 身为学生会成员的顾丞和原嫣都忙碌了起来。林治特别爱给顾丞派活儿，他也发现了, 只要给原嫣派活儿, 顾丞就跟上了发条似的，自发的就调动起来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的连锁反应，让人心情愉悦。
苗苗却一点都不开心。
直到礼拜四这天, 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舞伴。倒不是说没有人邀请她, 实际上, 还真有一些外班的男生来邀请她的, 可她到最后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苗苗胳膊肘撑在课桌上，发了半天的呆, 暗搓搓地回头偷瞄了一眼王哲。
王哲正低头做题，忽然心有所感，把头抬起来一看, 立刻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苗苗假装揉脖子, 又把头转回来了。
晚上熄了灯，她禁不住叹气。
汪菲说：“还烦心哪？不是还有王哲吗？你就从了他呗。”
苗苗叹气叹得更响了, 幽幽地说：“就是不想从了他啊。”
汪菲说：“不是好几个人来邀请你吗？随便挑一个呗。”
苗苗顿了顿, 说：“还没有一个能强过王哲的。”
看来看去, 不是身高比王哲矮, 就是脸没王哲顺眼, 或者太瘦，不像王哲那样有肌肉。哪怕以上几点都满足了条件，苗苗总是看着这个人肯定有哪儿不是那么顺眼。
她就不想勉强、凑合, 都拒绝了。
汪菲无语半晌，说：“咱们几个天天跟顾丞和王哲一起混，对他俩可能没啥感觉了，可放出去，都是大帅哥。你不能拿他们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啊。”
王哲身高一米八，正经起来，一张脸也很能看，穿衣能撑得起来，脱衣肌肉有型。
苗苗要是拿王哲的标准去卡，估计这个学校百分之八/九十的男生都要被刷下去的。
“算了，听我的。”汪菲翻了个身，拉上被子，“就从了王哲。王哲对你多好啊。”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闭眼睡去。
苗苗一直睁着眼，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
一声不吭。
原嫣周六上午的时间都被原振占据了，又打球又吃饭的，全是亲子时光。
原嫣小的时候，原振忙于事业，总觉得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给原嫣。
可现在原嫣有了男朋友，他忽然意识到，原嫣长大了，很快就要离开他了。这一颗老父亲的心便分外的凄凉，忽然间就变成了黏黏糊糊的黏人精。想在女儿离开之前，多陪陪她。
下午原嫣出门的时候，原振还酸溜溜地问：“干嘛去？”
原嫣眼睛一转，说：“跟我同学逛街去！”就赶紧跑掉了。
原振哼唧了好半天。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是跟老韩的侄子约会去了！
其实不算是约会，原嫣是去试衣服。
她跑出自家的大院子，就看到顾丞来接她的车停在车道旁。她麻利的钻进车里：“快走，我爸好像看出来了。”
顾丞赶紧吩咐司机开车。
“没事？”他担心地问。
“他现在跟个怨妇似的，可受不了了。”原嫣抱怨。
到了顾丞父母的旧宅，一进门，原嫣就看到挂在一个新的衣架上的礼服——诚如顾丞所言，原嫣的尺寸比人台小了一码，“胖滚滚”的人台穿不了她的礼服。
原嫣站在那里，惊叹。
她是真的相信顾丞是有天赋的，否则他一个高中生，怎么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衣服？
顾丞不是不忐忑的。但他的紧张不安在看到原嫣眼中的赞叹和欢喜时，就都不见了。心安和喜悦从心底深处往上涌，热腾腾的。
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只盯着原嫣的眼睛，想多汲取一分她的肯定。
原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喟叹出来，说；“快，摘下来给我试试！”
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顾丞的眼中就流出笑意。
“别急。”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落地的衣架上把礼服摘了下来，“去卧室试。”
明明，他才是最急迫的那个人。甚至在原嫣去卧室里换衣服的时候，他还紧张得在客厅和餐厅之间转了好几个圈儿。
门开的声音忽然响起，顾丞霍然转身。
原嫣含着笑，慢慢走出来。站定，转了一个圈给顾丞看。
她没有做发型，也没有戴首饰，却用她最美好的仪态，给予顾丞的作品最高的礼遇。她看起来像个女王，自信极了。
自父亲去世后，这些年来，顾丞再没有感到如此幸福过。
原嫣单手叉腰，含笑问他“怎么样？”的时候，顾丞张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嫣两手叉住腰，不满地喊他：“喂！”
顾丞一步迈过去，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原嫣回到御园的时候，眉眼带笑，脚下生风。
她还拎着个大大的袋子，袋子里有个大大的盒子，装着顾丞给她裁制的礼服。
原振看见了，酸溜溜地说：“唷，带着破衣服回来了？”
原嫣掏掏耳朵，假装没看见他，直接就要上楼。
原振不死心的跟上来了：“给我看看，我看看这未来的大设计师的作品什么样啊？”
这话酸得！
原嫣加快脚步，蹬蹬蹬的往楼上跑：“您就穿您的阿玛尼就行了！我们年轻人的审美您不懂！”
原振蹬蹬蹬地追：“懂不懂的，你让我看看！”非要看看这高中生做出来的破衣服，哪比他买的大牌礼服强，哼！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上二楼，就听见了柳韵诗虚掩的房门中，传来了柳兰茜的骂声：“怎么就不合适了？一万多块钱呢！你还看不上了？”
原嫣脚步停下，原振跟着停下，两个人都听见了。
柳韵诗低声辩解着什么。柳兰茜的骂声里还夹了一句粗话。
原振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他大步走过去，“当、当”在门上敲了两下。短促有力。
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柳兰茜拉开门，看见是原振和原嫣，以令原嫣钦佩的速度，秒切换了语气语调，欣喜地说：“嫣嫣回来了呀。”
原振冷声问：“吵吵什么呢？不知道嫣嫣住这层吗？”
柳兰茜立刻低眉顺眼地认错：“跟孩子生气，一时没注意，声音大了点。嫣嫣你别生气啊。”
原嫣没说话，原振挺不高兴：“注意点。”
柳兰茜眼睛扫过原嫣，看到了她手里提的东西，为了转移原振火力，她忙搭讪：“嫣嫣这是买了什么？礼服吗？”
这种大盒子只有一些特殊的衣服才会用，比如西装，或者礼服。
明天就是立安中学的圣诞舞会了，柳兰茜猜是礼服。
原嫣随便“嗯”了一声。
柳兰茜打蛇随棍上，搭话说：“我给诗诗也买了一件，结果她不肯穿。你说说这孩子，真是的，她也是没穿过，觉得不好意思呢。嫣嫣啊，你回头帮我劝劝她啊。我听说你们学校那个舞会挺正式的，大家都要穿礼服的，她要是不穿，多不像样子啊。”
原嫣“哦”了一声，说：“再说。”
说完，就推开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下，就把房门关上了。
原振再迈腿，晚了，叫她给关门外了。
原振磨磨牙，迁怒了柳兰茜：“跟这儿杵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柳兰茜看出来原振心情不好，不敢多说话，低眉顺眼的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