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为什么还将她留在府里啊?”桃花想不明白了:“您要相助的难道不是景王?”

斜她一眼,沈在野满眼轻蔑,没回答这个问题。

在朝堂上做人,谁都不会把路堵死了。就算他当真扶了景王上东宫之位,跟瑜王敌对,但与段始南的这条线也不会彻底断了。每一段关系都是一种可能,这种可能也许会在将来有大作用。即便他弄死了瑜王,那段始南也好歹还是治粟内吏。

桃花撇嘴,瞧着他这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在心里骂自己笨了。不过没关系,她肚量大,可以不跟他计较。

“爷要是对段娘子不是特别放心,又不能把她休了,那不如把她关起来,切断她与府外的联系。这样一来,府里的消息就很难再传到瑜王那边了。”

终于说到了重点,沈在野抿唇:“府里是有规矩的,无错便不会被罚。段氏一向很守规矩,我总不能强行给她扣上罪名。”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想关段芸心,你给老子找个由头出来。必须有理有据,成功地把她关牢实了!

垮了脸,桃花苦兮兮地道:“爷。妾身其实一直有点怕段娘子的,这事儿不如您自己…”土亩上技。

“咱们要算算总账吗?”微微眯眼,沈在野看着她道:“你挪了多少银子回赵国?”

姜桃花:“…”

“或者再算算,你在我面前以下犯上了多少次。”沈在野伸手数了数:“光今日就不少,还敢骂我傻?”

“嘿嘿。”狗腿地蹭到沈在野的旁边,桃花伸手就给他捏大腿:“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别翻旧账。有些事儿您做很简单的,为什么要妾身来?”

“做饭也很简单,府里为什么要请厨子?”沈在野微笑:“因为各司其职,我有我的事情要做,顾不上后院。你既然是最懂我心的人,自然得帮忙。”

谁懂你那乌漆墨黑的心了?撇了撇嘴,桃花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妾身知道了。”

“听说夫人病了,把账本和库房钥匙都给了你。”沈在野道:“那你就管好这后院吧,就算不能为我做什么事,也绝对不要再添乱。”

“是。”

恭敬地送这位大爷出门,桃花无力地把青苔拎了过来嘀咕一阵,然后放了出去。

唉,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好不容易梅夫人歇了,段芸心也安静了,还以为能有阵好日子过,没想到更惨的还在沈在野这儿!

如果梅照雪是千年的狐狸,那段芸心就是万年的妖,一看道行就很深,怎么抓她错处啊?

正发着愁呢,外头的丫鬟花灯跑了进来,惊慌不已地道:“主子!秦娘子把柳侍衣打了个半死啊!”

一个没坐稳,桃花差点摔下软榻,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花灯扶了她就往外走:“奴婢刚从洗衣房过来,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人说打起来了,看样子秦娘子下手还颇狠。”

柳香君说话喜欢绕弯子,有时候的确不讨人喜欢,撞上秦淮玉那样的性子,起冲突是很正常的。但是,为什么会直接打上了?

桃花很不能理解,跟着花灯就赶过去看。

不在琳琅,也不在柳侍衣的秋景轩,竟然是在相府的路上架了凳子,一左一右两个家奴手持长板,将柳氏打得哀嚎阵阵。

“住手!”呵斥了一声,桃花皱眉拉过看热闹的秦淮玉:“你在干什么?”

秦淮玉一愣,连忙扯着她的袖子告状:“她敢骂我!不是你说的么?这府里以下犯上是重罪,要重罚的!所以我就让人用刑了。”

扫了一眼四周,全是看热闹的家奴丫鬟。柳香君再不济也是个侍衣,被这么多人看着,颜面上哪里过得去?已经哭得浑身发抖,眼里满是恨意了。桃花抿唇,连忙挥手道:“该散的都散了,来两个人,将柳侍衣扶去争春。”

“是。”

秦淮玉嘟嘴,看起来还不太乐意,嘀咕道:“这才打几下?还没够呢。”

“秦娘子。”桃花抿唇:“你何必跟个侍衣这样计较?”

“她骂我,我打她,这算什么计较?”秦淮玉不能理解地看着她:“不是按照你说的规矩来的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至于因为两句话,变成一见就眼红的仇敌吗?

桃花叹气,现在说什么估计也晚了,瞧柳香君那样子,以后多半是与秦淮玉不死不休了。虽然人家只是个侍衣,可长城还能溃于蚁穴呢,将来会发生什么,谁能预料?

柳香君刚到争春,只说了一句“妾身没骂秦娘子”,便昏了过去。桃花看得无奈,问了秦淮玉经过,秦淮玉说:“她拐着弯骂我狼心狗肺,自己姐姐在牢里,还跟仇敌在一起。”

这倒的确像柳香君能干得出来的事儿,想了想,桃花道:“打也打了,就罢了,我让人送柳侍衣回秋景轩,你也回去吧。”

轻哼了一声,秦淮玉起身就走。柳香君则是被几个人抬起来,狼狈地送了回去。

这事儿看起来已经很头痛了,但是姜桃花万万没想到,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两日之中,秦淮玉先是掌掴了古侍衣,后又打了个叫百岁的暖帐。

桃花前往调节,知道只是口角之争,便各自安抚,赏了东西。然而想教训秦淮玉的时候,她却压根不听,只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是别人先来招惹她的。

顾怀柔看得都惊讶了:“我当初最傻的时候,也没她这么傻啊,到处树敌干什么?”

桃花捂脸,倒在软榻上打滚:“我终于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养病了,现在我养病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顾怀柔摇头:“现在府里不少丫鬟和暖帐对秦娘子意见颇大,她的衣裳都堆在后院没人愿意洗,您瞧瞧要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桃花一怒之下就把秦淮玉这颗球踢去了临武院。

然而,沈在野关门关得比谁都麻利,直接挡了回来,并且传话说,这是她的责任。

责你奶奶个腿儿啊!桃花怒吼,她上辈子是不是在沈家祖坟上放烟花了?至于欠这么多债吗!

沈在野都不管,秦淮玉就越发觉得自己没错,在相府后院简直是横着走。今儿跟这个暖帐过不去,明儿把另一个侍衣打一顿。柳香君好不容易养好了伤,见面只瞪了她一眼,就又挨了几个耳光。

“说实话,我心里倒是挺舒坦的。”顾怀柔掩着嘴唇笑:“以前从没人治柳香君,她也就跟个阴暗处长出来的毒蘑菇一样,又膈应人,又让人懒得去清理。难得进来这么个蛮横的主儿,竟然一脚踩了上去,我可真高兴。”

桃花没笑,脸上的神色严肃极了:“我总觉得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顾怀柔摇头:“她欺负的都是比她位份低的人。”

这样就会没事?桃花皱眉,神色里满是担忧。

第104章 出大事了

做人按照规矩来是没错的,但是要是过于蛮横,不通人情,仗着身份将自己身边的人都变成了敌人,那就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桃花担心秦淮玉是对的。就是没能阻止她,三日之后,府中真的出事了。

“姜娘子!”秋景轩的丫鬟跑过来,红着眼睛喊:“您快去看看!”

微微一愣,桃花起身,带着青苔就跟着她走。

清晨的相府突然就喧哗了起来,各房各院的人都被惊动,纷纷都赶去秋景轩。

秋景轩的外头站满了护院,没让其他人进去,里头就只有段芸心和姜桃花。柳香君的尸体已经从房梁上被取下来了,桌上放着封遗书,桃花正仔细地看着。

“妾身命如草芥,不敌秦娘子富贵。多次受辱,实难想开。既然人间无人做主,妾身便到地府求恩,愿阎王相助。令我流连世间,找秦娘子讨个公道!”

字都是用血写的,歪歪扭扭,已经辨认不出字迹。地上的尸体被白布一盖,整个屋子都显得阴森了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段芸心紧皱着眉道:“昨日就听她来找我哭诉,说秦娘子欺人太甚,她好歹是个侍衣,却被她三番五次当着下人的面侮辱。”

桃花抿唇:“秦娘子处事的确有不当之处,但柳侍衣一向坚韧,怎么会突然寻了短见?”

段芸心摇头:“娘子你想想。柳氏毕竟只是个侍衣,多次受辱也没人能替她在秦娘子那儿讨回公道,活在这府里还要被下人嘲笑,怎么想得开?”

话是这样说没错,上次她也的确见识过秦淮玉的蛮横不讲理,看着柳香君被当着那么多下人打。但是…这才几天啊,柳香君给她的感觉是很聪明的,怎么也该阴着想办法报复,而不是直接寻短见。

“青苔。”桃花低声道:“你去看看柳侍衣的身子。”

“是。”青苔应了,正要去,段芸心却皱眉道:“逝者已矣,娘子还让下人去碰她?”

好奇地看她一眼,桃花不解地道:“娘子难不成觉得这尸体不用送去衙门给仵作看?反正仵作也是要碰的,青苔看一看有什么要紧?”

微微一愣,段芸心皱眉:“她是自尽,又不是被杀害的。为什么要送衙门让仵作验尸?等爷回来说清楚之后,就该赶紧下葬,以免怨气留于府中不散。”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桃花捏着柳氏的遗书,静静地看着段芸心。

“…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垂了眸子,段芸心不解地问:“娘子在看什么?”

“我有些好奇。”歪了歪脑袋,桃花轻轻一笑:“娘子从哪里可以看出来,柳侍衣一定是自尽,不是他杀呢?”

身子一僵,段芸心皱眉道:“她遗书上都写清楚了,不是自尽是什么?”

摇了摇头,桃花捋了捋袖口道:“娘子可能是一直在这平静的相府里。没见过多少杀人的手段。很多时候留了遗书并不是自尽,上吊也有可能是别人挂上去的。这些东西,只要仵作查。就能查得出来。”

这话是瞎掰的,她只是觉得段芸心今日有些反常。柳侍衣的死按理来说也该是跟秦淮玉有关,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她竟然不似平时那样的慈悲面容,反倒是有些紧张。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眼神也是藏不住的。偏巧的是,她最擅长观察别人了,其他人可能都觉得段芸心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她觉得她心里有鬼。

“这样啊。”段芸心点头,眼皮再也没抬起来:“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府里现在也是您主事,那就您来决定吧。”

“嗯。”

青苔已经掀开白布看了一会儿了,正想说点什么,外头猛地冲进来个人。土边扔弟。

“怎么回事?!”秦淮玉睁大了眼:“好端端的,她怎么死了?”

段芸心和桃花都是一愣,同时回头看她。

被她们这眼神看得心虚,秦淮玉低头道:“这肯定不是我害的,她冒犯了我几次,我就教训过她几次,恩怨分明,不曾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娘子要不要看看这个?”段芸心神色严肃地指了指桃花手里的信纸。

眼角余光瞥着地上的尸体,秦淮玉害怕地挪到桃花身边,接过遗书看了一眼,吓得当即丢了出去,一溜烟就跑到了门外,扒拉着门框道:“脏东西我不想看,你们就说说她怎么死的吧。”

“上吊自尽。”段芸心低身将遗书捡起来:“柳侍衣留下这个,说是不堪你侮辱,选择去地府让阎王做主。”

“什么?!”秦淮玉不敢置信:“她要不要这么小气啊?就是打过两下而已!”

“秦娘子。”桃花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作为动刑的一方,痛苦是别人来承受的,就没有理由觉得别人承受不起是小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万一柳侍衣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呢?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切切实实是伤到了别人,这就是你的错。”

头一次被桃花吼,秦淮玉立马老实了些,小声道:“我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这个柳侍衣这么脆弱啊,更何况是她先来招惹自己的,怎么能怪自己反击?

叹息一声,桃花正想再说两句,却看见外头的护院让开,沈在野大步跨了进来。

“爷!”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秦淮玉也跟着跪下,忐忑地看着他。

“我才上了个早朝回来,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在野眉目间满是恼意:“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桃花硬着头皮挨骂,心里再一次感叹梅照雪的聪明。她一病,自个儿就被推出来当顶包的,什么事儿都得怪她头上了。

“爷息怒。”轻声开口,桃花道:“有什么事都出去再说吧,等会衙门的人就会过来带走柳氏的尸体了。”

看她一眼,沈在野怒拂袖,带着众人就坐到了院子里去。

“说说吧。”他沉声道:“好端端的人,到底为什么寻了短见?”

第105章 利益丰厚的尸体

桃花抿唇,伸手将血书递给他,一句话也没多说。

秦淮玉脸上冷汗直冒,连忙就跪下来道:“爷,妾身是冤枉的啊,这笔账不能算在妾身头上!”

沈在野皱眉将血书看完。抬眼冷声道:“不算在你头上,那要算在谁的头上?”

眼珠子四处晃动,秦淮玉灵机一动,伸手就指着桃花道:“规矩都是姜娘子教的,我只是照着规矩来罢了!”

嘴角一抽,桃花实在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真是好样的,平时她怎么教怎么说都不听,一出事就成了她的错了。这小姑娘叫什么秦淮玉啊,叫白眼狼更实在些!

沈在野也不傻,只看了桃花一眼就又重新盯着秦淮玉:“人是被你逼死的,不是被姜娘子逼死的,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你得给柳家人一个交代。”

“妾身…”秦淮玉咬牙,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不免就动起歪心思来。

京都衙门可是归自家父亲管辖的,要不写信回去让父亲动动手脚,弄成他杀,不是自杀,就怪不到她头上了啊!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秦淮玉也就没辩驳了,告了退就回去写信。

“妾身突然觉得,夫人之所以能当夫人,还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段芸心突然感叹了一句:“她一不在,府里就出了不少的事情。”

言下之意。姜桃花不适合管事,没有梅照雪管得好。

看了她一眼,桃花笑了笑,没打算反驳,但是沈在野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竟然看着她问:“桃花,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我觉得你是个畜生!

心里骂了一句,桃花面上却是笑眯眯地道:“爷,要是一家农户有两个儿子,一人耕一天地,大儿子耕地的时候艳阳高照,完成得很快。二儿子耕地的时候却屡遭暴雨,狼狈不堪。您能评价两个儿子谁耕地耕得更好吗?”

天气的原因,跟人耕地的好坏自然是没半点关系的,就像这府里的事情一样,又不是她惹出来的。关她什么事?她要做的只是处理好后续,又不能神通广大地阻止每次事情的发生。

沈在野听懂了,轻轻一笑,看了段芸心一眼。后者垂眸,没再吭声。

衙门的人来将柳侍衣的尸体带走了,府里气氛一片凝重。段芸心自请去了佛堂念经,桃花就跟在沈在野后头往临武院走。

“爷,秦解语的事情怎么样了?”跨进主屋,桃花就问了一句:“判下来了吗?”

沈在野没回答,而是淡淡地道:“你能帮徐管事的都已经帮了,其他的就别多操心,先把柳氏的事情处理了吧。”

“可是。”桃花皱眉:“徐管事还眼巴巴地等着呢。每日跟我请安的时候都要询问一遍进展。”

沈在野沉默,垂眸端了旁边的茶来喝。

秦解语尚被关在京都衙门的大牢里,但是迟迟不曾定罪。想必秦廷尉还是在背后动了些手脚,就算最后的判决出来,秦解语也绝不会偿命。

“看爷的表情,这事儿是不会有让徐管事满意的结果了。”桃花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爷也不打算给她一个好的交代。”

“这与你没什么关系,桃花。”沈在野低声道:“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何必非要当好人。”

上位者的心一向都是这样残忍,做的都是顾全大局的事,却从来不会认真体会下面的人的痛苦,用一堆大道理说服你,然后选择牺牲你。

沈在野就是这样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讲情是讲不通了,桃花一笑,干脆就讲利益:“爷觉得这柳侍衣的死,最后该怎么摆平?”

“你也不用操心这个。”沈在野道:“处理命案方面,秦廷尉也是颇有经验了。折了一个女儿,第二个他会好好护着的,怎么都不会让秦淮玉担罪。”

“那爷是要眼睁睁看着廷尉大人藐视大魏律法,暗中动手脚,却什么都不做吗?”桃花笑了笑:“别的案子都不提了,光他家女儿闯的祸,就得花不少心思去弥补。这弥补的过程里,应该有不少把柄能给人抓着吧?”

心神微动,沈在野挑眉,睨着她轻笑道:“你在想什么坏主意?”

“这算什么坏主意呢?”桃花轻嗤:“您一向标榜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虽然公正,但未免少些人情味儿。这次廷尉大人要是做错了事,您私下加以劝导,人家不得更夸您刚中有柔,继而更加效忠于您?”

话说得很漂亮,然而基本的意思就是说,秦廷尉要包庇女儿就肯定会做些与律法有违之事,这些把柄沈在野要是能抓住,私下威胁,那何愁秦廷尉不投诚于他?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在野突然感叹了一声:“你生成了女儿家,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会可惜呢?”桃花一笑,娇俏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妾身要是男人,那才是可惜了呢。”

嘴角一抽,沈在野嫌弃地道:“行了,秦解语的事,我会给秦廷尉两个选择。他要是觉得女儿的命比前途重要,那也只能放秦解语一马。若是他觉得前途更重要…那折了秦解语之后,还有个秦淮玉。”

瞧瞧,还说她心思坏呢!沈在野这才是实打实的坏啊!不管秦廷尉怎么选,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桃花觉得心里舒坦了,这才乖乖巧巧给他添了茶水,笑眯眯地道:“爷最近颇为操劳,也要注意身子才是,今晚要不去争春,妾身给您按按肩?”

“今晚就罢了。”沈在野抿唇:“皇上要我傍晚进宫,陪他秉烛夜谈国事,回不来。”

这样啊,桃花也没多想,点点头应下就是。

柳侍衣一死,府里出来闲逛的人都少了。家奴丫鬟们一打照面就用眼神示意,然后匆匆分开。没人敢说秦淮玉的坏话,但也没人会再觉得秦淮玉是个好人。

写了家书回去,秦淮玉裹在被子里还有些发抖,让丫鬟都守在她床边,一个也不许走。

“主子您别怕啊。”丫鬟安慰她:“咱们这么多人在,今晚也可以替您守夜的。”

“是啊,柳侍衣是自尽,又不是您亲手杀害,您不必担心的。”

秦淮玉硬着嘴道:“我才没担心呢,就是有点冷。”

已经快到夏天了,天气很暖和,哪里会冷?她这话一出来,倒是有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轻声嘀咕了一句:“会不会是咱们屋子里阴气太重了,所以冷?”

此话一出,吓得秦淮玉吱哇乱叫,立马埋在被子里不敢出来了。

这样的状态,根本连饭也没法吃,丫鬟们无奈,还是只能去请姜桃花来想办法。

“娘子还真信这世上有鬼?”坐在秦淮玉床边,桃花神色复杂,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挥手就让青苔抱了一尊菩萨过来:“既然你害怕,那这个就给你吧,在大魏最灵的寺庙里开过光,放在屋子里,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秦淮玉一听,当即就一把将菩萨抱在了怀里,心里总算踏实了点:“多谢姜娘子。”

“你甭谢了,安安心心等着仵作验尸的结果,什么也别做就让我谢天谢地了。”桃花无奈地叹息:“如果柳氏当真是自尽,你也做好去柳家认错,以及被爷罚的准备。”

微微一抖,秦淮玉抱着菩萨小声道:“知道了。”

既然又要认错又要挨罚的,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柳侍衣的尸体上其实没别的异样,看起来就是正常的上吊自杀,只是脖子上的勒痕有些奇怪,看起来死前应该也是挣扎过的。

秦廷尉收到自家女儿的求助信,一边骂她们尽会惹事,一边连忙让人去疏通京都衙门的关系,打赏了仵作不少银两,让仵作判是被谋杀的,不是自杀。

仵作见钱眼开,本来都打算照做了,谁知又有另一股势力来给他钱,说务必弄成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