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将刚刚立下大功的长玦困在宫中,才是与天有违吧?”吹过来的风里有血腥味儿,桃花心里不安极了:“他人呢?”

吕氏抿唇:“有刺客闯宫,长玦还在里头呢。”

刺客?桃花皱眉,正要往里走,却见自家师父从宫殿里出来,迎上她便道:“小家伙,你怎么会来赵国了?”

“师父。”没空聊别的,桃花急忙问他:“长玦呢?”

“你放心。”千百眉垂眸道:“他没事,只是里头有些血腥,你还是别进去了,不如待会儿为师将他送到花淑妃的宫里,你们去那边说话。”

听他这样说,桃花就放心了,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回头看着吕氏和姜素蘅道:“那便晚上再正式请安吧,告辞。”

穆无暇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说,却是气势十足,摆明了这人是朕罩着的,谁敢动她?于是吕氏本还有话要说,结果都咽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姜桃花离开。

“母后…”姜素蘅生气了:“您看儿臣说什么来着?这不就还是蛊惑了?”

“怕什么?”吕氏低声道:“姜长玦媚蛊都吃下去了,你还担心你活得没他长?”

刚说完这话,旁边就是一阵凉风袭来。吕氏一惊,转头果然就又看见千百眉的长剑。

“我对你们没别的要求。”千百眉垂眸看着她们,冷声道:“姜长玦中毒的事,你们若是泄露出去让姜桃花知道,那无论天涯海角,我也必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心里一跳,吕氏强子镇定地道:“本宫又不傻,说出去对本宫有什么好处?你放心就是。”

姜素蘅也轻轻点头,有些恐惧地看着他。

收回剑,千百眉多看了她们两眼,一甩袍子便去将长玦背了出来,毫不意外的,外头又来了新的禁卫,将皇后和长公主护在一边,长矛指他。

“都闪开,今日没心情陪你们玩。”他低声道:“若还拦着,我便不会留全尸了!”

赵国皇宫里的人对千百眉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就算他身上有官职,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杀了这么多人,最后也多半是不了了之,都习惯了。所以这拦他的架势,也只是做给皇后看看罢了,他进一步,一群禁卫便退一步,直到他离开宫殿。

“这个疯子!”吕氏心有余悸,恼怒地道:“就没什么法子能杀了他吗?”

姜素蘅摇头:“父皇曾经也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没用。”记叼坑号。

“那咱们就得一直被他威胁?!”吕氏气得直抖。

姜素蘅沉默,威胁她倒是不在意,反正都只是让母后做解药罢了。现在姜长玦也中了蛊毒,姐弟两个的性命都不会有多长,那便没资格跟她抢皇位了,这才是她在意的事。

姜桃花再厉害又如何呢?折腾这一年,她的命还不是捏在她们手里?

千百眉把姜长玦带到个隐秘之处,帮他调了内息,看药起作用了,便拍了拍他的脸:“长玦,先别睡,你皇姐还在等你。”

姜长玦咬牙,掐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清醒些,然后看着面前的人道:“师父,姐姐看见我了?”

“没有。”千百眉叹息:“她现在在常宁宫等你,你这样子不太好,我怕她担心。”

长玦一愣,连忙打坐自己调息,然后站起来勉强动了动身子:“现在好些了吗?”

“嗯。”千百眉垂眸:“你中毒的事也先别给你皇姐说,你们的毒,为师都会想办法。”

“好。”姜长玦点头,他还尚且不知此毒无解,只道:“有师父在,徒儿很放心,现在先去见见姐姐。”

“嗯,走吧。”千百眉随他一起往常宁宫的方向走,心里的绝望又多了一个人的份。

这两姐弟,为什么命途这么坎坷?

桃花紧张地等着,生怕长玦其实是出了什么意外,然而人过来的时候,除了脸色有些不太好之外,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伤。

“皇姐。”一看见她,长玦就飞扑了过去,双眼里满是亮光:“终于见到你了!”

“是啊。”桃花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有好多话想说,却发现喉咙堵得慌,只能垂眸打量他的身子,嘟囔道:“让姐姐看看,好像变壮实了?”

长玦一笑,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我很努力地在练武,又带兵打仗,自然更加壮实。以后我就可以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人欺负你!”

眼睛红了红,桃花点头:“好,那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报你的名号!”

姐弟俩一笑,气氛好极了,穆无暇坐在主位上羡慕地看着,听姜桃花唠叨关心了她弟弟半个时辰,突然也有些想自个儿的姐姐了。

他也变壮实了,也能保护别人了,只是…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皇上。”桃花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宫里晚上会准备给您的洗尘宴,您去还是不去?”

回过神,穆无暇颔首:“自然是要去的,你们姐弟二人在这宫里,似乎也还有很多债没讨。”

桃花乐了:“陛下这是要给咱们撑腰去讨债?”

“是啊。”穆无暇笑了笑:“不然朕进宫是做什么的?”

千百眉听得有些意外,看了穆无暇好几眼,道:“大魏的皇帝倒是比丞相好上许多,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过奖了。”穆无暇颔首:“听闻大人也甚为厉害,还没机会领教。”

“领教就算了。”桃花连忙摆手:“我师父下手没分寸的。”

穆无暇低笑:“姐姐还是瞧不起朕,不过如今也的确不是切磋的时候,姐姐和长玦与那皇后和皇长女有什么恩怨,不妨说给朕听听?”

“那怕是得说上几天几夜。”桃花啧啧道:“等明日再慢慢说吧,今日先准备晚宴。”

“好。”穆无暇应了,起身吩咐人准备礼服,然后大致了解了宫里的状况,便在黄昏之时,与他们一起去赴宴。

赵国的嘉武帝虽然昏庸不管事,但如今人家都兵临城下了,他终于从美人堆里回过神来,开始正正经经地想与大魏谈谈。然而,宴会一开始,竟然有个小美人先上来请安了。

“儿臣叩见父皇、皇后娘娘。”

儿臣?嘉武帝愣了愣,试探性地问:“桃花?”

听他这语气,穆无暇眉头就是一皱:“这年头还有父亲不认得自己的女儿的?”

千百眉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后,低声道:“赵帝已经有几年没正眼看过桃花了,如今这小家伙女大十八变,他自然是要认不出来的。”

穆无暇沉默,他本还觉得自己的父皇荒唐,没想到还有更荒唐的。

“免礼吧。”嘉武帝笑道:“你如今有了好归宿,也得多谢魏帝的照顾。”

说着,又举杯朝穆无暇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魏帝还如此年轻,便坐拥强国,执掌天下,实在了不起。”

“过奖。”穆无暇捏着杯子道:“贵国的三皇子也是人中龙凤,此番上阵杀敌,军功累累,若是我大魏的人,定然能封个兵马大元帅。”

嘉武帝一愣,好奇地转头看向皇后:“长玦竟然立了这么大的功?”

吕氏没好气地小声道:“人家的客套话,陛下也当真不成?长玦就是个小孩子,不拖累别人就不错了,您还真当他有多少能耐?”

“皇后娘娘的话可以大声说出来。”千百眉开口道:“在场的各位除了在下,恐怕都不太能听见您的声音。”

吕氏一惊,抿唇不说话了。嘉武帝皱眉看了千百眉一眼,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千爱卿怎么能坐到魏帝的身后?与礼不合。”

“那。”千百眉起身,朝他拱手,挑眉轻笑:“微臣要坐到皇上身边去吗?”

“…”吓了一跳,嘉武帝连忙摇头:“既然已经开席,你还是好生坐着吧。”

坐他身边,万一又突然发疯杀人,那怎么办?

穆无暇觉得有趣极了,千百眉这人分明才在皇宫里当着皇后的面杀了人,一转眼这些人却不能跟他计较,还得捧着他。

厉害的人就是好,不用什么身份,自己本身就能让人畏惧。

“父皇。”桃花站在下头还没动,抬头看着他道:“儿臣这次回来,就是想跟您说说长玦的事情。”

“哦?”嘉武帝点头:“什么事,你说。”

第209章 赵国人

桃花低头道:“长玦此番随魏帝征战,半年的时间便拿下吴国,给我赵国也带来了诸多好处。放眼整个朝廷内外,论领兵能力,无人再能出他左右,父皇难道还只让他当区区的百夫长吗?”

嘉武帝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吕氏,吕氏不悦地道:“二公主这话怕是有些夸大其词,长玦到底有多少本事,大家心里还不清楚吗?”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儿臣才来说这番话。”桃花没看吕氏,抬头直接看向嘉武帝:“同样是父皇的子女,素蘅无功无德,便直接坐上储君之位。而长玦为国厮杀。受伤流血,最后竟然连个将军都不是?”

“这…”嘉武帝心里也有些过不去,看向旁边的长玦道:“此番你也的确受苦了,不如…”

“皇上!”吕氏打断他,皱眉道:“您怎可听人三言两语便草率改变主意?这两姐弟狼子野心,至今未曾将兵符归还,您还想让三皇子的兵符拿得名正言顺?”

嘉武帝低声道:“毕竟都是朕的亲骨肉…”

“呵。”吕氏笑着摇头,掩唇道:“陛下您得记得,您这些亲骨肉与您可不亲近,什么时候反了都不知道,只有臣妾和素蘅是真心对您好的。您要是一时心软,招致的可能就是大祸患!”

穆无暇看着,很是天真地跟千百眉道:“好生奇怪,你们赵国竟然是皇后掌权?本以为大魏有朕这样的少年君主,已经有些特殊,没想到这儿还有更特殊的?”

“回陛下。”千百眉与他一唱一和。低笑道:“咱们赵国女子也可为帝,只是皇后娘娘大度,屈居后宫,不争不抢。”

这两人的话说得一点也没顾忌,直接就传到了嘉武帝的耳里。嘉武帝一顿,脸色当即便有些难看,坐直了身子。离皇后远了些。

吕氏微恼,转眼看向穆无暇道:“这是赵国的事情,魏帝何必插手?”

“娘娘误会了,朕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穆无暇笑得单纯得很:“朕年纪不大,知道的事情很少,看见这样的场景,有些好奇罢了。不过…贵国三皇子毕竟是跟朕一起征战吴国的,别的朕不知,但他手刃敌军三百余,屡次献计助我军突围。这要是在大魏,一定会被给予兵马大元帅的头衔。”

“想来赵国是大国,可能赏罚与大魏有所不同吧。”

众人都是一噎,桃花更是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当今天下,还有哪个国家能比大魏更厉害?魏帝竟然坐在这里夸赵国是大国。分明就是讽刺啊!然而他脸上一片天真无邪,又看不出讽刺的意思,旁边几个赵国的大臣又怒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脸都青了。

嘉武帝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姜素蘅便笑道:“既然魏帝这么看重敝国的三皇子,那不如就带回去封兵马大元帅好了。咱们赵国的兵马大元帅,已经有人当了。”

“素蘅!”吕氏脸都吓白了:“你闭嘴!”记以吉血。

姜素蘅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自家母后一眼:“儿臣哪里说得不对吗?”

凭什么要给姜长玦兵马大元帅之位啊?那位子上本是她们的人,他一个在宫人堆里长大的皇子,就算立了功,那也不该得这样的奖赏!瞧那魏帝摆明是护着这姐弟俩的,那不如就把人都带走好了,她还眼不见心不烦呢!

吕氏使劲朝她使眼色,然而姜素蘅还是没反应过来,也就没改口。桃花笑了笑,回头看向穆无暇:“长玦若愿意带十万士兵去大魏做兵马元帅,陛下可乐意?”

“欢迎之至。”穆无暇举杯一笑:“朕喜欢能干的人,长玦是个好将军,不带一兵一卒,朕都必定重用,更别说还带着十万兵力。”

十万兵力?姜素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姜长玦手里还有赵国的兵符,现在她把人往外赶,那他肯定就更不会将兵符归还,那兵力岂不是都归了大魏?

姜桃花根本不是在跟她们讲道理,而是直接在威胁啊!

“岂有此理!”姜素蘅拍案而起:“赵国是你们的母国,你们竟然要做此等吃里扒外之事?”

“难道不是皇姐与母后先对人赶尽杀绝,才把人逼到了这个地步吗?”桃花平静地看着她道:“谁都不想背叛母国,但若在母国生存不下去,难道还要傻傻地任人宰割?”

姜素蘅皱眉,有些语塞,转头就看向自己的母后。吕氏眯眼看了她半晌,道:“要长玦做兵马大元帅,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交出手里的兵符。”

“母后老糊涂了吗?”桃花歪了歪脑袋:“兵符本就该在兵马大元帅的手里,哪有坐上这位子,反而把兵符交出来的道理?”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吕氏冷哼:“这世上的好事,哪有被你一个人占尽的道理?”

没什么好说的了?桃花点头,回到穆无暇身边去坐下,看着他道:“陛下,该说的妾身都同他们说了,他们不答应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后长玦便同咱们一起回大魏吧。”

“好。”穆无暇拍了拍手:“这是个好事,朕正愁征兵都不够用,难为赵国皇后还送朕这样一份大礼。”

“你们…”姜素蘅急了,站起来就瞪向桃花和长玦:“你们可是赵国的人,做这样的事,不怕姜家先祖从地下爬出来找你们算账吗!”

“在赵国人之前,我们也是人。”迎上她的目光,桃花道:“人都做不好了,还论什么赵国人?你们又想收回兵权,又想对我姐弟二人赶尽杀绝,借用皇后娘娘方才的话,这才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

“你们本就该死!”姜素蘅怒道:“是当初母后一时仁慈才留了你们性命,没想到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桃花笑了:“长公主的逻辑可真是有趣,一个人杀人没杀死,留了他半条命,被伤了的人还得感谢杀人犯的恩典?”

第210章 攻赵

“儿臣再敢问父皇一句,我姐弟二人在赵国长大,可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家国之事?皇长姐口中的‘该死’二字,到底因何而来?”

嘉武帝皱眉,看了姜素蘅一眼道:“朕也想问,到底都是朕的骨肉。她姐弟二人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姜素蘅一愣,跺脚道:“父皇还不明白吗?姜桃花狼子野心,分明是想要皇储的位置!处心积虑嫁去魏国,就是为了回来夺位!您看长玦捏着兵权不还。姜桃花又有魏帝撑腰,您竟还当他们是亲骨肉?”

嘉武帝转头看向桃花,直接开口问:“你果真有夺位之意?”

桃花:“…”自家父皇也是被吕氏等人迷惑久了,脑子都不会想事了。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问她这个问题。她能怎么答?肯定答没有啊!

“没有。”脸不红心不跳,桃花道:“儿臣此番回来,只是为了赵国江山着想,只要父皇愿意听儿臣一言,必能懂儿臣之心。”

嘉武帝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颔首道:“晚宴之后,你若是有什么话要说,朕也愿意听。不过这晚宴是为了给魏帝洗尘的,便莫要再议赵国之事。”

这一句话就将吕氏等人的嘴给堵住了,吕氏咬牙,很想直接杀了这姐弟两人,无奈前有魏帝,后有千百眉,都是给这两个人撑腰的,她动不了他们。

不过不急,他们身上都有蛊毒。始终是在自己的手心里,翻不出什么浪来。

丝竹之声重新响起,晚宴上顿时觥筹交错,就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穆无暇脸上未动,微微侧着身子对桃花道:“朕觉得,那皇长女比起姐姐来,真是差远了。”

桃花乐了。眉眼间都是笑意,低声道:“陛下真会夸人,妾身很受用。”

“朕不是夸,只是说实话罢了。”扫了一眼旁边闷不吭声的李缙,穆无暇很不能理解地皱眉:“他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舍了珍珠选鱼目?”

方才他们吵得那么激烈,李缙坐在旁边也是一声没吭。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用?

桃花耸肩:“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不过这时候看见李缙,她倒是想起沈在野了。那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气。菜香盈盈之中,她突然想起自己做的那一桌子菜,最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沈在野驻扎在赵魏边境,主营帐之中人来人往,湛卢低声跟他禀告:“夫人已经见到了陛下。”

“知道了。”沈在野冷漠地点头。盯着手里的册子看了一会儿,又问:“她怎么样了?”

“路上没少折腾,虽然有保胎丸,但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湛卢试探性地问:“咱们是不是要快些过去看看?”

“怎么快?”沈在野轻嗤,拎了拎手里的兵符:“这里有十五万的大军,新兵也还在招募之中,这么大的摊子,你能扛着很快到赵国国都?”

这样过去,恐怕算大军压境吧。

“您不打算先走一步去看看夫人吗?”湛卢小声道:“奴才瞧着您也是一直在担心,辗转反侧,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在这里?”

沈在野皱眉:“你几时见我辗转反侧?”

“昨晚。”湛卢耿直地道:“还有前晚,前前晚…”

“闭嘴!”微微有些恼,沈在野道:“我是在为大事烦忧,并没在意这些个儿女私情。”

湛卢不吭声了,自家主子这死鸭子嘴硬的习惯真是改不了了,营帐里没别人,承认一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今夫人有孕,又处于危难之中,他都有些担心,更何况自家主子呢?

“您不担心没关系,奴才倒是有个法子,能把夫人完好无缺地带回您身边。”

“什么?”沈在野挑眉。

湛卢道:“把夫人怀孕的事告诉千百眉,以那位大人的性子来说,肯定也不会让夫人再犯险,必然会将夫人送回您身边,以保周全。这样一来,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沈在野沉默,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神色来:“不行的。”

怎么不行?不是挺好的吗?只要夫人回来,他就不用再担心了啊。湛卢很不明白,却见自家主子长叹了一声,收拢桌上的东西,低声道:“准备好攻打赵国吧。”

“…”

背后发凉,湛卢怔愣地看着沈在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主子,陛下的意思不是…”

“如今赵国又不在姜桃花和她弟弟手里。”沈在野淡淡地道:“你照我吩咐去做便是。”

可是,就算不在,夫人的意思也是要保住自己的母国的啊!湛卢有些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连忙就跑出去找徐燕归。

自从正式招兵出征,徐燕归就赶来军营跟他们汇合了,现在正寂寥地蹲在军营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忧郁地望着天。

“徐门主!”湛卢皱眉:“您又怎么了?”

“唉。”徐燕归摇头:“多情自古空余恨…我没事,你找我有事?”

“主子下令攻赵了。”湛卢道:“这样一来,他与夫人岂不就是彻底对立了?夫人还怀着身子呢!”

徐燕归一愣,回头看着湛卢:“你家主子脑子被门夹了?抛妻弃子也要在这个时候攻赵?”

“奴才劝不住他。”湛卢无奈地道:“还望门主能去劝劝。”

“这世上除了姜桃花,还有谁能劝住沈在野?”徐燕归哼笑,跳下石头就往马棚的方向走:“给我找匹最快的马,我去赵国的都城里看看。”记以岁扛。

“好。”湛卢应了,连忙给了他令牌和马匹,小声道:“您若是能直接将夫人带回来,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一扯缰绳,徐燕归绝尘而去。

晚宴之后,桃花与长玦跟着嘉武帝去了御书房,吕氏和姜素蘅被关在了外头。

“父皇可知此番魏帝来赵的意图?”桃花开门见山地道:“儿臣究竟是赵国的人,不会想眼睁睁看着赵国沦为别国的属国,所以有些话,儿臣便直接说了——您若再由着吕氏和姜素蘅把持朝政,那赵国必定会毁在她们手里。”

嘉武帝一顿,叹息道:“朕知道这赵国天下已经被她们弄得乌烟瘴气,但现在要收回来,谈何容易?”

“只要父皇相信儿臣,让长玦为皇储,掌握兵权,抵御外敌,儿臣便有七成的把握能守住赵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桃花道:“但父皇若是觉得吕氏母女更可信,那儿臣也无话可说。”

皇帝皱眉,他是不太了解姜桃花姐弟的,身边最亲近的一直是吕氏母女,突然听见这样的话,一时间的确是难以相信她。

“你不是说不想争夺皇储之位的吗?”他不悦地道:“方才在外头,是骗朕的?”

“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上位。”桃花严肃了神色:“儿臣并非要争抢,只是这位子的确只有长玦来坐最为稳妥,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