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若雪在尔东浩逼近之时,忽然撩起了她的衣袖,她在被尔东浩绑到这里来的时候,穿着的是长袖衬衫,这几天来,那个中年妇女帮她艰难地换衣服时,为了避免她的肌肤被绳子伤到,也是帮她换着上袖衬衫,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个通讯器一直戴着,中年妇女一直以为她那只是腕表,不曾动过她的。

此刻,她撩起了衣袖,动作迅速地就按上了那个红色的按键,那是联络上官炼的。

尔东浩也不是笨蛋,明白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只腕表是经过改装的先进通讯器,他立即扑上前去,和贝若雪再次打成一团,阻止贝若雪再按红色按钮。

贝若雪根本就不是尔东浩的对手,勉强吃力地死撑着,还是在尔东浩不愿意伤害她的情况下才撑了半个小时,然后就被尔东浩劈晕了。

搂扶着被自己劈晕的娇躯,尔东浩动作粗暴又不失温柔地把贝若雪手腕上那只腕表摘了下来,然后用力地掷到了地上,这只经过改装的通讯器被他这样一掷,掷成了碎块,坏了,也断了贝若雪最后一点可以联系上上官炼的信息线。

贝若雪虽然被尔东浩劈晕了,手上的通讯腕表也被尔东浩掷坏了,但是她按了一次红色的按钮,哪怕她身在地下室,那微弱的通讯依旧传到了上官炼的手里。

上官炼收到那微弱的信号,很快就能分辩出那信号是来自贝若雪的,因为他发给重案组的腕表,每一个人的都作了编号的。

这一个信号立即带给频临心死的上官炼新的希望,贝若雪会会信号给他,证明贝若雪并没有死。

可是当上官炼想通过追踪器来搜寻贝若雪的下落时,贝若雪和他的联讯却突然中断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联系上。好不容易燃起的新的希望,在这一刻又让上官炼饱受痛楚的折磨。

他坚信贝若雪不会死,猜到贝若雪肯定是出了意外,或者被人绑了起来。

他要救回他的女人!

不管要花多长时间,他都要救回贝若雪,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因为他在S市滞留了四天了,上官时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并告诉他,龙煜没有截拦住,被他逃往公海了,重案组其他警员香港警方的协助下已经往公海追去了,希望能在到达公海之前把龙煜逮住。

上官时得知贝若雪并没有赶往香港,上官炼又在S市滞留,他敏感地问上官炼,贝若雪是否出事了。

上官炼想隐瞒,可他稍一迟疑,就被上官时听出了不对劲,知子莫如父,上官时最终还是知道了贝若雪失踪的事情,然后在不惊动贝家的情况下,也飞来了S市,此刻还在飞机上呢。

父子俩人同时都向贝家隐瞒贝若雪失踪的事情。

他们担心老贝年事已高,承受不起这个噩讯。

后脖子好痛!

贝若雪悠悠醒转,立即感到自己的后脖子很痛,她记起自己输给了尔东浩,然后被尔东浩劈晕了。

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尔东浩担心的俊脸。

在她的面前,尔东浩的冰冷总是会融化三分。

他,似乎只对她温柔,可她并不想要他的温柔。

她不要。

她只想要上官炼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宠溺。

她不想招惹桃花,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过于漂亮是祸害,所以她才执意投身警界,没想到现在,她终究还是成了红颜祸水。

“雪儿。”尔东浩看到她醒转了,立即心疼地把她搂扶起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却也扣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让她挣不脱他的控制。他们练习的是拳脚功夫,虽然不像古代人那样,懂得控制别人的命门,但人体要害命脉,他们都知道的。

尔东浩不会控制她的要害命脉,只扣住她的手腕,她双手动不了,他就不用害怕她反抗。

“痛吗?”

“你妹的,你你让我劈一下试试痛不痛!”贝若雪被他的关心气得脸都绿了,劈她的人是他,关心地问她痛不痛的人也是他。

尔东浩低低地笑了两声,他特别喜欢听贝若雪这种火爆的口吻。

他搂紧贝若雪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那如丝一般柔软的长发在她坐着的时候,披落在床上,很美,很性感,让他时刻都想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在她被他劈晕的时候,欧阳天逸说如果他不担心她肚子里的胎儿受到影响,可以趁她晕迷之际对她注射麻醉药,然后进行催眠,可是他迟疑了。

欧阳天逸还告诉他,催眠术就算能成功,被催眠的人,要是遇到了熟悉的人和事,也有可能醒转的,因为催眠术不可能永久性。

尔东浩有点害怕贝若雪万一有一天醒转,记起了前尘往事,真的会恨他一辈子,所以他迟疑了,迟疑的结果就是贝若雪醒了过来。

“放开我,别碰我,你的碰触让我觉得作呕。”贝若雪口毒地低吼着。

尔东浩身体微颤了一下,被她这句话影响了半分,但他还是紧紧地钳制住她。

“雪儿,别这样对我,行吗?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从二十年前的第一次相遇,到后来我有能力调查到你的一切开始,我就不知不觉地爱上你了。”尔东浩低首,把下巴抵在贝若雪的头顶上,低低地诉说着这段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

一开始,他对上官炼和贝若雪都怀着感恩之心。

直到他成了龙会的继承人,有了能力,有了权力,有了野心。

直到他吩咐手下的人不停地把贝若雪成长的相片拍下来给他,他每天看着相片,久而久之,看相而动情。

情,从何而起,他真的不知道。

贝若雪涉着上官炼的后尘投身警界之后,多次破坏龙会的暗黑交易,也捉了龙会不少手下,他开始恨,恨上官炼和贝若雪,那个时候,他真的恨不得他们都死在自己的面前。

尔东浩也的确策划过几次暗杀,意欲除掉上官炼和贝若雪,可是最终不了了之。

然后看到上官炼对贝若雪的感情,他发觉自己疯狂地嫉妒,特别是现在的贝若雪更显娇美成熟,全身都散发着女人的成熟风韵,勾动了一直被他压抑而不自知的感情,他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贝若雪,并且爱得一点也不比上官炼浅。

或许早在二十年前的第一次相遇,贝若雪清脆的童音,精致的外表,对他的关心,就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底。

或许也真的是见相钟情。

更或许是他在嫉妒上官炼的得天独厚,才想着夺取贝若雪。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理由,都无法否认他爱贝若雪的事实。

有了爱,便有了软肋,对贝若雪的感情让他难以割舍,最终他以龚煜的身份出现,贪婪地享受着两个人独处的幸福。

贝若雪对他没有爱情,他知道,可是他还是贪婪至极,他想让她爱他/

在被警方围歼,逃亡的路上,他想的依旧是把她霸到自己的身边来。

哪怕二十年前主动放弃相伴贝若雪身边的人是他。

“二十年前?”贝若雪在他的怀里仰起了俏脸,凤眸闪烁着一抹探寻,冷冷地质问着:“龙煜,我们见过面?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她才六岁,她不记得自己见过龙煜,在她的记忆深处,她在童年的时候,只担心过一个乞丐,那是她和上官炼一起帮助过的乞丐,那个乞丐饿得快死了,她发现了他,然后就和上官炼一起帮助了对方。

上官炼跑回家里装了两碗饭给那个乞丐吃了,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乞丐吃得狼吞虎咽,连筷子也不要,直接用手抓,是她看到他的手很脏,非要他用筷子,她更记得当时那个乞丐用一种非常特别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最后还是听从她的话,用筷子扒着饭吃。

上官炼说要乞丐等杜素素回家,让杜素素收留他,可是当杜素素回来的时候,他们回家去找杜素素,那个乞丐却走了。

贝若雪记得自己当时特别的担心,她担心那个乞丐讨不到吃的,还会饿死。

因为她特别的担心,那年的夏天,上官炼带着她在保姆的陪同下把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都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乞丐。

后来大人们就告诉她,可能那个可怜的大哥哥被人收养了,让她不用担心,因为上官时那时候还是刑侦大队长,只要稍有命案发生,他都知道,他也告诉她,不曾发现哪里有乞丐死亡的事情。政府也设立了收容所,一些饿得走投无路的乞丐还是会被送到收容所的,再也饿不死。

贝若雪才慢慢地放下心来,因为那段记忆特别的深刻,也很特殊,过了二十年,她才会还记在脑海深处。

“雪儿。”尔东浩低首,轻轻地触吻着她的唇,在她躲开之后,他的眼眸一暗,但还是淡淡地说着:“是的,二十年前我们就相遇了,你或许不再记得了,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当时还是个乞丐,我自小便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到十三岁,一直被人欺负,就逃出了孤儿院,没想到离开了孤儿院受到的欺负更多,没有吃的,没有穿的,还会被人嫌弃,当我饿得快要死的时候,是你发现了我,你那年才六岁,穿着裙子,长得很漂亮,就像一个洋娃娃那般可爱,你身边跟着上官炼,上官炼那时候也不过十岁,是你们给了我两碗饭吃,才让我不至于饿死。”

回首前尘往事,尔东浩感慨万千,他们之间的缕缕情丝早在二十年前就牵上了。

“你…”贝若雪全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瞪着尔东浩,震惊地问着:“你是二十年前那个大哥哥?”

尔东浩点了点头。

“你…”贝若雪一千万个想不到,留在童年最深处的那个大哥哥,居然就是龙会的老大,心狠手辣的龙煜。

尔东浩和她是故人,二十年前就相遇了的故人,这个事实,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瞬间把贝若雪劈晕了。

她只觉得心好痛,好痛,她想不到她和上官炼的好心帮助,却是让尔东浩没有饿死,得以进入龙会,成为祸害社会的坏人。

她更想不到上官炼好心给尔东浩两碗饭吃,让尔东浩不至于饿死,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尔东浩要杀死上官炼和她的孩子。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和上官炼都是尔东浩的恩人,他们不求尔东浩报恩,施恩不图报,可是尔东浩也不能如此的恩将仇报,要杀掉自己两位恩人的血脉呀。

尔东浩后来还在说什么,贝若雪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她想不到真相原来如此的难堪,如此的让人无法接受。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二十年前开始。

如果不是她和上官炼,就不会有今天的尔东浩。

他们警方恨不得全部歼灭的龙会头目,竟然就是她和上官炼所救之人。

贝若雪怔怔地看着尔东浩,脑里一片的空白,有自责,有难堪,更多的是愤怒。

好心助人,助的人成了社会祸害,助了的人和自己成了敌人。

下一刻,贝若雪用身用力地把尔东浩推压在床上,就算她的手腕还被扣着,她的头还能动,她用头狠狠地撞着尔东浩的肚子,怒吼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大恶魔,吃了我们的,就把我们的吐出来!”

007 上官炼的痛

“嗯…”尔东浩被贝若雪撞得闷哼了一声,贝若雪撞得很大力,要不是他练过拳脚功夫,身体健壮,被贝若雪这样一撞,他的五脏六腑都会受伤。而贝若雪这一撞,也让他知道贝若雪有多恼恨他的忘恩负义。

尔东浩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地搂着贝若雪,任她的头在他的身上碰撞着。

如果这样做,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那她就撞吧,最好把他撞死了。

“恶魔…”贝若雪撞累了,身下的男人除了脸色难看了几分之外,并没有反抗她。

“雪儿,对不起。”尔东浩低低地道着歉。

贝若雪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如果知道他会成为祸害社会的坏人,她和上官炼就不给饭他吃了。

想到龙会贩毒,祸害了无数的人,贝若雪就恨自己学武不精,打不过尔东浩,无法把他绳之以法。

尔东浩微微侧身,就把贝若雪掀躺在床上了。

蓦然,他的一边手臂传来了剧烈的痛楚。

他略一低眉,看到贝若雪又咬他了,狠狠地咬着他的一边手臂。

尔东浩眉都不皱一下,任她咬着,圈着她腰肢的大手不曾松动半分半毫,那微眯着的冷眸慢慢地合上,鼻端处充溢着贝若雪的女性体香,他在心里贪婪地吸着撩动他心房的体香。在心微微绞痛起来之时,他又狠狠地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

搂着心爱的女人入眠,是怎样的幸福滋味?

尔东浩唇边慢慢地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是那般的满足。不曾得到贝若雪的身体,可是搂着她入眠,已经让他非常满足了。

手臂的痛,依旧。

像狗一样的女人,像火一样的性子。

她要咬就咬吧。

尔东浩合着眼,慢慢地往梦中沉沦,而他的铁臂依旧,哪怕他逞睡着的状态,他也丝毫不放松。

他希望梦中,贝若雪是他的新娘。

他希望在梦中,贝若雪爱的人是他。

他希望在梦中,贝若雪怀的孩子是他的。

所以,他要在梦中沉沦,他要在梦中与贝若雪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如果说二十年前没有贝若雪的发现,他就会饿死,那么他能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贝若雪而活。她,把他自饥饿的死神手里带回来,那么她就必须负责陪伴他终老。

说他忘恩负义。

是,他就是忘恩负义。就算他负尽了天下,他也无法放下他对贝若雪的感情。

他狼心狗肺。

那又如何?能活着,有她相伴,什么心什么肺都无所谓了。

失去她,他另一个恩人就会痛彻心扉,那又怎样?他都痛了很多年了,上官炼拥有贝若雪二十六年的岁月,那么贝若雪的余生就该归他所有。

人为不己,天诛地灭。

这是查理灌输给他的思想。

贝若雪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才松开了牙,尔东浩手臂上的衣服被血染出了两排整齐的牙印。

看到尔东浩竟然无视疼痛,沉沉入睡。

贝若雪火冒三丈,却又心怀侥幸。

尔东浩睡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贝若雪小心地,扳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缠着她腰肢的大手,可是那大手如铁,她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气得她脸都绿了。

她想坐起来,再咬那双铁手,可是每次她一坐起,很快又被带躺下去。

尔东浩眼睛闭着,意识其实还清醒着,她想逃跑,门都没有。

挣扎得久了,贝若雪累极了。

她怀孕初期,特别的嗜睡。

此刻又气又累又无奈,她被周公重重一击,被逼着缩在尔东浩的怀里入睡,在沉睡之前发狠地想着,等姑奶奶睡醒了,精神充沛了,再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恶魔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怀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尔东浩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温柔深情的眼眸微微地眯着,细细地,贪婪地,把怀中的人儿深深地烙入脑海心头,就算下一刻会心绞痛而死,他也认了。

紧紧缠着那柔软腰肢的大手慢慢地往上抚着,落到她睡着了还带着狠狠表情的眉宇,轻轻地想抚平她压抑着的不安。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被贝若雪咬到流血的手臂,尔东浩淡淡地笑着,这女人果真是狗,老是咬他,每一次都那么狠。

温温的唇瓣趁着她熟睡之际,最终落到了那两片红滟滟的红唇上,想诱哄着睡梦中的她与他共舞。

“嗯…炼…”熟睡中被挑逗而神智不清的贝若雪,低低地吟哦着,觉得那般温柔,那样深情地吻着她的男人,一定是上官炼。

上官炼。

上官炼找到她了吗?

上官炼来救她了?她能回到上官炼的身边了?

她要向上官炼请罪,她太冲动了,才会落入尔东浩的手里。

听着贝若雪低低地叫着上官炼的名字,尔东浩脸色微变,眼神错综复杂。

梦中的她,也只亲近上官炼吗?

他,只是替身?

游移到那衣服领口的大手最终停了下来,心微微地绞痛着。

无力地摊躺在床上,尔东浩放弃了占有熟睡中的贝若雪。

他告诉自己,他要让贝若雪在清醒的时候,成为他的女人,那样,她才能记住他。

A市。

绿水山庄。

上官时开着车,载着沉默无语的上官炼从机场回来,父子俩都没有回到上官家,而是回到了上官家位于绿水山庄的别墅里。

父子俩人在S市用尽办法,用尽人力物力去搜寻贝若雪的下落,可是都没有找到。

一个星期了。

贝若雪失踪了一个星期。

如果是被坏人绑走了,那伙坏人把她藏到了哪里?如果是出了意外,过了七天,是否连尸骨都无存了?

种种猜测,种种担心,让上官炼变得疯狂,在寻找贝若雪那几天,他抢了S市公安局的一些任务,疯狂地打击着犯罪份子,试图用工作的繁忙来掩压他内心的痛楚,也在无形之中替贝若雪报仇。

他的疯狂让上官时非常的担心,上官时深知儿子对贝若雪的感情,贝若雪失踪了,儿子比任何人都要痛,都要苦。上官时一边请求S市的警方继续帮忙寻找贝若雪,一边强硬地把上官炼带回了A市,试图让上官炼离开了伤心地,能够清醒一些。

车子开进了别墅里,王妈以为是上官炼回来了,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

天空,黑压压的,夏天特别多雨,经常暴雨连连,明明天亮的时候,太阳高高挂着的,可是转瞬间,又会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风呼呼地吹着,大雨即将来临。

“老爷?”王妈没想到最先下车的人居然是上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