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把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很重,但却不张扬。她的心就像这两个字一样,深沉却不言于表,是一种潜隐着的爱。

“我发现这点的时候,是一个清晨,我在酒店里醒来,他已经走了。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我起床,穿衣服,然后吃早饭。当我发现桌子上的早点里,没有了蛋的时候,我楞住了。之前的一天的,我也是如此,起床,穿衣服,吃饭,但是盘子里却有一个蛋。我是从来都不吃蛋的,所以我根本没有碰,而他发现了,所以,这一次,没有了蛋。”

枫霓裳露出了单纯了清透的笑容,这是一个女子回忆最珍贵的记忆时,所露出的表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节点,它很短暂,但它却寄托了她生存的所有动力。而霓裳就这么一个女子,她便是凭借着这星点的回忆,开始用生命去爱林作岩。

戎沁心终于明白了,爱情不是没有理由的,有这么多女人为林作岩所倾倒所癫狂,但她相信,枫霓裳是唯一一个不是看到表面的人,她看到了林作岩的心,她比自己了解他,她看到他冷漠的外面下,零星的火焰。而她便再也无法自拔,只知飞蛾扑火。

枫霓裳说到此处后,便不再往下说话了,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脸来对沁心说到:“我说这些,你不会怪我吧。”

戎沁心吸了吸鼻子,然后摇头:“当然不会。”

“沁心,我是真的爱他,但是…我也喜欢你。”她的表情那么的真,戎沁心知道,她们之间虽然并没有掏心掏肺的交流过什么,但是她们却应了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沁心点点头,霓裳笑着说到:“我累了,睡好吗?”

沁心听到她累了,赶忙起来把被子都弄,拉着她说到:“我们一起睡。”

“嗯。”

就这样,两个女人共同睡在一张床上,她们的手相携着,像一对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戎沁心面带笑容,她喜欢霓裳身上淡淡的清香,她就是一朵清莲,幽香弥散,却不张扬。她眯着眼,逐渐的睡去,直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而均匀。

枫霓裳才确定,她已经睡着了。

女子悄然起身,轻轻的松开了沁心的手。她绕过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就着月光,抬起头来。

她坐在这,一直坐一直坐,知道天色泛白。她轻轻的蹙着眉,眯着眼,她的神情让人看不清。她花了这整整一晚的时间去回忆那个男子,回忆他的点点滴滴,每个眼神,每个表情,每个气息。她不能漏了分毫,也不能浪费一丝丝时间,因为这仅是她能感觉他,唯一剩下的时间。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一章 霓之殇]

我想要个关于爱的誓言,

哪怕我明明知道,那是假的。

—◇—◇—

天色已泛鱼肚白,女子的双眼已然红涩,她终于闭上眼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捏过头来,床上的人儿依旧闭眼沉睡,天色垂蓝,微微吐白,世界还是处在万籁俱寂之中。

枫霓裳站起身来,安静的换了一身沁心的衣服,然后以最轻的脚步走到门前,出去之前,她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戎沁心依然睡的安详,她的一只手还很用心的微微曲卷着,像是还在依恋的握着什么。霓裳微眯着眼,轻锁着眉,看过之后便决然的出了门。

她没有直接下楼,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另一间房门前。敲门之前,她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敲响了。里面先是没有动静,就在霓裳刚要敲第二下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男子看见她时,并不意外,他的黑眸与之对视,两人久久不语。

枫霓裳最终打破沉寂,笑了笑,说到:“你是不是知道我会来看看你。”

林作岩仍不说话,只是眉头轻拧了一下。

“陪我去个地方好吗,我现在很想很想去。”

女子眉宇间闪过期待与希翼,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温淡的笑容。林作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

天沉甸甸的,凄清的街道上毫无人气。枫霓裳知道现在还早,所以当她来到目的地时,并没有直接走大门,她绕过这座建筑,敲响了后门。精雕细琢的红色木门轻轻的打开了,一个沧桑的老男人披着件黑色的褂子探出了个脑袋。

“赫尔神父,你好。”

枫霓裳淡然一笑,那神父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认出了枫霓裳。她一直以来都是教堂的常客,每一次祷告她必定亲临,也为教堂捐了不少的钱。此刻,天色尚早,今天也不是祷告日,她为什么来了?

霓裳看出神父的疑惑,她补上一句:“赫尔神父,我有很重要的事,你让我去教堂坐坐好吗?”

赫尔神父自然不会拒绝,他和蔼的笑了笑,打开门来,才发现霓裳的身后好几步,站着一位神色肃然的俊美男子。他的气息很冷,戾气也很重,赫尔神父先是一楞,转而看了看女子,但霓裳只是温温的笑着,他便知,他们是一起的。

当这一男一女站在偌大的教堂里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从堂顶的拱形窗户里射了进来,它划出一到直直的金色光线,投在正中央上面容和蔼的圣母身上。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光线逐渐打开,像一把扇子一样,徐徐展开。

光辉落在女子的脚上,枫霓裳看着地上,然后踏前一步,于是整个人便沐浴在温和的日光中。她扬起脑袋,面朝圣母,双手合十。她闭着眼许久,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她的背影显得光辉夺人,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世上的天使,林作岩站在她身后,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

许久之后,枫霓裳转过身来,看着林作岩。

“如果我现在求你一件事情,你会不会答应我?”

林作岩眯起眼来,眸光有着浓重的不确定。霓裳知道他在犹豫,也知道他已知她想做什么。女子知道他不情愿,但是她是那么那么的渴望,哪怕不是真的,她也希望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时刻。

枫霓裳凄清的笑了笑说到:“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是吗,林作岩,这一次就不能答应我吗?”

她走向男子,直到她站在他的面前,她仰起脑袋,眸光里情意满满。

“这是假的,是谎言,是梦,是不存在的,也不行吗?”

就要这么一刻,就当是一个梦,都不行?

枫霓裳的眼神充满祈求,林作岩抿着薄唇,他深深的望着女子,缄默了很久很久。两个人,僵持的站着,枫霓裳始终不懈的流露出恳求的目光,她的双手紧紧的互攥着,她也很紧张,她也很怕,也很期待。

林作岩垂下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抬起时,他终是启音。

“好。”

女子嫣然一笑,光彩炫目。

她拉起男子的手,一步步的走向神台之下。她禁不住的笑,神采飞扬,像是她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世界没有尔虞我诈,她也没有烦恼忧愁,她只是阳光下的一个精灵,一个祈求幸福的普通女子。

她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她想嫁人。一个风尘女子,受千万人鄙夷唾骂,没有男人认为一个风尘女子也可以清清白白的嫁人的。但是霓裳心里觉得,结婚是一个非常神圣而美丽的事情。她悄悄的参加过许多陌生人的婚礼,那些女子本是长相平凡,但在神父的起誓之下,她们羞涩的抬起脑袋,看着新郎时,她们平凡的面容突然就变得美丽无比。

霓裳坐在这满满座位的一角,面带笑容的观赏,她像其他的宾客一样,鼓掌。她由衷的希望那些新人能幸福永久,而与此同时,她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站在上面。

虽然,知道不可能,她爱的人全然不爱她。但是她还是希望在自己本就充满缺憾,斑驳荒凉的人生里,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那怕,真的哪怕,它不是真的完美。

两个人站在教堂最前端,站在每对新人都曾起誓的地方。枫霓裳胸膛些小的起伏,她的兴奋和紧张溢于言表,林作岩看在眼里,但却不自觉的拧起俊眉。女子深深的喘了口气,然后有些小小颤抖的把脖颈上,一直挂着的戒指拿了出来。

它很平凡,简单的一个弧线,透着隐隐的光芒,它虽无锋芒,却温文如玉,教人心暖。枫霓裳把它摘了下来,先在手中握了握,然后抬起头来,目光紧张的闪烁。她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然后缓缓的把戒指递了过去,说到:“假的,林作岩你记住这是假的,但请你…”

“认真的演完它,好吗?”

她看的出他一直都处在犹豫当中,她知道勉强不好。但此时此刻的她,真的很需要,需要圆这最后一个梦。她只不是想当一次新娘,只不过是想听一次关于爱情的誓言。

她没有听过誓言,也没有人说爱她。

但她也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希望有人爱,希望自己爱的人,能给她一段纯洁的爱情。

哪怕她本身已肮脏不已。

林作岩目光锁在戒指之上,久久睨视,枫霓裳心跳的很快,她的手些小的颤抖,她渴望她能接下它,但他的犹豫让她忐忑。

终于,林作岩缓缓的伸出手来,在女子的指尖之上,把戒指拿了下来,然后抬起眼来。枫霓裳喜极而泣,眸光中神采耀人。林作岩的潭眸闪过心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看见这样的霓裳,他真的无法拒绝什么。

他一手拿着戒指,一手轻轻的把女子的手提起。枫霓裳隐忍着想哭的心,看着自己的手被握起。林作岩把戒指对准了她的无名指,他稍稍的一停顿,剑眉锁的更紧了,他黑眸眯起,神色令人心怵。

但霓裳的目光却直直的盯在自己的手上,她看着那枚戒指缓缓的套上她的指尖,然后以极慢的速度推进。但是她仍是欣喜若狂,掩不住她的兴奋和幸福感,泪水一颗颗的淌下。

但是,戒指却停了。

它没有继续的前行,它没有为她的梦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它残酷的停了。

“对不起…”

林作岩启声,尽是愧疚。他真的不行,他真的做不到,他不能当作若无其事的去给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一个所谓假的誓言。他说不了这个慌,演不了这段戏。

男子扣住自己的大手,枫霓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缓缓滑落。

女子不低着头,不说话,她睁着双眼,刚才的幸福表情突然就凝固住,还未来得及全然收回。林作岩别去眼,长叹一口气,霓裳则依旧垂着脸,表情令人看不见。时间分秒的过,林作岩只是看见女子微小的动了一下眉眼,但他仍然不知该如何继续。他只是淡淡的再说了一句:

“对不起。”

两句对不起,枫霓裳听后,凄凉一笑,抬起脸来。

“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这么多句对不起。”

她脸上的笑容很假,像是想极力伪装她的不难过,她的镇定,但是她仍然止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珠。林作岩看她的目光更加深沉,眉锁的更紧,他知道自己残忍,但是他真的,真的做不到。

枫霓裳本来是不想哭的,但是她俨然发现自己的胸口像裂开一般难受。她笑着把自己的手抬起,然后把勾在上面的戒指,往里面推,干干脆脆的推了到底。这样一来,她白皙的芊手上终于挂上了一枚戒指。

“你看,这样也有,也是一样。”

她把手两面摆了摆,林作岩沉痛的看着她,轻唤了句:

“霓裳…”

女子望着林作岩,先是想继续笑的,但是终是忍不住,崩溃开来。眉眼在也无法挺起笑容的弧度,它垮了下来,蹙在一起。枫霓裳哭的并不大声,她双手捧起男子的大手,然后把脸垂下,她的眼泪便一颗颗的掉进了林作岩的手里,她抿着唇,不发声,只是无休止的流泪。而林作岩也不阻止,他感觉到她泪的温度,也感觉到她灼热的——

爱。

枫霓裳的泪流了又流,她把她的泪呈给他,只想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

我有多爱你,感觉到了吗,林作岩?

……

当一切已然回复正常的时候,两个人站在教堂里,已是人声鼎沸之时。枫霓裳知道天已大亮,许多人都要赶来教堂,他们能待的时间不多了。她的泪已不再流,又恢复了她一直素雅的面容。她知道这一刻总是要来的,她望着林作岩,然后说到:

“我要走了。”

林作岩不语。

“我把这个交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枫霓裳把怀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打开,递给林作岩。林作岩扫了一眼,眸中自责的光芒更然,他久久不接下女子手中的纸,倒是让霓裳嗤笑了一下。

“林作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她声音刻薄,像回到了风月场上,惯于调笑人的枫霓裳。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感动和感激,她知道,他竟然在舍不得她。可是,可是他怎么能舍不得她呢,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下贱女人,她和所有他林作岩利用过的女人一样,都应该是他利益场上的牺牲品。他向来都不怕牺牲女人,他向来都懂得女人最好利用,也懂得薄情寡意,更知道,狠心。

林作岩并没有把这句玩笑话听进去,他的黑眸中闪烁着浓烈不坚定。霓裳看了出来,适时的打断了他犹豫的思索,说到:“林公子,霓裳只是你身边一个过路人,我这一辈子活的就是这么个样子。没有价值,但是如果非要说到价值,那便是你。如果这一次,我帮助了你,那么你会记我一辈子吗?”

林作岩抬视女子,并不说话。

“在你心里,我和其他的女子一样,都是你利用的对象不是吗?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看我的吗?而我也是这样看自己的,那么现在,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林作岩,我很高兴,因为我唯一和她们不一样的是,我帮了你最多。”

“我比她们都有价值!”枫霓裳笑着说,笃定而自然。

林作岩有些愕然的看着她,本想抓住她的手,忽的收了回来。枫霓裳知道她成功了,他听进了她的话,虽然她说的所有都是违心的话。她枫霓裳的确甘愿做一个被利用的女人,但她丝毫不会为此而骄傲。她希望在林作岩的心里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个朋友,但也至少是独特的。但是,当她现在明白自己不再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女人时,知道林作岩会心疼她时,她却要残忍的推翻这个定论。

她不能让他反应过来,趁他还在原有的思想里挣扎的时候,得把他拉回来。

她不要他舍不得她,她不要做他的朋友,此刻,她只想他薄情寡意,只要他完完全全的轻视她。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为了她而自责,都会理所当然幸福的生活下去。

林作岩,我只是个妓女,我只是用来利用的妓女,记住,记住…

一定一定记住…

[结局篇:第一百一十二章 沁心的执念]

我要见枫霓裳!

女子的执念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

戎沁心的眉突的一蹙,醒了过来。一道阳光打在她的眼际之上,她觉得分外刺眼,她挪了挪了身子,忽的发现身旁空荡荡的。她倏然立起身子,转身一看,霓裳果然已经不见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沉,转而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气。

日上三竿,她竟然这么安心的睡到现在?

戎沁心起身,她走出门去,唤了一声霓裳。但没有人应,她以为她在搂下,没有听见,于是便缓缓的走下搂来。哪知整个大厅环视一圈后,她依然什么人也没有看见。戎沁心心下觉得有些不安,她走近厨房处,见到两个愈纺的丫鬟正在忙着收拾餐具和打扫卫生。她便问了句:“看见枫小姐了吗?”

她们回过身来,均是摇头。戎沁心狐疑的转过身来,却和九嫂碰个正着,她忙拉住九嫂,也是问起霓裳的行踪。哪知九嫂面露难色,先是一顿,然后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戎沁心自然知道她肯定是在撒谎,于是心里的忐忑更甚。

“九嫂,她去哪了,她若是出了门,怎么可能你不知道?”

愈纺不是很大,戎沁心已是上下跑了个遍,喊也喊了。若是枫霓裳真的还在,怎么可能不应?而此刻九嫂吞吞吐吐,欲说又止的表情更是惹疑。

九嫂摆摆手,坚持说她也不知,她只是看见枫小姐出了门,便也没有多嘴问去处。戎沁心不信,昨夜的事这么大,九嫂又不是不懂事理的人。霓裳要是独自出门,她怎会只字不问?于是,沁心便不依不饶的再问:“九嫂,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她的焦急溢于言表,九嫂看着心乱,她几度想把话说了出口,但终是坚定的摇头。戎沁心见她不说,知道一定是林作岩吩咐过了。若是霓裳走了,林作岩却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哪么其中一种可能性——

霓裳去自首。

就像自己当初那样,为了不想连累林作岩,连累富贵门而独自却巡捕房投案。戎沁心这时才恍然,自己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居然没好好看着枫霓裳。最可恶的是,自己居然睡的这么沉,连她是何时走的都不知。

戎沁心心急如焚,她想到了霓裳也想到了林作岩。林作岩他是知道霓裳走了的吗,是他眼睁睁的放霓裳自己一个人去承担的吗?

想到此处,戎沁心立即跑出门去,全然不顾九嫂的呼唤声。

车水马龙,霞飞路上人流攒动。戎沁心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跑动,她像一股坚实的泉水一般在人群中流窜。她的脑子里很空白,只是一味的浮现昨夜女子在月光下淡定的笑容。她勾起嘴角,目光远眺,她娓娓道来她的过去,她的那些回忆,那种语气分明就好像在交代最后的事情,她当时的模样,就像要凭空消失在空气里一般。

戎沁心心像被巨石所压,她为什么这么迟钝,她怎么会没有发现霓裳的反常!!

就在戎沁心风驰电掣的赶往富贵门,质问林作岩的时候。她的对街,一个落魄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她离她的目的地不远了,她并没有走向巡捕房,也没有一走了之或者干脆自杀。她的生命还有一点价值,她凭着这一点价值,强行让自己面对这最后的劫数。

只是,现在的她还是不免有些落寞,她双目无神的一直走,直到她最终站在那间气势宏大的古典建筑前时,才猝然止步。

门间三个刚烈黑字赫然眼前:忠义堂。

枫霓裳缓缓的挺直了腰身,她双手互牵,放在腹部,她抬起头来,目光坚韧。她站在这里,开始变得不卑不亢,她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她毫无畏惧的神色,美丽而勇敢。

“林作岩!”

戎沁心倏然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林作岩和平西站在里面,表情阴沉。戎沁心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近林作岩,抬起有些赤红的双目问道:“霓裳呢?”

男子紧拧着眉,目光微微眯合。他知道沁心总是会知道的,也料到了她会跑来找他。沁心可能已经猜到枫霓裳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保全他们所有人了。

“人呢,霓裳人呢!?”戎沁心显然有些激动,她说着便拽住了男子的衣袖,不依不饶的闻起来。林作岩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无法和她解释一个字,他只是蹙着眉,与女子对视。

戎沁心得不到林作岩的答复,双眼越睁越大。她忿忿然的咬起下唇,然后索性把拽住林作岩的手一甩,说到:“林作岩,我想不到你如此狠心!”

男子黑眸一瞠。

“霓裳她哪点欠你的了,你要这样对待她!就因为,她是个舞女,就因为她爱你爱的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你就轻贱她!?”戎沁心口无遮拦,她实在是气坏了,她第一次觉得有些恨林作岩。

男子的沉痛的表情愈来愈烈,他一直觉得心里有什么磕着,但却又不去面对。戎沁心见他依旧不说话,便挤了挤眼,讽刺到:“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林作岩有多狠心。霓裳她心甘情愿的为你做那么多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对她,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她昨天的样子,你难道没有见到,她浑身是血的淋着滂沱大雨,把东西送来…她是用她的命在换我们的命啊,林作岩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林作岩!!”

戎沁心泣不成声,她举起左手来,在男子胸口敲打。林作岩沉痛的闭上眼,他任由女子捶打。

女子打着打着,声势便弱了下来。林作岩觉得有些蹊跷,只见女子止住了泪水,然后站直了身,一语不发的缓缓向门外走去。林作岩一见她离开,便冲着平西吩咐:“平西,你送沁心回家。”

沁心身姿一顿,然后偏过半个脸,眼神阴兀。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背景决然。大门被合上的时候,林作岩转过身来,一脸疲惫。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蹙的眉像是怎么也舒展不开。平西站在一旁,本是一直很寂静,但此刻,他却突的说话了。

“岩哥。”

他唤了一句,音色与平时很不一样。林作岩一顿,转过身来,与男子对视。

平西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他看上去却是和平时大不相同,他双目不眨的看着林作岩,虽然并无表情,却依然掩不住他的激动。

“我跟着岩哥的这些年来,被岩哥利用,为岩哥而丢了性命的女人,不少。”

他说的是实话,之前的林作岩对女人的态度十分轻贱,那些心甘情愿贴上来,要死要活的女人如果有那么点价值,他从来都不会吝惜给她们一些希望,他只消勾一勾手指,她们便不知死活的付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