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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一声,洞外突然一声乍响,前所未有的刺耳让苏苡欣直觉心跳停滞,何处有点儿光晕?看了看阖眼的阮七决,苏苡欣起身走到洞边,朝外望去,原是有棵树被闪电劈到,起了火焰。

火焰么?垂下眼来,眼角的余光斜落在阮七决的身上,他的周围尽是一片黯黑,苏苡欣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出了洞外,携裙,一步一步朝那热量聚集的地方走去——。

阮七决缓缓的睁开眼睛,额间渗落的汗水如淋沥的雨水,收了功,在模糊中看着手臂伤口伤涌出的黑血,毒已是『逼』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好好休息便不会有碍,有些虚弱的靠在一旁,抬眼时赫然发现洞中只有他一人。

不敢在让自己虚弱下去,紧迫自己的神智清晰,环视了这小小的山洞一周后,确定真是没有苏苡欣的身影,怪自己『逼』毒太过用神,苏苡欣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手撑着洞壁站起身来,脑子立即感觉到一阵晕眩,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到洞口处站立,雨已经开始落下,砸得洞口边的树叶胡『乱』飘摇,眼及处有棵树被闪电劈燃了火,正烧得很旺的火焰正一点一点的被雨水给浇熄。

担心着苏苡欣去了那里,既是能在那么危险的时候去而复返,这个时候更不可能舍自己而去,眼睛仍不死心的四周寻找,徒然冲进耳中的声音让他的眼眸看向了一个方向,那棵燃着火的树下,突然出现了一抹娇弱的身影,她怀中抱着什么东西,正冒着越来越大的雨点向那火烧的地方伸去了手——。

阮七决怔大了眼神,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切,忘却了走到她身边去帮她,忘却了她正做着一件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天空的轰雷与闪电只是间歇,不曾停歇,她立在树下万一被雷电劈中该怎么办?这个该死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苏苡欣终于取到了火,沉甸甸的心稍稍的松了口气,雨势越来越大了,要赶紧回到山洞里,不然她好不容易取到的火种就会被雨水给浇灭。

奔跑的时候,蓦然觉自己的身子变得特别的沉重,仿佛连提步的力量都快要消失了,连着那山洞口都在她的眼里变得模糊,甩了甩头,让自己的神智清醒,想着那山洞里,还有一人或许正在生死边沿徘徊。

阮七决就这样看着苏苡欣笨拙的模样,她取到的火种亮起时,他看清了她怀中所抱之物乃是一些树枝,明白了她的用意,止不住的心疼与难过,一个连听到雷声都会被吓得打颤的人,是什么样的力量可支使她忽略自己的本能,做到地步如厮?在清晰的看到她狼狈模样那一刻,他笃定了自己飘浮的心意,忖虑着就算她不愿,这一生,也休想从他身边逃开,那怕是——让她恨自己。

回到山洞口,看着手中的火种虽被雨被浇灭不少,却是不曾熄灭,苏苡欣忽略了脑子此时正轰鸣不停,嘴角竟勾勒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往里看了一眼,阮七决仍盘膝而坐在地。

她拾的柴火不多,可应该能坚持几个时辰,轻声的走到洞中,刚想将火种与柴火放下,不料那有些斜弯的身子仿佛力重千斤似的,怎么也直不起来,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不清,就在自己觉得要倒地时,却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怀里,火种坠地,袅绕着几许火星子。

有了支撑与光亮,苏苡欣抬眸,见到了阮七决一脸的责备与温柔的眼神,心——好疼啊,垂眸叹息,却见到阮七决的伤患处有被火烫的痕迹,一定是他刚才突然扶住自己时,自己手中的火种不慎坠落,触碰到了他的伤口,难掩胸口的痛涩,冲口而口,“不痛吗?”

抬手捋过她额间沾粘的青丝,雨水仿佛都将她整个身子都淋透了,可此时滑过她脸颊的两行暖流却并非发间聚集的雨水,拥她放怀,紧紧的搂着她湿润的身子,“不痛。”

如果她的去而返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沉沦,那么,她期望一切都静止,然,即将熄灭的火种,跳动的火星子却不停的提醒她自己曾倍受伤害的答案,他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肯定是爱了,肯定是受到了伤害,又肯定是恨不起来,她能选择的,惟有逃避,隐忍,还有离开。

火就要灭了,苏苡欣轻轻的拉开与他的距离,这恍如静世的时刻就这样被打破了,她心痛,他不忍,可是——又能如何呢?

苏苡欣拾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柴火,一根一根的朝那火种上加去,还好她掩抱得紧,湿得不多,否则浑身湿透的她就算白给雨水浇了。

阮七决自应完那句话,便一直一言不不发言的盯着她,盯着苏苡欣的一举一动,她又不敢看自己了,初起的害怕,前两日的恐惧,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安,与他人相较,他总是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好像很怕自己,却又从某个方面感觉到她的不安很特殊,那种特殊根本不能用一个‘怕’字还形容。

火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山洞,彼此的身边都影映了一层暗红的光晕,阮七决将蹲着的苏苡欣拉起来面向自己,于她的身子僵硬与垂眸起了一丝不快,不过更多的——仍是心疼。

腰间的衣袂让人解开,苏苡欣不禁惊到了,方想躲避,却听到一个细腻温柔的声音,“衣裳都湿了,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苏苡欣微睁着眼眸,只觉着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身上披上了阮七决的外衣,那饱含温暖的热量让她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滑落。

阮七决不明白苏苡欣为何要哭,那平静的神『色』不像是被自己吓到,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揽着她到一旁坐下,拥着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身子,知道她总是逆来顺受,就算她此时要想反抗,亦不会有胆量。

第075章起初的羁绊

第075章起初的羁绊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苏苡欣直觉着这一刻的平静真好,渐渐的合上眼帘,这一睡下去,真希望永远都别醒来才好,亦听着头顶轻柔的声音,“困了就睡吧,离明日天亮还很早。”

苏苡欣轻轻的颌首,心下沉沉的一声叹息后,靠在阮七决的怀里,前所未有的疲惫,“嗯——。”

洞外飘飞着雨滴,不时响起的雷声仿佛轰在头顶,火堆散发着光明,柴枝燃烧着生命,俯眸看着怀中的女子,脑海里闪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以往的脆弱,偶尔的坚强,她的笑,她的伤,竟是如此的清晰寄留在脑海里,算计着她走近自己世界的时间,想来想去,仿佛可延伸至千年以前。

苏苡欣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淋沥的雨声变得小了,雨滴拍打在枝叶上的声响,明明杂『乱』无序,却延绵凑成一曲合谐的鸣唱,两个人的温暖相拥在一起,结局就是变得炽热,他身上有伤,自己怎么可以让他这样揽着自己?

轻轻的从他怀中抽身,发现阮七决的双眼是紧闭着的,有些庆幸他在休息,亦有些失落他合上眼睛后,看不到他的眼中印着小小的自己,中箭的伤口,血已凝固,他应该是处理好体内的毒素了罢。

衣裳已被火烘干了,扯了过来,本想撕开一块布为他包扎伤口,可无奈有心无力,只得用火熄开一道口子,这才将布扯下一块来,轻轻的卷开伤口处的衣袖,动作极其小心的为他包扎好伤口,眼角的余光瞟到他的脸上,是她没有见过的劳累。

雷声越来越小了,听到枝叶上的雨水聚集成滴,坠落在水滩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别样的空灵动听,将身上的外衣披在阮七决身上,又拾起自己的衣裳穿上,有风吹入洞中,让低垂的火焰摇摆飘动。

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蝶不见自己回去,定然又在初尘居中担心了罢,自从出阁以来,自己好像就从未让她省过心,有时想想真是难为她了,黯然的垂眸,洞壁上的倩影让火光拉得好长好长。

“你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沉稳的语气,温柔的传入耳迹,于他的意外,苏苡欣已麻木得不想再作任何惊讶,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愿回眸,或许是不想在那蕴满温润的眼神里沉沦。

阮七决半阖了英目,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猜想着她此时的神『色』是如何的,但知道一定不会是喜悦,喜悦的颜『色』,离她太过遥远,至少现在是如此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的心思自己从未有过揣测,此时却是因何相问,缓缓的旋步,摇身看向他,眼前的阮七决,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眼神,俊颜透『露』着若隐还溢的情意,唇畔那抹上扬的弧度温暖得可让人安心释下所有的防备,这样的阮七决,可是也在杨语淑面前表『露』?心——徒然纠结震痛,原来自己亦能因着妒忌而难掩满腔的苦涩。

她该是不敢揣测罢,她用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保护自己,尽管那层保护可有可无,薄如丝,轻易便可让人捅破,阮七决心下轻轻叹息,言道:“我在想,希望每天睁开眼睛时,都能见到你。”

平静的眼眸漾起波澜,霎时漫沿过眼帘,苏苡欣跄踉的后退着,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心已是劳累不堪了么?

她的神情告诉自己她想要逃开,曾经的伤害是真,可以后不会再有,她要什么?承诺?保证?站起身来,欺身拥她入怀,那颤抖的身子让他心中难安,突然觉得恐惧,怀中的女子,婉如手中沙粒,抓得住,却总有一刻会从指缝全然滑落,随风远走。

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苏苡欣无声的靠在他的怀中,止不住滑落的泪水,止不住的哭泣,仿佛内心潜在的悲伤要用这样的形式全数的发泄出来。

他知道他带给你太过的伤害,只是没想到她的泪水竟能掩没自己的心,将外衣重新披在她的身上,拭着她眼角的泪痕,“一切都过去了,欣儿,我们从新开始。”

苏苡欣闻言,心中一阵揪痛,听着他继续说:“可还记得先前在树下的话?你说风太大了听不清楚,现在我再说一遍,我说…。”

‘庄主——,庄主——。’

‘决哥哥——,决哥哥——。’

‘哥——,苡欣姐姐——。’

随风飘进洞内的喊声,绕散了两人的起初羁绊,相视一眼,眸光皆通通的看向了洞外。

雨——已小了,变得如『毛』似丝,亦没有让枝叶弯腰颤抖的力量,苏苡欣退了一步,扯开了她与阮七决之间的距离,且阮七决与她的距离,又何止这一步之遥。

“杨小姐,那里有火光。”一个寻来的家仆言道。

当杨语淑不顾一切寻来的时候,见到的情形让她怒火直升,为何决的外衣会披在那个贱人身上,又为何他们站得这么近?扑到阮七决的怀里,杨语淑担忧的一颗心这才落地,“决哥哥——,你吓死淑儿了,吓死淑儿了。”

阮少阳来到苏苡欣的身边,看着苏苡欣脸上的泪痕,料想是哥哥欺负了他,此时杨语淑的声音又聒噪得很,直让他有想发火的意愿,“苡欣姐姐,你没事吧?”

看着阮少阳,苏苡欣轻轻的笑了,“少阳,我没事。”

阮少阳方想说什么,却赫然听到杨语大声的叫了起来,“啊——,决,你的手臂怎么受伤了?”

不待众人说什么,杨语淑不善的目光已瞟向了两步开外的苏苡欣,狠狠的言道:“苏苡欣,又是你,你是怎么服侍庄主的,庄主的身子何等金贵,伤到一分一毫,你死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听到杨语淑的话,阮七决心中已是骤然升起不快,而杨语淑却是越说越气急,瞬间抬起手来用力将苏苡欣推了出去,苏苡欣脚下重心不稳,纤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洞壁之上。

“苡欣姐姐——。”

“欣儿——。”

第076章平静与害怕

第076章平静与害怕

苏苡欣顿感四肢开始变得无力,腰间酸痛难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此时此刻,她更加确定了阮七决在杨语淑心目中的位置,更何况他们还有婚约,她本不奢望什么,可还是会忍不住心痛难过。

阮七决扑到苏苡欣身边,小心冀冀的将她抱在怀里,瞪着杨语淑,吼道:“你干什么——。”

杨语淑被震呆了,为什么她的决哥哥会凶她,为什么他看着那个贱人的眼神那么担心那么温柔,为什么他从来没用那样的神情面对过自己?一个一个的问题在脑海里打转,心徒然痛苦起来,难道她半夜三更不顾一切的来找他,就是想看到这样的一幕吗?

阮少阳也没料到哥哥的转变会这么大,看来苡欣姐姐这回真可以当他的嫂嫂了。

“欣儿,你没事吧?”收回瞪着杨语淑的目光,阮七决温柔的说着话,仿佛他说的话带风,用一点儿力就会将她的气息吹跑。

苏苡欣看了看杨语淑愣呆的表情,又看着阮七决言道:“你别怪杨小姐,她也是因为担心庄主才会…啊——。”

苏苡欣话没说完,就突然的叫了起来,阮七决的心都拎起,担忧着看着她那里不舒服,阮少阳徒然盯着苏苡欣的裙子,吓得脸『色』巨变,那裙子正一点一点的被腥红的颜『色』渲染,“哥——哥哥——。”

闻得阮少阳颤抖的声音,不多想还有事情可吓着他的阮七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觉得浑身每一条神经都崩紧,害怕的感觉迅速侵占了他的理智,“欣儿,欣儿,你——。”

苏苡欣晕厥了,在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阮七决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呼唤——。

“大夫,大夫——。”阮少阳冲随行而来的下人吼着,随即见到阮七决将苏苡欣横抱起来,凝聚在裙摆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坠地,残忍的颜『色』与声音直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不一会儿,山洞里只余下杨语淑一人,留下来的下人小声的提醒着她,“杨小姐,我们该走了。”直到这一刻,杨语淑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赫然感觉到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一点儿一点儿流逝。

天边开始泛青,沉重的阴霾好像依旧没有散去的打算,初尘居中,一片寂静。

小蝶已经哭过了,心疼的看着小姐被划伤的手,那一道道小小的伤痕像是被树枝划破的,她不知道小姐的伤从何而来,亦不敢问一直坐在桌台边的庄主,但确信与庄主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姐伤成这样,小姐腹中的孩子也…,隐忍的泪水又滑下脸庞,若是现在无人,她一定会痛苦出声。

高英走进室中,手中端着托盘,将『药』放在桌台上,轻声言道:“庄主,您的『药』好了。”

毒虽全排了体外,但失血过多的身子还是有些累乏,可床榻之上,躺着一个让他坚持下去的理由,端起『药』丸一饮而尽,刺鼻的苦涩远不及他得知欣儿小产时的心情难过,责备自己为何那么大意,只想到她的身子赢弱,完全忽略了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这个事实,如果他早注意到,欣儿也就不会再受这样的苦了。

挥手示意高英下去,阮七决起身走到床前,小蝶让了让,含泪看着庄主坐在榻前,轻轻的握着小姐的手,小姐的手好凉,希望庄主能给小姐一些温暖,小姐太苦了,如果他们的相遇是美好的,这一刻,小姐一定会喜笑颜开。

指腹滑过她苍白的脸庞,发现自己从未静下心来好好的看看她,“我说希望每天一睁开眼睛都能见到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选择逃避?”

阮七决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正在晕『迷』的人儿听,好想她能听见,突然睁开双眸,期待了一下,最后仍是以失落结局,小蝶来到身畔,递来一块绣帕,这方绣帕他怎会忘记,当初因着这方绣帕,她独自承受了多大的委屈,而自己,却狠心的做了一个旁观者,残忍的看着杨语淑对她的伤害。

此时他懊,他悔,却为之晚矣,抬眸看着小蝶,只见她双眼擒泪,听着她说:“这方绣帕是当年表小姐与小姐一起绣的,她们约好将来都要送给姑爷,表小姐那方绣帕已经送出去了,而小姐之方她却想毁了,现在小蝶将这方绣帕给您,相信小姐不会反对的。”

接过那方手帕,阮七决还是有些疑『惑』,小蝶不过是个侍婢,她凭什么这么笃定苏苡欣的心情,他曾那么清晰的伤害过她,小蝶不是应该与苏苡欣一起选择逃避自己吗?

看着庄主眼中垂下疑『惑』,小蝶忖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到小姐安静的睡颜上,轻轻的说着,“庄主有所不知,两年前小姐随夫人前往白马寺上香,离去时在山脚下曾遇到过一位公子,虽只是匆匆见过一面,那位公子甚至都没发现小姐的存在,可他还是在小姐的心里住了近两年的时间,小蝶随小姐多年,自然知道小姐的心思,她期望与那位公子再见,可闺中女儿,怎能轻言出门,所以每次陪夫人去白马寺上香,她都会借口作一番逗留,结果老天爷给她的,都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与盯着之方绣帕出神的遗憾。”

阮七决好像知道小蝶要说什么似的,眼中凝聚了寒意,“他既是已嫁到淅然山庄,成为了我的女人,就别指望可再踏出淅然山庄的大门,你记住了,她心仪的那个男子以后休要在她面前提及,我也不想听到。”

他是真的在乎小姐了罢,才会这么紧张自己的话,小蝶微撩了床帷,斜过身形看着阮七决,轻轻的说:“奴婢不是想求庄主放小姐离开,而且若小姐想走,庄主亦是留不住的,从嫁进淅然山庄后,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与伤害,小姐虽不说亦不愿承认,可奴婢知道,她的坚持与执念是有理由的,庄主,小姐那么赢弱,您难道感觉不到小姐的那份坚持的力量来自那里么?”

“你想说什么?”心中已有了答案,阮七决仍摒住呼吸问了出来。

第077章退步的记忆

第077章退步的记忆

眼泪滑过脸颊,那一滴晶莹正好砸在苏苡欣的眼角,小蝶看着小姐,缓缓的说:“那位让小姐记挂了近两年的公子,就是庄主你。”

阮七决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眼沉沉的合上后又沉沉的睁开,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搅着,什么知觉都消失了,因着小蝶的明言,他好像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许多的事情,为什么她的害怕与别人的不一样,特殊到可以让他记住,每次落泪眼中流『露』的戚哀那么令人动容感伤,她并不是在害怕自己,她是在心痛自己于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小蝶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落下地狱也不能让她原谅自己。

紧紧的握着那方绣帕,那轻飘飘的重量却是千斤一般压在心底,若是先前他从未清楚她的心意,可当作是忽略,现如今呢,她走进了自己的内心,若是有负于她,今生何意?“你出去吧。”

小蝶微微的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了,她知道此时的庄主,真的成了她心目中的姑爷,小姐该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可这一刻的小姐,却未必能让伤她至深之人靠近自己。

窗外雀鸣不似往常一般热闹,连透进室中的风都变得清凉,窗棂处的几盆景植,随风轻摇着身姿,绽放着一层层淡淡的阴影,而窗外的老天——好像不愿放晴。

苏苡欣醒了,空『荡』『荡』的室中,惟听到床帷飘摇的声音,周围熟悉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她回到了初尘居这个事实,脑海里好像有东西想要记起,想来却是一阵头痛,拧着云眉叹息,她的记『性』好像也是越来越退步了。

少顷有人推门而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会陪在自己身边,因为不期望,所有没有失散,然而失落感,却是接重而来,轻唤,“小蝶——。”

小蝶正打算用湿『毛』巾给小姐拭擦额间,没料到小姐这会儿却是醒了,连忙丢下手中之物赶到床前,那张让人心疼的苍白玉颜上,终于有了反应,就若是眨着眼睛,都可让她放下心来,“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奴婢好怕。”

“你别哭了。”抬起无力的手为她拭着泪水,苏苡欣虚弱的言道,“扶我靠起来。”躺着,浑身都痛。

“嗯——。”拿来枕被让小姐靠在上面,小蝶又是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一些,“好点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摆头否了,苏苡欣说:“没胃口,一会儿再吃吧,又辛苦你照顾我了。”

小蝶若有所思的笑笑,说:“这回功劳可不是奴婢的。”

苏苡欣有些不解小蝶的话,静静的盯着她,她知道她会给自己一个答案,果然,听着小蝶自顾的说:“昨夜大夫离开后,可是庄主照顾小姐到现在,方才老夫人有事情找庄主,他才离开一小会儿。”

心中好像有道伤口变得温暖,自然而然的垂下眼来,迟顿的脑子也终于恢复了记忆,“庄主身上也还有伤。”

搁下茶杯于台,小蝶说,“您放心罢,庄主的伤大夫都处理好了,到是小姐你…。”有些不忍心说下去,小蝶亦难过的敛下了眼。

苏苡欣的手轻轻的放在腹部,脑海里闪现着邹清清曾经历过的场面,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与这样的不幸相遇,胸口仿佛堵塞得不能吸气,滑过肩头的青丝悄然的泄到胸前,亦难以掩饰她内心的悲恸,“大夫还有说什么吗?”

小姐哽咽的语声,一直都为她在乎的事物而表『露』,此时喉间的颤抖,则清晰的表明她现在有多么的难过与心痛,“您的身子大体无碍,大夫人小姐的身子太弱了,需要长时间的调理。”

难过的情绪越来越清晰,苏苡欣合上眼帘,仿佛就算一次没有重量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小蝶没在说话,确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姐,身边出现一道人影,小蝶侧目,见到阮七决时才忍住了要被惊吓到的表情,这里现在不需要她侍候了,微微欠礼后退出了房门。

步履声越来越靠近,直到自己靠着的位置由枕被换成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暖流滑过面颊,紧紧的拽着他的衫襟,哽咽着,“我们的孩子没了。”

杨语淑去到雪珠苑告状,先前他被母亲唤去,这才说清楚事情的原由与来胧去脉,此时听到苏苡欣凄怆的声『色』,若非杨语淑推了她一把,或许她也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傻瓜,以后还会有的。”

徒然想到什么,泪眸微睁,盯着阮七决,“不要把这样事情告诉我娘。”父亲才走,若是再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这打击,她怕母亲承受不住。

这个时候,她还能想着自己的母样,难道就不能自私的为自己想想吗?轻轻的拥她入怀,阮七决心疼得快要疯掉了,这样的感觉,永生难忘。

这两日的初尘居前所未有的热闹,小蝶好像有些忙不过来,阮少阳才来不久,龙飞轩便踏门而入了,庄中的几位夫人也就四夫人来探过,其余的小蝶不愿她来,更不想看到杨语淑,老夫人是两日内必到一次,她的关怀让小蝶想到了夫人。

这天晌午,阮少阳又到了初尘居里,小蝶拿出自己做的点心招呼他,本来是给小姐做的,可每每都进了这二公子的肚子,看着他吃得那么开心,小蝶也觉得高兴。

“少阳,你就要回京城了,回书房去看书罢。”小蝶为苏苡欣披上一件外衣,扶着她坐在桌台边,幽幽的檀香,袅绕在室中,轻飘飘的随风飘散。

阮少阳吃了一口点心,说:“我娘陪我一起回京城,你还怕我没机会看书么?”一想到回京城,阮少阳就觉得头大,自由的日子,看来是又要到头了。

他的神『色』略携带着些许埋怨,苏苡欣虽知晓他郁闷的原因,却也是帮不上任何忙的,“等你考上过后就好了,现在自由少些也不打紧。”

第078章何时作的停留

第07章何时作的停留

道理他怎会不明,只不过秋试还有那么晚,而他现在就得回京城,想到以后被夫子盯着的日子,阮少阳就忍不住悲观,“干脆我现在去游历江湖算了,等到要秋试的时候再回去京城,苡欣姐,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瞧着那严肃的模样,好像不像是在开玩笑,苏苡欣宁拧眉,忍不住有点儿急了,“那怎么行,老夫人那里你可要如何交待?”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阮少阳无奈的盯了苏苡欣一眼,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玩笑了,我就算有这心,也害怕哥哥的『淫』威呀。”

“你是今天就想回京城了么?背后说人,你小心自己闪着舌头。”阮少阳语声刚落,有人应着他的话踏入了房中。

阮少阳喉中还有点心,险些被呛到,看着这个自信飞扬,神彩奕奕的哥哥,阮少阳也只有认栽的份,冲口问着,“你不去找半路拦截你的真凶,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你抓到他们了吗?”

阮七决来到苏苡欣身边,这几日她面对自己总是沉默过多,冲着阮少阳说:“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快回昭云苑去看书。”

阮少阳白了哥哥一眼,拿起桌台上的最后一块点心与小蝶一起走了出去。

苏苡欣不知道阮七决下了什么样的命令,让她得享这几日的安宁,杨语淑那么在乎阮七决,那夜她见到自己与他单独在一起,还披着阮七决的外衣,不难怪她会那么激动,一时怒意让自己小产失去了孩子。

“凶手都找到了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总是很安静,安静得让她尴尬,想开口让他离开,话到嘴边,却总是出不了声。

还好她会关心自己,这该是一种不放弃的表现吧,尽管清楚她的心已频临死去,在崩溃与冷漠的边沿徘徊,“找到了,先前在锦绣坞有一场染料赛事,到头来染料归了淅然山庄,有些参与者不服气,想伺机报复而已。”

是云淡风清罢,那淡淡的话,就好像说着别人的事情,难道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不留痕迹了么?微微垂下了眸,苏苡欣缄默无声。

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苏苡欣放下心来,小蝶应该不曾与她说及跟自己讲起那年在白马寺山下之事,所以那份担心,她不知道,他去能感受得到,心徒然一紧,情不自禁的拥她入怀。

这几日,他总是时不时的把自己揽进怀里,曾经的一厢情愿,此刻却演变不成心安理得,想开口求证,却害怕话一出口,眼前的一切便会如同镜花水月,缥缈无依,苏苡欣承受着内心的忐忑与折磨。

他的怀里,有着她向往的温暖,却没有她理想的安全,略微推开他,拉开彼此的间距,别过头去,离别的这一刻,她不情愿,却得习惯,只提醒着自己沉沦的极限不可逾越,否则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想回苏府陪陪我娘。”

她的要求总是很卑微,但淡淡的语声仍将他潜在的不安都撩拨起来,这——该算是一种逃避的方式罢,也怪不得她,自己曾经的给予太过痛苦,让她重新接受自己确是需要一个阶段,他不急,有的不过是担心与焦虑,害怕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两日我很些忙,等忙完了,我陪你回去。”掰正她的身子面对自己,那澄清的眼眸垂着,眼神中飘过些许讶然与躲闪。

下颌让人抬起,指腹点滴的温度加上他的话,此时的苏苡欣内心溢上一股暖意,仿佛是伤口在愈合一般,不得不与他对视着,眼中的泪水怎样也抑忍不住滑落,脸颊湿湿的,却是别样的温暖。

“女人真是水做的么?还是你想用你的眼泪把我淹死?”

呃——?苏苡欣一时未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终是不禁一笑,阮七决,你也可以『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么?头一回主动靠在他的怀中,心,忍不住颤抖,或许——。

揽上她的腰枝,阮七决满心的愉悦与欢喜,是自己让她疏远自己,他亦有信心将她拉回来,无论那个距离有多远。

窗外天空的阴霾已散去了不少,能看到有一团乌云特别的亮,太阳就要出来了。

“欣儿,你想让我准备些什么,这样也好让你娘高兴高兴。”她受的委屈够多了,想要给她安心,如果苏夫人接着苏老爷继续跟他要银子,为了苏苡欣脆弱的身心,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娘亲是聪明的,有些事情她不说,并不代表她看不出来,苏苡欣黯然下神『色』想了想,说:“不必了,苡欣回去见娘,娘亲就会欢喜。”若是和你一起,娘亲更不会奢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