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满桌的女人,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次出征或许又是一年半载,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再看娘亲两鬓斑白,似乎又比以前老了许多,心一软,想到娘亲那么大年纪还要管理这么大的王府,她也不容易啊!这样一想,对她的怨气就消了,对绿若她们说:“绿若,我不在时你要多帮娘亲多分担一些家事,你们都帮我好好照顾娘亲啊!”

三个妾都点头,一致说:“王爷你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

楚羿宸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多说什么,借口还有军事要忙,起身要走。老夫人却叫住了他,也不看他,只是看着自己桌前的汤碗,说:“宸儿今晚就不要回军营了,去三夫人院子歇了吧!”

楚羿宸怔了怔,看了看尚红,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楚羿宸没说话,大步走了出去。回到书房,他有些烦躁地坐着,坐了半天,终是忍不住,站起来往吹碧院去。

越走越慢,在莲池边就站住了,吹碧院已经能看见,可是却失去了过去的勇气,云陌还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吗?

作品相关 等我

楚羿宸呆呆地看着吹碧院的外墙,那抹翠绿已经和周围的树木相融起来了,只有屋顶的朱红飘在翠绿上,有些夺目。看了半天,他才发现自己站的地方竟然是上次中秋月逮到云陌的地方,她当时就是躲在这柳树旁吧!

楚羿宸不由走了过去,伸手扶在了树干上。中秋日的一幕幕就在脑海中闪现着,让他唇边不自觉地就泛上了笑。

一切都因为那个夜晚不同了吧!

人群中不见她的惊恐,再看到她的喜悦,悸动,全部都化为一种异样的,陌生的情愫在心中滋长着。只是看见她的笑就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快乐的,阳光也是明媚的。而她脸上失去了笑,就觉得天也暗了,心情就无端地压抑,想帮她做任何事,只要笑容重回到她脸上。

可是…可是她真正想要的他却给不了她啊!

楚羿宸不自觉地看着天空,天色已经沉了下来,黑云一块块漂浮在天上,已经深秋末尾了,飞鸟都南迁了,空中只有两只鸟孤单地飞过。

它们是云陌救的那两只鸟吗?

相公和娘子!他失笑,她的脑袋里怎么就有些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呢!怎么不是兄弟或姐妹,又或者是母子,就一定是一对相公和娘子?

相濡以沫或者相忘江湖!他的心就痛得抽搐起来!只要在这王府,在这么多妾的包围下,云陌永远都不可能和他相濡以沫的!他们之间隔了玉娥、绿若、老夫人…让他不能全心全意地对她好,而她要的或许就是这全心全意吧!

幽幽叹了口气,楚羿宸放弃了,他做不到!就如战场上危急时他无法抛开全军将士独自逃亡一样,他也无法对娘亲和楚家置之不理,那么只有负她了!

楚羿宸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就如中箭一般疼痛。生平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可是却无法任由这种情愫的滋长,极力忽略着,抗拒着,却还是一步步掉了进去。再也没有以前的从容,无所谓,变得如此的在意,如此的不是自己…

他猛摇头,想摇去这些低落的情绪。出征在即,容不得他再儿女情长。她只是一个妾,他四个妾中的其中一个,没有绿若的美貌温柔,没有玉娥的善良贤惠,有的只是刁蛮任性,骄傲自大…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转身,不再想和她告别的事…就让她一直憎恨着他吧!她有这个理由!

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怔住了,云陌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正蹙眉看着他。

她穿了一身湖水蓝的衣裙,没梳发,长发散披着及腰,还有些潮湿。似乎刚洗了发来湖边散步,没想到就遇到了他。瘦了,却比他上次见到精神了许多,一双美丽的眼睛在蓝色的衣裙映衬下象两汪深邃澄碧的秋水。

“陌儿…”楚羿宸不自觉地叫了她的名字,跨前两步手就触到了她的衣服,却在最后一刻时收了回来。说了一句废话:“你好些了吗?”

云陌点了点头,没再露出上次憎恨他的那种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多谢你的特殊关照,厨娘她们对我很好。”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唯一能为你做的!楚羿宸在心里叹息。

“回来辞行的吗?我听说你要出征平乱去了?”云陌犹豫了下,问道,眉目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心之意。

“是的,明日就走。”楚羿宸心中一暖,没有放过她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关心之色。

“这么快?”云陌呆了呆,有些茫然若失,半天才说:“南边地形复杂,藩王多,邪教也多,你多小心啊!”

“知道了。”楚羿宸忽然想笑,这对话多像一对老夫老妻的临行告别。可是上次相见,云陌不是还对他大眼瞪小眼吗?难道因为出征,不可预测的未来让她对他起了怜悯之心?暂时放下怨恨?

那么一切也不是不可挽救,只要活着,也不是没有希望,对吧!

上前一步,楚羿宸忽然霸道地将云陌拥进了怀中,没有多想,嘴唇就覆上她的。

她的容软,她的甘甜,她的香味,他一一掠夺着。她是他的妻啊!他在心里唯一想和她相濡以沫的妻。他的唇舌狠狠地吸吮着她的,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拥进怀中,再一次体会抱她的感觉。好好地,珍贵地记忆着这种感觉,下一次,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吧!

“陌儿…”他嘶声唤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秀发中穿梭着,最后停留在她的头上,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一颗强有力的心脏砰砰跳动着,为她而更剧烈地蹦跳起来,强有力地呐喊着他的心声:“等我啊…”

等我回来再为你挽发…

等我回来再给你买灯…

等我回来再给你抚琴…

“陌儿,可以送我一件礼物吗?”云陌没有拒绝他的吻让楚羿宸有些得寸进尺了。

“我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挑,我可没有什么传家之宝可以送给你!”

“我不要什么传家之宝,你…那短箫可以送我吗?”

作品相关 第二卷:南征

楚羿宸出征十日后。

云陌被老夫人派人叫到了她院里,杨柳有些战战兢兢地跟着她过去,上次因为琴韵逃走被打骂的阴影还在,要不是楚羿宸叫小莲去要人,她和双喜还要被责罚。

一次后果就导致了她从此见到老夫人就腿发软,话也说不顺。私下里她对云陌说怎么觉得老夫人比太后还可怕,让云陌听了苦笑不已。

对老夫人叫她,云陌已经有心里准备面对任何刁难了。楚羿宸在可以维护她纵容她,他如今不在家,她就失去了庇护伞,这话是双喜小丫头说的,让云陌一阵好笑,可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走进老夫人房间,玉娥,绿若,尚红都在,云陌只是淡淡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站在老夫人面前垂首问道:“不知道娘亲找云陌来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抬眼看看她,挥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才说:“老身今日叫你们四个来是有些话想说,希望你们都听好了,免得以后说老身故意为难谁!你们都算楚家的媳妇,老身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因为谁是什么身份而有所不同,知道吗?”

“知道。”云陌当然知道老夫人的话是对她意有所指,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她虽然是落架的凤凰,可老夫人最终还是忌惮三分吧!否则上次她被打,老夫人也不会如此颇费心机地压下这件事。事过境迁,她不愿意再提,可失去的孩子还有她所蒙受的耻辱让她发誓,再也别想有人欺负她,她也不会再逆来顺受了…

“今日让你们来,就是有些规矩要再说明一下。宸儿去出征了,迟则半年,多则一年,家里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女人,楚家也没有什么亲眷可以让我们依靠,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老身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所以才让你们来,一起说说怎么管理好王府,怎么才能让王爷没有后顾之忧地在前面打战…”

云陌一听是这事,就松了一口气地垂下睫毛,管理这些和她扯不上关系吧!一直都是玉娥和绿若在做的,有什么好变的。

等等…她偷眼斜了尚红一眼,看见小丫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夫人,云陌顿时了然,心里就冷笑起来,原来是来了一个有野心的“小妾”啊!这下要热闹了!

对尚红的“小妾”身份,云陌事后听快嘴的双喜说了,老夫人虽然坚持让尚红以妾的身份搬进了新院子,可是王爷从没承认过尚红的身份,到走也没进过那院子。这让尚红成了王府中的一个笑话,当然没人敢当面笑她,最多只是私下指指点点而已。

可尚红却根本不在乎这些流言,每日进进出出都是以楚羿宸第三妾的身份对其他下人指手画脚,让其他下人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她的靠山是老夫人才没人敢明着和她作对,私下里大家都是不以为然的。

相形之下,云陌觉得搞笑的是,她竟然因为失去孩子成了府中下人最喜欢的妾了。究其原因还是厨娘和春燕的事无心收获的。

春燕娘亲死了回去守丧,云陌让人送了许多钱物给她。那春燕家境贫寒,娘亲生病已经借了许多债,死了要下葬又借了一笔,已经是债台高筑,天天被人逼债。云陌送的钱物不但救了她的急,还绰绰有余够她弟弟妹妹生活,让她当时就感动的泪流满面,哭着对送礼去的人说等她守孝回来再报云陌的恩情。

那厨娘也是因为一时的善心换了云陌的情。楚羿宸才交代她每天去问二夫人想吃什么,她就尽责地每天跑去问,然后做了好吃的每天亲自送过去,让云陌非常感动。

一日厨娘的丈夫突然得了暴病,连续几日上吐下泻止不住,找了好多大夫都是摇头。她给云陌送饭时忍不住说了,云陌就把师兄给她的丹药倒了一粒给厨娘,厨娘拿回去给丈夫吃了,不到一日就好了,而且比以前感觉更有力气似的。让厨娘惊得难以相信,回来和云陌一说,云陌笑着告诉她,那丹药是她师兄精心炼制的,含了几百种药草,其中含有有数十种名贵的药材。

要不是看云陌气血太亏,瞿光还舍不得给她,一共给了六颗,云陌就吃了三颗,又给了厨娘一颗,就只剩两颗了,很宝贵地放在了楚羿宸给的羊脂玉瓶里贴身保管着。

厨娘知道自己丈夫是吃了如此珍贵的药才好的,那感激之心直接是无以言表。自此后只要有下人非议云陌的地方她都要站出来说话,宣传云陌的好。下人们大都是善良的,听说云陌如此大方,连自己救命的药都能给一个下人,对她的印象就大大地改变了。

六王爷在楚羿宸走后也偶尔来看云陌,看云陌病着回去又大包小包派人送些药品礼物过来,云陌用不掉就搁着,有下人来她院里帮忙浇花割草的,她都很大方地让双喜拿给人家。

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下人都喜欢她,没事都会跑她这里走走,她就因祸得福地收获了许多善意…

作品相关 作孽

“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说说怎么管理的问题。”老夫人看看绿若,说:“这些日子一直是绿若帮着老身做事,她小小年纪天天如此辛苦老身看了也不忍。楚家讨了四个妾,也不止她一个,你们道理上都该为楚家分忧的,别一个个只会坐享其成。”

尚红迫不及待地插嘴:“娘亲,尚红愿意帮助四妹和娘亲分担辛苦,只要娘亲别嫌尚红愚笨。”

老夫人道:“肯帮忙就是好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慢慢学吧!老身看你平日里也挺能干的,那从明日起你也跟着老身学习管理楚家吧!”

云陌事不关己地低垂着眼,已经明白叫她来只是做做样子,好让尚红顺理成章插手楚家的事而已。

“玉娥已经负责账房管理了,云陌你身体好了,应该也学着帮忙了吧?”老夫人终于把头转向云陌。

云陌立刻愁眉苦脸地说:“娘亲,云陌要帮忙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云陌现在路走远了就会头晕,心虚…”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楚家没这个福气,敢要公主为我们做事,你去静养吧!别等宸儿回来又告状,说我们虐待你。”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

云陌立刻站了起来,装作怯怯地施了礼,说:“娘亲,那云陌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厌恶地说:“去吧,去吧!”

云陌才不管她们什么表情,转身就往外走,快走出门时,老夫人愤愤骂了句:“娶个公主真是作孽!”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耳尖的云陌听到了,她只顿了顿,就坚定地走了出去。

杨柳在外站着,见她出来赶紧跟了过来,边问道:“公主,老夫人没刁难你吧!”

云陌回头看看那有些阴暗的屋子,摇了摇头,挽着杨柳往吹碧院走,边走边对杨柳说:“别说你害怕见老夫人,我也怕,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啊!”

杨柳也唉声叹气,说:“还是做男人好啊,可以到处去,不用守着家。我看了公主的婆婆,以后也不想嫁人了,就一辈子守在公主身边算了,免得嫁人更受气。”

云陌苦笑,丫鬟都说她受气了,她这公主也做得太窝囊了。两人快走到吹碧院时,遇到了一件事,花匠夫妻两竟然站在路上吵架,看架势似乎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花匠夫妻性情耿直,云陌很喜欢他们,看见两人吵架就上去劝道:“黄伯黄婶这是怎么啦,为什么闹成这样啊?”

黄伯就冲着云陌诉苦道:“这死老婆子,前几天我就告诉她让她记得去新院子给花树浇水,她倒好,给我忘得干干净净,我刚才过去一看,气死我,全部都死了!”

黄婶不服气地叫道:“我怎么没浇,我刚才还浇呢!”

黄伯的手就指到了她脑门上,大声骂道:“你还说,花都死了你再浇水有什么用?你做事一辈子都这样糊糊涂涂的,让我怎么和你过?我要休了你!”

黄婶也不甘示弱地插着腰骂道:“不就是几棵破花吗?你不会再弄几棵栽上吗?为几棵花你就要休了我?一辈子在你眼中就是这些破花破草才重要,枉我天天侍候你,死老头子你没良心,老娘受够了,老娘才是休了你,你和你的花过去吧!”说完她甩下手中的篮子铁铲气冲冲地往前走。

黄伯立刻慌了,慌忙拾起篮子铁铲追上去,叫道:“老婆子,你别休了我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要休了我,我就没饭吃没酒喝,好可怜的…”

“哼,谁管你,你回你们林家去吧!老娘才不要你…”两人说着往前走了。

云陌睁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半天奇怪地问杨柳:“怎么黄伯那么怕黄婶把他休了,女人也可以休男人吗?”

杨柳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黄伯是入赘黄婶家的,按官府规定她是有权利休掉黄伯的。不过你别为他们担心,他们已经闹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黄婶用这招威胁黄伯,所以我们都习惯了。”

“哦!”云陌恍然,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失笑,原来平凡人家的夫妻是这样相处啊,打打闹闹又亲亲密密,不觉有些羡慕,可这羡慕隔了一会就让她感到悲哀了,平凡人的幸福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云陌才回到吹碧院坐下休息了一会,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其中伴着哭声喊声,云陌正要喝水,被这声音一惊,就呛了一下,才放好杯子,就见杨柳跑进来说:“公主,你去帮帮他们吧!黄伯黄婶好可怜啊!”

“发生了什么事?”云陌惊讶地问道,刚才他们夫妻两虽然闹着别扭走了,但看上去已经没事了啊!

作品相关 诬陷

杨柳一脸的泪水,边抹边说:“刚…刚才黄婶不是去帮黄伯浇花水吗?公主你知道他们去哪里浇的吗?”

“黄伯说是新院子啊,怎么啦?”云陌给杨柳递手帕,笑道:“难道他们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不是欺负我,公主,是欺负黄婶他们。太可怜了,他们太可怜了!公主你一定要帮帮他们!”杨柳越哭越厉害了。

“到底怎么啦?”云陌有些急了:“你先别哭,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哭好不好?”

“黄伯他们是去三夫人的新院子里浇花,那黄婶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花水浇到了三夫人新做的衣服上,现在三夫人不肯罢休,嚷着要她赔呢!”杨柳擦着眼睛说:“这还不算,三夫人要黄伯夫妻两个给她下跪赔礼道歉,承认他们是故意毁坏她的新衣服的,故意要看她笑话的。公主,你去帮帮他们吧,他们真的好可怜!他们哪有钱赔三夫人啊!前些天他们的儿子和人斗殴,打伤了人家,他儿子就跑了。人家追上门,抢了他们家所有的钱和东西,还扬言要报复他家儿子。黄婶没办法才和黄伯来府里避避,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公主,你快去帮帮他们吧!”

云陌被她拖着往外走,只好说:“我去,你别拉我了,我自己走。”

她和杨柳赶到新建的院子,尚红的住处时看见院门口有些下人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里面还隐隐传来哭泣怒骂声。下人们看着脸上都是气愤填膺的样子,可是都敢怒不敢言地瞪视着里面。

他们看得太专注,也没有注意到云陌来了,云陌挤过去,就看到白管家正对黄伯脚踢手打,而一旁的黄婶被另一个男的下人压着肩膀跪着,黄婶对着尚红怒骂着,脸上泪痕还未干。

云陌也没听清骂什么,看见白管家,云陌眼睛中就燃起愤恨的火焰,当日要不是他自己撞倒香案上的灵牌,估计楚羿宸也就不会发那么大的火…她也不会失去她的孩子。此时看这个小人又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对一对可怜的老人恐吓责骂着,云陌的怒火就猛地窜了上来。

还没近前,突然看见尚红狠狠抬手给了黄婶脸上两个耳光,边狠狠地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你有胆子再骂一声试试,我今天不收拾下你我就不姓尚。”

黄婶怒目瞪着她,毫不惧怕地大骂道:“你这小贱人,你有胆子现在就把老娘打死,否则老娘不但骂你,还骂你全家,怎么养出你这阴险狡诈的小蹄子,给你们尚家丢脸…”

“你还骂,看我不戳烂你这张嘴。”尚红猛然揪起黄婶的头发,拔下自己头上的钗子就往黄婶脸上戳去,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刺下去,抬头她看到云陌冷冷的眼。

云陌冷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罚他们?”

尚红蛮横地冲着云陌叫道:“我在管教下人,和你没关系,走开。”

黄婶看见云陌来了,就激动地叫道:“公主,你要为我们夫妻两做主啊!”边说边挣开那下人,扑过来抱住云陌的脚叫道:“我们虽然穷,可是绝对没有偷她的东西,公主你一定要为我们说话啊!”

云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杨柳,她刚不是说黄婶夫妇是因为弄坏了尚红的衣服被责罚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偷盗,难道是她听错吗?

尚红甩开云陌的手,劈头劈脸就对着黄婶骂道:“怎么没偷?都人赃俱获了你还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难道真要用刑你们才肯说实话吗?”

黄婶不管,依然抱着云陌说:“公主,我真没偷她的手镯,这手镯是我前日收拾前院的花草时拾到的,本来想交给老夫人的,可是一忙就忘记了,尚红就说是我偷的,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偷啊!公主你帮我做主啊!”

“你还狡辩,什么忘记了的话鬼才相信,如果不是亲自抓到你,你估计会忘记一辈子吧!”尚红骂得吐沫横飞,有些都喷到云陌身上了,让云陌有些厌恶地退后一步。

“尚红,老人家年纪大了忘记事情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说她是偷窃呢!让她还你不就行了,不要为难她了。”云陌微蹙了眉头说道。

“为难?”这两个字逗得尚红暴跳起来,冲着云陌嚷道:“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我尚红是吃饱了撑着故意刁难下人的人吗?你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便污蔑我,中伤我,挑拨我和下人们的关系。我是这种人吗?我又不是和他们有仇,犯得着故意为难他们吗?难道管教下人有错吗?…”

尚红劈里啪啦的一番话语速又快,问题又多,说的云陌一愣一愣,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又从没遇到过如此胡搅蛮缠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尚红见她呆傻着,更是刻薄地冷笑道:“我可不象有些人,沽名钓誉,用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人心,骨子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作品相关 污蔑

云陌一时就怒了,瞪着她说:“谁沽名钓誉?谁做见不得人的事?你给我说清楚。”

尚红就冷笑道:“这还用说吗?下人都知道的事还用大张旗鼓地宣传吗?我是你的话早羞的自尽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厚颜无耻地装啊,也不知道自己给王爷带来了多少耻辱,自持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怎么为所欲为了?我给王爷带来了什么耻辱?你给我说清楚。”云陌气愤之下不由伸手抓住了尚红的手臂。

尚红用力挣扎,边骂道:“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你这个不贞的贱女人,婚前就失去了贞节还厚颜无耻地嫁给我们王爷,和人私通,怀个孽种败坏王爷的名誉!公主又怎么样?和那些街边的荡.妇又有什么两样?你不知廉耻…”

云陌被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个耳光狠狠就就甩了上去,尚红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她伸手一抹,血丝从嘴里就溢了出来。

尚红本就不是饶人的货,从小又是在街坊边上长大,看见被云陌打出血,劣根性就上来了,狂叫着扑上来就打云陌,一只手去抓云陌的头发,另一只手就往云陌脸上抓来,十足街坊女人打架的招式。

云陌早吃过她一次亏,头往后仰就避开了。她从春霞死后看见尚红就有气,要不是因为她抓破春霞的脸,春霞也不至于会死。此时听到她恶意诽谤自己,又看到她对黄婶如此粗暴,再见她用对付春霞的招式来对付自己,心头的怒意更甚,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也不考虑,伸手就扭住她的手腕,略用力就将她的手臂反转了过来,在她脚踝上一踢,尚红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尚红也不甘示弱,虽然跪了下来,也不妥协,一手抱了云陌的腿,偏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痛得云陌倒抽一口气,不治之症地放开她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一拉才将尚红拉开,怒倒极点,云陌恨恨又给了她一个耳光。

尚红就满嘴是血了,在自己院里吃如此大的亏让她眼睛都红了,嘶叫道:“还不帮忙吗?一个个都是死人啊!”自己说着就冲过来,拦腰连手臂紧紧箍住云陌,狠狠张口就咬在了云陌胸部上。

云陌被她冲了一下,站立不稳就退后几步,有些愕然,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市井的打法,下意识伸空着的手去揪尚红的头。可任凭她怎么用力,尚红就是死死咬住她胸上的肉不放口,她痛的头晕目眩。只一愣神,尚红房中的丫鬟就一拥而上,来打云陌,杨柳看见就叫道:“大家快帮公主啊!”

那些看热闹的下人忙七手八脚冲上去拉架,可尚红的丫鬟太凶恶,又都是和尚红玩的好的姐妹,虽然被阻挡还是寻机打云陌,一时院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在院中响起来:“住手!一个个都给我住手!”

老夫人!院子里混乱一时就静了,人人都回头看着门口的几人,被气得不住颤抖的老夫人,玉娥还有绿若。

尚红一惊,下意识就放开云陌,呆了一下就跑到老夫人身前扑通一跪就哭道:“娘亲,你要为尚红做主啊,这才第一天管理王府,二夫人就带人来打我,那以后我还怎么做事啊!”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喝骂道:“为什么打成这样?”她的手指着尚红满口的血,气愤地看向云陌。

“我打的,因为她污蔑我!”云陌揉着胸口的痛,勇敢地承认,她才不要示弱,她又没错!

“我没有,娘亲明察。我和白管家在我院子里审问花匠夫妻两偷我手镯的事,黄婶都承认是她偷了,公主却带人来捣乱,说我故意为难下人。”尚红说着用手抹着眼泪,手上的粘了血合着泪被她抹得到处都是,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娘亲,尚红也跟了你几年了,我也是下人出身的,怎么会不知道下人的委屈,我是会故意为难下人的人吗?”尚红抽泣着“娘亲,尚红还是不帮你管理王府了,免得有人说我仗势欺人,我还是学人家甩着两手吃闲饭算了,这样不得罪人,还能讨人欢心。”

老夫人眼一瞪,劈头骂道:“你是什么人娘亲清楚的很,别受了一点委屈动不动就说不做的话,只想吃饭不做事啊,可以啊,你离开楚家老身不说你一个字,要想留在楚家,就别说这些话。你以为做事那么容易啊,老身为王府操劳了一辈子,什么苦什么委屈我没受过?你受一点点委屈就叫苦连天,你别丢老身的脸了。起来,去洗了脸,回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受任何人影响。老身放心将府中人员管理事务交给你,就是看中你比绿若果断,能成大器,你管别人怎么说,做好自己的就行了!老身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己不做,还不准别人做的人!”

她的眼睛斜了云陌一眼,冷哼了一声,说:“什么道理,做事的人有错,不做事的倒没错了!”

作品相关 救命啊

云陌恼火,老夫人一席话分明是冲着她来了,她不由为自己分辨道:“娘亲,不是这样的,云陌不是…”

“别说了!公主。”老夫人厉声喝止道:“老身不想听你解释了,带了你的人回你的吹碧院去。你不是说你不会做事吗?那就不要插手别人的事,管好自己就行。公主身份尊贵,不是我们所能指使的,也不是我们所能得罪的,以后没事,公主还是少出来掺和楚家的家事,这样就皆大欢喜,老身也不用天天为你们调教纠纷。”

云陌咬了咬牙,咽下这口气,唤了杨柳,刚要走,看见还跪着的黄婶黄伯,不由转身问:“娘亲,云陌自己的事可以不说,只想问黄婶黄伯的事怎么处理?”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说道:“老身不是让你不要插手别人的事吗?还没转身你就忘了?”转头对白管家说:“都围在这做什么?把这些不相干的人都给老身撵走…这还让不让人清静啊!”

“是,老夫人。”白管家带了下人过来就撵人,围观的下人一哄而散,云陌和杨柳也被撵了出来。当了老夫人的面,云陌也不好对白管家恶语相向,只好和杨柳远远地站在莲池边,等着看结果。

杨柳忧心地说:“公主,黄婶他们这次冤枉了,估计要被撵出府了。那尚红,还口口声声说和他们没仇,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可是她明明就是公报私仇嘛!”

云陌蹙眉问:“黄婶得罪过她?”

杨柳脸抽了抽,迟疑着说:“黄婶骂过她。”

“骂过她?怎么骂的,很难听吗?”云陌奇怪地问。

杨柳低垂了眼,说:“黄婶骂人很难听的,她嘴快嘛,只是她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骂人很厉害,可是她对人很好的。她那天也不叫骂,就是在一起说笑话,说了尚红几句,没想到今日尚红就先拿她开刀了!”

“到底什么话啊?”云陌都快被她说糊涂了,几句话就让尚红如此恼怒,那是什么话啊?

“黄婶说…说尚红以前为了想做王爷的妾是拼命地巴结老夫人和四夫人,现在做上了就和四夫人对上了,摆明的势力小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是脱光了睡在王爷床上王爷也不会碰她一下,还说…”杨柳突然面红耳赤,说不下去,尴尬地看着云陌说:“反正就是此类的意思了,大家说的好玩,没想到被尚红听到了!”

云陌愣了愣,有些反应过来,黄婶是祸从口出啊!正想着,就见白管家撵着黄婶夫妇出来,黄伯一个劲地说:“老夫人,不要撵我们走啊,她真的没偷三夫人的手镯啊,她真是捡到的。”

白管家恶声骂道:“还想纠缠什么?老夫人三夫人已经对你们够仁慈了,本应严加查办,却念你们人老体衰,又在楚家做了这些年的份上,就网开一面,只是将你们撵出府,再纠缠不休的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黄伯被推的踉踉跄跄,云陌跑过去扶住他,对白管家怒目而视地叫道:“撵人你也不要这样啊,他是老人,你没有父母吗?”扶了黄伯到一边,云陌安慰道:“黄伯别急,我找老夫人说理去。”

黄伯拉着云陌,老泪纵横:“公主别去了,没用,我们已经求了她们半天了,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她只相信尚红。都怪老夫养了个不肖子,才弄的一大把年纪还要受如此耻辱!耻辱啊!我们夫妻两一辈子清白就这样毁在这女人手中。”他说着转向黄婶,厉声骂道:“死老婆子,我告诉你了多少次祸从口出,要你管好你的嘴你不听,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黄婶被骂的不敢出声,低头也掉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