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看着,心头微跳。

她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诗——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霍临现在就站在月色和雪色之间,她却觉得他比这两种绝色更让人惊艳。

瞧见了她出来,他冲着她出声,说:“过来。”

南辞反应过来,应声走过去。过程中她又想起来他手上的伤,下意识就朝那只手看了看。

绷带已经被他拆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痊愈无碍,而他又连副手套都没戴,抽烟还抽得那么凶。

想到这些,南辞的小脸儿就变得有些凶巴巴的。

她走到他跟前,定住,仰头看他。

“你那只手怎么回事?伤口好了吗?为什么要把绷带拆掉?”

她边说,边执起他的手想检查伤处,却不料,被他一个用力,猛地拽入怀中。

南辞愣了愣,在他怀里趴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今天穿得很厚啦,一点也不冷,你不用这样。”

她以为他还像过年时那样,怕她冷,所以拥她在怀里取暖。

但她的话说了好一会儿,霍临也没出声,反而搂着她时,双臂越来越用力,像是要狠狠将她埋进自己的血肉里面一样。

南辞不明所以,但却能感觉到,今晚的霍临格外不同。

她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难,忍不住了,动不动身子。

“怎么了?”她问。

霍临低下头,郑重的在她的发顶烙下一枚轻吻。

“你长大了。”

南辞听得一头雾水,想了想,确定自己真的听不懂他的话后,问:“你在说什么?”

“牙齿也整齐了。”霍临答非所问,又说了一句。

南辞这回更蒙了,不止蒙,还有点懊恼。

她怎么总觉得这霍临说的越来越离谱,而且像是在说她坏话的样子。

“我的牙齿一直很整齐好吗?”

霍临微微勾了勾唇,薄唇贴向她的耳廓,低声说:“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吃西红柿?”

南辞挑挑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

说着,她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眼睛渐渐瞪大。

“你……”

霍临没理她的惊讶,咬了下她有些冻僵的小耳垂,唇间的温度一下子冰冰凉凉的。

“说我凶巴巴的?”

一句话,将南辞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惊住了,她说不上现在是惊讶意外还是不可思议。

双唇微微张着,一动不动地被他搂着,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你……你真的是小时候那个小哥哥?”

霍临没答她,而是反问:“你和姥姥是不是搬过家?”

南辞点头,“我十多岁的时候,以前住的村子发了山洪,我们被转移到另外一个村子里安置,后来就没再回去了。”

“我派人回去找过你,但是没有结果。”

南辞嘴巴张了张,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霍临也没再说什么,就在这雪地与月光之间,安静的,紧紧的抱着她。

其实他那天就有所怀疑了,但对南辞的在乎,让他理智全无。事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巧合实在太多,于是他便派了助理去查一查南辞的资料。

助理派人去了南辞所在的村子,那里很多人都知道南辞,所以她是中途才到那个村子的事,也是大家一致说出来的。

后来巧合种种出现,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南辞以前的同学说出,她的腰间似乎有一块菱形的疤痕。

而那个小时候一直跟着他的小跟屁虫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疤痕,并且还是因为缠着他要爬树,不小心掉下来弄伤结痂后留下的。

霍临小时候就冷血的狠,整个童年唯一一点温情是因为她,而唯一一次体会到心疼,也是因为她。

他没想到的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姑娘,和现在怀里的小姑娘,竟然是同一个人。

霍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这辈子,只有两次想强求的时候。

一次不了了之,一次强行占有。

而忽然有一天就发现,这两次强求,都是求的同一个人。

他的解药,他的命。

霍临觉得得知真相时的那一刻,他体内的血液都兴奋到颤栗。

他想对她做好多事,想抱着她,想狠狠亲吻她,更想用力的占有她。

但是霍临也知道,他现在不能做这些,她胆子太小,他稍稍失态一些,她都会后退一大步。

他好不容易抓住的兔子,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把她吓回窝里,前功尽弃。

所以霍临平复了好久的情绪,又在补习机构外面抽了十几根烟,压了压心头那团火,才打电话叫她出来。

南辞又呆愣愣了好久,才再次出声。

“有点不真实。”

霍临轻轻笑了声,“什么不真实。”

“你呀,你不真实。”南辞仰起小脑袋,看着他,“你说几件小时候的事来听听。”

霍临吻了吻她的额头,沉声开口:“刚开始的时候,你经常被我凶哭,但又很奇怪的总是跟着我。那时候姥姥经常给你蒸些模样可爱的馒头,明明没什么味道你吃得也津津有味。后来我再凶你,你就拿着吃了一半的食物递到我跟前,说如果我不凶你,你就把好吃的都给我。”

南辞脸一红,这还真是她小时候说过的话……现在想一想,觉得好丢人。

“还有呢?”

“我小时候几乎天天都饿得发昏,东家蹭一顿,西家蹭一顿。有一次村长给了我一颗西红柿,你瞧见了,有点馋,就奶声奶气的和我说,大哥哥,这个西红柿会不会有毒呀,要不要我替你吃一下?”

南辞一听,脸更红了,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

“你别说了,我没有!”

霍临就势,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

“恩,你说没有就没有。”

南辞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有些无措,顿了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笑了。

“那天在超市,你还因为我提起那个小哥哥而生气来着!”

霍临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行?”

南辞:“……”

她后来忽然又想了他曾在经超市里说的话,又问:“那你那天说的,从前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吗?”

“不是。”霍临出声否认。

南辞一听,心头一堵。

还没再多点情绪呢,霍临再次出声,“不止是从前,现在,将来,你都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他将她的小身子再次搂紧,大掌按着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怀中。

“所以,宝贝,别再犹豫了。”

他这一生,以前的执念是她,现在的执念依然是她。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拥有什么,她是第一个,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他不可能放手的,绝对不会。

第50章

陈进觉得最近这些日子, 几乎可以当成他们兄弟的历史记为史册了,难得到他都以为是活在梦里。

要知道, 以前他约那几位兄弟出来,不是这个没空,就是那个有应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了吧, 又匆匆忙忙聊不了什么闲话。

但这几天, 他连续一周了……每隔一天约那三个男人出来, 他们竟然都很默契的没有反对, 而且也没有爽约!

这其中最难得的还要数霍临了,他可是每次聚会带头失信的人, 但最近却意外的多出了几分人性,给他们这几个兄弟分出了一些相处时间。

陈进凑到霍临跟前,递给他一杯香槟,说:“难得你这么赏脸啊,我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霍临接过高脚杯, 漫不经心的回:“那不如我下次拒绝?”

“……”陈进一脸的无奈, “我是想问,是不是最近你家那位宝贝忙起来了啊,不然你怎么有空搭理我们。”

周起在一旁接话, 替霍临答道:“小南辞最近快要高考了吧?是不是还差一个多月。”

霍临摩挲着杯子, 没说话。

陈进瞧见,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赶紧说:“霍三, 不是我说你, 虽然说这姑娘是你这二十多年来头一个想抓住的,但咱们正常人之间的相处呢,怎么也得给人留点空间,也给你自己留点空间是吧?保持神秘感和新鲜感,爱情才会长久。”

霍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神秘感和新鲜感都保持住了,怎么没见你的爱情长久?”

陈进一咽,周起在旁边笑出了声,就连沈慕彦也破天荒地勾了勾唇。

“我那是没遇到真正动心的,故意不长久。”陈进试图为自己挽尊,“我要是遇到动心的,一定比你们的恋爱还甜蜜。”

霍临丁点儿也不在乎他的话,敷衍地回:“行,我等着。”

陈进:“……”

陈进一边喝着酒,一边嘟囔:“这兄弟没法做了,没法做了。”

大家都知道他瞎闹,也没人搭理他。

倒是周起,看了看霍临,主动开了口,问道:“霍三,你是在想要送南辞那小丫头什么毕业礼物吗?”

霍临眉梢微微挑起,“你怎么知道?”

“看你那个表情就明白了啊。”周起漫不经心的说,接着像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沈慕彦,问,“我看你每次送你家那位礼物,她都挺开心的,你怎么挑的?也教教咱们霍三少。”

沈慕彦只淡淡的回了四个字:“投其所好。”

——

时间转瞬即过,春去夏来,一眨眼就到了六月份。

考试那天,南辞是从霍临的别墅出发的。一大早佣人阿姨就替她做了面,很迷信的还在上面加了鸡蛋和火腿肠。

霍临瞧见那种超市的劣质火腿肠时,眉头还皱了下,但看着南辞开心,也就没说什么。

吃完饭后,霍临亲自送她去了考场。

临进考场前,他没多耽误她的时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说:“不要紧张,考得好坏无所谓,明白吗?”

南辞撇撇嘴,有点抱怨:“哪有你这样的,考前和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霍临被她逗笑,“好,那就加油考,争取考上第一志愿。”

南辞甜甜的一笑,“恩!”

霍临抬手看了看时间,说:“去吧,我下午临时有事,要出差,等你后天考试结束,我会来接你。今天和明天,我留了司机在门口守着你,考完就直接回我那里。”

南辞乖乖的点点头。

下车后,南辞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她原以为北方的夏天会和南方差很多,但这才六月,这里的气温就早早的过了三十度左右。

南辞身上穿了条白裙子,她皮肤也很白,所以在一众考生里面,非常显眼。不止是同期的考生纷纷朝她侧目,有一些家长也朝她多看了两眼。

有拿着手机做高考盛况直播的人,更是直接对着南辞拍了起来。

南辞倒没在意这些,主要她从小做配角做习惯了,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闪光点,所以这会儿就算她察觉到了大家的眼神,也一点没在乎。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一转。

接着,那人朝直播的主播说了句:“拍什么拍?不经允许擅自拍摄别人是侵犯肖像权懂不懂?”

南辞愣了愣,抬头一看,果然,来的人是秦予。

她第一时间把他搭在她肩头的手甩了下去,皱了皱眉头,问他:“你也是这个考场的?”

秦予今儿打扮很阳光,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一件纯白色的T恤,再配上他那张比常人帅几倍的脸,全身上下都是青春气息。

不明真相的人,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因为看着真的很配。

他听着南辞的问话,吊儿郎当的看着她:“是啊,我也没想到咱们之间还能这么有缘份。”

南辞不想搭理他,静着一张脸往考场走。

秦予则漫不经心地笑着,跟在她身后。

后来南辞也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孽缘还真挺深的……他们不止一个学校考试,就连考场教室,都是一间。

她瞄了一眼隔桌的秦予,心里一时之间无语的很。

距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监考老师也一直在教室里来回徘徊,监督着每一个考生的动态。

忽然,其中一位监考老师大喊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南辞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发现是站在秦予身边的老师在说话。

那位老师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条,看着像是小抄一般。她来回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禁止你们带电子设备,以防你们作弊,结果现在又来这么远古的一套?”那位老师脸上全是嘲讽,“起来吧,我看你也不需要参加考试了。”

秦予懒洋洋的,像是压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老师,您说这纸条是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没写过,也没带进来,这错我认不了。”

“由不得你承不承认!起来!跟我出去!你犯了错不能耽误别的同学!”

南辞心底有点惊讶,她印象里,和秦予做同学的那短暂的一个月里面,能感觉出来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虽然听课不认真,笔记做得也不积极,但是一般最难最复杂的题目,他都是第一个解出来的。

这样的人……至于带小抄到考场吗?

秦予原本也没当回事儿,因为他真的没做过,可是瞧见这位监考老师真的开始发难,并不像是闹着玩儿的时候,他才渐渐心头微沉。

“老师,说话要讲证据,这小抄你说是在我这里发现的,至少要拿出证据吧?”

“我亲眼看见的!需要什么证据!你少废话,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什么好学生,赶紧起来,不要耽误别人时间。”

秦予不起身,眼神冰冷的抬眼看向监考老师,“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承认的,调监控吧。”

那监考老师明显没想到会遇上这种难缠的,一般学生听到这些话,肯定被吓得六神无主,乖乖任由她摆布了,怎么这个这么硬气。

想了想,她又说:“监控肯定会调!但你也不能参加考试了,赶紧起来,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始考试,别的同学没功夫为了你浪费时间!”

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南辞悄悄戴上了眼镜,仔细看了看老师手里的那张小抄,别的字没太看清,倒是看到了一个数字“9”。

她记得秦予曾经去黑板上写例题时,习惯把“9”写成那种左边会出来一点的样子,而不是像小抄上那种,规规矩矩的像电脑字体一样的数字。

她心底有些犹豫,如果是普通事的话,她是不会管的,她不爱出头,尤其还是跟秦予有关。

但这件事说大不算大,不过对秦予来说,可能却是要影响一生的事。

她如果坐视不理,以后再想起来,肯定会无限的自责与后悔。

所以,顿了顿,她站了起来。

“老师,现在距离开考时间还有近二十分钟,如果立刻调取监控是绝对来得及的,或许对您来说只是觉得抓了一个坏学生,但是对当事人来说,这却是影响一辈子的事情。麻烦您谨慎对待一些。”

南辞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字字清晰,在场的学生虽然不敢像她一样出头,可却也在心里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