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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退下!”云宸对着其他人冷喝。
黑衣人纷纷后退,风幽怒道:“不许退!这是害死皇上的凶手!没本宫命令,谁都不许退!今日你们要当着他的面将宛轻尘母女碎尸万段,要……”
云宸手上一紧,剑身逼进风幽的咽喉,割出斜长的一道伤口,鲜血顺势而出,风幽的话也戛然而止。
“你……你把凌儿怎么了?”风幽声音沙哑,透着血气,双眼落下泪来。
“让他们回风国,我就留你凌儿一条性命!”云宸狠声道。
风幽颈间的鲜血汩汩不断,两眼的泪亦是不止。新皇登基在即,任谁都想不到她这个即将主持大典的人会突然离开风都。她便是利用这个机会想要亲手杀了宛轻尘解恨!若非宛轻尘,穆旬清怎会从不正眼瞧他?若非宛轻尘,穆旬清又怎会死在自己手上?凭什么她带着杀死爱人的伤痛遗恨终生,宛轻尘却带着女儿逍遥自在?
此很不解,坐拥天下又有何用?
可是凌儿……
风幽溢着血色的眼泛起柔色,慢慢阖上。云宸的剑再进半寸,风幽吃痛,却也惊觉云宸的身子渐渐变得冰冷,透着玄冰般的寒气。
“你骗我!”风幽扯着沙哑的嗓音笑道,“凌儿若在你手中,你岂会浪费他那个人质!反正今日放你走了,我母子二人也是性命不保,还不如……”
风幽话未说完,用尽内力,两手抓住云宸持剑的手,大喝道:“以我风氏皇族之血下令,围剿顾宸云,杀宛轻尘母女,至死方休!”
说话间,风幽不畏长剑,全身前倾,内力灌注在右手,翻身便是一掌。云宸未料她会以死相抵,神色一凛,长剑剜过她的脖颈,身子急速后退,却仍是不避开与她对掌,吐出一口血来。
风幽如飘零的枯叶,被云宸一掌击出几丈远,跌在地上几个翻滚,喉间涌出的鲜血染了满身。靠着仅余的几缕气息,她缓缓睁眼,见云宸以剑支身,浑身颤抖,一头黑发渐渐透出几缕斑白,嘴角满意地弯起,双手摸索到腰间,却再无力气拿出暗器,断了气息。
一系列动作眨眼间便完成,刚刚还在云宸手里的风幽,瞬间便成为死尸一具。三百保皇军瞬时红了眼,叫喊着向云宸冲过去。
春日骄阳明媚,照入林间描出各种图案,满是生气的荫绿染上残红,腥臭的血由高到低,顺着地势一路往下流。三千银丝好似抹去所有生机,鬼魅一般,所到之处,留下鲜血和惨叫声。
杀声并未减弱,反倒有愈发汹涌之势。三百余名保皇军,如今只剩一百来人,顾不上招式,顾不上生死,猩红着双眼拿着刀剑一招招砍向披着白发妖魔般的男子。
云宸紫色的袍子早已看不出颜色,惨白的面上白纸般薄透,化作白发的青丝亦是染了血,如残阳的最后一抹红光,闪耀着迷惑世人的双眼。他手中的软剑在空中细水般舞动,所过之处拉出一条血红。
林中暴涨的寒气将杀气覆盖得严严实实,三月的春日却好似严冬般寒冷。云宸翻飞游移在保皇军中,丝毫未有停顿。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停了,便再也站不起来。由内而外的冰寒,剜骨般的疼痛,青丝化白发,缠绕自己十几年的可怕剧毒,每每催动内力过甚便会毒发。在杀完这些人之前,他不能停,不能倒下!
余下的一百多人都是保皇军中的高手,几经交手便知晓云宸的内力突然大减,再加上他双目失明,能有如此战斗力,全凭心中意念。
其中一人打起手势,一百来人齐齐匿气,拉出一个阵来。
云宸站在阵中,突然失了方向感。他用软剑支住身子,大口喘着气,面上的汗珠刚刚渗出便冻结成冰凌,更显得他面色死白。紫色的衣袍早被割破无数个口子,是刀伤是剑伤,感觉不到了,他整个人好似浴过鲜血般,连留在地上的脚印都是带血的。
“咳咳……怕了么?”云宸撑起身子,低笑,默默地将内力凝结在剑尖。
林间骤然隐去的煞气,突然聚拢,在云宸上方直直袭下来。云宸撇嘴一笑,举起软剑,剑花如银色的光线夹杂着血色在林间大放异彩,霸气的内力如潮水直起而上,将刚刚聚拢的煞气劈得四分五裂。
血腥味愈发浓重,一袭失败的数十人倒地呻吟。云宸面上的笑却突然敛去,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他们一半人马抽开了。
五十余人身上带伤,动作却未放缓,齐齐奔向东南方,再往前走,便能到达地界限。屏息细听,隐约可以听见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那马车上的,是他们奉皇命要除去的目标!
疾风速起,带着凛冽的寒气,一众人等突然停住脚,面露惊惧。
眼前之人浑身浴血,淡无颜色的脸上却是挂着温煦的笑,站在路间使得阳光都莫名地带着诡异的光。他一手拿着长剑,剑尖滴血,粘稠的鲜红落在地面,染着血色的银色发丝随风而起,站在路间却是一动不动,冷笑道:“想杀我妻女,要看你们有没本事!”
五十余人齐齐退了一步,惊恐在空气中流淌。奋战沙场无数次,杀过无数人,见过无数血,却从未见过有人如眼前人一般执着顽强。
他那浑身的伤,即便是没中要害,到了常人身上也必定是倒地不起,更不说他突然变白的头发和身子止不住的颤栗,外人看来都知他在极力隐忍痛苦,可他却能用如此快的速度解决林中的同伴,再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行军最忌军心涣散,刺杀同样如此。人心一乱,有了恐惧,战斗力便大不如前。云宸举剑,向着来人的方向杀过去。
眼前是一片黑暗,身子早已没了知觉,内力在被体内的毒一点点吞噬,可四肢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作,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唤着,他们要杀若若,要杀夕儿!
怎么可以,让她们死?
云宸的身子早已不受意志控制,眼前浮现一张张脸,河边拉着他衣角撒娇的若若,隐飒阁里窝在他胸口沉睡的若若,单膝跪地满面冷然的若若,抱着毒发的他泪水盈盈的若若,夕阳下对着他笑得面色殷红两眼弯起的若若。
这么这么多的若若,都是他最爱的若若。
可这些人,要杀她!
可怖的血再次在林间泛滥,围绕在身边的敌人一个个倒下,生气越来越小,杀气亦是越来越弱,云宸不由地弯起嘴角,五个,还有五个人,杀了这些人,他便去接若若。
她带着云夕在云国往西面边境走,是来找他的吧?危难关头,生死在前,她第一个想要依靠的,还是他,她是……爱他的吧?
倒下一个,还剩四个。
这次见到若若,他要与她说,他不怪她。不怪她害他被抓,那时她只是孩子不是么?不怪她给他喂毒,或许她也不知那是毒药不是么?不怪她抛下他喊他怪物,他满头白发毁掉半边脸的模样,的确很可怕不是么?不怪她会刺他一刀,那时她不记得自己是小哥哥不是么?
倒下两个,还剩两个。
对了,他还要与若若说,那日在林子里丢下她,是他不对。他想到娘的惨死而已,不该迁怒于她。他杀了欺负她的穆绵,空有血缘的亲妹妹。她一向善解人意,一定会原谅他的吧?
又倒下一个,最后一个了。
云宸握紧了手里的剑,面上笑容愈甚。
就快了,马上能去见若若了。他要与她说,那日在城楼顶说的话,都是骗她的。他想激怒她,他想要她报复他,这样他才有机会见到她。
长剑一扫,最后一人应声倒地。云宸拿剑支着身子,知道此时自己身边全是尸体,可是,不要紧,这些人,死有余辜!
他踏着步子,再次行起轻功,往东,他就可以碰见若若,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车轮滚动声亦是越来越重,这次,他不会再错过。
清风刮面而来,夹杂着血腥味,还有一抹……淡淡的杀气……
云宸让开身子,一柄剑擦肩而过。他神色一凛——居然漏了一人!举起手中的剑横批过去,只听那人大喝道:“还我大哥性命来!”
云宸一听,来人是穆色……
穆色,若若与他说过,她不想他死。
云宸就快出手的动作猛地滞住,翻手欲要收回长剑,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突然胸口一阵刺疼,被一股冰凉撕裂,喉间一股腥甜,哇地吐出来。勉强支撑了许久的身子被这一击,再也站不住,直直倒在地上。
穆色同样身着黑衣,看清云宸浑身的血色,稚气未脱的脸上溢满惊恐,更未料到会这么顺利地伤到他,惊讶地瞪大了眼。
云宸倒在地上,眉头紧蹙,却不发一声。
穆色想到惨死的爹和大哥,面露凶色,上前一手抽开插入云宸胸口的刀子。
云宸又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苍白的面。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用力翻了个身,一面咳嗽一面笑着,“若……若若的马车……来了……”
说着勉力支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却是双腿一软,跌了下去。修长的十指被细沙划破,渗出乌红的血。
十指连心,云宸算是明白了,因为他的心,也跟着疼了。
好像,留不住性命与她再说一句“我爱你”了……
可是,他还想……再见她一面……
不,他的眼盲了,见不到了,那么,再感受一次她的气息吧……
云宸的双腿蜷起,双手撑着,再次用力,站了起来,一手捂住胸口想要止住不停流出的血,一手用软剑支撑住身子,蹒跚着一点点向前,想要走出林子。出了林子,到了路边,不过一会儿,若若便会带着夕儿路过了……
他身后的穆色却是握住大刀,双手越来越紧,眼见他越走越远,怒道:“你杀我爹爹,害死我大哥!还把宛姐姐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该死!”
说着面色一沉,提着大刀用尽力气对着云宸的后背劈了下去。
骨肉崩裂,鲜血四溢。
云宸只觉得身子好似分成两半,眼前亮起一团血红,随即拿团红色慢慢散开,只留下斑驳的点滴,点滴血色之后他看到女子娇俏的脸,对着他笑,两眼弯起,好似天上的月牙。他加快了步子,身上很冷,想要抱住那温暖,心口很疼,想要吻住她弯起的眼角。
可是,任由他如何用力,再挪不动一步,直到手里抓到鲜嫩的小草,他才发现自己又倒下了,倒在一片泥泞中。
穆色拿着刀,见他毫无反抗之力,只是匍匐着一味向前,双手渐渐发抖,犹豫着不敢前行。
云宸早已忘了身后人的存在,嘴里的腥甜吐了一口又一口,毒发的疼痛,伤口的疼痛,席卷而来。可心里,却是不疼的,他看着眼前幻化出的女子笑容,不由地也随她弯起嘴角。
马车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若若来了,带着夕儿来了,他看不到,却感觉得到,那是伴了他十几年的温暖,他永远不会弄错。
云宸匍匐在地上,弯起的眼角突然淌下血红。她永远都不知道,即便今日他没有双眼,即便明日他没有双耳没有四肢,他还是可以找到她,知道她的位置,看到她的表情,听到她的呼吸,触到她的温度……
世间万万人,他只看得到一个她。
因为,他爱她,到骨子里。
猩红随着云宸的身子拖了一路,他却突然停止挪动,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若是横在路中,让她见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怎么办……对了,还有他的夕儿……
云宸阖眼笑着,留他一口气,最后一次触到那温暖就好,只要一口气……
他的手动了动,吃力地从胸口取出一块帕子。沾着沙子和血的手小心翼翼地抚着帕子上凸出的绣字,他看不到,却触得到,那是一个“夕”字,针脚凌乱,但是出自若若之手。
他微微笑着,一手拿着帕子,一手微微用力,在帕子上一笔一划,乌红的血渐渐拉出一个字——若。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手上动作却不止下,颤抖着再写一字。
他想再写一个“云”字,云夕,若若,云宸——他们是,一家人。
一横,两横,云宸的手微微颤抖着,极为吃力地在帕子上勾画。身子里的疼痛突然消失了,好似徜徉在云端,可那只手却不听自己使唤,再移不动半分。
“云”字终究未能完成,只差最后一个点,伤痕累累的手无力地垂下。清风起,染着血渍的帕子随着风儿离开那双手,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官道的一头,马车飞速驶来。
苏晚在车内抱着云夕,心跳蓦地顿了顿,浓郁的不安窜上心头。马车已经行了将近一日,她预料中的大军未出现,跟着她的三人也未再出现,莫非,是她弄错了?他们原本的目标便不是自己?
窝在她怀里的云夕突然倾着身子推开车窗,苏晚回过神来,忙抱回她,“夕儿,开窗危险。”
云夕拧着眉头,看着苏晚道:“娘,我刚刚好像看到一条帕子。”
“帕子?什么帕子?”
“不知道啊,窗子只有一个缝,我看到它好像飘过去了,血红血红的。”云夕说着,小脑袋钻出车窗,想要找到帕子的踪影。
窗外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苏晚蹙紧了眉头,忙拉回云夕。她正欲关窗,却被透过林子隐约看见的夕阳吸引了视线,圆澄的太阳刚好落下,剩了几缕余光分外猩红,残血般铺了半面天空。
她眯了眯眼,眼前突然浮现那一年初夏,芳草萋萋,和风暖日,她与云宸最后一次同看落日。
芳草萋萋,夕阳似火,他看着她笑,两眼弯起,黑色的眸子里迎着绯红的彩霞,彩霞后是她清晰的倒影。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好似染上氤氲的紫金色。她细黑的发滑过他的指尖,垂在脸侧。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描着她的双眉,落在她的眼角,声音轻缓,却似誓言般认真,“待我接你出谷,日日陪你看日落。”
马车外的车夫突然唤道:“夫人,前方好像有打斗痕迹,可要停车?”
苏晚回神,关住车窗,抱云夕在她腿上坐下,应声道:“不了,直接去风国。”
云夕闻言,在苏晚膝头笑吟吟地,拍着两手乐道:“娘,我知道我们就快见到爹爹了。”
苏晚浅笑,凝视着云夕的笑脸,吻了吻她的额头。
夕阳洒金,透过窗间缝隙映在云夕粉红的面上,苏晚阖眼,微笑着靠回车壁,心中似有柔蜜的春水化开。
五年未见,她决定,回去了。
恍惚中,苏晚觉得面上突然刮来一阵和煦的微风,风到耳边,好似还夹杂着孩童轻浅的吟唱:“日西落,月东出;天黑黑,天黑黑;莫要归晚,莫要晚归;莫要归晚,莫要晚归。”
正文完
番外
那年冬日,风国中部以北,下了近半月的大雪,云国西南郡却是温暖,从不下雪的。云夕笑吟吟地抓住窗台上的白鸽,取下它腿上的信笺。
“季哥哥去接你娘,安心等候。”
云夕看完一行话,不由地兴奋地拍了拍手掌。她已经学会走路了,这次见娘亲表演给她看,她一定会高兴的。云夕一面想着,一面放掉白鸽,踏着步子出了房门。
她本是想去厨房拿点糕点来吃,可路过厅堂时一眼飘到院子里的门好像是开的?
云夕撇过脑袋,定睛看向大门,果然是开的,还站了一个人,长发束冠,一身淡紫色的袍子,面色很淡,却对她微微笑着,那笑容很暖,好似春日的阳光。
“你是谁?”云夕蹙起眉头,面相和善的人说不定是大坏蛋!这间宅子除了照顾她的几个下人,几乎没有外人进来过。
那人听到云夕的话,笑容愈甚,眸子里闪烁着波光,像水中涟漪般一圈圈荡开来,抬起步子慢慢靠近云夕。云夕撇着脑袋看着他,一动也不动,这人,真好看。
“夕儿……”那人蹲下身子,笑看着云夕,声音温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云夕往后退了一步,四下看了看,怎么今日下人都不见了。
“我是你爹爹,当然知道。”云宸笑弯了眼。
“爹爹?”云夕一听,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奋,随即警觉道,“你说我就信啊?我想要爹爹也不会随便捡个人当爹爹。”
云宸笑得更欢,从袖间掏出一条帕子,“你叫云夕,就是我云宸的女儿。”
云夕一见那帕子便认出是苏晚的东西,迷惑地皱起眉头,抬眼又看到云宸的笑,不由地伸出小手,触上云宸的眼角,喏喏道:“你笑起来,跟我真像。”
云宸扬了扬眉,云夕若有所思地颔首道:“像天上的月牙,嗯……跟我娘也很像,季哥哥就说我笑起来像我娘……”
“那你信我是你爹了?”云宸笑着问道。
“不信!”云夕倔强地撇过脑袋,随即嚷道,“乔管家乔管家!”
宅子里没人回答,云夕有些怒气,对着云宸道:“你把他们弄走了对不对?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还真像你娘。”云宸揉了揉云夕的脸蛋,一手抱起她,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云夕“啊”了一声,嫌弃地瞪了云宸一眼,心里却是不那么反感,这人身上没有半点危险的气息,青草混着酒香的味道,闻起来还分外舒服。
可他真是爹爹?云夕心里没底。以前她是很少问娘这个问题的,一来她觉得跟娘两个人,偶尔季哥哥来看他们,也挺好的;二来季哥哥暗示过,爹爹不在身边,娘的眼睛还是盲的,肯定是有原因的,问起来娘说不定会伤心。
云夕悄悄地打量了云宸一眼,其实……娘亲只是说长得好看的不见得是好人,也没说一定是坏人吧?说不定这个是好人呢?
这么想着,云夕对这个自称是自己爹爹的人也不那么防备了,苦着脸道:“你把他们都弄走了,谁做饭给我吃?”
“爹做给你吃。”
“你会做?”
“你娘小时候就常吃我做的饭。”
“真的?”
“真的。”
***
是夜,繁星满布,明月当头。
“这……这是你做的?”云夕咬着筷子嘟囔道,怀疑地睨着云宸。
云宸扬眉笑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咳……”云夕假意地咳嗽一声,埋首吃饭,顺便又瞥了一眼桌上的几盘菜。这菜吧,端出来好看,吃起来也好吃,其实吧……比她娘亲做得还……
“是不是比你娘做得还好吃?”云宸埋下身子刚好对上云夕的眼,笑着问道。
云夕一听,差点被嘴里的饭菜呛到,红着脸嚷嚷道:“才不是!我娘做的饭最最最好吃!”
云宸故作恍然地点头,再不言语。云夕一面扒饭,一面悄悄地瞥眼看他,白净修长的手指随意拿着木筷,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筷子,突然变得好看起来。他慢慢夹菜,一口一口地吃饭,慢条斯理,嘴角还噙着笑意,眸子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云夕突然想,有这么一个做得一手好菜连吃饭都好看的爹,貌似也不错?
“夕儿,你喜欢什么?”云宸突然抬眼看着她,眸子里笑意浓浓。
云夕眼珠一转,想了想,道:“我喜欢……我最喜欢趴在娘肩头,让她背着我走路,然后告诉她向左还是向右。”
“还有呢?”
“还有……”云夕咬着筷子,想了想道,“还喜欢季哥哥来看我们。”
“还有呢?”
“还有娘什么事情都依着我,季哥哥说那是她宠我。”云夕两眼闪亮,小脸红扑扑的,得意道,“等我长大了我也宠着她。”
云宸面上的笑突然恍惚起来,眼底像是蒙上一层雾气。他伸手抱着云夕到他怀里,低声道:“那夕儿讨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