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怎么肚子饿了就会流鼻血呢?真奇怪。”

陈大志:“对啊,我只有在看见五娘换衣服时才会流。”

话音刚落,某人被一脚踹飞。

桃夭吞下一口粥,慢慢说道:“我从小就是这样。”

五娘轻轻弹了弹刚才踢过人的绣花鞋,又问道:“桃夭,你说你出来是为了找你爹,难道你爹是柴家镇的人?”

桃夭点头:“这个人,可能就是我爹。”

“他叫什么名字?”五娘好奇。

“风探郎。”桃夭说着又舀了碗粥。

“什么,你是风探郎的女儿?”被踹飞的陈大志迅速爬回原位,严肃地看着她:“你知道风探郎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桃夭端起粥。

“他是一个小偷。”陈大志将碗拖了过来。

“哦。”桃夭再舀了一碗。

“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陈大志又拖了过来。

“嗯。”桃夭接着舀。

“你不会以这种父亲为耻吗?……啊!五娘好痛啊!你干嘛捅我?”陈大志捂住手掌,看着五娘,双眼冒泪花。

五娘擦擦木筷上的血迹,重新插回头上,斜斜瞟他一眼:“抢人家的粥,等会她流血了你负责吗?”

“可是,她爹是风探郎啊!”陈大志小声嘟囔。

“没听见她说可能吗?”五娘冷眼相向,然后转头问桃夭:“你的意思是,风探郎在柴家镇?”

“江湖传说。”桃夭静静地喝了今早的第二碗粥。

“怎么传说的?”五娘问。

“我只听见风探郎在柴家镇这几个字。”桃夭开始向第三碗粥进攻。

“会不会是假消息?”五娘质疑。

“对啊,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早就有许多风探郎的仇家来了。”陈大志附和。

“大哥!大哥!不得了了!”这时,捕快小张慌里慌张地跑来,一路叫唤着。

“又有案子了?!”陈大志赶紧将大刀抽动一下,神色恢复正义凛然:“偷窃抢劫杀人还是出现了采花贼?”

“哎呀,大哥!咱们这个镇,哪里会有这些刺激的事情。”小张喝了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是来了很多武林中人,说是要找风探郎!”

闻言,五娘和陈大志同时回头看向桃夭。

桃夭轻声解释道:“我比他们快一点点。”

然后,第三碗粥也牺牲了。

从那天开始,便陆续有不少武林人士入住柴家镇。

一向冷清平静的小镇如今已经变得人满为患。

柴家镇的居民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因为武林人士也是人,一样要吃喝拉撒加睡觉。

于是,大家都将自己家临时改成客栈,大挣了一笔。

陈大志和他的手下却忙得闭不了眼。

因为武林人士是练武的,聚集在一起就会比武,比得过火便成了打架,然后就是满天的刀枪棍棒,毒药暗器。于是,每天都有人员伤亡,自然要陈大志出马解决。

虽然外面喧嚣鼓噪,五娘这却是冷冷清清。

忙里偷闲的陈大志不解,问道:“五娘,你难道不想挣银子了?”居然改邪归正,好神奇。

“废话,当然想。”五娘白他一眼。

“那你怎么不接待客人?”陈大志疑惑:“那些改装过的客栈都爆满了,但咱们这间名副其实的客栈却没住进一位客人。”

“因为大人物总是要最后出场。”

“嗯。”

“而大人物总是有钱的。”

“嗯。”

“你都说了,其他客栈爆满,那么他们就只能住我这里,到时还不是我随口要价?”五娘嘴角弯出一朵奸诈的笑。

陈大志仰望:“不愧是五娘。”

就像五娘期待的那样,大人物来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将客栈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有礼地问道:“老板娘,我家公子想把这里包下来,可以吗?”

五娘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轻轻瞄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一口价,十两,干就干,不干就走人。”

“嗯,好的。”答应得异常爽快。

五娘转转眼珠,清清嗓子:“我是说,一个人十两。”

“可以收银票吗?”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迹象。

五娘停下算盘,眼睛兴奋得发红:“你好像没听清楚,我的意思是,每个人每天十两。”

“银票在这里,请先点点。”那人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指着上面的标记:“盛隆钱庄,已经加入钱联,全国八大钱庄都能兑现,并且全日十二个时辰无休息。”

五娘深深吸口气,然后将嘴唇往两方一咧,顿时笑魇如花:“来来来,客官里面请,要什么菜您尽管开口,小店简陋,还请多多包涵。”

桃夭和陈大志趴在楼梯扶栏上,悄悄议论着。

陈大志:“你有没有觉得,五娘笑得好像一只动物。”

桃夭:“猫?”

陈大志郑重地说道:“桃夭啊,猫是很温顺的,你怎么能拿它去比五娘呢?”

桃夭:“狐狸?”

陈大志:“感觉还是弱了点。”

桃夭:“狼?”

陈大志重重点头:“母狼。”

话音未落,从柜台处射来一根筷子,瞬间将他击倒在地。

五娘整整云鬓,冷哼一声:“叫你多嘴。”

“既然如此,那我就请我家公子进来了。”中年男子转过身,拍了拍掌。

外面立刻进来四个壮汉,手里拿着精致的猩红色地毯,边走边铺在地面上。

后面又进来四个小厮,拿着扫帚,抹布,快速地打扫起来。

不到半柱香功夫,五娘客栈便焕然一新。

地面整洁不染纤尘,桌椅擦得光可鉴人,中年人拿出一套青花白瓷茶具,胎细釉润,纹样典雅,自是上品。

然后,他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茶叶:芽形如笋,细嫩紧结,色泽绿翠。

沸水冲泡,香气浓厚,汤色清朗,叶如兰花舒展。

居然是贡品紫笋茶。

做完这一切后,管家快步走到外面,顷刻,迎进一位男子。

白衣飘飘,眉目清净,儒雅俊挺,拿着一把白底翠竹折扇,优雅地走了进来。

他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是干净。

很干净的一个人。

那中年人恭敬地说道:“公子,先委屈您在这休息下,我马上去整理房间。”

那位公子轻轻点头:“去吧。”

中年人转身询问道:“老板娘,请问哪间是上房?”

“上房已经被这位姑娘给占了。”五娘指了指楼梯上的桃夭。

“咦,原来还有客人?”中年人轻蹙眉头。

五娘担心得罪了金主,连忙道:“桃夭啊,你把那间房让出来,以后跟我挤一挤啊。”

桃夭点点头:“好。”

风探郎慕容

那中年人带着下人进入上房,仔细打扫起来。

说是打扫,其实跟重新改造差不了多少。

一行人从外面的马车上拿了名人字画,花瓶古董,帷幔床单,全搬进上房中。

看着忙碌的下人,陈大志疑惑:“他们是不是把家随身带着啊。”

桃夭点头:“可能。”

中年人将白衣公子迎了进去,半晌之后,出来拱手道:“三位,我家公子请你们进去饮茶。”

陈大志和五娘对视一眼,便进去了,桃夭跟在他们身后。

里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间号称上房的破屋已经变得幽雅而舒适。

那公子坐在八仙桌前,对他们微微一笑:“请坐。”

三人依言坐下,每人面前都摆着热腾腾的香茗与精致可口的糕点。

“请用。”那公子将折扇打开,轻轻地摇动着,衣衫随着动作飘荡,两缕发垂下,划出优雅的弧度。

白衣如雪,温润如玉。

他轻轻地扇,轻轻地笑。

桃夭看着他如画的侧面,问了句话。

“公子,你很热吗?为什么一直扇扇子?”

握住扇子的手僵硬了。

“对啊,最近天气这么凉,我们家蒲扇都收到床底了呢。”陈大志附和。

白衣公子眼角僵硬中。

“你们两个很呆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耍帅嘛,和我冬天坚决不穿棉袄一个道理。”五娘解疑。

陈大志,桃夭:“哦。”

白衣公子:“……”

振作之后,白衣公子决定解释:“其实,这把折扇是我的武器。”

陈大志:“公子啊,用扇子当武器早就过时了。所以最好选用式样经典的,比如说佩刀。”

五娘:“扇子很容易暴露目标,夏天还好,冬天一拿出来人家就知道要防备。所以最好选用不会引人注意的,比如说筷子。”

桃夭:“用毒比较好。”

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深深吸口气:“我的折扇不是普通的兵器,它里面装有机关,一次可以发射七七四十九根毒针。”

陈大志:“当年鬼面玉郎君的扇子一次可以发射八八六十四根毒针。”

五娘:“以前赛神仙林贵子的扇子一次可以发射九九八十一根毒针。”

桃夭:“我邻居的扇子可以发射烟花。”

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额角青筋隐隐抖动,勉力支撑着:“各位,在下姓慕容,名逸风。”

陈大志:“哦,你姓什么我们早就猜到了。”

慕容逸风精神一振,挺起背脊:“哦,你们知道我?”

陈大志:“一般江湖上只有慕容家喜欢穿白衣服。”

五娘:“只有慕容家喜欢拿白扇子。”

桃夭:“额前会留两缕发。”

陈大志:“对啊,你们慕容家干嘛不把头发梳好再出来啊?”

五娘:“不是告诉过你们,那就是传说中的耍帅耍帅啊。”

慕容逸风彻底爆发,将桌子重重一拍,八仙桌的一角顿时断掉:“你们烦不烦啊,我第一天出江湖,给点面子好不好!!”

陈大志,五娘,桃夭:“……”

沉默片刻。

陈大志:“慕容公子,你手流血了。”

五娘:“慕容公子,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痛啊。”

再沉默片刻。

桃夭:“……他哭了。”

那中年人,也就是慕容家的管家云叔为他家公子包扎好伤口后,将五娘等三人叫到外面,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

原来慕容逸风是慕容家的独子,从小受宠,整天待在家里当少爷,没怎么和外面接触。这是第一次出江湖,服装形象与台词是老套了点,请他们见谅。

此外,还给他们每人一张银票,大额的。

五娘见钱眼开,嘱咐桃夭和陈大志不准再笑话慕容逸风,违者将被扫地出门。

慕容逸风由于自尊心严重受挫,从那之后就没再出过房门,直到这天晚上--

桃夭正独自坐在屋顶,抬头看着天空。

漆黑的夜,璀璨的星,飘渺的云,还有……突然窜出来的慕容逸风。

慕容逸风面无表情地在她身边坐下,控诉道:“你看不起我。”

桃夭摇摇头:“没有。”

慕容逸风继续控诉:“那天,你一直在嘲笑我。”

桃夭继续摇头:“没有。”

慕容逸风哼了一声:“虽然你没怎么说话,但你的话却总是伤人最重。”

桃夭还是说:“没有。”

慕容逸风:“除了说没有这两个字,还有其他的话吗?”

桃夭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说:“没有。”

慕容逸风:(T_T)

夜风一吹,慕容逸风的气消了不少,声音也不再硬邦邦的,他问:“听说你也是第一次出江湖?”

桃夭点头。

“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吗?”慕容逸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