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四人得令,抡起袖子准备将慕容逸风给抬回丞相府。

慕容逸风自然不甘就范,但倘若在大街上反抗,一定会招来官府注意。

于是,他只能尽力按捺住自己。

而九宵和桃夭,也都握住自己的武器,犹豫着。

正在这危机关头,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前方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住。里面,传出一个清雅的声音:“吴公子,你在干什么呢?”

吴世贵一看,忙到马车前鞠躬作揖,恭声道:“原来是律王爷,真是不好意思,我在收拾家奴,挡了您的道,实在该死。”

桃夭反驳:“我们不是你的家奴。”

吴世贵眉毛一竖,骂道:“王爷面前,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说完,他忽地举手,做事要扇桃夭的巴掌。

慕容逸风双目冒火,悄悄将藏在身上的那把匕首出鞘,准备将那只说砍下。

但就在这时,马车中的律王爷轻声阻止了吴世贵:“吴公子,我看你这三位家奴品貌不错,可否割爱与老夫?”

吴世贵拿敢说个“不”字,忙道:“能入王爷的眼,实在是他们天大的荣幸,那么,他们就留下了……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吴世贵便带着四个爪牙灰溜溜地跑了。

桃夭抬头,想看清马车中的人。

但窗上的帷幔遮住了那位律王爷大半部分的侧面,根本无法看青他的面貌。

可即使如此,他却无端给人一种清贵的气息。

桃夭正在发愣,却听那位律王爷轻声说了句话。

“在京都,要万事小心。”

接着,马嘶鸣一声,又拉着马车平稳而快速的前进了。

桃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辆马车,久久地,直到其消失在接头拐角处,也没有回过神来。

而九宵,则一直垂着头,默然不语。

虽然到了京都,但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所以,先决绝吃喝拉撒问题才是正经。

三人虽然已经改装,但如果长久住在客栈中,还是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经过投票表决,他们一致同意住进妓院。

一位公子带着两名美人去妓院找乐子,也不是没有的事,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再加上妓院本身就是很复杂的地方,他们说不定还能从中套出一些消息。

京都共有十家妓院,容香院排行第五,即不会像数一数二的大妓院那样受人注意,也不会像小妓院那样龙蛇混杂,因此是最适合他们躲藏的地方。

打定主意后,三人当即来到容香院中。

来接待他们的那位老鸨年约三十左右,眉目艳丽,举手投足间,妩媚动人。一身大红色纱衣,如一团烈火,耀人眼目。

她那着团扇,轻轻一扑,一股馥郁的香气便迎面而来,带着这种场合特有的柔糜。

第一眼看见桃夭,她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那丝惊讶便被特有的笑容给冲散:“这位公子,我叫容娘,你今天来,是玩姑娘的,还是卖这两位姑娘的?”

桃夭正要回答,却被慕容逸风给制止了,只见他在她而边叽叽咕咕了一番。

桃夭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慕容逸风的意思,接着,她转向容娘,文道:“那么,这两个人,请你估个价吧。”

容娘走上前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面打量了九宵一番,道:“这位姑娘,身材高挑,冷若冰霜,确实是个冰美人,我可以出到一千两银子。”

“那么她呢?”桃夭指着慕容逸风问道。

容娘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面打量了慕容逸风一番,道:“这位姑娘,眉目如画,清秀剔透,我可以出到两千两银子。”

慕容逸风雀跃不已,他轻声在九宵耳边说道:“不好意思,虽然通缉令上的赏金没你高,但我的身价还是比你高一倍的。”

桃夭疑惑:“为什么他的价格要高些呢?”

容娘将土山一扑,水淋淋的眉眼一个接一个的抛来:“你想啊,这位姑娘不但可以做名妓,给她换上男装,活脱脱就是一名美貌小倌,一人任两角,那价钱自然是要高的。”

“咚”的一声,慕容逸风倒第,不起。

任务完成,桃夭开始向容娘说出早已编好的话。“这是我经商途中买来的两个小妾,但家中得焊妻,一时不好带回家,所以想先住在你这一段时间,

当然银子是照付的。”

容娘也是个爽快人,什么也没多问,只道:“反正我们这是十两银子一晚,饭钱另算,只要按时付帐,要住多久,随公子的便。当然,如果公子偶然吃腻了这两道大菜,也可以换换我们院里的其他口味……好了,不打扰你们作乐,我先走了。”

说完,容娘嘱咐丫鬟好好照顾三人,接着,便走了好粗区。

那大红的纱衣,一路摇曳过长廊,院落,楼梯,最终来到后院角落的一间隐蔽的客房中。

容娘将门推开,阳光瞬间涌入其中,将房间中满溢的酒气蒸腾。

容娘轻声道:“她来了”

随着话音,一个白玉酒杯,跌落在地,碎裂了。

悦来

月色幽静,桃夭没有做声。

慕容逸风继续说道:“你以为,如果不是你执意的寻找,他们会活的好

好的,永远这么快乐下去,是吗?”

夜风乍起,吹动桃夭的衣衫,她还是沉默着。

“你一路上,都在自责,甚至觉得,是自己,把刀递给了那些杀害他们

的人。很可能昨晚梦中,还见到自己

满手鲜血。”

桃夭脸色如常,像平静的湖水,但细细看来,却是有着微动的涟漪。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慕容逸风轻声说道:“因为,这些我都在

经历着。”

闻言,桃夭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良久,她终于开口:“慕容,是真

的吗?……你也这么自责过?”

“眼睁睁地看着哪些队自己好的人死去,那种痛苦内疚,是刻入骨髓的

。”慕容逸风缓缓走到窗前,伸手,将

桃夭从身后圈住。

他的唇,印在她的发顶,暖的唇,冷的发,温度慢慢一致。

他们就保持着这种温馨的亲密的姿势,一致保持着。

很久很久之后,慕容逸风道:“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避免,遇见了,便

是一辈子的痛……可是前面的路,

还是得开心地走下去。”

桃夭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你看我,差点忘记正视。”慕容逸风拍拍脑袋:“我是来借上次买给

你的胭脂的。”

桃夭应了一声,接着从包袱重将那盒上等胭脂取,道:“你拿这个做什

么?”

“帮咱们那个喜欢素面朝天的九儿姑娘上点色。”慕容逸风扬扬眉毛。

“小心惹到他,又被定个一天一夜的。”桃夭嘱咐。

“放心好了,刚才我在他的宵夜种下了药,现在正睡得呼呼作响呢。”

慕容逸风贼贼地一笑:“我发现,那家伙武功虽高,

但特别容易轻信人,像个小孩似的……好了桃夭,你睡吧,我先走了。

待慕容逸风出去后,桃夭将烛火熄灭,接着躺在床上,闭目歇息。

外面的世界,那些隐约的声音,催人入睡。

而整个房间,也顿时笼罩在黑暗之中,更加寂静。

忽然,床上的桃夭开口:“你来了。”

桌上的蜡烛,重新点燃,照亮了一双泛着桃花的眼。

桃夭起身,喊出了来人的名字:“寒离,你来了。”

“为什么看见我一点也不惊讶呢?”寒离问。

“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会再出现的。”桃夭回答。

“为什么看见我一点也不开心呢?”寒离问。

“因为,我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开心。”桃夭回答。

“我看见你成了通缉犯。”寒离说。

“没错,他说我杀了人。”桃夭回答。

“他是谁?”寒离问。

“我不知道。”桃夭道:“但总有一天,他会让我知道的。”

“刚才,我看见你那位朋友抱着你。”寒离道:“我不太喜欢他。”

“没关系,他是我朋友。”桃夭道:“我喜欢就好了。”

两人之间,重新静默下来。

寒离慢慢向桃夭走近,他衣衫的带子,依旧是松松地系挂着,一头长发

,也被他散在背后。夜风袭来,他整个人,都飘逸着,

懒散得不真是。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过桃夭垂在胸前的黑发,轻轻一吻。

桃夭看着他,轻声道:“你上次说,会在竹林等着我。”

“可是你没有回竹林,所以我也就跟着来的。”寒离解释。

桃夭垂下眼:“是这样吗?”

“我来,是想知道,”寒离深深地看着她:“你改变主意了吗?”

桃夭摇头。

寒离的眼睛,加上了丝暧昧不明的光:“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你爹

呢?”

桃夭转头,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带着一种审读。

寒离继续说道:“但前提是,你要成为我的女人,这辈子,无论发生了

什么,都要待在我身边,不能离开,不能背叛。”

“这是条件?”桃夭问。

“是的。” 寒离点头。

“为什么?”桃夭问。

“这是我的私心。” 寒离回答。

桃夭看着他的眼睛,久久地,放佛能从中看出什么,她淡淡说道:“不

,是因为你认为,真相揭开后我就会离开。”

寒离垂下眼,看着手中的那缕发,在黝黯的光线下,它在闪着来你亮光

,一种突兀,有些刺眼。

良久,他轻声道:“桃夭,如果你不这么固执,那多好。”

房间内异常平静,烛火直直燃烧着,没有任何晃动。

“桃夭,”寒离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桃夭抬头,直视着寒离那双眼睛,那双神秘,深邃的眼睛,轻声道:“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寒离。”寒离这么回答。

“那么寒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桃夭问。

“那并不重要。”寒离道。

“如果不重要,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桃夭问。

寒离的声音,带着点点飘忽:“因为有些事情,不知道要快乐许多。”

“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避免的,遇见了,便是一辈子的痛……可是,

还是得走下去。”桃夭轻声道。

“是刚才那位朋友告诉你的?”寒离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我想,我

找到我不喜欢他的原因了。”

“是因为他的乐观?”桃夭问。

“不,”寒离缓缓说道:“是因为很多地方,他与我不同,但有些地方

,却又很想。”

“我不明白。”桃夭坦白道。

“没关系,你总能够明白的。”寒离微笑,不知是否是错觉,桃夭觉得

,他的笑容,比上次在竹林淡了许多。

在桃夭怔忪之时,寒离凑近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那时,你的答案能有所改变。”

说完,烛火忽然熄灭,桃夭只觉眼前青影一晃,寒离再也没有了踪迹。

又像是……一个朦胧的梦。

桃夭重新躺下,在黑暗中,淡淡叹了口气。

第二天,桃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看门,发现来人是久霄。

“怎么了?”桃夭揉揉眼睛。

九霄依旧沉默,接着讲那盒胭脂递到她手中。

桃夭接过,迟疑地问道:“那个,慕容怎么样了?”

九霄转身,轻声道:“我想,他现在的感觉,应该不错。”

说完,他转身离开。

桃夭换上衣服,跑去慕容房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他又被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