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好追?”

“……比我想的要容易。”她还以为,路漫漫其修远兮。

滕一鸣还在笑。

姚希希撇嘴,伸手推他一下。

“好好……”滕一鸣点头摆手,满脸的笑容。

姚希希且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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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家中有白事,一直在帮忙,更新也耽搁了,抱歉。

这几天非常有感触,人活在世,不求富贵,只愿你我的亲人健康平安。

阅读愉快。

☆、【05】葡萄美酒夜光杯,金钱美人一大堆 21

【友情提示】:长更,留意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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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明白在长廊尽头的窗前找到了梁曦文。

听到脚步声,梁曦文没有回头,她抱着手臂,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色,冷风灌进来,她瑟缩了下身子。

“你桌上的那个……就是她送的吧?”她抿着唇。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梁曦文按着心口,她太了解他,即便他一言不发,她也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答应是显而易见的,她只是不甘心,非要听他亲口证实。

“你!”她偏过头去看他。

她脚下软绵绵的,此刻他们并肩而立。

这么多年,她与他,这样并肩无数次,他们是那样了解彼此,她笃信,终有一日,他们会由彼此的最佳伙伴发展成为彼此的最佳伴侣,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

他需要时间照顾母亲,他需要时间缓和同父亲的关系,他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些事情……可无论他需要多少时间,她都可以等。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当初刚入行的时候,最令她兴奋的事情,就是台里指派她出国采访,因为这样,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找他,尽管,她几乎每日都要打电话给他,可通话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亲眼看见他。

近距离的接触,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一个贴面吻,她笑说这是英国式的,美国式的,可不论哪一式,都不是情侣式的。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一点多余的回应都没有,仿佛,他们真的就只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好朋友。

仅此而已。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安慰自己,他的心思还不能放在儿女之情上,他有个患有抑郁症,时时刻刻不能离开他视线的母亲。她是见过他母亲的,病情发作时,性情大变,那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情,她光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酸和难过,甚至,还有些可怕。

可他就这么过来了。

多少次,她想要抱一抱他,她想,他是需要人安慰的,但是,他从不给她这个机会,明明疲惫至极,却还是对她微笑,客气的礼貌的,也生疏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后来,他母亲去世,她陪他出席公众场合,终究也只是伙伴朋友,带着泾渭分明的色彩。

偶尔的偶尔,不是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求婚这种事情也主动过了,也没什么事情是她没有做过的,他仍是无动于衷,她也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她有自己的骄傲,身边更不乏追求者,索性就此死了心了,倒也就罢了。

可满腔的热情,哪里是说收回来就可以收回来的?

事实上,他的变化,她轻而易举的可以敏感的察觉到。偶尔,他们见面时,他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转瞬之间,笑容便会变得十分温柔,她盯着他脸部忽然变得柔和的线条,几乎是下意识的,心往下一沉。她忍不住试探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怎么笑得这样开心。他会敛住笑意,却还是有笑容停在脸上,反问她,有吗,难道很明显吗。

很明显。

他的笑容满溢的就像是咳嗽,掩都掩不住,但是她没有回答。

紧跟着,她又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笨笨又可爱的比熊雕饰,比熊跟陶明白,她很难将二者挂钩,她看着他脸上的笑,他最近越来越爱笑,不是从前那种淡淡的,职业式的微笑,而是由内而外的感觉轻松,爽朗又开怀。

偶尔,也像是非常苦恼的模样,唇角带些柔和的笑意,无奈的挠着额角。

她看着,心跳加急。

现在想来,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晚上想要约他出来,他会说要回家,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家,仿佛家里有人在等着他似的。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她,你见过胆子特别小的人吗,连路灯暗一点都会感觉害怕……她感觉莫名其妙的,却又有种直觉的危机感。

她与他拥抱的时候,他会对她微笑一下,然后认真的跟她说,曦文你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管是英式的还是美式的。她邀他一同用餐的时候,他也会说认真的说,曦文,以后没办法单独跟你用餐了。

他并没有说得十分清楚,可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应该可以意会出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的,可偏偏,掩耳盗铃一样,左右是不愿意往这个方向上去想。

她也曾自诩洒脱,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可以表现的非常坦然,即便是装,也要留住这份面子,可就在前一刻,她看到他牵着别人的手落座时,心还是不可遏制的狠狠疼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陶明白不同了,不再是她的好朋友陶明白,而是别人的男朋友……她确实嫉妒了,嫉妒的快要发狂,可比起这个,心里的疼更让她无法安坐。

原来有一天,亲眼看到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是这种感受。

真恨不得大闹一场,大哭一场。

眼睛酸涩的厉害,她不知道自己一时之间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她吸了一下鼻子,咬牙切齿的说:“陶明白!你混蛋!”

陶明白知道她喝多了,叹了一口气,说:“还要骂什么?我在这儿,让你一次性骂个够。”

梁曦文的眼睛湿润的,她明明是想哭的,听到这儿,又忍不住要笑,她抽着鼻子,望着他,“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哪里……比不上她?”

有生之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梁曦文也会问出这样卑微而可笑的问题。不论是谁,有多么了不起,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这点,她很早就清楚。

可她还是要说。

“她知道你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她知道你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吗?她知道你父母亲的生日吗?她知道你母亲的忌日吗?她知道你父亲喜欢什么吗?她知道……”

“曦文!”陶明白打断她,“她根本不需要知道我过去怎么样,她只要知道,未来,我想跟她一起走下去。她只要知道这点,信任我,跟着我,一起往前走,这就够了。”

他听出她已经是带了哭腔,虽然抱歉,可他还是硬着心说,“我曾经跟老滕说过,将来无论我跟谁在一起,那个人都不会是你。”

梁曦文张了张嘴,脸上简直毫无人色,眼泪都来不及擦,问:“为……为什么?就因为我总是让你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就因为你知道我母亲的生日、忌日,你记得在我经历的每一件事,并且,你时时刻刻都不忘记提醒我,曾经发生过这些,我经历过这些。”

陶明白只觉得疲倦,梁曦文不会知道,他有多想从这些纷纷扰扰中解脱出来,他只想过平静普通的生活,饿时就吃,高兴时就大笑,难过时就诉说,让他也可以以平静坦然的心态面对一切……也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仅仅是看到她,就觉得满足,就忍不住要扬起嘴角,就忍不住要逗一逗她。

那个迟钝的丫头,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那样迫切的需要温暖和安定,这种迫切,甚至盖过了他心里的怨恨,还有对母亲的歉疚。

“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但是,除此之外,我不会跟你有别的关系,一旦超出这个关系范围之外的,我什么都不能做,我这样说,你能懂吗?”陶明白看着梁曦文。

梁曦文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脑子里嗡嗡直响,思维一时有些停滞,她用手捂着脸,摇头,不想再听。

陶明白见她歪着身子,忙伸手去扶她,被她甩开。

手机在响。

她摸到手机,看也不看,狠狠的扔在地上。

陶明白过去帮她捡起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他平静的看着她,说:“曦文,你醉了。”

“不好意思……明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失礼了。”梁曦文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的。

她像是忽然的泄了气,不再去看他,只是转了身子,匆匆走开。她已经十分狼狈,能拾起一点点自尊,也会让她觉得好受些。

她扶着墙,走的匆忙,脚步还蹒跚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知道他在后面跟着,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了心尖儿上。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模糊了视线,或许,也弄坏了妆容,脸上黏糊糊的,可她顾不上。

不时有人经过,会探究的看她一两眼,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来这个乱七八糟的丑女人,其实就是屏幕中光鲜耀眼的王牌主播,这些都不重要了。

就只能感觉到,心在疼,仿佛被人生生撕裂开来,血淋淋的。

抬头便看见包间门,里边滕一鸣爽朗的笑声清晰无比,她缓缓的推开门,里边的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她走进去,脸跟心一样沉。

许是女性的天性,看到漂亮的女人总是要忍不住比较上一番,有种天生的敌意。就像是她第一次看见姚希希,只记得在餐厅的时候隐约见过,听着陶明白笑微微的介绍说“我们老幺”,亲昵的语气令她反感。

姚希希也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是的,她那时,甚至直到现在,她也只能用女孩子来形容姚希希。看上去分明是有些莽莽撞撞的,甚至,一侧过脸去就开始做鬼脸儿,嘴里嘀嘀咕咕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是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她那时在心中客观的评价,甚至,从未想过要把这样一个女孩子当做对手,也许,该准确的称之为情敌。她以为,陶明白不是会有耐心对待这样一个莽撞又有点儿迷糊的小女子的,没有时间,亦是没有那个精力。

后来在腾昌再见,又是另一番模样,原来可爱的女孩子在工作场所里,也有着干脆利落的一面。她看出来姚希希人缘很好,小秘书使眼色示意姚希希去给她倒咖啡的功夫,她不时的会听到几个人议论,无非是,我们老姚更耐看,我们希希更活泼……就像是美丽的女人看到美丽的女人,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敌意一样,别人看到两个美丽的女人便会忍不住要将其做一番比较。

尽管,她仍是被众人包围在中心,要签名,要合影,但是,往常除了父母亲,从来没有人用这样友善甚至欢喜的语气说,我们老梁,我们曦文。她的助手,甚至她的同事,都是客客气气的梁小姐,梁小姐。

那个时候,她其实是有些羡慕姚希希的。

这一点,后来在宣传室的时候便格外明显,对方绷着神经,紧张兮兮的问她有什么要求,觉得不妥的时候便更加紧张无措的说梁小姐,梁小姐,梁小姐……打破僵硬气氛的,还是姚希希。

有时候,这个姚希希的嗓门儿还真是亮,她坐在里边,都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还有笑声。一听到是姚希希过来了,每个人都是笑吟吟的,一扫刚刚的拘谨,一脸轻松,玩笑话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

她那时候,也仅仅是感慨,陶明白这儿漂亮的姑娘是不少,可也从未将这二人联想到一块儿。

是她太自信,还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陶明白?

她有些出神。

“好点了吗?”她听见滕一鸣问。

她没有吭声。

滕一鸣见梁曦文面色僵硬,脸上花花的,抬手给她倒了杯热水,问:“还好吗?我送你回去吧。”

陶明白也在这时进来。

滕一鸣看见他,忍不住闷笑了一下。

哪儿知道姚希希狠狠的瞪他一眼,陶明白扭头看她,她立刻满脸是笑。

滕一鸣莞尔。

“你们关系还真是不错。”梁曦文忽然开口。

三人齐齐看她。

姚希希皱了一下眉,梁曦文哭过了,眼睛红通通的,黑黑的眼线也晕开来,她看着,也觉得不好受。

直到离开,梁曦文都是沉默的,她没有继续喝酒,可是太阳穴还是疼的厉害。陶明白叫来了杨青松,杨青松会跟滕一鸣一起,送她回去。

她没有拒绝。

车子是杨青松开的,她一动不动的倚着车背,滕一鸣时不时的会问她觉得怎么样,她不答,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说:“你跟她认识很久了吗?”

“真说起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滕一鸣说,“她是姚一柏的妹妹。”

梁曦文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姚一柏是何许人也,她终于看了滕一鸣一眼:“她就是那个姚四儿?”

滕一鸣耸肩。

梁曦文冷冷的笑一下,自嘲道:“倒是我神经大条了,陶明白他……”

她摇了一下头,敲敲杨青松的椅背,“杨青松,你知道陶明白跟她是怎么一回事嘛?”

杨青松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一板一眼的说:“不好意思,梁小姐。”

梁曦文按着额头,也是,杨青松跟块木头似的,她能指望从他口里套出来什么话儿啊。

滕一鸣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在想什么,笑了下,“要说,明白这个人,你还不清楚?什么时候看他这样过?要我说,就这样吧,你这些年,也够了,别自己整个儿的给搭进去,要是让希希那丫头误会点儿什么……”

“滕大哥!”梁曦文猛不丁的转过脸来,一开口更是酒气十足,“你现在是站在她那一边吗?这些年,我对他的感情,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他不喜欢我提过去的事情,我就不提,我不信他对我一点都不在乎,朋友怎么了,朋友跟情侣只有一线之隔。姚希希有我了解他吗?他一皱眉,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姚希希会比我更心疼他,更在乎他吗?”

她几乎是吼着,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背胡乱的拭着,“姚四儿?没听过她倒罢了,她跟一个穷小子差点儿结婚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谁知道发生过什么,我不信陶明白他不介意……”

“曦文!”

滕一鸣有些大声,梁曦文喘着粗气,眼泪一个劲儿的滚出来。

“明白的变化你看不出来?就不能大大方方的祝福他,替他高兴?”滕一鸣的语气缓和下来,替她擦着眼泪。

“我做不到。”梁曦文抓住他的手,“你不懂,我真的做不到。”

她的眼泪簌簌的,滴在她和他的手背上。

……

夜里的风寒气十足,姚希希抽了口冷气,将车窗摇上。

“我今天做了回坏人。”她说。

陶明白看她的表情,笑了下,说:“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姚希希想了想,“她看上去,很伤心……”

“哎!你不会是因为这个,特地拿我当挡箭牌呢吧?”她狐疑的盯着他。

“胡说什么呢?”陶明白啼笑皆非的,抬手揉乱她的头发。

姚希希撇嘴表示不满。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想到莫子言,惦记着要打电话过去关心一下情况,才注意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对了。”她问,“那会儿你叫老莫过去,说什么了吗?回来后,她好像放松了很多。”

院子里,冷风嗖嗖的,陶明白过去握她的手,一起上台阶,他按着密码,说:“外面冷,进去再说。”

“手机先借我一下。”姚希希进去,坐在换鞋凳上,对他说。

陶明白知道她的意思,在通讯录里翻到莫子言的号码,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姚希希拨了过去,电话是关机的,她吐出一口气。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站起来。

“她不会在家的。”陶明白按住她的肩膀。

莫子言有心离开,自然是第一时间整理好,怎么还会继续留在家里等着别人过去寻找呢。

“……”

姚希希抬眼看他,又问,“什么意思?”

“我没有同意她的长假申请……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她离职了。”陶明白坦白的说。

姚希希深深吸了一口气,火气蹭蹭的往外窜,“陶明白你大爷的,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她离职了,分明就是你把她给解雇了。你不批准就算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你干嘛不能早点儿告诉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又没有多少积蓄……”

她忽然住了口,一下子咬住了唇。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忽然的,陶明白就扬了一下眉。

“你敢笑!”姚希希瞪着他,“你还笑得出来。”

“我没有笑。”陶明白否认,尽管,他真的想笑。

“你这分明就是要笑的趋势,别人都担心死了,你还在这儿笑嘻嘻的,陶明白,你太过分了!”姚希希边嚷嚷着,边重新换鞋,“我告诉你啊,刚刚的话,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你要敢出去乱说,死定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故作凶悍的模样,有点儿像是在撒娇,反倒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娇俏之意。

“在你眼里,我这么没有人情味吗?”陶明白微笑。

姚希希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