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燃先脸红为敬。

沈砚只穿着条松松垮垮的浅灰色的家居长裤,温燃只瞄了一眼他的腹肌就不禁咽了下口水,心虚的移开视线。

但是又有刚才匆匆一瞥的充满力量的肌肉块在脑袋里挥之不去,身上还泛红有汗,是清早刚做过俯卧撑吗。

门开得很大,沈砚房间已经拉开窗帘,窗帘外有雪在飘落,他清晨的嗓音低哑泛磁,“今天怎么这么早?”

温燃正想说让他帮忙接电话,但是手机已经不再震动,她尴尬地转身跑,“梦游了。”

然而她睡衣被人揪住,被揪得一步步倒退进他怀里。

沈砚身上汗很湿,温燃后脖子都感觉到了他湿热的汗。

温燃正要再跑,沈砚握住她手腕没让她跑成功,再次揽她腰捉回来,磁哑的声音带了点笑意,“跑什么。”

沈砚俯身,双手搂着她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以温柔的声音安抚般缓声问她:“出什么事了?”

沈砚总是能轻易看穿她,温燃慢慢转过来,仰头解释说:“黎萍刚才打来电话,我不想接,本想让你帮我接。”

沈砚明白温燃的情绪,接过她手机,询问道:“我现在拨回去?”

温燃点点头,表示听他的。

沈砚去阳台打电话,反手关门,但也未关严,是温燃听或不听都随她的意思。

温燃没跟进去,就站在门口等他。

过了会儿,沈砚好似打通了,窗外飘着雪,沈砚还没穿衣服,她拿起床上的家居衣想递给他穿上,不然她看着都冷。

沈砚毫无所觉后面有人靠近,嗓音里不含情绪不温不火地说着:“我可以借给您钱,因为您是温燃的母亲,我对您有感谢,但请您以后都不要再找她。”

黎萍应是在对面反驳着,沈砚嗓音低沉冷漠,“你质疑我没有资格吗,黎夫人,当你为向她借钱而给她打这通电话时,我就有资格对你说出这些话。当你为钱抛弃她时,你就不再是她母亲。”

温燃很少听到沈砚这样明显含着怒气的话。

她明白他的怒,是因为对她的心疼。

沈砚声音冷硬而坚定,“以后温燃身边,有我。”

温燃怔怔地站在阳台门口仰头看天空,在听到黎萍打来电话是借钱的那一刻,下雪的天空仿佛压得更低更暗。

但随后听到的沈砚的话,却令她好似拨开云雾望到了湛蓝天际。

别人让她的天空布满阴云,而沈砚在亲手为她织着碧蓝苍穹。

沈砚挂断电话后转身,看到温燃站在阳台门口时目光微停了两秒,“燃……”

温燃猛地大步冲向他,然后抱住他脖子跳到了他身上,沈砚下意识托住她。

温燃双眼闪烁着泪盈盈的感动,响亮地亲他脑门,亲他脖子,亲他左脸,亲他右脸,最后用力地啵一口他的嘴,亲完又双手捧着他脸晃啊晃,满眼亮晶晶地问:“砚总要一起洗澡吗?”

沈砚在温燃格外热情的亲吻后缓了好几秒,极力克制住回吻她的冲动,“燃总,您现在是感动,是兴奋,还是失去理智了?”

温燃双手捧着他脸,勾着笑眼说:“别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奖励我家砚总。”

因为他又一次护着她,没有让她自己去面对黎萍再次对她的伤害。

沈砚托着她走向浴室,推开浴室门时停住,眸光幽深到发红,询问的语气低竭力控制后变得异常的哑,“燃总,要脱衣服吗?”

温燃笑着从他身上蹦下去,然后走到喷头下面,迅速打开花洒,同时说:“不脱。”

水洒下来,温燃瞬间浑身湿透,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优美的曲线顿时突显出来。

她向来做事不考虑后果,怎么开心怎么来,第一次见沈砚就说要送他回家,没两面就住进他家,不顾矜持,也不顾旁人说她疯张。

她现在就想这样。

对沈砚来说,此时的视觉刺激无与伦比,几乎是水洒下来的同时,他便大步走过去,嘴里低道了声“妖精”,在水下紧紧按住她拥吻。

恒温的水渐渐变得发烫,不知过了多久,温燃快要无法呼吸,沈砚才放开她,额头抵着额头,深深喘着粗气。

温燃张嘴大口地呼吸着,搂着他腰上的手也滚滚发烫。

水流不断地划过两人头发,脸颊,全身,沈砚再次令她跳到他身上,抱着她仰头亲吻。

浴室里氤氲起越来越多的热气,两个人难分难舍地亲吻,炽热气氛极速上升,快要纠缠到失控。

直到温燃感觉到沈砚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的手臂时,她猛地回过神,低头捂住自己右手臂上丑陋的疤。

薄衫外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地上,温燃穿的是吊带睡裙,手臂的疤就这样清晰地暴露在沈砚眼前。

温燃忽然很慌乱,甚至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沈砚的眼里定然都是痛意。

“那个,今天不是还有合作的签约仪式吗,”温燃转身关上花洒,背对着他说,“我不闹了,你快洗洗,洗完……”

沈砚从她背后拥了过来,力气大到分不清谁的身体在发抖,“你给我打过电话。”

出事后,温燃给沈砚打过电话,但是他手机关机,没有接到。

沈砚无数次后悔那天没有和她一起出去,后悔没有接到她电话,不敢想象她是怎样一个人去医院的,她当时该有多疼。

她心思敏感,那时候是不是满心都是她被世界抛弃的孤单。

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了。

“不怪你啊,”温燃转过来仰头看他,“沈砚,那一整件事,都和你没关系的,你别自责。”

沈砚没办法不自责,俯身要抱住她。

温燃却紧裹着衣服,逃避这件事往外走,“我去看看佩奇,猪爸爸你快点洗啊。”

说着温燃又停住,觉得不该这样逃避,逃避不会解决问题。

温燃回头说:“这个疤太丑了。”

顿了顿,她眼睛眨出了亮晶晶又泛红的水雾,“沈砚,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这次沈砚走过来抱住她,温燃没再躲开。

沈砚渐渐俯首,温柔虔诚地隔着衣服亲吻她手臂的疤,“不丑。”

嗓音都已经沙哑。

他也愿意等,多久都愿意,哪怕遥遥无期,他也愿意等。

合作签约仪式是沈氏,商氏以及温城集团的三方合作签约仪式。

上次钱戈雅被闹得太惨,钱戈雅又是越挫越勇不服输的性格,回去后被董事会大骂一顿,整个人处于歇斯底里要跟温燃死磕的状态,隔天就逼她妈签下了温志成去出海休假前留下的两份知情同意协议书。

温志成原话是对曹忆芸说的——“小芸,我留了两份文件给你,一份是股权质押给商氏,一份是不动产做担保向沈氏做借贷,本来打算是和商氏沈氏两家公司合作拿下这项目。现在我也不想弄了,如果小雅愿意弄,你就签个字,就给小雅弄。”

钱戈雅迟迟没弄这个,是因为她对那个项目没有极度渴望,在又被温燃下套之后,她就必须拿下这个项目。

在说服公司股东后,钱戈雅和沈氏商氏谈了数日,登记各种文件、签好各种合同,终于商量好安排这个签约仪式,宣布合作。

温燃知道钱戈雅这操作后,觉得很怪,哪哪都怪,不正常,想来想去没想明白,最后结论是可能钱戈雅脑子不好使被逼疯了。

温燃和沈砚两个人提前十五分钟到场,会场有记者和媒体摄影,沈砚去后台找商君衍,她则在会场后门入口看热闹。

沈砚想让她一起,但温燃了解钱戈雅和曹忆芸是好面子的人,绝对不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做出失态的事,好说歹说才让沈砚去忙他的事。

但是沈砚还是留下郝乐在温燃身边陪着,以防温燃被欺负。

会场里很热,温燃脱下大衣搭在胳膊上,斜倚着门框按手机。

突然听到身后有高跟鞋声传来,温燃都没回头,就知道肯定是钱戈雅,实在是钱戈雅连高跟鞋声都是虚伪的,不正经的。

钱戈雅看到温燃的背影,眼底深处是愤恨,表面是姊妹情深,亲昵笑说:“燃燃也来了啊?”

郝乐下意识挡住温燃保护她,温燃失笑地拨开他说:“我又不是吃素的,怕什么。”

郝乐犹豫,“可是燃总……”

“放心吧,”温燃挑眉道,“就算砚总不在,你燃总也战斗力十足。”

郝乐双手合十祈祷燃总能收一收战斗力。

燃总太燃了,搞不好要毙了钱戈雅。

温燃抬头也对钱戈雅笑得姐妹情深,并招手说:“钱总来看看我手机里有什么好东西?”

钱戈雅一听就变了脸,她在酒店确实被偷拍,已经调用很多关系让人删除,但调用关系的同时也无法避免让更多人知道,这事儿没办法完全杜绝。

钱戈雅的腮红都盖不住她的苍白脸,但仍然和温燃硬碰硬,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知道燃燃手机里有什么,但是我知道,或许和黎夫人的差不多?听说黎夫人曾经男友多,还有最近又赔钱了?”

有沈砚早上的安慰,温燃已经对钱戈雅提起黎萍而刀枪不入,“黎夫人是谁?”

钱戈雅眯眼,“怎么,燃燃现在都六亲不认了吗?”

温燃扬眉笑,“是呀,您才知道啊?我这人早就六亲不认了呢。”

“……”

钱戈雅说不过温燃,擦过温燃肩膀要走,温燃已经将手机硬举到钱戈雅面前,正是钱戈雅到处让人删除的视频。

“你快给我删了!”钱戈雅慌张回头看周围,气道:“给我删了!”

温燃悠悠收回手机,扔进包里,从里面拿出个气垫来,动作优雅超美地对着小镜子按着粉扑,“我说钱总呀,这么多记者在呢,您要维持好您的大方优雅知性的形象。”

说着温燃歪头笑,“亲,这边建议您脸别太僵呢,像打针打多了。”

钱戈雅咬牙恨齿地瞪着温燃,“你别高兴的太早。”

温燃和钱戈雅最大的不同,就是钱戈雅在乎面子,而温燃不在乎面子也不怕任何后果。

“这句话真是没新意。”温燃挑眉讽刺着,然后猛地靠近钱戈雅,沾着气垫粉的粉扑干净利落快速地啪啪啪拍到钱戈雅头发上,钱戈雅的黑发上瞬间变得粉白黏腻。

温燃拍完就迅速躲到石磊身后,看着钱戈雅的狼狈样儿,嘚瑟笑说:“这样多有新意多好玩,是不是呀,钱总?”

钱戈雅气得张牙舞爪,可是又敢怒不敢言,愤愤地转身离开。

第56章 高调恋爱

签约仪式准时开始, 三家公司的代表就位。

分别是沈砚, 商君衍,以及钱戈雅。

温燃靠墙站在最后, 歪头看看右边的商君衍,又看看坐在正中间的沈砚。

商君衍的西装外套里塞着手帕, 领带上夹着一支奢侈别致领带夹,主持人讲话时, 他手上的钢笔高速转着快飞出去,睨着台下记者的目光隐约嚣张。

而沈砚穿着笔挺墨色西装,斜条纹领带的温莎结系得一丝不苟,衬衫白得耀眼, 除此之外便没有多余装饰, 清冷双眸里透着对现场毫不在意的淡漠, 和商君衍的嚣张截然相反。

沈砚对主持人讲的流程也漠不关心, 垂眉饮茶,淡然自若的如在会议室听员工汇报项目进度而已。

但他突然间, 隔着茶水的热气缓缓掀眉, 望向最后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温燃, 平直的嘴角忽而向上翘起个愉悦的小弧度,眼尾也随之向上勾起。

浮笑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三秒钟收回, 垂睫饮茶, 三尺之冰瞬间融化,笑意也不自觉地蔓延两分出来。

温燃被沈砚这一眼看得有点脸红。

她最难以抵抗的便是每一次沈砚透过水雾掀眉望她的那一眼,她心弦每次都会这样被他遥遥一眼击中。

仿若他是个精明的猎人, 是丛林中的主宰者,隔着遥遥距离,他轻轻一勾动扳机,她心中的小鹿就被他射中,然后上蹿下跳慌乱不已。

郝乐看这一幕看得清清晰晰,心肝都颤了,心想我的妈哟,他跟了沈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这么撩人的一幕啊,更何况这么撩人地看着一个女人。

沈总平时都不近女色如和尚,他一度以为就算有夜店台上那种女郎站在沈总面前,沈总都不为所动,清冽目光随意一瞥,女郎就自动下线离开。

现在,沈总这是在给燃总抛媚眼吗?

他再转头看身侧燃总,本来那样燃那样飒的一个美艳女人,这么被台上沈总一撩,她就面红耳赤摇身一变成为娇软害羞的小女人。

但是女人本就水做的么,本就会有她温软如水的一幕,但是沈总那样一个清冷高贵的男人……

“燃总,”郝乐小声地对温燃说,“我佩服您。”

温燃正在心跳脸红,手捂住烫脸歪头问他:“佩服我什么?”

“佩服您让我们沈总像变了个人啊,”郝乐说,“不过也只是在您面前像变了个人,在公司还是老样子,但是我也佩服您,沈总常年都喝那一种茶,那个棕色保温杯都用了四五年了,让沈总改变哪怕一丁半点都难死了!现在沈总变化这么大,您说说,您多厉害。”

温燃想了想,轻笑说:“那我确实厉害。”

温燃向来自信,追沈砚的时候就从来没产生过“他不喜欢我怎么办”这样的想法,端着的是“沈砚一定会喜欢我”的自信。

如今想来,多亏她这份自信,否则沈砚可能这辈子都得孤独终老,回头得让沈砚好好谢她,她可真是活菩萨。

台上差不多已经开始签字,温燃准备出去转转,突然余光看到台下站起来一个人,是温志成多年老友季岱青。

而季岱青,同时也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老板。

季岱青起身出来,看到后门的温燃,微诧道:“燃燃也来了。”

“嗯,没事儿来看看,”温燃说着歪了下头,“季叔怎么也过来了?”

季岱青不到五十岁,看着就像三十多岁,很潇洒倜傥的一个人,他笑说:“这不是你爸这段时间不在家吗,我就过来看看情况,帮你爸把把关。”

温燃捕捉到关键词,“他这段时间都不在家?”

“是啊,说是去出海度假了,你不知道吗,”季岱青语气随意,拍了拍温燃肩膀说,“叔有事,先走了,有空来家里找你初梨姐玩。”

季岱青有个女儿叫季初梨,比温燃大两岁,也是律师,温燃上大学那阵儿经常找季初梨,跟着学了些企业常涉及到的法律。

温燃若有所思的轻“嗯”了一声,跟着送季岱青出去,季岱青却按着她肩膀说:“不用送,你忙你的。”

温燃并没忙什么,还是笑着出去送他,想顺便聊两句初梨姐,但是季岱青再次按住她,挥挥手让她回去。

温燃觉得哪里怪怪的,嘴上答应着不送了,转身就偷偷跟上季岱青。实在是季岱青的职业太敏感,又莫名出现在签约合作现场,她忍不住跟上去。

温燃不太相信温志成出海度假去了,年底公司最忙的时候,温志成不在家?各公司也快开始举办年会,董事长今年不出席了?

温志成有很多每年都在坚持的事,比如每年的年会都出席,她每年生日也会给她打电话,送她生日礼物,虽然今年的年会和生日都还没到,她仍觉得怪怪的。

温燃偷偷跟着季岱青上了二楼,保镖郝乐也亦步亦趋地跟着温燃。

到了二楼转角的休息室,季岱青开门进去时,温燃意外瞥到曹忆芸的身影。

只瞥见一眼,门被季岱青关上。

温燃转头看向郝乐,郝乐震惊道:“这是偷……情?”

温燃不知道是不是偷情,有很多想法在脑中飞快闪过。

季岱青是和曹忆芸有私情吗,还是曹忆芸在找季叔叔询问公司法务的事?

会和遗嘱有关吗?

难道这次合作,曹忆芸和钱戈雅在里面搞鬼了?

一个是董事长夫人,一个人是董事长的律师朋友,这两个人此时私下见面,温燃有很多猜测涌现出来,但抓不住可能性最大的那个,一时间脑袋很混乱。

或者是温志成此时也在里面吗?

在门口想了会儿,仍是没想通,温燃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铃声不是手机自带的,是石磊帮她设置的,全公司独一份。

她打开拉链正要接,那道门猛地被拉开,曹忆芸警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她,“温燃,你来干什么!”

温燃看到给她打电话的是沈砚,估计沈砚已经那边已经结束,她把手机递给郝乐让郝乐帮忙接,她走向明显发怒的曹忆芸。

温燃很少和曹忆芸正面刚,因为没什么机会。

曹忆芸这么多年极其聪明,不掺和公司的事,很少去公司,而在温家碰见的时候,曹忆芸也装着贤惠妻子老好人。

此时,曹忆芸终于不装了,估计这是温志成不在身边,钱戈雅又因为温燃而受了不少苦,想为女儿出口气。

温燃将大衣外套递给郝乐,一身红裙如烈火般迎战曹忆芸,“不叫我燃燃了?曹夫人,您现在是不是特别生气我扇你女儿的那三个巴掌?”

曹忆芸咬牙切齿地瞪着温燃。

温燃走到曹忆芸面前,“或者,生气我让你女儿给我下跪?生气我抢走了你女儿的钱?还生气她之前被狗咬瘸了?”

曹忆芸握着的拳头快要向温燃打过去。

温燃悠悠笑道:“再或者,你现在更生气的是,她和男人的视频流传整个网络?她丢了你的脸?没错,是我做的。来呀,您现在想骂我还是想打我?”

温燃的每句话都狠狠踩在曹忆芸的心上,就算曹忆芸有时候也会骂钱戈雅,但钱戈雅终究是她女儿。

温燃这样欺负她女儿,曹忆芸早想对温燃下狠手,但温志成一直在家,她不能在温志成眼皮底下亲自动温燃,不能挑起家庭内战。

而现在,温志成再次不在家。

温志成说他过年才回来,这时间足够她收拾温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