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现在肯说了?”林琅意外地看着他。

  谢瑾年瞥了她一眼,不吭声,两人继续往前走,接下来在果蔬区、零食区,反正就是各种林琅会想要买点东西的地方,谢瑾年都会给一些意见,每次都会说出很多道理,然后林琅去结账的时候购物篮里面就只有鸡蛋、西红柿和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琅抱拳谢过,掏出钱包准备结账。

  谢瑾年十分自然地将自己的钱包递给她,林琅愣了一下,下意识接住,看着他小声问:“这是干嘛?”

  “用我的。”

  他言简意赅,三个字表达了全部的意图,比刚才“谢教授”的形象正常多了,简直有点久违,林琅都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今天买的东西也不多,花不了多少钱,林琅没拒绝,直接用他的钱付了帐,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谢瑾年又牵住了她的手,林琅心弦一动,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脸上的笑容异常甜蜜,附近的路人看到他们,也觉得这对情侣真令人赏心悦目,羡煞旁人。

  走出超市回到车上,谢瑾年才放开了她的手,这次他没开广播,因为林琅表示她想听歌。

  其实剩下的路程没多远了,顶多一首歌的时间,放不放都无所谓了,之前林琅坐谢瑾年的车,他什么都不开的,那时候怎么没发觉他那么喜欢听广播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车子很快开到了胡同外面,谢瑾年停了车,两人并肩回去,东西当然是由谢老板提着的。

  这条胡同住着的人,没人不知道谢老板,因为庄奶奶“宣传”的好。

  他们眼中的谢瑾年,是那种特别典型的禁欲系帅哥,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连想给他介绍个对象都无从下手,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类型。

  现在他身边忽然多了个大美人,年轻又漂亮,直接住进了他们家,虽然听说只是租客,可庄阿婆那样子,分明是要把对方发展成谢老板未来的另一半的。

  所以在看见林琅和谢瑾年出双入对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多少惊讶,反而一脸欣慰。

  很好,庄阿婆成功了,虽说胡同里少了一位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却多了一个真真实实的好邻居,还是值得高兴的。

  林琅单手捧着脸,很久没有被这样围观,一下子被直勾勾的看着,还是那种眼神,她还有点不自在,不由加快脚步,想要早点回到四合院。

  谢瑾年本来步子就大,因为腿长,所以走路快,他为了迁就林琅,才会刻意控制步伐,不让自己走得那么快,林琅既然加快了脚步,他也没道理再控制,于是乎两人很快就到了四合院门口。

  “我去开门。”林琅三两步上了台阶,将门打开。

  白天四合院一般不栓门,因为庄奶奶担心不能及时给谢老板或者她开门。

  林琅开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的成臻,她正在晒衣服,那衣服很熟悉,林琅见谢瑾年穿过,往常需要手洗的衣服都是庄奶奶洗的,需要干洗的大部分时间也是老人去送,偶尔林琅有时间,会帮忙送一下,因为她也有衣服需要干洗。

  今天看见成臻帮谢瑾年晾衣服,很可能还是她亲自替对方洗的,林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是衬衣啊,贴身穿的,庄奶奶是长辈,看着对方长大,洗一洗没什么,可成臻一个年轻小姑娘,说不好比她还小呢,她做这些事……林琅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她太小气了吗?

  她皱着眉看谢瑾年,朝成臻的方向抬抬下巴,谢瑾年关了门望过去,见到对手中拿着的是他的衣服,立刻皱起了眉。

  林琅好整以暇地后退了一步,在成臻看过来的时候,回了对方一个笑容。

  成臻将衣服挂好,拘谨地笑着说:“林小姐回来了,和谢老板碰到了?”

  林琅笑着说:“算是吧。”她下了台阶,朝厨房的方向走,随口问,“庄奶奶呢?她请你帮忙晾衣服吗?”

  成臻一怔,笑着说:“不是啊,我看谢老板的衣服在衣篮里放着,庄奶奶说是要洗的,她要准备午饭,我就帮忙洗了。”她望向走过来的谢瑾年,看到对方冷淡的脸色也愣了一下,半晌才说,“我以前也帮谢老板做过这种事,应该没关系吧。”

  以前是以前。

  那时候谢瑾年还是如意班的戏子。

  成臻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在戏班打杂,帮当家花旦洗洗衣服没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个大姑娘了,他们也不再以前那种类似于主仆的关系,她这样的行为,始终有些不合适。

  “下次不要做了。”

  谢瑾年终究没有说什么重话,丢下这句话便抬脚朝厨房走,林琅猜测对方可能是要去庄奶奶,毕竟如果没有对方的同意,成臻也拿不到这些衣服。

  “谢老板!”成臻直接上前揽住了他,也顾不上林琅还在,拧眉说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帮你洗个衣服都不可以吗?以前在如意班我不是也帮你洗过衣服吗?你供我读书,我现在回来了,想报答你都不行?庄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总让她做这些家务活也不是办法吧,我现在都回来了,替她分担一点的都不行吗?”

  谢瑾年望向她,清冷的五官,冷峻的神情,他都不需要开口,别人就可以猜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多无情,成臻有些迟疑,林琅还在这里,她不想让谢瑾年把话说得太绝,可对方根本不给她任何改变现状的机会。

  “不行。”

  他很果断地拒绝了对方。

  并且做了解释。

  “成臻,现在不是在如意班的时候了,你长大了,同我只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近到让你替我洗衣服。”

  成臻狼狈地看了一眼林琅,对方虽然面无表情,甚至刻意走远一点避免她尴尬,可她还是觉得特别不舒服。

  “我只是想帮庄奶奶和你一点忙。”成臻强撑着说,“她年纪大了,什么都要她做,我过意不去。”

  谢瑾年扫了一眼已经晾好的衣服,片刻后说:“那也不需要你。”

  成臻愣住,诧异地看着他,他紧接着抬手一指,林琅缩了一下,指着自己:“我啊?”

  谢瑾年点头:“你来洗。”

  林琅瞪大眼睛:“我来洗?”

  成臻显的比林琅还激动:“为什么是她?我都不能替你洗衣服,为什么她可以?”

  谢瑾年望向她,眉头微蹙,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我们在恋爱,她给我洗衣服,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成臻:“……”

  林琅:“……”

  闻声赶来的庄奶奶:“……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三人顿时看向了大笑着的庄奶奶,对方高兴得合不拢嘴,满脸都是“老天开眼啊我们家谢老板终于有对象了”的兴奋,早就忘了方才几人的矛盾,上去拉着林琅就说:“哎呦喂,这简直太好了,以后有人替我分担了,那我就不用麻烦臻臻啦!”她握着林琅的手喜滋滋道,“林丫头啊,以后就麻烦你啦,好好照顾我们谢老板。”

  林琅还有点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等大家都散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以后照顾谢瑾年的担子就落在她头上了?

  也不是说不可以,的确是有点高兴的,因为可以更近距离地接触他,但是……为什么还有点心塞?难道是因为她连自己的衣服都洗不好的原因吗?

  ……还是先做饭吧。

  林琅进了厨房,谢瑾年已经把东西放下离开了,庄奶奶说君子远庖厨,但她觉得庄奶奶的想法太封建了,现在是男女平等的时代,很多家庭做饭的都是男人。

  当然了,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庄奶奶上了年纪,年纪时就是那样过来的,突然给她灌输现代理念,她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总之,马上要开始做饭了,有庄奶奶在旁边指导,倒不至于炸了锅,做出来的味道也还蛮好,第一次就有这么好的成果,林琅已经开始畅想以后被成为大厨的日子了。

  上桌吃饭的时候,谢瑾年看着今天的主食,似乎也颇为惊讶。

  收到林琅满眼的期待,谢瑾年问庄奶奶:“真是她自己做的?”

  庄奶奶笑着点头说:“是呀,林丫头特别有天赋,我可以放心地走啦,谢老板不会饿死了。”

  谢瑾年皱起眉,脸色不太好看,庄奶奶赶紧说:“哎呀开个玩笑嘛,我去叫臻臻来吃饭。”

  她说完话就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林琅和谢老板两人。

  “快尝尝啊,我自己尝过了,味道很好的,虽然只是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但照我这么有天赋来看,接下来完成满汉全席也不是问题。”林琅说得无比认真。

  谢瑾年表情空白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低头尝了尝她的手艺。

  的确是还不错的。

  卖相也还好。

  但……

  抬起眼看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

  总觉得不能让她那么骄傲啊。

  “那么,以后我会每天等你回来做饭给我吃。”谢瑾年面不改色道,“只要做给我就好,我会等你,多晚都等。”

  林琅苦了脸,掰着手指头数着:“要给你洗衣服,还要给你做饭,我们还没结婚呢,我怎么就开始做家庭主妇要做的事情了?”

  “你不愿意吗?”

  这问题直接把林琅问愣了,她呆呆地看了他半晌,才对着手指说:“愿意。”

  是真的愿意。

  并且会全身心地做好。

  谢瑾年听不见她的心声,还担心她会胡思乱想,过了一会,终究是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希望,你回去工作之后,即便白天再难熬,想到家里有人在等你一起吃饭,会高兴一点。”

  林琅脸上欢脱的表情顿时荡然无存。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说起来,从墓园回来的时候你就挺反常的,是为了我?”

  他话变多了,转变很突然,会开着广播找话题,因为听音乐时他不会讲话。

  在超市时他也会努力讲解一些自己知道的常识,让两人相处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

  他做的每一件反常的事,仔细想想,她都可以理解他的用意。

  谢瑾年被她这样问,清隽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神色,他温声说:“多跟你说话,不要老是板着脸,不要老是不你我,多和你身体接触,多朝你笑,因为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林琅这下是真的炸毛了。

  这话多耳熟啊,太熟了,熟得她都淡定不能了,因为这是她在离开墓园时对他说的话。

  他当时没回应,她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原来,他都记得,而且一字不差。

  就像以前一样,他对她很好的,只是他从来不说。

  有这样一个人站在身边,似乎没有希望的未来,也变得值得期待了呢。

第三十八章

  周一林琅去林氏集团报道,是谢瑾年开车送她过去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只有三个人,成臻不在这,庄奶奶说她不舒服,想多睡一会,谢瑾年也没想过问她哪里不舒服,林琅更加不会自讨没趣地关心情敌,所以直到早餐结束,谢瑾年和林琅一起出门,也没有一个人去成臻那里问一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看医生。

  成臻站在虚掩的窗前朝外看,那对男女携手出门,看上去般配极了,般配得她恨不得上前将他们拉开,她有些窒息,后退几步回到房间里,来到她的行李箱前,看着里面那些她在国外至今取得的荣誉,以及一件青衣外衫,沉默着,蹲下来。

  那件外衫被保存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了数年的历史,那是在她姐姐还活着的时候,谢老板送给成臻的第一份礼物,她那时也想成角儿,姐姐便让谢老板多教教她,她那么小,谢老板那时瞥了她一眼,就把手中刚刚脱下来的外衫给了她。

  成臻记得清楚极了,那时候姐姐让她跪下来拜师,她特别激动,可谢瑾年却拒绝了,只说会提点她,再后来……

  再后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确实会偶尔在她练功的时候提点几句,但也仅此而已。

  谢老板和戏班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即便是和姐姐,也不一样的。

  成臻的姐姐成老板唱的是武生,是谢瑾年的搭档,两人关系特别好,外人都觉得他们会成为一对儿,但只有成臻知道,谢老板对姐姐只是兄妹之情。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姐姐偷偷穿了衣服出门,她悄悄跟上去,看见她去找谢老板表白。即便是那样亲近的关系,谢瑾年的拒绝依然那么直接,所幸周围没有别人,姐姐也不至于太丢脸。

  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要在一起的想法的?大概就是那时候吧。

  那样一个好像天上明月的男人,那么遥远的男人,很容易成为少女的梦想。

  这一梦,就是十几年。

  成臻将行李箱的盖子重新合上,颓然地坐在床上,太阳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但她感觉不到一丁点温暖,满腔无处宣泄的感情几乎把她逼疯,她是那么不甘心。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谢瑾年那样天生凉薄的人,同类人很难打动他。不论是成臻,还是她的姐姐成老板,他们在为人处事和生活方式上都有难免得类似。

  成臻很清楚,让谢瑾年真的喜欢一个人很难,一旦喜欢上,再忘掉又会很难。

  如果她真的做一些什么导致他和那位林小姐最终分手,恐怕会让那个本就凉薄的人更加冷漠,她真的要那么做么,真的要伤害他吗?

  还是不要了吧。

  毕竟那是姐姐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人,如果让他痛苦,不管是姐姐还是她,都不会开心的。

  这个时候,林琅和谢瑾年正在前往林氏集团的路上,林琅靠在车椅背上朝外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也难免会有点紧张。

  她会时不时回头看看开车的男人,好像看见他心里就会平静一点似的。

  早高峰时段路上的车很多,为了避免出什么事故,谢瑾年开车时很专注,虽然知道她在看他,也不会分心地看她一眼,他并不希望她第一天上班就因为他的失误而迟到。

  林琅兴致缺缺地摆弄着手里的背包带子,随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目的地最终还是到了,她现在的心情,竟然比那天去见林瑞正的时候还忐忑,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很想退却的心情,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即便前面可能是一片火海,她也必须毫不犹豫地踏进去,因为朝前走还有可能柳暗花明,往后退却一定是万丈深渊。

  “到了。”

  片刻后,车子停在林氏集团大厦对面不起眼的位置,谢瑾年将车子熄火,终于看向了副驾驶上坐着的林琅。

  她穿了件白衬衫,黑色的裙子,脸色苍白,唇瓣抿着,像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回去开车小心些。”林琅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外面说,“我先过去了,中午不用来接我了,我会吃食堂,晚上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谢瑾年没有拒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她吸了口气,努力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马路对面那熟悉又陌生的大厦走去。

  这个时间段正是员工们来上班的时间,在大厦门口不断有穿着严谨的白领走进去,他们习以为常的刷卡,有的在互相交谈,有的面无表情,对接下来一天的工作习以为常,虽然有压力,但至少不会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林琅和他们不一样。

  她停在林氏集团门口的台阶那,一步一步地迈上去,因为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大家并没发觉这个和他们一起来上班的人有什么不同,林氏集团那么大,有无数个部门,当然会有一些不认识的同事,他们对此并不好奇,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是,当林琅走进了大厦的门,正式迈入林氏集团之后,开始有人认出了她。

  林琅以前无疑是高调的,事实上以她的身份,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作为董事长的独女,在林氏集团里,连一个小小的保安都对她十分熟悉。

  她站在一层,原以为还得在这里站着被围观一会,等杨翌承来接待她,因为她还没有考勤卡,不能直接刷卡进去,这次来又不是以客人的身份,不能走客户通道。

  但意外的是,杨翌承比她更早到,她才刚停下胶布没多久,杨翌承就从里面出来了,直接走到她面前,像是将公主从恶龙身边拯救出来的王子一样,冷着脸对旁边围观的人说:“不怕迟到吗?有什么好看的?”

  悄无声息地观察这边的众人立刻收回视线,毕恭毕敬地说了句“杨总早上好”便快步刷卡进去了。

  林琅扫了他们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杨翌承身上,感觉到她意味深长的注视,杨翌承维持着那个冷笑的嘴脸说:“怎么了,是不是想说,他们背地里喊我吃软饭的小白脸?不用你告诉我,我一直都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说完话,抿了抿唇,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林琅没有表情地跟着对方走在贵宾通道,直接上了总裁电梯,这种待遇,真是久违了。

  不过没关系,等着瞧吧,她一定会把所有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的。

  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在电梯里,杨翌承瞥了一眼摄像头,压低声音对林琅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回到这里工作,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私下里来找我。”

  林琅斜睨着他:“杨总敢出手帮我吗?”

  杨翌承轻嗤一声,自嘲道:“我当然不能出手帮你了,出手帮你我的阔少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但是……”他微垂眼睑,看着地面,“如果有什么员工为难你,我还是可以帮你说两句话的。”

  林琅没再说什么。

  他们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可以无话不说的关系。

  接下来她做的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和他过多接触,很可能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不管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会找他帮忙的。

  杨翌承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那些话。

  这个社会,有很多人身不由己,她是,他也是,不管未知的将来他是否能帮上什么忙,至少在心里,他愿意为她那么做。

  电梯停在二十层,总裁专用电梯的好处就是没有外人在门外等候,也没有外人和你挤在一起上去。

  那么,在电梯门打开之后会看的,肯定不会是普通员工。

  银色的电梯门缓缓展开,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双臂环胸站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电梯里的一男一女,嘲讽的嘴角,鄙夷的神情,在林琅印象里那个唯唯诺诺总是安静微笑的林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已经得到了所有,为什么好像还是很不快乐?

  林琅当然不会问这些问题,可她回望着她的神情就让林菁很不舒服。

  “不要觉得意外哦,你被分到我的主管的部门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上司,有什么想说的吗?”林菁巧笑倩兮,余光瞥了瞥杨翌承,后者很快走出电梯,站在她身边,她满意地眯起眼,继续看着林琅,好像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林琅看了看外面站着的四五个人,除了林菁之外其他的不怎么熟悉,应该事对方新提拔上来的人,原来在这个部门工作的人不是被调走就是被辞退了吧。

  的确,新的董事长上位了,许多关键部门的工作人员都得大换血,就好像一个朝代换了新的皇帝,内阁也会替换成自己的心腹一样。

  林琅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说:“有想说的。”

  林菁冷笑一声:“是么?想说什么?”

  林琅皱起眉说:“能不能让一下,让我先从电梯里出去。”

  林菁的表情顿时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第三十九章

  林菁本来是想给林琅一个难堪的,用这个难堪来给她接下来糟糕的生活开个好头。

  不过似乎,别她不软不硬地给搏了回来,林菁肯定不会高兴的。

  她不高兴的直接结果就是,林琅上班第一天的处境就很不好。

  林菁大学读的专业是服装设计,毕竟之后便在林氏集团的自主品牌设计部工作,现在林琅的父母不在了,林瑞正成为董事长,林菁自然要地位升级,直接成为了这间子公司的负责人。

  林琅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让她做服装营销策划还差不多,但很可惜,林菁怎么会让她做擅长的事?她甚至不愿意让林琅做一份正常的工作,直接找来一堆作废的服装设计图,丢到林琅的办公桌上,一脸笑意地说:“碎纸机忽然除了鼓掌,就麻烦你把这些图纸全部裁成小碎片吧,一定要特别细碎,绝对不能有任何拼接回去的可能啊,要不然的话,如果有什么下一期走秀主题外泄的事情发生,就是你的责任了。”

  林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琅就觉得接下来肯定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了让她万劫不复,林菁可能宁可品牌秋季走秀主题被外泄,甚至是被抄袭。

  看着一桌子的设计图,林琅从桌子里找到一把美工刀,低下头开始工作。

  看见她这样,林菁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就想猫抓到了老鼠一样,如果老鼠好不反抗,猫也会兴致索然,不再玩弄下去。

  林琅现在就像是那只老鼠。

  她坐在椅子上,闷头裁纸,因为林菁要求这些图纸绝对无法拼凑回原来的样子,她就得将它们全部裁成细碎的粉末,除了这样,林菁恐怕都嫩找出借口来责备她“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杨翌承从这里路过的时候,就瞧见她非常认真地做着那些毫无用处的事。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可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让他倒尽了胃口。

  他干脆直接离开了,找点别的事情做。

  他现在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不工作也不用担心饿死,但现在他想找点事情来占用住大脑,避免自己再去思考那些可能会毁掉杨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