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清不知道怎么和小红解释,沉默了几秒钟,“也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就是突然碰见。”

小红一脸古怪地看着夏幼清,加重语气道:“突然碰见?”

怎么听怎么奇怪啊这话。

那边叫“夏小姐,你们的奶茶好了,打包还是打开?”打断这里两位的对话,夏幼清转头过去,“打开吧。”

一人一杯边喝边走,小红说:“想吃日料,又想吃烤肉。你呢?”

夏幼清在想怎么跟小红解释她刚才问的问题,随口道:“都可以呀。”

小红满脸写着“不对劲啊你今天”,说道:“你怎么这么随意啊今天,都不像你了。”

“这样,老规矩,猜拳。你代表烤肉,我代表日料,谁赢吃谁的。”

“一、二、三,石头剪刀、布!”小红跳起来,“我赢了!走四楼吃日料去!”

夏幼清看看自己的布头,刚刚就那么几秒间,她真的想出拳头的。算了,谁赢都一样,她今天没有太多想法,不管日料还是烤肉,或者其他的,能吃饱就好了。

四楼的这家日料店她们第一次来,夏幼清极少喜欢来吃日料的,韩国料理也不喜欢,总感觉和中国人的饮食习惯不同,总之就是吃不习惯。

不过小红爱吃这些,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些习惯不同,一开始是磨合的有些困难的,这些年培养下来,默契感在迁就和包容中早就形成。

两人习惯点不同的东西,还能相互吃,边聊天边吃饭,是一天忙碌当中难得的享受和惬意。不过是不是享受,取决于吃饭对象是谁,比如说现在对面坐着的小红,她们相互之间就是享受,但如果是推拒不了的应酬,那就另当别论。

谈话间,小红向夏幼清透露,他们公司最近正和某个it龙头企业谈一个大项目。

夏幼清听的稀里糊涂的,所有话里只听明白了,“那个公司叫什么?”

小红夹了一个寿司放进嘴里:“你不知道吗?就是很有名的那家,Dy,公司的名字取的很随意,是两个创始人的名字首字母大写,采访的时候还说,早知道取好听点的,逗死了。唔……我记得其中有一个长得还蛮好看的。”

夏幼清低头喝了口茶,“D:丁凡;y:叶正清。”

“对对!”小红说,“就是他,叶正清,昨天刚回国听说。”

夏幼清低着头吃东西,长睫半掩。

“他就是我哥。”

她低而缓道。轻轻叹了口气。

小红张大嘴巴,“你你你,你说什么?”

“他是我哥,昨天刚回国。”夏幼清夹起一个寿司,蘸了芥末,送到嘴边。

小红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对你隐瞒了一些真相,我一直认为那是我的私事,抱歉。”

小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幼清:“那为什么现在改变主意告诉我了?”

“如果再不说,我怕你会觉得我这个朋友不够真诚。”夏幼清微笑道,“而且,有些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会觉得很可笑。”

小红放下筷子,难得认真起来。“你说,我听。”

漾在一片柔和的灯光下,对面坐着愿意倾听你故事的闺中好友,这样的气氛很适合聊天、倾诉。

她不是一个乐意倾诉的人,对于自己的故事可能当成别人饭后茶与的谈资这种事情,莫名排斥,所有快乐或疼痛,她愿意自己默默守着,就像这么多年来守着那个不可能的梦一样。

痛苦不可能永远痛苦着,就像一个人走霉运,只是暂时的,不可能一辈子都走是同一种状态。坎坷的路,走着走着就习惯了。小红和那些人不一样,一开始,她兴许提防着警戒着,不敢拿出太多的真心出来,怕痛,怕被伤害,但经历了这么多,那些所谓的提防和警戒,早就瓦解了。

当一个过度封闭自我的人,愿意拿他的故事与你分享,是他愿意为你打开心门的第一步。友谊也好,爱情也罢。

但现在,夏幼清还是感到有那么一点困难,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说了。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因为一些原因,我老家的亲戚都不愿意收留我,我爸和叶叔叔,也就是叶正清的爸爸是故友,从我六岁开始,到十九岁,一直住在叶家,他们对我很好,视我为己出。”

小红不傻,她早就觉得夏幼清和她家人一定有故事,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故事,不由开始脑补起来:“他们对你这么好,你这几年在外面都没有怎么联系过他们,是不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这件事是你离开岛城的诱因?”

小红隐隐约约觉得和叶正清有关系,不过在夏幼清自己承认之前不敢妄断。

夏幼清点点头:“是发生了一件事,”她看了眼小红,“可能你要笑我,但确实是事实,”说到这里,她的嗓音抖了一下,小红如有预料般的,替她说了,“你喜欢上了叶正清,然后叶正清也喜欢你,然后被家长知道,家里人反对你们在一起,最后你选择离家出走,是不是这样?”

夏幼清摇头:“不是。”

她喝了口水,“没那么严重,不过也差不多。”

小红“哇塞”了声,“好刺激,所以你昨天彻夜没回,是和叶正清私会去了?”

夏幼清红了红脸,没否认。隔了两秒才说:“我也是刚知道他也喜欢我的。”

小红从中获得不少信息:“也就是说,这之前,你一直处于单恋状态?那你们......不是,我的意思是,长辈们都不知道你们的事?”

“恩。”她忽然想到周敏,“我就是觉得难受,就出来了,后来后悔想回去,又怕他们恨我,说到底就是胆小自私吧,”她自嘲地笑了下,“这些事,别人听了都要笑死。”

小红摇了摇头,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不是这样的,我并不觉得很好笑,反而觉得很心酸,我知道单恋一个优秀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还好,一切都还好,他对你可能也怀着同样的心情,至少是一种安慰。”

小红说的对,结局是好的,等再久一点又何妨呢?

第36章

没过多久,夏幼清正式进组拍摄。

杨帆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姐姐, 一有空就跑来找夏幼清玩, 让她教他摄影, 周敏也会过来凑热闹, 拍古灵精怪的照片。工作虽忙碌烦杂,

所幸剧组和气融洽, 再辛苦也不会觉得累了。

中午吃过剧组订的快餐,夏幼清蹲在角落里一棵树下抽烟。不远处几个演员和导演讨论剧本, 她抽着烟边看着,脑子里处于放空状态。

“幼清。”周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清装戏服穿在身上,包裹在厚实的长羽绒里,头顶旗头,花盆底鞋如履平地,蹲在夏幼清面前,被她烟呛了一下,掩嘴咳嗽起来。

夏幼清不做声响, 也没看周敏。

周敏咳嗽歇,平静下来,“那天,我也是气头上, 你别往心里去。”

夏幼清掐了烟, 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半个圈,

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停了手,抬眼看周敏:“我回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她的目光很平静,微微上翘的嘴唇,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但语气是冷的。

周敏看着她,也渐渐地有些冷了。

她的本意不是这样。

“你回来我很开心,幼清,我说过,我不想和你吵。我们之间难道一定要这样?”见夏幼清不再说话,周敏继续说:“我承认,过去我喜欢过叶正清,很喜欢他,喜欢到没有自我。这几年,我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和变化,这给我的启迪很大,我也逐渐明白了,男人和女人都一样,谁说女人必须依赖仰仗男人的爱才能存活呢,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不是吗?六年前我们或许都还年轻,都会意气用事,会走错路,但是,幼清,我真的拿你当自己的妹妹看待,你失踪的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反思,我很后悔,那年飞机场里,我的确用了点小心机,我那时候太想太想留住叶正清了,我知道你看着,但是我不知道那件事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别说了。”夏幼清出声打断她。

她抬眼看周敏,“不是你道歉我就要接受的。”说完,垂眼燃了支新的烟继续抽,不再理她了。

周敏无声地叹了口气,蹲了会儿,那里催促开工,走了。

叶正清偶尔也会过来探班,探的是谁的班,剧组内部心知肚明,却还有媒体肆意渲染和周敏暧昧不清。

不过多久,那条消息就销声匿迹了,被别的头条新闻取而代之。

不多日,传出某小鲜肉深夜留宿周敏住所。周敏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除了和叶正清之外,入圈这几年来没有和别人产生过绯闻。一时之间,周敏与叶正清感情走向成为大众瞩目的焦点。

不过几天,周敏工作室发布声明,澄清和叶正清的关系,称两人只是多年好友关系。不过多久,叶正清本人转发该条微博。该条声明一经发布就上了热搜。吃瓜群众纷纷猜测,周敏这是在给新剧炒热度,顺便拉上叶正清一起。褒贬声各占一半。

尽管网上吵的沸沸扬扬,这却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夏幼清回来的事情,叶正清一直都没有通知父母。跟剧组请了假,叶正清带着人回家。

正是除夕那天,他们一下船,多年没下雪的岛城竟飘起小雪来。岛城位于南部地区,自有记忆以来,就只下过两场雪,一点点的雪霜,铺在地上薄薄一层白,最美的是雪后的海景,蓝白色一片,冬天的萧索、南方的柔美、大海的广博,这一切完美糅合在一起。

他们从码头上下来,地上已经积起浅薄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叶正清一手拉着拖箱,另一手搀着幼清,以防她滑倒。也不是没有被滑过的,有时候地上有一滩水,她跟瞎了一样,非得往上面走,然后扑通一声,摔的哭都哭不出来。

那手臂像钢铁般钳制着她,夏幼清想,哪怕她现在摔一跤,那手臂的主人一定会牢牢抱住她,容不得她有半点闪失。对她来说,想博得叶正清的注意,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她甚至可以不怎么费脑,做点傻事,他的目光便紧随而来,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明月传》这部剧拍摄时间长,从年内拍到年外,周敏除夕也不能回去。往年周敏一回岛城就提着大袋小袋的礼品盒往叶家跑,陪着柳雪华忙里忙外的,帮叶北良按摩捶背,两个老人喜欢的不行。每次周敏送东西过来,叶北良夫妇难免唠叨几句,心疼她花钱,周敏就会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东西都是很高档的,什么都有,吃的用的甚至化妆品,叶正清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细腻,考虑也没有女人多,这么一对比,老两口愈加合不拢嘴。

但今年周敏没有回来,柳雪华不由惦记着,问叶正清,敏敏都在忙些什么,怎么连除夕也不回来?叶正清回道在拍戏。柳雪花见儿子神情淡漠,也不好再多问,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还好的是,周敏虽然没回来,好歹幼清回来身边了,一家人其乐融融,比往年还要热闹。

叶家老两口拉着幼清的手嘘寒问暖,左看右看都看不够,拿这拿那给她吃,唯恐待她有丝毫纰漏她又要跑,尤其是叶母,喜极而泣,眼泪汪汪的,幼清抱了抱她,亲昵道:“阿姨你别哭,我这不回来了嘛。”

叶北良埋怨老婆子道:“好好的哭什么哭,人都被你哭跑了。”

柳雪华擦着眼角,“我这不是高兴嘛我。”

“好了好了,幼清回来就该高兴,你快去做饭。”叶北良催道,又对那边叶正清叫道,“你安叔抓了条鱼在水池里,你去杀掉叫你妈做鱼汤,幼清那小丫头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好好好。”柳雪华边擦眼泪边走进厨房,夏幼清紧随其后,“阿姨,我帮你。”

没过会儿,叶正清走进来动作娴熟地抓鱼剖鱼,夏幼清背着手站在旁边看,不料被叶正清偷袭,沾了血水的手指带着浓重的鱼腥气,调皮地摸了把她的脸,白皙的脸上顿时绽开一道红痕,臭死了。气的夏幼清挥手打他,叶正清挖着鱼内脏,身形敏捷躲过,对她贱贱的笑。夏幼清气也气死,叉着手鼓着腮帮,要不是嘴上没有胡子,不然那一小撇胡须一准飞起来了。

叶正清正想低头偷亲一口,不巧母亲从外面拿着东西进来了,立马站直身体。

虽然没被柳雪华抓到现形,夏幼清气鼓鼓的样子还是看到了,柳雪华问:“幼清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气成这样?”

夏幼清手一指那个假装认真杀鱼的人:“哥!”

叶正清:“我可没有。”

夏幼清指指脸上那一条血迹,觑了眼说假话的人:“你当阿姨眼瞎?”

叶正清:“……”

柳雪华也是拿这两人没法:“都几岁了,还欺负幼清,快点杀你的鱼。”

被骂了吧。夏幼清调皮地朝叶正清拉了下眼皮,扮鬼脸。

叶正清朝她一勾眼:嚣张嘛,晚上你等着。

吃完年夜饭,夏芷如常地帮忙收拾碗碟,然后拿去厨房洗,叶正清进来帮忙,对柳雪华说:“妈,您休息,这里有我和幼清。”柳雪华很是欣慰不已,解了围裙交给儿子,自己出去陪老头子看春晚去了。

“等会儿去海边看雪。”叶正清接过幼清打过泡沫的碗冲洗,趁她不备,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颇有点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的味道。

夏幼清身体往里一缩,怕事地瞧了眼外面:“你别挨我太近,一会儿……”

他满是水渍的手捏住夏芷的下巴,气息挨的更近,轻笑:“一会儿怎样?”

“哎呀!”幼清满脸通红,佯怒,“你……有本事你别在这里挑事!”

“刚刚谁先挑的事?”

夏幼清哼了声,真是个爱记仇的男人。

叶正清笑了笑,“那不然我们明天就回去?”

夏芷矛盾,既想多陪叶叔叔叶阿姨几天,又想和叶正清独处,心里更是害怕,总有一天,她和叶正清的事儿瞒不过老两口。

叶正清见她不语,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夏芷心里一悚,推开身边的人,下一秒,柳雪华拿着手机出现在厨房门口,“正清,你小舅要来咱家里,今晚就来。”柳雪华忧心忡忡都写在脸上了。

叶正清当即拧紧眉峰,半分不留情面道:“你给回绝了,说我不在。”

柳雪华拿着手机犹豫不定,叶北良的声音冲出来,接着脚步声也近了,夺过柳雪华的手机,“你不打我打!”

看着叶正清陡然冷了八度都不止的脸,夏幼清不安起来。

第37章

柳雪云手里的钱败光了,这几年叶家形势好转, 谁都知道叶正清赚大钱, 他这小舅也想沾光, 几次三番联系叶正清不着, 逮着除夕的时机过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

叶正清回来的事除去父母别人都不知道, 这几年,柳雪云几次三番来叶家负荆请罪, 叶北良一概不见。眼下,脚趾头猜也知道谁告诉柳雪云叶正清回来的。

除了柳雪华别无他人。

叶北良气不打一处来,“你啊你啊!”

柳雪华也是没有办法,“我就只有这么个弟弟,现在他落难,我难道袖手旁观?”

叶北良摇摇头,叹口气,“妇人之仁!”

负手而去。

夏幼清瞧了眼叶正清,脸上神情很淡漠, 有点冷,此刻柳雪华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站立不安,“正清, 妈也是没有办法……”

叶正清打断她, 宽慰的语气:“妈你别多想,他不是要钱吗, 给他就成了。”

夏幼清惊讶地看着叶正清,他说这话神色很平静,丝毫没有恼怒,好像真的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还是感到不安。

柳雪云这个人她接触的不多,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下来,也没有什么好感。

电话到底没有接,给柳雪云的信息就是,叶家不欢迎他。

人走投无路脸皮变的很厚,况且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他眼里本就没有亲人朋友,是极度自私和厚脸皮的人。

叶北良被他搞过一次。只想离的越远越好,谁晓得他夫人还给招惹进来。气的不行。

趁柳雪云还没来,叶正清拉上夏幼清去海边,临走前,从衣帽挂上摘下来时的围巾,一圈一圈围在她脖子上,她的手自然而然被叶正清握住塞进大衣口袋里。和叶父叶母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他俩从小就很亲昵,做父母的没有生疑。

出了家门,两个人放开了很多。下雪天,街上别样安宁,连行人车辆都鲜少,只有路灯孤单地照着路面,映出白花花的雪光。

岛城这几年都没有变化,走在熟悉的路上,连景致都和六年前无异,幼清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从来未曾离开过。曾经无数次,叶正清载着她从这条街路过,曾经无数次,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路灯下走,曾经无数次,她站在路口翘首盼望,差点把自己站成一尊望夫石。那些往昔的日子,那些温暖带着或美好或感伤的回忆纷至沓来。

“还记得这里吗?”夏幼清忽然停下,望向眼前这段上坡路,“以前好喜欢你载着我从那上面冲下来,特别刺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刺激,那时候好喜欢这种感觉,如今虽然已经淡去,但是回忆起来,说不清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叶正清同她一起驻足,目光一致地望向那里,这沉默的时光里,仿佛看到孩提时代的他们,尖叫着从上面冲下来。

那种快乐单纯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哥。”夏幼清摇了摇他的手。

“嗯?”叶正清低头看她。

“叶正清?”夏幼清又晃了一下他的手。

“嗯?”叶正清又应一声。

“没事儿。”她冲他一个笑。

叶正清很自然地伸手揉她的头发。

她挺喜欢这样的互动,她叫一声,他便应一声,以前也爱这么玩。

风有点冷,南方的冬天,湿冷,风也如同刀子,能割开肉,夏幼清吸了吸被风吹红的鼻子,叶正清低头瞧了眼她,帮她调整了围巾,她脸小,很轻易地埋进去了,头发松软地垂在脸侧,是天然屏障。

“冷吗?”叶正清问。

夏幼清摇摇头,“不冷,挺暖的,心暖。”她仰头,对着他咧嘴笑。

这笑很受用,心情一瞬间治愈了。“走吧。”衣袋里,他捏捏她的手,另一只手指指前面的方向,迈步走出去。

从家里到海边这条路,走过万千遍,闭上眼睛都能摸过去了。没想到,六年后还能这么幸福,和叶正清携手同行,故地重游。

“真幸福啊!”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已经能听到海潮声空旷浩淼,这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她感觉像在做梦。伸出双手,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我做梦都想回来,“她转头看向叶正清,嘴角噙着笑,柔软的发丝在风里飘拂,在光下一根一根流畅顺滑,“想和你一起,再看一眼大海,看海上的日出,看雪景,走一遍我们走过的路。

这些话,她梦想做的这些事,比情诗还要美好。

叶正清看着她,微笑。诸多感情都藏在这笑里。

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陪你回来看海。”

夏幼清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八成不现实。管它现实不现实呢,他愿意这么哄着她,她也高兴的。

海上的雪景美不胜收,只可惜采光不太好,没有拍照,只用眼睛一饱眼福,把成像印入大脑永远储存。

可惜她今天没有带相机,其实没有相机,以她摄影师的专业,用手机也能拍出同样效果,但她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拍照上面。时间那么宝贵,景色那么优美,她目不转睛都不够看,不够和他牵手的时间,哪有时间浪费在做别的事情上呢。

雪花在空旷四野、在海域上漫天飞舞。风来了,海潮涌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他们没有撑伞,在雪里走,雪花铺洒在身上、头发上,在各个角落,面对这深远广大的海,夏幼清觉得,就如母亲的手,抚慰她平静的力量。

她抬起头看天空,一枚星子也没有,黑沉沉的天,漫天的雪花。

每次她想父母的时候,都会这么望着天空。只要她望着天空的时候,叶正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很早很早以前,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的时候,叶正清告诉她,只是她看不到他们而已,她的亲人一直在天上看着她,一直一直。

叶正清搂紧她,什么话也没说,这力道已叫她感到温暖了。

“有时间我们回去看看他们。”叶正清说道。

“嗯。”夏幼清应了声,想了想,她抬头朝他笑了下,“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那笑,看在叶正清眼里,是勉强的。

“该回家了。”他说。

“嗯。”

走了几步,叶正清忽然说:“我的肩膀是用来给你靠的,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着,你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我。有什么事情,你对我说,我们一起解决,解决不了的,至少让我安慰你,做你的羽翼。我想保护你,想让你开心,真正的开心,幼清,我和你之间,不仅仅只是表面的关系。”

他说的很慢,很轻柔,一字一句滚烫着她的心。

夏幼清抬起头,她想对他笑一笑,却笑不出来,只好伸手抱住他,就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样,把自己埋进这个温暖的怀抱。

她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她的愿望,她想做哥哥的天使。

她或许比周敏更不如,这么些年,周敏一直秉持着自己的梦想,而她呢,不知什么时候,把最初的愿望丢弃了。

如今,又从旮旯角落里翻寻出来。

希望不算太晚吧。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