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的目光

音乐恰到好处地结束,随着陆北辰的刚刚放手,最后一个音符也落下,他看上去很熟悉这首曲子,知道从哪里开始又在哪里结束,正如她一样。腰间已没了他的温度,因为他的手温很低,呼吸间也少了他的气息,因为来苏水的味道原本就很淡,被场上这些杂七杂八的或男士或女士香水一充斥就完全消散了。

顾初目光能及的只有陆北辰的背影,在人群中甚是显眼。他不过就是转了个身而已,很快地,一群学姐们围了上去,在他身边说着笑着。筱笑笑端着一盘水果走上前,碰了碰顾初,“哎,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顾初竟觉得有点冷了,可能,是因为腰部泛凉。她择了隐蔽处,对着花花绿绿的美食竟也失去了胃口。筱笑笑跟着上前,嘴里塞了片苹果咬得嘎嘣脆。

“他真不是陆北深吗?”

顾初摇头,其实只是迷茫。筱笑笑误会了她的意思,咽下苹果片后摇摇头,“这优良传统全跑他们老陆家了,一个两个的都帅到人神共愤。瞧见没,那些学姐们,脸上都快笑出花了,就敢情像是她们天生就跟他很熟似的,哎哎哎,你再看凌双,她可真够倒贴的了,这就是典型的圣人婊啊,刚还大义凛然地数落你像是为民除害似的,扭脸儿这不也腻歪上了?”

顾初没往陆北辰那边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边有多热闹。胳膊又被筱笑笑撞了一下,她语气*,“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那位陆大法医一直在看着你呢,从他坐下到现在,就一直盯着你瞧。”

顾初原本是要倒杯水喝,听了筱笑笑这么说,眼睛下意识飘过去,真的就迎上了陆北辰看向这边的目光。他坐在不远处的黑色沙发上,虽说是在跟周围学姐们谈笑风生,但很显然,他就是在始终盯着她。手指猛地颤了一下,杯子差点没拿稳掉地,忙收回了眼,定了心神,可接水的动作怎么都不连贯了。

“有情况啊。”筱笑笑十分八卦。

顾初有点烦躁,又无处发泄,更不知道该怎么同筱笑笑讲。幸好有男同学上前搭讪,也算是间接解了围,是大学同一社团的学长,见到顾初后十分高兴,频频叙旧。筱笑笑跟这些学长不熟,识趣离开去找其他同学。顾初始终保持微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学长攀谈,却总觉得芒针在背,又瞥向黑色沙发那边,陆北辰果然还在看着她。

他盯着她的眼似笑非笑,那目光也是不躲避,大胆而直接。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形同被人监视,不舒服极了。有两位学姐又迎上来,她认得,就是在她刚一入场时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其中两位。她们并非想要跟顾初交谈,只是上前拿香槟的空档儿跟顾初打了个招呼,态度看上去不是太好,其中一位更是直言相对,“顾大小姐来参加这种场合简直是纡尊降贵了吧?害完弟弟又打算来害哥哥了?顾大小姐,做人别太过分。”

“走啦走啦,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千金躯体的能把你寻常百姓的话放在眼里?”

两位学姐稍稍走远的时候,飘过来一句话:想当年她为了争北深,把萧雪的脚都给推骨折了,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多爱北深呢,我看啊就是气不过有人跟她抢东西而已。北深也真是的,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迷上她了,越想越来气…

顾初唇角的笑僵住了,学长见状后加以安慰,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失陪一下。”

她必须要离开,她快呼吸不了了。

硬着头皮穿过人群,似乎又听见有人在悄悄议论:说不准杀死萧雪的人就是她呢,为了抢男人她什么做不出来,两个人早就结下梁子了,谁知道萧雪来琼州有没有跟她发生什么事儿…

黑色沙发上,陆北辰状似慵懒地斜靠一角,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只在人群中像鸵鸟的身影,手中的高脚杯偶尔晃动一下,上佳的纯酿便醉香散开,他的心思却不在酒上,始终没喝一口,当凌双上前敬酒时,他起身将酒杯递给了服务生,眼睛盯着不远处,嗓音极淡地说了句,“抱歉,失陪。”

橙红色的花

这个季节的夜,海风微凉。拂面时是潮润的气息,黏合着呼吸,还有那么一点儿的花香,但也不过隐隐约约,很快地就会匿藏在海风之中。顾初择了最近的一道门出来,周边是一扎扎收起的遮阳伞,整齐的度假风白色木椅还在静候光临,再远就是海面,平静广袤,却是让人敬畏。

顾初近乎逃也似地走了好远,在天与地之间,在长椅与海岸线之间,方才深深呼吸。每呼吸一次,潮湿的气息就再一次胀痛了胃,胃疼了,然后心也跟着疼,两者相距太近,一个不好了另一个也能感知。

看着远处那大片黑黝黝的海,顾初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悲怆,不知是在怜悯星宇之下海域的寂寞,还是在悲凉自己即使身处人群也会感到的孤独。她拼命告诉自己,那些人那些事其实都伤害不了她,再多的痛再多的苦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能值得她悲凉的?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其实自己有多在乎,有多么想冲上前对那些人说,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你们凭什么?

人是哭着来世的,所以就注定了人生的苦痛。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道理,当她必须要一个人咬紧牙关往前走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其实人活着,真累。

“我想,顾小姐可能更适应一些商务宴席,很显然,同学聚会只会令你觉得无聊。”

身后是男人的嗓音,如海风般微凉,又有明显的讥讽。

周遭原本很安静,只有海浪的声响,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顾初一跳,她回头,不远处是被月光和灯光笼罩着的男人,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拖曳在光影之中。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夜色下,他的眼如泼了墨,也跟那海面似的深不可测了。

顾初觉得自己挺窝囊,因为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单单是他的身影就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她想走,但离开的前提是必须先经过他的身边,这个人既然来了,傻子才会相信他只是到这儿透透气。

走不了,只能面对。

她转过身,看着光影下的他,回了句,“陆教授高看我了,这场秀做得太劳民伤财,不值得。”

“能约到顾小姐赏脸一舞,值得。”陆北辰唇角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随意找了张木椅坐下来,悠闲靠着,从兜里摸出烟盒,拎出了一支烟,整个过程还在看她,“以顾小姐的姿色,足以让男人想要倾尽所有博红颜一笑。”

顾初觉得,这番话并非是在夸她,依照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本意更想是看着她如何方寸大乱吧。见他又坐在了那儿,足是暂时不会离开的架势,她不想跟他谈判,因为很显然的,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她会处于下风。

攥了攥手,松开后,语气淡然,“以陆教授的资本,还不至于对着一个女人献殷勤。”

陆北辰没恼,笑了。将手里的那支烟衔在嘴里,摸出火机点燃。暗夜中,那火光微微一闪,他的脸庞就被映得格外清晰,高蜓的鼻骨及微微绷紧的下巴却暴露了他的严肃。此情此景倒是让顾初想到了张爱玲在《第一炉香》里写到的那句:乔琪没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见,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把自由的那只手摸出香烟夹子和打火机来,烟卷儿衔在嘴里,点上火。火光一亮,在那凛冽的寒夜里,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到了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她和他之间,也是匿藏着那游离般的隐痛吧?又或许,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承认他是陌生人。

势必要知道的真相

“连连退让不像顾小姐的作风,据听说,你一向牙尖嘴利。”陆北辰优雅地吐了个烟圈,隔着烟雾盯着她。

顾初小口地呼吸着,用这种方式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也听说了陆教授向来口才不由人,所以我不会在高人面前逞强。”

陆北辰看着她,她的背后就是海域,风扬了她的长发,那张巴掌大点的脸在黑发的映衬下愈发苍白,只有那一点唇,是自然的红润,如樱花般柔弱。她太过柔弱,就好像在海中央会随时被淹没的小帆,他的心口就扯痛了一下。

“我似乎成了洪水猛兽了,怎么顾小姐很怕我?”他风轻云淡,却暗自咬牙。

顾初没回答。

陆北辰夹着烟的手臂往旁一搭,说,“过来坐。”

她当然不会过去跟他攀谈,如果他是陆北辰,那么对于陌生的他,她没有可交流的话题,如果他是陆北深,她更没有主动靠近的资格。双脚还是朝前移,每一步靠近,心脏就更有力地敲打着耳朵。

陆北辰见她上前,嘴角微扬。

可她就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两三步远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他眸底深处炸开的烟火,又不足以看清她内心的避让,这是安全的距离,对于一只只会背着软壳行走如蜗牛般的顾初来说,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种安全距离。

“很感谢今晚的生日宴,陆教授费心了。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提前告辞。”

陆北辰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夹在指间的烟静静燃烧,微弱的红光缓慢地侵蚀,如他一样沉默。顾初避开他的目光,话毕后礼貌地冲着他示意了下,便离开了。

黑夜,只剩下烟草味,她的气息渐渐消散了。

陆北辰靠着椅背,没动,唇角含着的笑却也没了,良久后才抽了一口烟,吐出,然后,狠狠摁灭半支烟。

这个时间,霓虹灯都是半醒,光线被夜色吞噬地朦胧,有风经过,偶尔会从棕榈树的叶缝间窜亮一下。顾初出了酒店就站在路边打车,琼州是座安稳的城,所以到了晚上也没有那么喧嚣,计程车少得可怜,有从她身边经过的也是载着人。她有点后悔,刚刚只想着离开,却忘了让工作人员帮着叫车。

她沿着回家的路往前走,风吹过肩头的时候有点凉,脚又生疼。停了脚步,她叹了口气,许久不穿高跟鞋了,不过是五六厘米高的跟,她的脚已是承受不了伪装的痛,想当初她经常是以八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为伍。想了想,干脆脱了高跟鞋,再一看,脚跟磨红脚趾磨破。

幸好也是晚上,路上的行人不多,否则定会觉得拎着高跟鞋光脚踱步的她奇怪。

身旁滑上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靠近她的时候戛然而止。

无声无息地却令顾初再度吓了一跳。

车窗落下,露出陆北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顾初没料到他会追出来,愣住了。

陆北辰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落到她裸着踩地的双脚时面色愈发沉凉,但开口时,嗓音听着平静不起情绪。“上车。”

顾初反应过来,“不用了,我——”

“我送你回去。”陆北辰打断了她的话。

顾初忙摆手,然后恍然想起一手还拎着双鞋,赶忙放下,刚想开口拒绝,陆北辰又轻描淡写落下一句,“如果你想知道北深的事,上车。”

这是极大的*,对于顾初来讲,这句话的确够有让她妥协的资格。抿了抿嘴唇,她重新穿上鞋子,绕到了车一边。其实她和他都清楚,这是必然的结果。他势必要达到目的,而她,也势必要清楚真相。

刚一拉后车门,陆北辰扬了嗓音,略有不悦,“我看上去很像司机?”

顾初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关上车门来到副驾驶。陆北辰微侧过身,伸手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攥了攥手指,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像是一场久违的约会

一路前行。

车里安静。

陆北辰直视前方,稳稳把控着方向盘,侧脸的线条刚毅沉静,唇微抿,他不语,也很难让人猜到他在想什么。顾初上了车后也暂时性地选择了缄默,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内的气息男性,缺了柔和。是来苏水和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味,混合在了一起,清冷却又性感。顾初又觉得迷惑了,曾经的北深,她最爱闻的就是他身上充满阳光的味道,像是干净的皂水,却又透着大男孩儿的狂野劲儿。

陆北辰一直不说话,她不能不说话,至少车子总不能漫无目的地前行吧。顾初开口,“前面右转往老城区的方向。”

他没看她,倒是微微打了下方向盘,车子便右转了。

“谢谢。”

陆北辰不语。

静得可怕。车子又绝佳隔音,外面的杂音进不来,无法分担这份令人窒息的安静。良久后,顾初打破了沉默,“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方红灯,车子减速,停下。

陆北辰没看她,大手控着方向盘,目光深沉,他的脸看上去愈发阴郁。顾初察觉出他面色的变化,后背就开始发凉了,她生怕他会像在电梯里的那次,用冰冷的态度逼得她节节败退,然后她再次落荒而逃而寻不出真相。

顾初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直到绿灯亮了他依旧只字不提,启动车子继续前行。顾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问不出那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便只是指明家里的地址。然后,在通往老城区的分叉口时陆北辰突然转了方向,车子朝着繁华的新区开去。

顾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滑出很远,她扒着车窗瞅了一眼,又转头看向陆北辰,“走错了,应该是刚刚那个路口进去才对。”

陆北辰没吱声,自顾自开车。

“喂,陆——教授。”顾初情急之下脱口,又马上修订,“你要带我去哪儿?”

奈何,陆北辰还是一副扑克牌脸。

大概开了能有二十多分钟,陆北辰终于停了车。顾初没料到他会带着她来餐厅,愣住。

“下车。”陆北辰下了车后绕到副驾驶旁为她打开了车门,不紧不慢地说。

顾初迟疑,但还是下了车。关上车门后,陆北辰将手里的钥匙甩给了泊车小弟,朝餐厅里走进去了。顾初想到他有可能有话说,便也紧随其后。

这个时间餐厅里的人不多,原本就是家需要提前预定和会员优先的餐厅,所以用餐的环境向来有保证。顾初知道这家餐厅,开了能有两年的光景,却因菜品的昂贵和料理方式讲究而频频登上美食杂志。有多少次她路过这家餐厅都停住了脚步,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这家餐厅是如今的她进不去的地方。

陆北辰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光顾这里,进来后便有服务生跟他打招呼:陆先生您来了。他径直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停步,轻拉了一张椅子,看向顾初,说,“坐。”

更像是一场久违的约会,夜色下的男人优雅高贵,用体贴温柔的态度来静候爱人。顾初很快打消了这种错觉,轻咬了唇,上前,他便又十分恰到好处地替她推了下椅子,她落座,与餐桌的角度刚刚好。

而陆北辰,于她对面坐了下来。

找到适合自己的鞋子

菜单送上来的时候,陆北辰跟她说,“点餐吧。”

顾初没动菜单,“在聚会上我已经吃过了。”

陆北辰瞅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拿过菜单,翻了几页,对着服务生点了几道菜。顾初见状后马上说,“我真的不饿,我们——”

“我需要吃东西。”陆北辰打断了她的话。

顾初便止声了,心想着他可能在聚会上真的没吃什么东西,她能瞧见他的时候好像都在端着酒或聊天或盯着她看,那酒杯似乎成了摆设,没见他喝酒。肚子暗自咕噜一声,顾初脸一红生怕被他听到,见他还在认真点餐没什么反应也就放心了。其实她在聚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顶多就是被筱笑笑强行喂了一口蛋糕还有几片水果。

那种环境下,她是没心思吃东西的。

等餐的时候,有名黑衣人进来了,径直朝着这桌走过来。顾初知道他们是陆北辰的人,这个被视为国宝级的法医权威,自然受到重重保护。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今晚没什么保镖跟着陆北辰,只看见了这么一个。保镖上前,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陆北辰,陆北辰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保镖便离开了。

顾初第一个念头就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陆北辰离开,又或者袋子里面的是什么血淋漓尸块尸骨什么的。正脑补时,陆北辰却将袋子推给了她。

“什么?”她条件反射,声调略有尖锐。

顾初的反应令陆北辰微微一怔,而顾初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赶忙纠正情绪,“这是什么?”

陆北辰似乎察觉她刚刚在想什么,唇角隐隐挑了一下,看上去想笑,但终究还是归于平静,示意她,“打开吧,不是影响你胃口的东西。”

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很糟糕,至少顾初又脸红了,忙忙摆手,“…我没这么想。”

但似乎越描越黑,见陆北辰的神情一直处于似笑非笑的状态,她便什么都不说了,拉过了袋子一瞧,是MiuMiu的标志,里面是个鞋盒,打开,静静躺着一双浅裸色的女鞋,很简约舒适的设计,还有适合逛街走路才有的软底平跟,她见过这双鞋子,在路过专卖店的时候。

“换上吧。”陆北辰喝了口水,说。

顾初诧异。

陆北辰朝后一倚,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你让我想起了童话故事里那个硬将脚塞进水晶鞋里的姐姐。”

顾初的脸变得涨红,不由回击,“我才不是。”

“鞋在脚上,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最清楚。”陆北辰意味深长。

顾初咬着唇,脚趾在高跟鞋里艰难地动了动,陆北辰的话不中听但也是真理,她现在的脚痛得要命,只要是轻轻踩地都能感觉到与皮子摩擦的刺痛感。找到合适自己的鞋很重要,然而这么多年,她失去了寻找的能力。

“我的鞋子挺好的,这双太贵了我不能收。”

陆北辰闻言微微蹙了眉,低低说了句,“麻烦!”便起身过来,拎起盒子里的鞋。

顾初吓了一跳,赶忙道,“我自己来。”

陆北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下巴的弧度有点僵直,片刻后将手里的鞋子递给了她。顾初接过鞋子,在他的注视下换了鞋,这种感觉挺奇怪,她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不自然。

但不得不承认,换了鞋子后脚就舒服多了。

蜿蜒的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