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恩怨?”科洛又笑了,眼里的光亦正亦邪的,“这世上没几个能入得了我的眼,她配跟我有私人恩怨吗?”

鱼姜怒视着他。

不过怒视归怒视,科洛的这句话倒是不假。科洛这个人向来自恋自大,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一般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也是有自傲的资本,虽说是因为受了伤才离开的三角洲部队,但据说,以他的作战能力如果想要重新回去易如反掌,他腿伤恢复后,有传闻说三角洲的最高长官亲自来请过他,可他拒绝了。后来开了侦探社,却对客户十分挑剔,然而,越是如此,找上门的客户就越是大牌,甚至不惜重金。

科洛有接案子的规矩,一年只接一个案子,这就要求对方的案子必须有挑战性有价值性他才会接手。他的人脉广,侦查手段独到,之前接过的案子无一不水落石出的,所以名声大作。

但科洛有两个意外,在面对这两个意外的时候,他是有求必应。一个意外就是他的哥哥,另一个意外就是陆北辰。用科洛的话说就是,他与陆北辰一见如故。

后来有人是这么分析的,陆北辰与科洛有着相通的秉性,那都是高傲。陆北辰高智商,所以他懒得跟愚钝的人打交道;科洛高颜值,所以他不喜欢跟长得丑的人打交道。

陆北辰觉得两人也闹得差不多了,挥了手示意鱼姜离开。待房门关上后,科洛瞪着陆北辰,“这么久没见我,你不想我我也就忍了,你还叫出她来气我。”

“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和没用的事情上而已。”

科洛的眉头扬得高高的,“你说我没用?”

“我只要答案。”陆北辰始终风轻云淡。

科洛呼了一口气,半晌后双手一摊,“好吧,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一向就不负责活跃气氛的。”坐下来,喝了口水后,神情就严肃了,“陆,我认为你应该放弃了。”

“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不会放弃。”陆北辰蹙了眉头。

科洛摇头,“有时候,你必须要面对现实,事实证明,如果我都束手无策的话,别人更不可能找到线索。”

“三年查不出我可以查十年,十年查不出我可以查二十年。”

科洛看着他,“如果二十年还找不到任何线索呢?”

陆北辰的瞳仁微微缩了一下,收敛了眼底的精光,缓缓道,“那我愿意搭上这辈子的时间来查清楚这件事。”

科洛一听,愕然。

半晌后,他妥协,“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会全力以赴帮你查下去。”

“这一次重点查中国吧。”陆北辰提议。

科洛不解。

陆北辰若有所思,“这一次,是我的直觉。”

他很少用直接来评断一件事,有关这点科洛也是清楚的,但这次看得出陆北辰是奋力一搏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点了点头,他又继续抽那支雪茄了。

吐了烟,弱化了他的脸,半晌后他说,“听人说,你新收了一个笨手笨脚的黄毛丫头。”

“你的信息很灵通。”有关收顾初做助理的这件事他没对外公布,所以外界知道的人不多。

科洛一脸得意,“这是我的强项。”

陆北辰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堂堂陆大法医招收助理,那可是全世界的小法医都抻头等着盼着的事,哦,确切来说还有非专业的姑娘们也都在热切期盼,这可是件大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收了,不像是你的风格。”

“无声无息都会被人知晓,看来以后我的保密工作要做得更彻底才行。”

科洛叹气,“陆,你这么说我可是太伤心了,我是关心你才会去调查,万一是要杀你的人呢。”

“那你调查的结果如何?”陆北辰浅笑。

“一个只有25岁的小姑娘,翅膀还嫩着呢,成为赫赫有名的陆教授助理简直是个玩笑。”科洛取笑,“如果不是知道了她姓顾,我还真能把她当成害你的人呢。”

陆北辰没惊讶。

“她跟你弟弟谈过恋爱,你现在收了她又是几层意思?”科洛笑着分析,“论专业,她不如刚才跟我打架的凶丫头;论学历,她连大学都没念完,比不上跟你翻脸的那位富家千金林嘉悦;论身材嘛,你是招助理又不是找*。长得是挺漂亮,楚楚动人的,但你又不是一个盯着别人外貌的人。所以想来想去,你招她是另有目的。”

陆北辰笑而不语。

“你想替你弟弟照顾她?”科洛追问,“又或者,你是见人漂亮起了色心?”

陆北辰挑眉,“你的分析能力有待提高。”

“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花费时间在报复上,那,你就是看上她了。”

“你不是自诩消息灵通士吗?自己查去。”陆北辰说着要起身。

“哎哎哎,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今天的废话很多。”陆北辰嘴上虽这么说,但终究没起身离开。

科洛笑嘻嘻,“其实吧,在替你调查的过程中,我顺带手地查了件事,就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要看什么事,值不值得浪费我的时间来听。”

“跟你们陆门有关,跟顾家丫头也有关。”科洛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

“说。”

科洛指着他笑,“看吧看吧,我就说你紧张那丫头。”

陆北辰看着他。

“okok!”科洛做投降状,收敛了嬉皮笑脸,言归正传。“当年顾家出事,你父亲并没有出手帮忙。”

陆北辰一怔。

“看来你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科洛说,“我查到,当年不但你父亲没有出手帮忙,他还联合了几大公司共同压制了唯一出手帮忙的乔远集团,导致乔远集团差点破产。”

陆北辰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沿,脸色愈发沉冷。

“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科洛解释,“你的命那么值钱,多少组织都费尽心力派个什么人来接近你取你性命。我听说你收了个丫头做助理后就赶紧调查了她的情况,没想到会查出跟陆门有关的事。”

陆北辰攥了攥杯子,他始终未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需要我再进一步调查吗?”科洛见状,低声问。

陆北辰这才松了杯子,眼神已然收敛了刚刚的淡凉,再抬眼,已是毫无痕迹可循,他说,“科洛,这是我的家事。”

科洛明白了,耸耸肩膀,“好吧,我发誓我不插手。”而后,想想又说,“比起你的家事,我更喜欢查你的秘密。”

陆北辰哼笑,“你的眼睛最好从我身上移开。”

“没办法,你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秘密。”科洛凑近他,一字一句道,“我喜欢。”

陆北辰扯动了一下唇角,没说什么了。

190大跌眼镜的变化

送走了科洛,陆北辰回了办公室,始终在想科洛的那番话,心中团团疑云,可更多的是难以抒怀的郁结。鱼姜敲门进来时,见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吓了一跳。

走近他,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吧?”

陆北辰从思绪中走出来,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接到了两份传真文件。”鱼姜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他,“一份是来自FBI,一份是来自中国的那位罗警官。”

陆北辰接过。

鱼姜没马上离开,偏头盯着他。

他抬眼,“还有事?”

鱼姜担忧地问,“我感觉你看上去很不好。”

“没事。”

鱼姜见状只好作罢。

等她出去后,陆北辰翻开了文件,先是FBI的传真,看了一眼,眉头就蹙了,他便拿了罗池传真过来的文件,看完后,脸色森凉。

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隔了好久,陆北辰才接起。

那边的嗓音沉稳,“你应该招个靠谱的助理。”

“鱼姜负责更多的是案子,而不是我的生活琐事。”陆北辰说。

“父亲的意思是他可注资基金会。”

“他的条件太苛刻,我有不接受的权利。”

“你有后退的余地吗?”

“我向来喜欢为自己留余地。”

那边叹道,“又何必跟父亲撕破脸?”

“太多事值得去撕破脸。”

“话中有话?”

“不过感悟而已。”

“北辰,这几年林家的发展势头迎风而上,林蒋今时今日的势力就连咱们父亲也要有所顾忌,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逞强?”

陆北辰眼神略暗,“我只是,不想步你的后尘。”

那边沉默了。

这边,陆北辰也不再说话。

但两个人谁都没挂电话,就这么一直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久,那边才又开口,“你的基金会属于商业行为,拉得几国政aa府来加入未必行得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太恣意妄为了。”

“如果不恣意妄为,我怎么能摆脱陆门?”

“你身上流着的就是陆门的血,你认为能摆脱得了?”

“如果能有机会。”陆北辰一字一句,“大哥,我想最想摆脱陆门的人,是你。”

“你这种一针扎到根上的本事还真是让人跟你相处不来。”

“所以,北深在父亲眼里是更懂事的那个。”

那边低笑,可又像是无奈。

“有件事。”

“什么?”

“当年顾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顾家的事?”那边迟疑,“你想问什么?”

“与陆门有关,我都想问。”

“五年前的事跟陆家能有什么关系?”那边语气严苛,“北辰,你对陆门的成见太深,别忘了,这毕竟是你的家。”

“我会查清楚。”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在我这里,没有过去。”陆北辰语气虽淡,神情异常严肃,“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件事跟你也有关。”

*

顾初睡了个不大安稳的觉。

这一晚上噩梦连连,先是梦见她走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一个像是纸人似的东西开着车朝着她碾压过来,然后又梦见她置身在一幢黑漆漆的房间里,四面都是镜子,镜子里反射的不是她,而是身穿白褂子的女子,披头散发,脸上毫无血色,舌头伸得老长,那舌头就从镜子里钻了出来,她吓得想要逃,却无路可逃,那女鬼的舌头就缠住了她的脖子,她想呼救,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睁眼的时候,窗外已是大亮。

她隔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中午的时候,顾初接到了筱笑笑的电话,当她知道顾初回上海了后热情洋溢地约要见面。顾家出事后,顾初的朋友就不多了,一些是主动远离她的,例如在大学时对她前呼后拥的那些姐妹;一些是她主动远离的,例如筱笑笑,又例如凌双。

不是她瞧不上她们,而是觉得,不想被人可怜。

家没了,她唯独有的就是一份不值钱的尊严了。

但现在,她倒可以坦然面对筱笑笑或凌双,可能是陆北辰的关系,自从与他相识后,虽也哭过痛过,但他帮她找回了自信。如今她决定留在上海,决定忘记过去好好走接下来的路,那么,她也同样需要朋友。至少,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们,她有本事来拥有一份友情了。

只是令顾初没想到的是,筱笑笑还约了凌双。

那个永远走在时尚前端,又恨不得将所有时尚元素穿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正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悠哉地享受一杯红酒,谁都是正值年轻漂亮的年龄,自然的,凌双引了不少爱慕的目光。

凌双很享受这些目光的追随,却在见到顾初后脸色一怔,很快地,又恢复惯来的骄傲,冲着她说了句,“来都来了,坐吧。”

顾初也很快恢复平常,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没想到筱笑笑还约了你。”凌双嗤笑。

有服务生过来,为顾初倒了杯红酒,然后,又无声无息退走。

顾初不想跟她针尖对麦芒,淡淡地问,“她人呢?”

“谁知道呢,有好一段时间了,她都神神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凌双语气不悦。

“她能搞什么鬼?不过就是想让大家叙叙旧罢了。”顾初说,“她也是好心。”

“好心?”凌双冷哼,“好心未必能办好事啊,明知道咱俩不对付,还约在一起,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