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学的时候做过脱敏,那一次是对鲜血。当时她刚接触外科学习时一见血就晕,导师都拿她没办法,结果这件事被陆北深知道后二话没说将她拖进了实验室,用了极短的时间为她做了学史上最为苛刻*的脱敏修复,那段时间她除了没喝人血外,其他什么动物的血她都品尝过了。

现在,她是对那一块块尸肉起了反应,但呕吐什么的都是人之常情吧,真的需要对她进行脱敏治疗吗?

“陆…教授。”她近乎哀求,“我能不能不做脱敏治疗?”她先碰骨头还不行吗?

陆北辰没理会她的请求,只是抬眼看了看她,起了身,顺手拿走了桌上的笔记本,说了句,“散会。”

“喂——”

语境拉住了顾初,笑得萌贱萌贱的,“放心,我的方式方法绝对温和。”

顾初惊悚地看着语境。

“你庆幸落在我手里了,如果要陆教授亲自为你做脱敏治疗,你连死的心都有。”语境解释了句。

210他的世界她甘之若饴

顾初相信,一旦涉及到工作,陆北辰是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所以,如果必然要接受脱敏治疗的话,那么她情愿选择语境。潘安听了这话后走上前,一条胳膊搭在了顾初的肩膀上,笑得甚是*,“也未必。”

“什么意思?”语境不解地问。

潘安清了清嗓子,一抬手冲着楼上的办公室指了指,“我们的陆教授现在有美人相伴,毒辣的本性也总能收一收吧。”

语境一脸的兴奋,“真的假的呀?”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知道他不近女色,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个gay。”潘安的另条手臂夸张地挥舞,“我们都被他的表面给骗了,原来他还挺狂野。”

顾初抬头看着一脸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潘安,那个“gay”脱出口时她就忍不住笑了,不经意想起之前她也这么说过陆北深,但想到了陆北深,心情又跌了下来。

“说实话,我也以为陆教授是gay,只是之前不敢说。”语境傻乎乎地说了句。

“事实证明我们错了。”潘安大手一摊。

语境想了下,“难道对方一定是个女人吗?说不准是…男性。”

潘安闻言笑了,收了收搂着顾初的手臂,“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件事,还得问咱们顾吧。”说着,他笑呵呵地瞅着她,意味深长,“对不对?”

“啊?”顾初愣了一下,对上潘安巡视般的目光,想起了那天在书房里的一幕,马上反应过来说,“什么对不对啊?我怎么知道。”

潘安故作惊讶地看着她。

“顾只是陆教授的助理,她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不知不觉,顾初就这么有了个新称呼:顾。

“对啊,我不知道。”她顺应了语境的帮衬。

潘安笑得很贼,打量着她,“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是他的助理,又是那什么的。”

“哪什么?”顾初瞪着他,眼神警告。

语境愈发好奇了。

潘安憋着笑,马上松了手,“我的意思是,他能手把手教你经验,你就不是他助理这么简单了,那叫关门弟子,所以,他的事你肯定知道得比我们多。”

许是他也明白在书房里见到那一幕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所以他又把话给圆回来了。

这话说得顾初还爱听些。

至于她和陆北辰的关系,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不想拿着这层关系在实验室里怎么样,陆北辰是个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私事影响工作绝对是他不想去看到的。

“你们不用工作吗?”鱼姜在旁终于忍不住他们的叽叽喳喳,不悦地说了句,“不要因为你们的八卦影响了我的工作进度。”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陆的脖子是怎么一回事?”潘安没理会她的冷言冷语,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位置,笑嘻嘻道,“惹人遐想的位置。”

“有什么好奇的?”鱼姜更是不悦,瞪着他,“这是Vic的私事。”

潘安耸耸肩膀,“我只是怕陆的性取向真的有问题。”

“无聊。”鱼姜扭过头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语境将潘安拉到一边,小声,“不会真是男人吧?”

潘安大笑。

趁着他们两个还在讨论陆北辰脖子上吻痕一事,顾初走到了鱼姜身边,问,“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

“凭什么骂我是害人精?”

鱼姜抬眼瞅着她,“难道不是吗?”

“理由。”她不欠鱼姜什么,所以,她也没必要对鱼姜退让。

鱼姜冷哼,“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有话你就说清楚,别阴阳怪气的。”顾初的语气也转冷。

鱼姜看了她半天,最后扔了句,“我懒得跟你说。”

“你——”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语境走上前截住了顾初的话,将她拉到一边,“行了行了别理她,她就是一个阴阳怪气的人,来吧,我带你做脱敏治疗,这是陆教授布置下来的任务,要是完成不了咱俩都完蛋。”

顾初很想向鱼姜问个明白,奈何被语境一路拉着到了潘安身边。

所有的尸块全都在潘安负责的区域,一眼看过去,顾初瞬间有了呕吐的反应,吓得语境连连躲闪,“拜托你一定要忍住,我已经攒了三件白大褂没洗了,这是最后一件。”

潘安在旁添油加醋,“顾,如果你再吐了整个实验室,那么就彻底出名了。”

她发誓,她也不想。

鱼姜见这一幕后,唇角泛起冷笑,“有些人注定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融进来呢,这种工作,靠的只能是天赋。”

潘安见鱼姜又开始咄咄逼人,无奈叹气。

顾初压根就没想退缩,挺直了脊梁,压了想吐的*,盯着鱼姜一字一句说,“就算你们的世界没有邀请我,但我也来了,没有开门,我爬窗子也会进来,至于天赋,除非你长了个外星人的脑袋,那还得看看是不是低级生物的外星人,否则,我们都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里有他,所以不论多苦多累甚至多危险,她都甘之若饴。

鱼姜没料到她会这么反驳,噎了一下。语境赶忙拉住顾初,劝说,“来来来,别理她。”

“顾初,既然你想学那最好争气点,别拖累了Vic。”鱼姜狠狠地甩了句。

顾初攥紧了手指,“放心,既然陆教授亲自传授我经验,就说明他比你更了解我,我是否能拖累他,他最清楚。”

鱼姜气得脸煞白,从鼻腔里挤出个“哼”,然后甩脸子出去。

潘安在旁鼓了两下掌,由衷地说,“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学理科的原因吗?吵架还是很有逻辑的。”

顾初懒得搭理潘安,低头开始应对那些尸块。如果说刚才她还有顾虑的话,那么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她非得做出个样子给那个鱼姜看看。

“脱敏治疗呢,你首先要接触这些尸块。”语境递给了她一副手套。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接过手套戴上。

“怎么样?”语境问。

“行,没问题。”

一小时过去。

顾初摘了手套,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微凉的桌面多少缓解了她的头疼。鱼姜坐在她对面,抬眼时不时瞧她,末了阴阳怪气来了句,“受不了就主动跟Vic承认。”

“鱼姜,你知不知道你很烦?”顾初没动,随口扔了一句出来。

“不知好歹,我是为你好。”鱼姜又朝着语境哼了句,“就你这种温吞的治疗方式,她八百年都学不会从容面对,要是被Vic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

“才一个小时而已,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语境嘀咕着,“谁都接受过脱敏治疗,有的都要长达几个月,心理障碍哪有那么容易克服?”

鱼姜讥笑,“才一个小时?你也好意思说?Vic是出了名的注重效率的人,再加上这个案子这么紧,人手又少,你真的认为他会允许她花费很长的时间来克服最基本的问题?”

顾初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刚要起身继续接受治疗,手旁的电话就响了。

她随手接起。

“上楼,来我办公室。”话筒另一头,男人的嗓音温凉。

顾初嘴巴微张,听着陆北辰的声音就能联想到他的那张冷脸,心就开始不安地扑腾了,她赶忙一手把还在跟鱼姜争吵的语境拉了过来,示意他没再说脱敏的事了,冲着话筒指了指。语境愕然,盯着话筒,又朝上指了指。顾初连连点头,两人演起了哑剧。

语境捂住了嘴巴,又冲着鱼姜“嘘”了声。

鱼姜瞪了他俩一眼,转过了身去。

“顾初。”那边嗓音转为威严。

“啊,知道了知道了。”顾初赶忙应声,“啪”地挂上了电话。

冲着语境小声求救,“怎么办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考我了?”

“也不一定,你才接受了一个小时的治疗。”语境为她出谋划策,“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找你,你不是他的助理吗?杂七杂八的事多着呢。不过你要记住啊,如果陆教授问起来脱敏治疗的事,你一定咬死了说效果还不错,知道吗?”

顾初用力点头。

“去吧,加油!”语境冲着她攥了攥拳头。

顾初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朝着楼梯过去,经过潘安的时候,他笑呵呵低语,“欸,如果他难为你的话,适当撒撒娇,任他再铁石心肠冷面无私的,面对你这么个大美女示弱的话,总会心软的。”

什么烂主意?

顾初没搭理他。

楼上,始终有一间房是她没进去过的,确切来说,是她没勇气推门进去,如今,成了他的办公室。上了楼,到了门口,上好的雕花复古红木门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她使劲握了下拳头,再轻轻松开,抬手,敲了两声门。

“进。”里面传出低沉的嗓音。

211不需要费力地证明自己

雕花复古红木门,是当时父亲特意为她订制的,上面的雕刻,精确来说是幅童话世界的画面。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同骑一匹骏马,无数的花瓣从空中散落。打小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安徒生童话,在她认为,只要有王子和公主的画面就是最幸福的,因为童话故事的结尾总是: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她有着超大的卧室,拥有独立的洗手间、浴室和起居室,很多时候她都会邀请小朋友来家里,直接在卧室中的起居室里嬉戏玩闹,穿过起居室才是睡觉的地方,是她私密的小天堂。如果推开这扇房门,铺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欧式设计,宫廷似的梦幻和童话,每一件家具、每一样装饰,甚至是每一种玩具都是父亲从国外搜罗回来的,价值连城意义非凡,每件小东西上都有个美丽的故事,他知道她喜欢做小公主,所以一心地将她打造成身娇肉贵的公主。

“进来。”男人冷不丁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顾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许久了,一抬眼就迎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她赶忙关好房门,走上前。

他竟将她的卧室改成了办公室,悄悄环视一圈,大体格局没变,只是起居室和卧室的那条通道不见了,成了直达棚顶的书架,却不突兀,书架的风格也偏欧式,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学术性书籍,还有一些类似骨头的摆件。原本粉红色的窗帘被他换成了厚厚的黑色天鹅绒,他怕光,顾初想到了这点。

整个房间近乎保持了原样,包括装修风格。原本的房间风格偏女性化,陆北辰竟也忍了,这令她感到很是震惊。书架和窗帘偏男性,但与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搭配甚好,连他后置的办公桌、椅子也都具有欧式风情。

她最喜欢的芭比沙发他竟也保留并一直在使用,那红红粉粉颜色,与他冷硬的调子搭配起来极为怪异。

陆北辰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突然掉进了满是童话氛围的世界。当她抬眼看去,一身白大褂的他静静地坐在满是欧洲童话色彩的房间里,窗外是大片的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即将隐迹天边,余晖淡淡地撒了进来,抖落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映着他英俊的脸颊轮廓,对他来说虽是异样的世界,却依旧高贵冷峻。

“想什么呢?”陆北辰示意她坐,问。

顾初拉了椅子坐下来,指了指周围,“应该换种风格。”

“例如?”

“硬朗的,适合你的风格。”虽然,当她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极为感动,但怎么说都成了他的办公室,满屋子的童话色彩也是怪了,万一有个访客上门之类的,还以为他有什么癖好呢。

陆北辰阖上了文件,高大的身子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唇稍微扬,“世人总喜欢用合适或者不合适来掩饰逃避自我的行为。”

一句话说得神圣干脆,令顾初近乎看见了他头顶上的光环,神祇之言呐。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整个房子就属这间房保留她的痕迹最多,当她此时此刻置身在这时,才发现,其实面对也没有那么难,她就这么进来了,就这么将过往的一切看在眼里,心情竟然是平静的。

也许就如他所讲,人都喜欢自我逃避,因为逃避使得脚步停滞不前,对外的借口就成了,这个不适合我…

“说说看,怎样鉴定一个人是溺水死亡。”陆北辰语气平静地问她。

顾初愣了一下,片刻,抬眼看他。

他的目光似笑非笑,“你给我交了一份不太满意的答卷,我正在考虑要不要遣你回家再继续给我背书。”

“别别别,我又没说我不知道。”顾初赶忙摆手。

陆北辰看了她一眼,随手将旁边的笔记本递给了她,“你自己写了什么。”

顾初盯着自己的本子,重重叹了口气。

“把你写的念出来。”陆北辰命令。

“…不要了吧。”

“念。”陆北辰毫不废话。

顾初磨磨蹭蹭地拿过本子,翻开,盯着自己刚刚在开会时写的那一串文字,憋了半天才开口,“你——”

“大点声。”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用力抿了抿,再开口近乎哀求,“能不能不念啊?你都看过了,也知道写什么——”

“别废话。”

顾初怏怏,只好垂下脑袋,念,“你的问题刁钻苛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另外,你…”她又抬眼,打量了他一下。

陆北辰好整以暇,示意她继续往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