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先来说死者甲。”陆北辰的语调平淡如水,却具权威,“死者甲,男性,年龄初步圈定在28到30岁之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亚裔。死亡时间超过半个月,非正常性死亡,通过尸检可以看出,死者先是被人溺水,意识薄弱后被人杀害。导致死者死因为,钝器打击头部后枕,造成头颅破裂、脑挫伤和撕裂伤,硬膜下腔出血暨颅内出血。伤口在死者枕骨部位,伤口为5*4大小,伤口形态呈锤面状,锤头略鼓,周边光滑,凶器为锤子或锤子相似的工具。但凶手有加固行为,为了确定死者一定会死亡,凶手又进一步敲打了死者的头部,造成在5*4伤口外延的刺伤性伤口,伤口极深伤至颅骨,所以敢肯定的凶器为凿冰锤,一端是普通的锤面,另一端是尖的,也就是说,死者颅骨可见两种伤情,一种钝器所伤一种锐器所伤。”

“溺水处现在可以查出来吗?”罗池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抬眼瞅着陆北辰。

“可以。”陆北辰淡淡开口,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顾初。

顾初一愣,随即看向陆北辰,他没看她,从烟盒里拎出只烟叼在嘴里,摸了打火机点燃,吸入,轻轻吐出,一气呵成。她明白他的意思,心脏虽说扑通直跳,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替他开口。

“温泉水的温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尸肉情况,但还是能为我们提供大量的死亡信息。”说到这儿,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陆北辰。

这一次他看向了她,烟雾中的唇际噙着浅笑,似有鼓励。

顾初深吸了一口气,身边的男人虽没说话,却在无形中给了她动力和安全感。

“我们在死者的胃里发现甲基苯酚和钾成分,含量很低,能够判断出死者应该是在自己浴缸里被人强行溺水。”

“等等。”有警官提出疑问,“甲基苯酚和钾成分是什么?”

“是我们家庭常用的来苏水。”

“为什么不可能是游泳池?一定是自己的浴缸?”罗池问了关键。

“这个…”顾初刚刚也只是照着报告上去说,罗池这么一发问,她只能快速地翻查报告,但可惜,报告中向来只提及结果,不会阐述详细原因。

“游泳池里的水通常非常干净,我这里所说的干净是指不含任何矿物质的过滤水。”陆北辰十分自然地替顾初回答了这个问题,轻轻吐了烟圈,青白色的烟雾薄薄散开,他的脸颊在烟雾中英俊非常。“但是,大部分泳池里的水都会含有次氯酸钠,也就是说会含有高效的消毒剂成分。不含氯的水还有天然水,就像发现死者的温泉水,但温泉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可以排除,并且死者胃里含有甲酚和钾的成分,一般来说,家中消毒剂不会采用高效消毒剂,来苏消毒足够。除了甲酚和钾成分外,从成分中还能发现一些肥皂成分和油脂,足可以证明死者是在自己浴缸中溺水。从拼凑的尸肉抓痕和尸骨形态来看,死者有防御性伤害,可判定出有人蓄意将他溺水。”

其他人恍悟,纷纷点头。

顾初在旁有点懊恼,又仔细看了看报告,暗自叹气。其实这种分析不算太难,只要她认真去看认真去分析也能得出答案,她怎么就只会照着报告原搬呢?再看陆北辰,所有的卷宗全都在她手边,他面前一张纸都没有,竟能详细描述这起案件,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他那么专业和悠哉呢?

她一定是丢了他的脸了。

刚刚他有意要她锻炼不是吗?她却交了一份连她自己都不满意的答卷。

正暗自谴责时,放置桌下的手只觉得一暖。

顾初愕然,下意识低眼看去,竟是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温暖。

她抬眼看他。

他还在不动声色地描述死者状况,宽大的会议桌,没人看得见他在桌下轻轻攥着她的手。

男人无声无息给予的温暖迅速攀升,融进了她的血液,一种幸福感悄然蔓延。

“在温泉中发现的尸骨和尸肉大部分同属死者甲,经PCR扩增得出相符合的DNA色谱。死者甲缺少的心脏、耳鼻眼舌及其中一块的头盖骨均属于死者乙。换句话说是,凶手杀害了了甲,将其分尸拆骨,挖去了甲的心脏、耳鼻眼舌和头盖骨,用乙的心脏、耳鼻眼舌和头盖骨拼凑成了完整的一具尸体,冷冻,最后抛尸温泉。”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罗池狠狠锤了一下桌面,咒骂,“妈的,手段太残忍了!”

“陆教授,死者乙的情况能给出多少?”局长对陆北辰说话客客气气。

“从乙目前所具备的骸骨来看,男性,年龄、身高应该与甲相仿,从死者脏器中没有发现有毒物质,但从脏器摘除的手法和伤口的形态来看,应该同一凶手所为,被人杀害后进行分尸拆骨。”

在座各位面色凝重。

“再来说一下两名死者特征。”陆北辰整个过程都是娓娓道来,没翻看卷宗一下。“死者甲,经尸骨检测,可见手部关节有屈曲,活动性不变,应该是生前腱鞘炎导致,鉴于死者的年龄,他应该是常年伏案工作;舌骨做过切除术,应该是死者甲曾经发生过舌骨骨折却没经过很好的治疗,所以后期进行舌骨手术,这类情况一般会导致发音不轻吐字不晰;死者肩颈有后天性微畸形,有骨科治疗的迹象,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有练瑜伽的习惯,瑜伽馆小型不正规,或者是便宜的健身房中的瑜伽班,微畸形损伤就是来自于不正确的瑜伽动作造成,能够造成这种伤势的必然是在练习瑜伽六七年之久。以上判断,一,死者甲是一个注重健康但物质条件并不丰厚的上班族;二,死者甲是一个口齿不清的人;三,死者甲性格内向独立;四,死者甲不是一个爱跳槽或搬家的人;五,经过对死者甲的判断继而推测凶手,两人应该认识,至少甲对凶手应该是信任的,因为死者甲除了防御性伤痕外别无其他,第一案发现场是死者家里,如果想要更进一步找到凶手信息,必须要先知道死者甲的住所。”

陆北辰给了一个很详细的指向性分析。

“死者乙,尸骸较少,但仅有一块的头盖骨给出了不少信息。”他弹了弹烟灰,那烟头如他指尖绽放的花,“头盖骨可见环形术后伤,死者应该做过开颅手术,看骨头愈合情况,手术应该做了两年之久,切割口愈合很好,足以见得为他做开颅手术的医生刀功不错。”

“死者乙的信息量太小,全中国做开颅手术的患者那么多,地毯式搜索的话都有漏鱼。”有警员提出观点。

“不需要做地毯式搜索,只需要在上海本地就可以。”陆北辰吸了口烟,淡淡道,“死者乙头盖骨的环形伤很独特,整个中国也只有一人会这种开颅手法,此人就在上海,姓段,外界人称他为段神刀,两年前他因为一场医疗事故离开医院,现如今被返聘到一家名为‘谦’的整容机构。”

“原来是他?”罗池听说过这个人,啧啧了两声,“赫赫有名的外科大夫跑去整容机构做主刀也是屈才了,行,这样我就心里有数了,找段神刀不难,他应该会提供病患资料。”

“会议结束后我会命人将两名死者DNA色谱传给你们,接下来我会就两个颅颌去做颅面修复,方便你们去对立案的失踪人员进行对比。”

众人暗叹。

罗池冲着他竖了手指,又有点讨好式地笑,“允许参观吗?”

人人都知道陆北辰最拿手的就是颅骨、颅面修复和尸骨重建,甚至有传言说,只要给陆北辰一块骨头,他就能重建死者样貌,是有点夸张,但今天他竟然敢说这话就说明信心十足,死者甲的颅颌不完整,死者乙更夸张,只有一块头盖骨,要如何重建这两名死者的样貌形态,着实令所有人都感到好奇。

换做其他法医,他们也就肆无忌惮去“监工”了,但对方是陆北辰,这话也只有罗池敢问出口。

果不其然,陆北辰再次发挥了与人格格不入的怪脾气,平静地说了句,“不允许。”

一下把罗池噎得一句话没有。

局长多少还想给自己的组员争取些“福利”,看向陆北辰,笑呵呵道,“陆教授你看啊,在座很多都是敬仰着你的名气来的,让他们参观参观你的实验室,也算是长长见识了,如何?”

大领导都开口了,众人想着陆北辰不得不从了吧,奈何,陆北辰说了句令大家大跌眼镜的话。

“我的实验室随时向大家开放。”他看向局长,唇角泛起似有似无的冷笑,“问题是,你确定以他们的智商能够顺利进到屋子里去?”

局长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哈哈,陆教授说笑了。”又转向警员们,安抚道,“陆教授呢就是幽默,但他还是欢迎你们可以进去参观的。陆教授很忙,但是大家也瞧见了,他这么忙还将案子分析得这么详细,你们也听说过他在做报告时不会超过半小时,今天也是尽心尽力为大家答疑解惑了。”

有警员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刚要纷纷效仿,就见陆北辰抬手打断。

他再开口时语气很淡,“我想你们误会了,实验室绝对不是你们到此一游的地方,所以,我并没有欢迎你们入内,当然,你们其中谁的大脑发育得比较健全有能力进入我的实验室,到时候再谈欢迎也不晚。另外,今天的报告之所以做得详细是因为我的助手在,她需要听得详细才能学以致用。”

局长和其他警员们的脸色都瞬间变得尴尬。

罗池无奈地低笑摇头,他早就料到陆北辰会是这个德性。

在完成法医汇报那部分工作后,陆北辰就带着顾初提前离开了警局,他并没有去听警员们脑洞大开的各种分析,用他的话来说,他只会去听尸体说了哪些话,至于查案,那是警方的事。

有司机在开车,陆北辰落得清闲,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顾初坐在他旁边,怀里还抱着厚厚的卷宗,大半天脑子还是混沌的,等车子开出去十分钟的样子,她才忍不住问他,“咱们就这么走了?”

陆北辰靠在那一言不发,始终闭着眼。

睡着了?

顾初悄悄凑近他,想要确定一下他是否睡着了,不曾想他突然开了口,“难道你还想跟一群智商低于雄性荷尔蒙发育的家伙们待很长时间?”

“你怎么这么说他们啊?”

陆北辰缓缓睁了眼,看了她片刻后,伸手轻轻箍了她的后脑,似笑非笑,“你不该长这么漂亮。”

顾初一愣,这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可能,我很想剜掉那群家伙的眼珠子。”他淡淡地说。

她立马明白了,脸一红,拨开了他的手,“你胡思乱想什么啊。”

陆北辰就笑了,很淡,但能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

“我觉得…”她欲言又止。

他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顾初轻轻舔舔唇,接着说,“你是不是对他们有意见啊?”

在会议室的时候,局长和其他警员们的脸色她可是看在眼里,他也就凭着自己是陆北辰了,换做其他法医,早就惹得在座的各位勃然大怒。在琼州的时候,他与罗池相处时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偶尔会有小警察上来询问,也偶会见他不耐烦。今天他的表现更明显,不需要暗里讥讽,直接就是冷言相对了。

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缘故,陆北辰做事成熟老练,吃醋这种事嘴巴上说说,面对正事时他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所以,一定是有其他原因导致他对警察的不满。

陆北辰没回答她,只是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顺势地,将她拉入了怀。

司机也是派出所的人,看了一眼后视镜。

她觉得尴尬,但又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在实验室里不能跟他亲近,在警局里她也不能表现太亲昵,就这样,足足一上午都没抱过他了,就这样窝在他怀里,她觉得幸福极了。

“回外滩。”他对司机说了句。

车子朝外滩的方向驶过去。

车窗外,是大片绚烂的阳光,透过过滤,柔和地散落进来。树影婆娑,一幢幢建筑物快速后退。

顾初惊讶,抬眼看着他,“我们不回实验室吗?”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吗?什么颅面修复的,他曾经还说过要她跟着学呢,想到这儿,她又联想到鱼姜气不打一处来的脸,她知道鱼姜一直很想学。

“我需要补觉。”陆北辰低低地笑道,“如果你真的有语境羡慕的本事,我也就轻松了。”

她才想起他一晚上没睡觉,心中愧疚。

良久后喃喃,“我觉得,我不算是个好助理。”

陆北辰许是真的累了,又靠在车座上,阖上双眼,大手在她肩头上轻拍了两下,“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心中总是感动。

于是,顾初没再多说什么,就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稳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耳膜。没吵没闹,就任由他搂着她闭目养神。

心中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成绩来才好,这样,才会让如此骄傲的他颜面有光。

这么想着,顾初忍不住搂紧了他的腰,恨不得就钻进他的心脏里,占据他心中的全部位置。

“怎么了?”陆北辰误以为她有事,或是她在胡思乱想,睁眼询问。

顾初冲着他甜甜一笑,嘴巴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没事,我就是很想抱你。”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这么贪色了?她不清楚,只知道此时此刻就想顺应自己的心思,想笑就笑,想爱就爱。

陆北辰凝着她,女人含笑的眼如沁在池水中的晶石,清澈勾人,但毕竟前有司机,不便太过亲昵,他收紧了手臂,充分享受她的柔软,低头于她耳畔轻轻厮磨,“回家让你抱个够。”

顾初的脸就红了。

题外话:

今天更新完毕,放在一个章节里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么么哒

217我保证比你晚死

北京

这段时间,盛天伟将工作重点移到了北京,国内和国外的大小会议也全都启动视频模式,乐坏了北京公司的年轻小姑娘们,以前盛天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数员工都只能从报纸杂志上得知远胜集团总裁有多么的*倜傥伟岸不凡,而这些天盛天伟几乎天天来公司“报到”,公司上下就开始多了不少脂粉香,都冲着这位身价不可估量的钻石级单身优质男身上使劲。

对此,盛天伟并不觉得什么,董事会的那些股东们多少有点埋怨,认为至少国外分公司的情况要亲自照顾到才行。但埋怨归埋怨,几场董事局大会下来谁也没就他的工作态度和方式提出质疑。一来,盛天伟的父亲在世时就他儿子的秉性跟大家保证了一番,盛天伟生性自由狂放,做事更是不喜受人约束,但他知轻重缓急,心有原则,所以值得依托;二来,公司在盛天伟接手后,利润额年年攀升,令股东们赚得钵满盆盈,所以盛天伟管理公司的方式他们不会太过关注,顶多只会嘴巴上说说罢了。

从早上开始,连续三个视频会议下来已是午后三点多了。最后一个视频会议是英国分公司,结束后,盛天伟满脑子萦绕的还都是市场运营部总经理浓浓的英伦腔。世界总算安静下来了,他起身伫立于落地窗前,舒展了下筋骨,玻璃反射了高大颀长的身影,略带倦意。

脚下正值繁忙,红色的车灯汇成了海洋,淹了北京这座城。

十几分钟后,盛天伟坐回到椅子上,思量了片刻后,按了免提键。

“盛总,请吩咐。”

“许助呢?”

“能源市场部有些数据要上交,许助亲自跑到35层盯着呢。”

随着远胜集团海外市场的开拓,北京、上海分公司成了国内与海外联系的主要枢纽,尤其是北京分公司最为重中之重。为此,盛天伟斥资数十亿在寸土寸金之地拍了楼王地皮,万丈高楼拔地起的时候,远胜集团北京分公司也早就招兵买马准备就绪搬入新址。这几年远胜并购了不少公司,再加上产业链日益庞大,所以整幢高楼里工作着的都是远胜集团的员工。

盛天伟的办公室位于大厦的最高层,高空之上,大有凌云的架势。

“通知她马上来我办公室。”他清楚她的兢兢业业,但现在,还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五六分钟后,许桐敲了门进来。

盛天伟正巧在接手机,见她进来后,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坐,又与手机那边谈笑风生。许桐没坐,站姿始终端正,几分钟后见他那边还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走到了会客区,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餐食上。

精美餐盘,色香味俱全,只是,因搁置久了而冷了温度。

许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盛天伟,他面朝窗前,颀长的身子半倚半靠在办公桌的边沿,姿态悠闲,对话时一口流利优美的法语,听内容,无关叙旧,跟生意有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桐发现盛天伟谈生意有自己的一套手段,相比年柏彦一丝不苟的狼派作风,盛天伟更擅长周旋,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鹰派作风,看似远离世俗高瞻无害,实则早就将目标猎为盘中餐眼中肉。

最开始,许桐并不适应他的做事方式,但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

只是,在她心里,盛天伟始终是将商业视为游戏,倒从未见过他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例如此时此刻。

来之前她已经听秘书处的秘书说了,盛天伟一大早就赶到了公司进行会议,不但早餐没吃,午餐放在会客区连动都没先动一下。

许桐不动声色地按了秘书处的电话,没一会儿,秘书进来了。

一直被公事缠身的盛天伟没太关注会客区的动态,只是偶尔往那边睨了一眼,见秘书进进出出的也没当回事儿。二十多分钟后他结束通话,将手机放回办公桌上,见许桐端正而不苟言笑地站在离他一桌之隔的位置,他便忍不住笑了,说,“坐吧。”

许桐没坐,朝着会客区一抬手,清音淡声地说了句,“盛总,您还是先用餐吧。”

盛天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听秘书说,您早餐和午餐都没吃。”许桐始终保持着动作,“请吧。”

盛天伟怔了下,看了看她,信步踱到会客区,见餐盘中的餐食都是热气腾腾的,惊讶道,“你是怎么变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是秘书处为您准备的早餐和午餐,您一直没动筷子而已。”许桐略感无奈。

盛天伟当然没关注,他一直在开会。走到茶几旁,挨个碟盘碰了碰,都是热的。许桐在旁解释,“饭菜都凉了,我命秘书重新热了一下。”

“我们可以出去吃。”他呵呵一笑。

许桐不苟言笑,回答,“您是集团的龙头,更应该清楚浪费的危害。”

“只是两顿饭而已。”盛天伟有点哭笑不得。

许桐懒得跟他争辩,淡淡地说,“您请用吧。”

“我现在不饿。”

“您需要吃东西。”许桐铁面无私,又抬腕看了一眼,说,“再过不到四个小时您在钓鱼台还有与张董的应酬。”这类的酒席,大部分只关注酒而忽略了席,盛天伟是北方人,生性豪爽,爱酒,酒量又大,就算年柏彦这种在酒桌上拼出来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许桐想得周全,一旦碰了酒,他就很少再往胃里添菜添饭,她是见识过年柏彦胃出血时的惨状,所以不想让他重蹈覆辙。

盛天伟没料到她会这么坚持,嘴巴张了张,半晌后无奈笑道,“许桐,你不用做保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