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笑嘻嘻地问他,北辰北辰,你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其他女人对你好我不吃醋吗?

他以为她会回答出什么令他心生感动的话,诸如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之类的,但她说,因为平时喝得柠檬水太酸了,我光喝柠檬水就够了,哪还用吃醋呀。

弄得他哭笑不得。

再然后,他情愿让她把柠檬水放甜一些。

陆北辰也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喝了一口后,柠檬的味道极淡,跟白开水无异,根本无法同顾初做的柠檬水相提并论,他皱了眉头,又想起顾初的那句“那就分手吧”,心情异常地沉重烦闷,“分手”这两个字像是两把刀子似的扎穿了他的胸口,酒喝得越多,这份疼痛就越重。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的那一刻,天知道他连杀了她的心都有。

陆北辰攥着酒杯,眼里是化不去的凉,眉头紧锁,下巴绷紧。可,纵使是生气,他终究还是不敢远离,择了楼下的位置,其实他清楚自己在怕什么,不管她怎么心狠怎么闹,他还是怕她离开。

一场争吵令人窒息,他知道她哭了,那细细的抽泣声剜得他心疼。他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像是他不知道这“分手”两个字怎么就能轻易从她嘴里说出来一样。

他离开了家,心却始终留在那儿。

只带了钱包和手机出门,没带表没带车钥匙,其实他就是想让她知道他不会走远,他时不时盯着手机,就是希望她能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他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哪怕就是打来一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哪怕态度有多不好他也会马上回去。

手机一直没响,等来了罗池。

“原来外滩汇是家连锁餐厅,上海有一家,北京也有一家,沈强是在北京那边的餐厅工作,所以我就想不通了,这庞城是明显得死在了先上海,但沈强是死在北京还是上海呢?这两人怎么认识的呢?”罗池的肚子填得半饱时就又开始分析了案子。

他喋喋不休了半天,陆北辰一点反应都没有,罗池抬眼看他,见他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就好奇地顺势看过去,这么一看更觉得奇怪,这没事儿盯着自己家的方向干什么?冲着他摆摆手,“嘿哥们,看我这里。”

陆北辰的目光这才落他脸上。

“你到底怎么了?”罗池好奇,“又或者,你跟顾初怎么了?”

陆北辰将杯中酒喝尽,开口,情绪淡淡,“上海能有多大?凭你们的办事效率,如果沈强是在上海被害的话早就有所发现了。”他直接跳到了案子上。

“你的意思是,凶手杀了沈强后,再带着沈强的尸骨来上海?”罗池啧啧了两声,“不是一般的*。”

“当所有的可能性被排除后,最不可能的情况反而会是真相。”

“庞城家留下的香水味,目前共锁定了四个目标,其中一个就是凌双,但凌双跟其他三人一样,经过我们的调查,她好像也跟庞城没什么关系。”

陆北辰沉思。

“总之这也是挺重要的线索,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对凌双进行审讯,另外,已经证实了两家外滩汇餐厅都同属于盛天伟旗下产业,好像想爱从收购那天起,餐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保持原样,餐厅员工表示从没见大老板出面过,餐厅的大小事宜都是由职业经理人来打理。”罗池喝了口柠檬水,许是觉得难喝,又开始跟陆北辰抢酒喝。

陆北辰始终不语。

“想查盛天伟就要借助北京警方的力量,毕竟他人在北京,要是来上海就好办了。”罗池抿了一口酒,“他的那个助理,哦,就是顾初的表姐许桐,那可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听说在精石任职的时候就跟盛天伟认识,盛天伟很信任她,甚至将中东的能源项目都交给她来打理,所以,这条线一旦查下去,必然也跟许桐脱不开关系。”

陆北辰慢悠悠地喝酒,不知道在想什么。罗池想了想又道,“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顾初,这个案子还不同于萧雪那个案子,毕竟涉及了她的亲人和朋友,到时候你得费番功夫了,一旦她感情用事,你就遭殃。”

陆北辰还是沉默不语。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干嘛呀?玩沉默是金对吧?”罗池急了,敲了敲桌子。

“我不会让她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至少,前期不会。”陆北辰不紧不慢地开口。

“万一她要参与呢?”

“她可能不会有时间参与。”陆北辰说。

“看来,你搞定女人是有一套啊,顾小妹是个多倔强的丫头,你倒是自信满满的。”罗池嬉笑。

陆北辰没理会他的“嘲笑”,平静开口,“其实,盛天伟这条线我已经跟了很长时间了。”

这话令罗池一愣,问,“什么意思?”

“盛天伟三任助理嫁人一事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题外话:

第一更,第二更继续码。

258有时候的爱情,阴差阳错

“哦,当然听说过。”罗池夹了块油炸小吃在嘴,说,“盛天伟三任助理前后嫁人的消息当时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多少想嫁人的姑娘都跑去面试了,结果,盛天伟这么多年来就找了许桐做助理。”

陆北辰淡淡开口,“这其中是另有隐情,盛天伟是有心隐瞒了。”

“你是一直在查他助理的事儿?”罗池大吃一惊。

“梵尼。”陆北辰说出了一个名字,“她是盛天伟的第三任助理,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个亲戚还在美国,她是盛天伟从国外分部掉回国的助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盛天伟对外声称她结婚了,梵尼的亲戚曾经找过盛天伟,却始终得不到梵尼的下落,这亲戚跟我算是有点渊源,便拜托我帮忙寻找梵尼的下落。”

“你怀疑盛天伟?”

“我不想怀疑他,但事实上,他有疑点在身。”陆北辰目光沉定,“三任助理相继嫁人?哪有那么巧的事?如果不是查梵尼失踪一事,我还不知道原来盛天伟的前两任助理也是离奇失踪。嫁人,出师有名倒也是喜事,但如果三任助理都是失踪,那问题就大了。”

罗池惊讶,“还有这事儿?”

“盛天伟的第一任助理穆青灯,是三任助理工作年限最长的一位,之前是为盛天伟的父亲工作,后来被盛天伟的父亲指派给盛天伟,但任期不到一年就不见了,接下来的第二任助理眉首和第三任助理梵尼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失踪不见,当时是有人提出质疑,甚至也有家人闹到公司过,但后来就无声无息了,只有一个人没有平息了事。”

“是谁?”

“就是死者沈强。”

罗池愕然,“你的意思是…”

“沈强是眉首的男朋友。”陆北辰一字一句道。

罗池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说,“可我们调查过,沈强并没有女朋友,北京警方那边搜到沈强的住所,也没查到有任何女人曾经待过的迹象,沈强的同事也表示他始终独来独往的。”

“沈强与眉首谈恋爱时很低调,知道的人并不多,再说,他和眉首的事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他出狱后的确没再跟哪个女人交往过,但不意味着他身边没有女人,否则凶手一说又如何解释?另外,警方在沈强的住所没有任何发现,有可能沈强是在外被害,还有可能是警方没找对地方,沈强有可能还有其他住所。”

“照你这么说,这温泉碎尸案极有可能与盛天伟三任助理的失踪有关系?”罗池想了想又道,“沈强倒是有坐过牢的案底,会不会也跟助理失踪有关?”

“沈强被控伤人身体坐牢,当年他打伤了武馆的徒弟受了牢狱之灾,但我倒是觉得内有乾坤。沈强常年习武,而且我也对沈强的骸骨进行检查,他的隐疾伤很少,说明他这个人虽从事武馆工作却行事小心,不是滋生的人,那么这个人的性格一定是隐忍的,这种人怎么会犯打伤人的错误?”

罗池迟疑,“难道,是盛天伟做的手脚?”

“不排除这种可能。”陆北辰眸光冷静,“眉首失踪,沈强必然是要寻找,据听说,他曾经是到公司要人,但再经过口口相传,就成了沈强不满眉首嫁人,主动上门滋事这么一说了。”

罗池抿着酒,思维开始发散,“你说盛天伟三任助理失踪这件事吧,让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陆北辰,面色凝重,“之前许桐和顾初遇上危险的那次,我觉得事出蹊跷,后来又去了那幢老楼,从花盆砸下来的方向去找,是走廊的位置,而且窗子是有被推开的痕迹,我那个时候就怀疑有人要对许桐不利,但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陆北辰听顾初讲过这件事,思量许久后说了句,“看来,盛天伟那边也不是天下太平。”

“如果有人想害许桐,那么这个人会是谁?”罗池微微蹙眉,“难道,是盛天伟?”

“如果是盛天伟的话,许桐早就出事了。”陆北辰否定了他的说辞,“但敢肯定一点,盛天伟绝对跟这件事有关。”

罗池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这还是个大案子呢。”

“能用两个人的骸骨拼凑成一个人,就已经不简单了。”

罗池陷入沉思。

再要开口时手机响了。

陆北辰第一个反应是拿自己的手机,罗池见状后笑了,“哎哎哎,是我的手机在响。真不知道你这一晚上在想什么呢?”话毕,接通了电话。

陆北辰沉了眉心,眼底划过烦闷。

却听罗池那边严肃了语气,“好,我马上到。”放下手机,他看向陆北辰,说,“这老天爷还真是要我空乏其身了,外滩汇出事了。”

——————————

顾初哭着睡着了。

等醒来时窗外已是大亮。

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梦,梦见了爸爸妈妈,梦见了曾经的大学生活,梦见了陆北辰,还梦见了陆北深。梦境也是不安生,北辰拉着她的手在海边散步,然后跟她说,对不起顾初,其实我爱的人不是你。

然后北深又出现了,跟北辰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穿着不同,他上前,眼神哀伤,问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为什么不相信我一次?

睁眼,眼角濡湿。

顾初静静地在*上躺了许久,终于从梦境的情绪中走出来后,很快又陷入了更大的悲伤。偌大的*只有她在,那一边的枕头没有躺过的痕迹,薄凉。

他*未归。

顾初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确定自己是真正醒过来了,那股子忧伤就逆流成河。

窗帘没关,窗外是大片的阳光,可秋日尚好的光亮,落在*边总觉得孤冷。如此,她便更肯定陆北辰没有回来了,因为就算平时他晚睡,只要是他在身边,总会将窗帘紧闭,哪怕他彻夜工作不睡,他见她睡着了也会习惯性地将窗帘拉好。

现在,没人帮她拉窗帘,阳光也就如此肆意地闯进来分享她的悲伤。

可总是有点不死心,她下了*,就那么赤着脚走出了卧室,洗手间、健身房、书房、客房、餐厅都没有他的影子,她静静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窝在其中,盯着茶几上他的手表和车钥匙。

它们还在。

可他,真的是未归。

好不容易忍住的疼就又涌上来了,眼圈很快就红了,她便马上仰头禁止眼泪再滑落。许久后,眼泪才被她一点点逼回去,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

他怎么能舍得*未归呢?

明明知道她在难过,明明知道她在伤心,难道,就因为她说了分手头也不回地走掉吗?车钥匙留在这儿又能说明什么?如果他是回来了,她必然会认为这是自己错了,是她在闹了脾气,可是,他没回,不能开车的他又没回,怕是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吧。她倒不认为他会出什么事,依照他的知名度,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怕是现在都新闻满天了,最起码,罗池会第一时间通知她。这么想着,顾初更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是有心躲她,又或者说,他已经接受分手的事实了。

如果他在乎,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初将脸深深埋在抱枕里,近乎快要窒息了才抬头呼吸了一口空气,喉咙堵得呼吸都困难,像是被塞了一颗大枣似的,噎得人想哭。她便狠狠地掐了自己,说,“顾初,你别这么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曾经再难再痛的经历你都有过,大不了你就再伤一次,疼着疼着你就不疼了。”

再如何掐自己,身体的疼依旧抵不过他的不归,抵不过昨晚争吵后留下的疼。

顾初开始用力咬胳膊,终于咬到试着疼了才松口,胳膊上已是有了血印。她盯着这道血印子盯了半天,又落寞地笑了,是啊,心疼自己的人就只是自己,当你在别人眼里成了可有可无,那么你只能选择爱自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胸腔如锯子锯过的疼。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顾初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陆北辰。等拿过一看,上面是个陌生号,失望如潮水袭来,她接通。

“是小初吗?”手机另一边,女人的嗓音慈和。

顾初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乔妈妈?”

心情难受,再加上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好不容易压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砸了下来,用力地捂住了嘴巴,生怕那边听出端倪。

井慧自然看不见她的情况,叹了口气,说,“小初,乔妈妈知道你挺忙的,不应该打这通电话给你,但是你乔伯伯——”

“乔伯伯怎么了?”她马上问。

“小初,你的声音怎么了?”井慧听得真切。

顾初马上调整情绪,擦了眼泪,“没事没事,您快说乔伯伯怎么了?”

“你乔伯伯一小时后就要进手术室了,我很担心…”井慧那边忧心忡忡。

顾初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乔伯伯又住院了?而且还要接受手术?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马上对井慧说,“您别急,我马上赶过去。”

题外话:

备注一下:昨天误写了乔云霄的母亲状况,已经修改。今天更新完毕了,感谢大家的等待。

259两个女人之间

林嘉悦惊叫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鱼姜正好推门进来,见她额头上全都是汗,一脸煞白地僵坐在沙发上时便走上前,将医用托盘往茶几上一放,看着她,“你做噩梦了?”

林嘉悦有一瞬是大脑空白的,延迟了足有半分钟时间才缓过神来,眼珠子干涩地动了动,环顾了下四周。这房间有点怪,从颜色搭配到摆设的物件来看像极了女人的房间,却又有十分男性化的办公区域,是办公室?

窗外大亮,却没有都市的喧嚣,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影,微敞的一扇窗,窗棱上落了只小鸟,正叽叽喳喳地叫唤。空气清朗,有阳光的味道。

她的不安情绪得到了纾缓,这才看向鱼姜,“这是哪儿?”

鱼姜许是觉得那鸟儿有点吵,起身走到窗棱前挥了挥手,那鸟儿就飞远了,“你现在在实验室呢。”

实验室?

林嘉悦一愣,陆北辰的实验室?

她起身,岂料一回头就看见了书架旁的那些断骨摆件,还有人骨模型等,吓得她惊喘一声连连后退,手臂就不经意撞在了办公桌上,疼得她一个闷哼。

“拜托你别动啊,再撞一下你的伤口又该裂开了。”鱼姜赶忙拉住了她,叮嘱,“你先坐好,我马上得给你换药呢。”

林嘉悦这才想起自己的胳膊上有伤。

“会有一点疼啊,你忍着点。”鱼姜小心翼翼。

是有一点疼,也顺便让她看见了伤口。“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鱼姜呵呵一笑,“是啊,陆教授带你回来的时候叮嘱我让我负责你的伤口嘛,你死活都不去医院,只能我来代劳了。”

“你们陆教授人呢?”林嘉悦问。

鱼姜的动作十分娴熟利落,说,“在楼下呢。”抬眼看了看她,“你别怪他不理会你的伤口,他要是不想管你就不会带你来实验室了,Vic这个人啊解决尸体行,帮人处理伤口可是门外汉。”

林嘉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差点在昨晚的那场枪战中丧命。

原本是在外滩汇参加朋友的派对,岂料枪声响起,最开始他们谁都没以为是枪响,毕竟什么抢劫案啊枪击案之类的离现实生活还算遥远,他们以为谁大半夜的在放炮。后来听着大厅吵吵嚷嚷的,她便下楼去看看。这一看不要紧,楼下已经混乱一团,还有几个人是躺在地上的,有大片的血迹。

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紧跟着手臂就疼得钻心,她惊悚大叫,耳畔又是砰砰几声枪响,她腿一软就赶忙钻到了桌子底下,脑子里一团乱,等意识稍稍恢复过来时是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当时她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了,一动不能动,直到,陆北辰掀开了餐桌布发现她时,她这才找回了力气,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当时她又惊又怕,在他怀里时也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她听他不知对谁说了句,她受伤了,送她去医院。

她攥着他的胳膊,拼命摇头,“别送我去医院,求你,带我走。”紧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